来。
裁判离手,较量开始,凭借爆发力,高鹏占据主动;阿米尔的太阳穴微微鼓起,态势在一点点扳回。青筋暴突的手僵持不下,观战的人越来越多,完全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快输了吧!你是赢不了的!输吧!哈哈哈……”陈成趁着大伙的叫喊,趴到高鹏耳边尖声怪叫,吵得他不能专心。阿米尔感到高鹏很强劲,很难对付,不过我们塔吉克是最坚强的,谁也不能战胜我们塔吉克!
争战多场,高鹏后劲不足,加上陈成在旁边捣乱,精神不能集中,疲倦加剧。另一边,阿米尔的体力也到极限,可是越到考验意志的时候,脑海中“我们塔吉克是最坚强的”的字迹就越为清晰。
“啊!”随着阿米尔雄狮般的一声大吼,高鹏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你们战斗机飞行员全军覆没啦!哈哈哈……”阿米尔得胜而叫嚣。
高鹏松着手腕,不服气地说:“别高兴太早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只是现在不在。”
“谁?”
“白云飞!”
飞行俱乐部的会议室,总经理笑容可掬地把《劳动合同》递到了白云飞面前。打开合同的第一页,那令人产生强烈心理信号的高薪数字,令白云飞茫然无措,看了一眼徐腾。徐腾微笑地冲他点了一下头,肯定的目光好像在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在此之前,白云飞收到了师长的E…mail,把奥马利克联邦海军、卓普恩海军写的空战理论读了个遍。说实话,自己确实收获不小,越读越有意思,它们就像一道道难解的算术题,等待着自己去破解。可是一天天过去了,他发现根本没有用,自己还是要脱军装,还是要离开军营。无力抗争,锐气全无,只有一天一天地混,一天一天地煎熬,直到这一天,劳动合同递到了他的面前,白云飞拿起了笔……
然而,笔尖在纸面上又悬停住了,白云飞还在想师长留给他的问题,我说过什么话?我到底说过什么?忽然,他放下了笔,说要去洗手间,然后就离开了会议桌。徐腾与总经理边聊边等白云飞回来,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徐腾坐不住了,来到了洗手间,吓了一跳。白云飞竟在此哭得不能自已,哭得肩膀抽搐,伤心至极。
白云飞哭着告诉徐腾,他不想离开海航,真的不想离开,因为那是他的梦想。刚才,白云飞终于想起了自己说的话:我爱蓝天,我爱大海,这是我的梦想!男子汉的尊严支撑着不屈的身体,真情流露的泪水绝不代表懦弱。徐腾感同身受,眼睛也湿润了。为了这个梦想,心甘情愿承受苦累痛楚;为了这个梦想,甘于寂寞,摈弃浮华,九死而不悔;为了这个梦想,一次次磨练,一次次洗礼,在挫折中成长,在逆境中壮大,越挫越勇,越挫越强,每一颗汗水都沁出不屈的执着与顽强……可是,现在,眼前的现实却又是那么残酷无情。
擦干眼泪,他再次回到会议桌前,举起了笔,但是,笔再一次悬停住,大脑里不断重复着一个声音:
我爱蓝天,我爱大海,这是我的梦想!我爱蓝天,我爱大海,这是我的梦想!这是我的梦想……笔尖离纸面越近,声音就越为强烈!
(四)
夜色中,范长城脸上带着怒意走出了总部。
王者归来的风雨前夜(10)
原来,为了应对D海危机,同时对外起到威慑作用,WM国陆、海、空三军在D海举行联合军事演习。在刚才的会议上,范长城本以为海军成了“主角”,自己便将成为这出大戏的“总导演”。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总部决定,由他的老同学、同是海军出身的李亚民担任“红军总指挥”,而范长城仍是“远洋舰队”的舰队司令员。
对此,张司令员也有一定的考虑,不是说范长城没有这个能力,而是“红军总指挥”需要有全局观,需要协调各个方面。要知道,针锋相对的演习很可能演变成真枪实弹的战争。倘若进入战争,那“红军总指挥”也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前敌指挥官”,范长城过于偏袒海军突出海军,若战时做不到协调一致,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这个结果,让范长城大失所望,甚至感到了一种失落。
他知道,自己身处的时代是海洋的世纪,世界列强把科学尖端首先运用海军,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担心海洋霸主的地位不保,时刻警惕着潜在的敌人。而我们也确实该加快自己的脚步了,WM军队也应该从擅长陆战,转变为擅长海战啊!想到此,范长城的眉宇间逐渐聚集起一股凛然的杀气。
机场上,范长城面对李亚民没有很多话,只是塞给了他一张纸条,而命令式的口吻又带有了一点遭遇不公的怒气:“我要这个人回来!一定要!必须要!而且要快!我要在战斗打响之前看到他!”
李亚民没有理会他的火气,平和地展开纸条,看到了写在上面的名字,不禁一怔。是啊,谁都希望自己的手下能力超群、富有灵性而且老实听话,可是事实上往往并不如此。老实听话的人,是让你放心,可是却丧失了灵性,导致能力的下降。而那些有灵性的人,却总给你惹麻烦。好像“灵性”与“老实”是上帝手中两种永远也无法融合且相互对立的化学元素,拥有其中一个,便必然缺少另一个。
李亚民笑了笑,问到了关键:“你还敢让他回来吗?就不怕再惹出什么祸端?”
范长城知道,让他回来的危险性不言而喻,就像一枚爆竹,可以驱魔除怪,但弄不好也有炸伤自己的危险。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谁知道,他的归队带来的是危险,还是机遇?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面对战争和敌人,我只要能打仗的士兵!
想到此,范长城看着他,同样一笑:“为什么不?和平时期我们的确不需要他,但是战争时期就不一样了,他这种人最适合上战场!”
“好吧。我想想办法。”李亚民把纸条揣了起来。
此刻,军区党委给远洋舰队的官兵们安排了一场慰问表演,“龙城”号航空母舰宽大的甲板自然成了这里最好最大的天然舞台。歌舞团是一支享誉军内外的优秀文艺团体,而远洋舰队也是人才济济。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岳征与陈成的弹唱组合一点也不缺少掌声。
“华莹山巍峨耸立万丈多,嘉陵江水滚滚东流似开锅……”杨淼与李可的快板书《劫刑车》抑扬顿挫,有声有色,逗得下面的高鹏乐得合不上嘴。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没想到,二春还会唱京剧,《穆桂英挂帅》选段被唱得热血翻滚,雷明的二胡也是拉得津津有味,场下高鹏带头叫好。
最后,所有飞行员合唱一首由岳征谱曲,大伙填词的原创之歌《一起飞》:梦想越千年隔南北你我会聚蓝天追逐彼此沐浴着光芒青春是翅膀驾御轻盈百年的舞蹈久违的快意直冲云霄心与心碰撞串起跳动跌宕的音符奏出配合默契的乐章掌与掌击拍把一个个弱小的身影会聚击溃磐石的力量手挽手向前没有沮丧也不会彷徨心中的天地更加宽广肩并肩前进在汗雨飞洒的转寰间让灵魂释放美丽华光别看我们只是小小的水滴一样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芒也许我们的光线没那么辉煌却可以让阴霾的天空一下变得亮堂谁说我们的梦想还很遥远即使再小的愿望也可以飞翔飞过群山大川飞过万里重洋只要你在我身旁就没有人能够阻挡黄昏时分,慰问演习的歌舞团刚刚离去,一架军用直升机便降落在甲板上。范长城急不可耐地拉开舱门,跳了下去,气冲冲地进了舰桥。
舰长杨兴华笑呵呵地迎了出来,范长城脸上带着阴霾,厉声命令:“集合!紧急集合!”
王者归来的风雨前夜(11)
杨兴华一头雾水,“司令员……”
“执行命令!集合!”
“是!”
天边的夕阳将无垠的大海染成一片闪烁的金色,海鸟一群群地从海面上飞过,留下白色的踪迹。“龙城”号航空母舰甲板上戳着黑压压两三千人,场面宏大壮观。
范长城站在舰桥上,手扶护拦,紧迫盯人的目光迎着金红色的霞光,丝毫不减威严,自左至右慢慢扫出一个一百二十度的扇面,成排成列的官兵像半坡松林沐浴了雨露阳光,顿时分外地显出了挺拔。
范长城提高嗓音:“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它是海洋的世纪,未来可能出现的战争,必是海军之战!倘若战争不可避免地再次降临,那么大洋之战,会把WM海军推向荣誉的巅峰还是灭亡的边缘……”
杨兴华皱了皱眉,隐隐觉得不对,低声猜测:“看来有问题啊,是不是‘红军总指挥’的人选……”
“有这种可能,你我都别提这事了。让他发泄吧,也许能够让他好受一点。”雷明低声回应着,想起之前,范长城曾兴致勃勃地给自己讲他会怎样指挥这场海军之战,动用所有海军力量,甚至战后WM海军未来的战略构想都无一疏漏。可以看得出他对“红军总指挥”的渴望,而现在这种情绪上的落差可想而知啊。
雄浑的声音明显带着压在胸中的火气:“海权———国家、民族之命脉,操在我则存,操在人则亡!凝血含泪的记忆我们永不能忘!我们要铭记民族的苦难,更要清楚地懂得,一个兴盛民族的背后,必定有一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海军!现在,挺起你们的胸膛,告诉那些豺狼虎豹:我们是大洋的主人!告诉五千年的陆军情结:我们是海军!”
“我们是海军!我们是海军!我们是海军!!!”几千人有节律地高喊,排山倒海般勇不可挡!
映红天边的夕阳将它最后一抹温柔散尽,消失在海的那一边。
晚上,飞行员们在杨兴华的办公室前依次排起了队。在范长城返回“龙城”号后,他们便接到通知,没有飞行任务的飞行员到舰长室领取物品。然而,领什么通知上并没有说明,这让大家颇为奇怪。
“让我们领什么啊,派人直接发到宿舍不就完事了吗?”
“谁知道,等着呗。就像空战法则上说的那样:耐心赢得胜利!”
高鹏听到队伍后面的对话,小声对陈成说:“嘿,老兄,我有一种预感。”
“是啊,我也有。”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陈成深知下午的慰问演出,绝非一般性质,看看演出的剧目表就知道,那是战前的动员!说心里话,陈成恨不得现在就开战,因为没有思考的时间,自己会勇往直前。可是现在,开战时间表一再向后延迟,大脑里那根一旦绷紧就再未松弛的神经都快断了!
以前总觉得,进行一次战争是那么的简单,一方挑起事端,另一方进行还击,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进行下去。但是,只有亲身经历了才发现,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容易。在此之前,每隔一段时间舰队就会接到紧急备战令,或是战前特训令,要么就开战前动员大会,总让你感觉明天舰队就会开赴前线,自己马上就会升空作战,可是,几天之后,舰队仍在原地保持不动。他知道,上级在为和平解决D海问题尽最后的努力,谁也不希望看到战火,这一切,他都明白,都能理解,但这种煎熬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设想自己在战争中的结局,被导弹追得无处躲藏,在弹雨中被击落,弹射装置失灵,战机凌空爆炸……千般设想,竟没有一个好结局。说真的,这太折磨人了,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否则真的受不了了!
下午演出时的情绪高涨,那是因为在此之前,杨兴华舰长曾告诫过他们:你们是飞行员,但也是军官,你们要学会控制自己,而且必须学会,任何不利的情绪都必须掩盖,绝不能在士兵们面前表现!绝不能!
这时,紧闭的室门打开了,段宇一脸刻意的平静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高鹏:“杨舰长叫你进去。”
“哦……”高鹏本想问问段宇领什么,却被这种特殊的平静封住了喉咙,整了整自己的军装,看了一眼排在身后的陈成,然后一转身,推开门走进了舰长室。
令高鹏吃惊的是,雷明从保险柜中拿出来的,放在杨兴华办公桌前,自己将要领取的东西,竟是五根灿灿发光的金条!
舰长杨兴华一脸严肃地说:“这次演习,是完全模拟真实的战争状况。所以,我要求你,这些金条始终不能离开你的飞行服,每次飞行都必须携带!假如演习演变成战争,假如战争中被击落了被俘了,你可以用这些金条买条活路。这是国家在营救你之前,帮你摆脱危险的最后努力!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当然,最好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
王者归来的风雨前夜(12)
雷明也说:“国家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啊!这也就是WM国的综合国力上去了,要是以前,想给也给不出来。好好保管吧,无故弄丢,可是要赔的哦。”
杨兴华把领取表和签字笔递了过来,说:“好了,你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拿走了。记住,把它第一时间放进飞行服,另外,不要和别人谈论。”
“哦,是。”高鹏好像一下没有知觉,签字时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沉甸甸的金条放进口袋。
走出舰长室,高鹏也像段宇那样用特殊的平静掩盖着不平静的心跳,接着陈成进去了……就这样,飞行员们一个接着一个,重复着同样的平静。
高鹏第一时间把金条放进了飞行服,然后回到宿舍。过了一会儿,陈成也回来了,但俩人对金条的事都避而不谈,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第一次见到金条,又一次领取了五根,按年轻人的常理,免不了开开玩笑,然而彼此间却是异常地平静,默默地领取,默默地离开,就像天边带来黑沉沉的乌云,用寂静表达着将要爆发的时刻!
(五)
“洞幺幺,我是塔台。你可以开车了。完毕。”
塔台,这个被白云飞称作“乌鸦巢”的地方。指挥官的脸上挂着不变的笑意,用那平静的目光追随着那架熟悉的“飞虎”。他们清楚,“飞虎”的目的地就是即将开战的前线。对于上前线的人来说,你还能要求什么呢?即使和他吵过嘴,打过架,甚至诅咒过他,可此刻的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也琢磨不透的敬意。好像面对残酷的战争,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了,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哪怕到那时再继续诅咒他。
“明白。洞幺幺开车。”
“飞虎”驾驶舱操控面板上一个个被磨得圆滑的按钮开关,统统失去了个性的棱角;左手位置的油门控杆在磨去油漆的地方泛出金属的光泽,给人酷的感觉;而位于中心的操纵杆像锋从磨砺出的宝剑,又像一位英雄,历经岁月沧桑,仍屹立不倒。不难看出,这些都是白云飞千锤百炼而留下的痕迹。但是此刻,在他眼中,它们每一个又都具有不可抗拒的新鲜感,尽管已是那样的熟悉,仍充满着吸引力!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飞行!
白云飞伸手转动开关,伴着引擎厚重的轰鸣,心中顿时荡起一股令人雀跃而又近似疯狂的亢奋,就好像生命再一次被点燃而澎湃轰响!有人说:如果让我失明三天,那么从第四天开始,我将倍加热爱和珍惜光明!是的,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离开“龙城”号的日子里,时间好像凝固了,自己真切地感受到了度日如年,浮躁、迷茫、困惑一直纠缠于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