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这个营的营长,因而也就是整个五千人的空军无线电情报机构的负责人,首先是乌尔里希·弗罗伊登费尔德少校,他后来在斯大林格勒战死,死前由于作战勇敢而获得铁十字勋章和令人垂涎的骑士十字勋章,一九四二年之后是鲁道夫·弗里德里希上校,他业余时间酷爱打猎。
这个机构的基本任务是谋求弄清敌方空军的机构、补给和作战活动——这在西线的战争的大部分时间里意味着预告盟军的空袭。德国人通常是靠监听盟军轰炸机上的无线电人员在飞机起飞前测试仪器设备来判定他们是否进行空袭的。
比如,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五日晚上,监听员打开一套德国监听设备,对准皇家空军轰炸机的频率,逐渐听到多重的尖啸声和嘁嘁喳喳的声音。德国人很快判断出,约有十六架轰炸机将从赫姆斯韦尔起飞,约有二十四架从沃丁顿起飞。他们立即通知了夜间战斗队大队。
同盟国时而企图用不只是在将要起飞的飞机上调试仪器的办法来欺骗德国人。但是德国人通常识破了这一手法。无线电人员的谈话有时候暴露了目标;测向仪每隔两三分钟进行一次测向,将每个测定点串联起来就是敌机的飞行路线。
有一个无线电侦察连,让无线电监听员坐在挪威沿海远程巡逻机的空中射击员的位置上。这些飞行监听员及时预报了皇家空军的许多次空袭。但是伤亡率很高,必须不断地训练每架巡逻机上十名机组人员的伤亡补充人员。
在美国轰炸罗马尼亚的普洛耶什蒂油田期间,空军无线电侦察取得了一次最大的成功。一九四三年八月一日,一百七十八架四引擎解放者式飞机在班加西隆隆起飞,进行一次航程最远,从潜在意义上讲也是最重要的一次空袭,因为普洛耶什蒂是希特勒饥渴的战争机器的主要石油来源。在希腊的一个德国空军无线电侦察单位察觉了这个行动,向所有的防空部队发出了警告;一大批轰炸机自从凌晨以来在班加西地区相继起飞。这使普洛耶什蒂的防空部队(欧洲最强大的防空部队)有充足的时间作好准备。当轰炸机贴着油田的井架,飞过油田及其油井、炼油厂和储油罐的上空的时候·遇到了美国轰炸机在战争期间所遇到的最猛烈的高射炮火。五十三架飞机,或者几乎是每三架当中的一架被击落,几十名美国飞行员丧生,而油井照样出油。 德国空军无线电侦察机构预告了盟军的许多次空袭,空军所收到的有关敌人的情报,百分之七十的确是由它们提供的,最有价值的敌人情报也的确是由它们提供的。可是德国的高射炮和战斗机的威力往往太弱,对付不了没完没了倾泄而来的盟军轰炸机。空军无线电情报最终只不过再次证明了这样一条道理:没有实力,情报一钱不值·许多高级军官对军事通讯情报的夸奖,只限于它的战术和作战效果。因为在战略方面,德国通讯情报遭到了彻底失败。同盟国能够破译德国各级密码电报,直至元首本人的指挥密电,而德国人呢?虽然他们有时破译了罗斯福和邱吉尔的外交电报,但从未破译同盟国的机密或绝密军事密码。同盟国常常知道德国全面指导战争的计划,而德国人不一样,他们始终不知道同盟国的这种计划。对同盟国机密电报的探查证明,它们是无法破译的。对所有这些电报进行统计检查,找出密码员可能犯有的一处错误,从而破译出十几份这样的电报,是有可能的,但这样做势必要把过多的密码分析员从他们所从事的工作中抽调出来,而他们所从事的工作,虽然比较低级,取得成效的把握却比较大。因此,德国人并不谋求破译这些机密电报,而且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甚至放弃截收这些电报。他们默认在秘密战争的这个最重要的领域遭到了失败。
14。协助潜艇纳密码破译员
如果说德国情报机构有一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经掌握过致胜的钥匙,那么这个人就是威廉·特拉诺。
他是一个替海军工作的中级文官,好象有用不完的精力,有时走路似乎不是走,而是连蹦带跳。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他一直做着同样的工作,级别不断提升。他是官僚机构中很少见到的那样一种人:不仅自己所做的那份技术工作值得称道,而且领导他手下的人也卓有成效。他高高的个头,直挺挺的腰板,严肃的脸庞,谈吐有力。但是他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记忆力,他的脑瓜子。对海军的许多人员来说,熟悉外国军舰是很有帮助的;在本世纪三十年代,特拉诺对世界各国,尤其是英国皇家海军大型舰队中每艘主力舰的活动、沿途停靠的港口和目的地,完全了如指掌。这对他的成功帮助极大。特拉诺是德国海军密码破译单位英语组的负责人。
一九一四年夏天,当他还是一个年轻的无线电报务员、在有三个烟囱的《波梅恩》号战舰上值班的时候,收到了地中海上《布雷斯劳》号巡洋舰发出的一封密码电报。他把这封电报交给了舰队司令部。几个小时以后,司令部说看不懂这封电报,需要将它破译出来。特拉诺并不掌握这封电报的密码码底,但是他在以前的演习期间对密码术感兴趣。他立即埋头破译这封密码电报,两三个小时之后,终于找到了答案,使司令部能够看懂这封电报。德国海军的直接反应显示了它的盲目。它既没有采取步骤修改它的复式加密密码,也没有看看英国的密码电报是否同样也能破译出来。相反,它却告诉特拉诺不要去管机密事务。
然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马丁·布劳内中尉建立了海军截收和密码破译机构。特拉诺就在他那个中队里服役。中队总部设在新蒙斯特,中队成立了这个机构之后,他马上就把特拉诺派到那里工作。特拉诺到了那里,参加破译英国皇家海军的三字密码电报,这些电报可以告诉人们日德兰海战之后英国皇家海军主力舰队舰只的位置;把这些情报提供给了潜艇,但潜艇却没有找到敌舰。
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战败之后,海军解散了密码破译单位。德国的公海舰队被扣留在斯卡帕弗洛,海军没有了舰船,也就用不着密码分析员了。但是到了一九一九年春天,事情似乎并非那么糟糕。海军仍然没有忘记这种情报的价值,开始召回它的密码分析员。这时特拉诺还没有被遣散,因此被布劳内劝留了下来。新机构于一九一九年四月二十八日在柏林正式开始工作,一共有八个工作人员。
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外国无线电作业程序发生了变化,新机构的工作人员不可能从原来中断的地方恢复工作,不过他们最后还是闯进若干密码系统里研究起来了。由于德国的舰船被扣,海军无线电台没有进行联系的舰船,这一点帮了他们的忙;他们可以把省下的大量时间用于截收无线电。在这个单位的几个军官的成功领导下,三个人逐渐成为主要密码破译员:特拉诺专门处理截收到的英文材料,洛塔尔·弗兰克处理法文材料,保罗·奥古斯特处理意大利文材料。
他们非常迅速地取得了第一个重大突破。特拉诺破译了英国的浩繁的政府电码,德国人很感兴趣,因为发往英国海军部和从英国海军部发出的关于外国舰船活动的报告,用的就是这种电码。二十年代后期,当英国炮舰向上海和广州的反英示威群众开火的时候,这种电码可使德国人密切注视英国炮舰在扬子江上的活动。特拉诺的后一个成功,是破译了英国的四字海军密码,这使德国人能够窥视英国皇家海军的演习,尤其是在地中海的演习和在大西洋上护航的情况。一九三二年,特拉诺曾经密切注视过英国在大西洋的一次护航演习,直到紧盯着最后一艘船只的位置。与此同时,弗兰克破译了三种法国密码;一种是供所有法国舰船使用的,一种是供军舰使用的,一种是战术信号密码。
这个单位初期的成功,使它的机构逐渐扩大起来了。现在人们都称它为海军观察处。为了更好地截收地中海舰船发出的电报;观察处于一九二五年在德国南部黑森林的菲林根镇建立了一个监听站。监听站人员慢慢增加。其中有一个人叫威廉·施瓦布,以前是无线电报务员,他借助特拉诺对《迪凯纳》号军舰的活动所掌握的情况,首次破译了法国的复式加密密码。工作并不是没有受到干扰。最初的一个队员奥古斯特走掉了,他的上级认为他不适合做这项工作。他擅长的意大利文电报的破译工作被放弃了。观察处的人员虽有增加,但数量仍然不够,不得不把截收到的重要目标之一波兰的电报送到国防部密码中心破译。当德意志帝国国会坚持要海军精简总司令部的时候,海军总司令部把观察处撵到基尔的鱼雷水雷检查处去了;在基尔,观察处向海军学院讨房子。尽管如此,从一九二八年以后的十年中,观察处在国防部情报处仍然一直保留一个联络官。
观察处在外地呆了四年之后,于一九三三年秋天返回柏林,与海军总司令部保持着密切联系。它成了海军总司令部通讯情报处的三个机构之一。一九二四年,它有一个精力充沛的新领导人海因茨·博纳茨少校。在他的领导下,观察处增添了工作人员,增设了监听站,并且把它的工作人员派遣到巡航的船只上,这是德国重新武装的一个组成部分。国际形势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使这种情报活动越来越重要了。
对于德国海军来说,主要目标当然还是头号潜在敌人——英国皇家海军。但这一点同希特勒的想法发生了冲突。
他认为从种族方面来说,英国是潜在的盟友。因此,在一九三五年年中,当他同意英国的要求,将他的海军力量限制在只有英国海军力量的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相信这将消除英国人的疑虑和敌对情绪,使他可以放手制订其他的计划。他希望他的海军参谋人员把精力转过来策划如何对付更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国家——法国。因此,他禁止准备制订对付英国的战争计划,同样,他命令密码破译的主要针对目标应该从英国转向法国。特拉诺听说这个命令后大笑了起来,没有依照命令去办。不久他的上级问他目标转移工作做得怎么样,他说他还未开始。但上级叫嚷“现在该是时候了”!
“先生们,”特拉诺回答, “我不想过问重大政策;‘但我的确想说一件事情,你们知道英国人用这些密码报告他们在世界各地舰船的活动。假若他们的地中海舰队开出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西洋、英吉利海峡乃至北海,难道你们不想事前知道这种情况吗?” 德国海军的上级,一想到他们的战略、他们装有炮塔的灰色军舰和他们的前程,可能要给毁了,不由得害怕起来。
他们重新考虑了一下,不再坚持让下级执行元首的命令。他们让特拉诺继续从事原来的研究工作。 就在那一年底,特拉诺取得了一项重大进展。他和他的助手破译了英国皇家海军使用最广泛的五位数一组的海军密码,他们之所以能破译出来,有一半靠的是将有关商船活动的密码报告,和《劳埃德每周航务报告》上所刊登的这些船只的航行路线进行对比。但是观察处在破译保密保得更厉害的四位数一组的海军复式加密密码方面没有取得多大进展。
(复式加密,是对密码文件再经过一次加密的作业,破译起来就更难了。 )现在,英国人为了确保在红海上巡逻以监视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的一个海军中队的电报不致泄密,开始对五位数一组的海军密码进行复式加密。显然为了数理逻辑上的简便起见,他们使用四位数一组的海军复式加密密码。由于特拉诺已经破译了五位数一组的海军密码,他可以轻易地剥去加在四位数一组的海军密码上面的那层密码。然后,凭借他所熟悉的一些外来因素——例如这些舰船在红海干什么,它们叫什么名字等等——他也可以把四位数一组的海军密码破译出来。这使德国人可以掌握英国海军部的主要密码系统,窥知英国皇家海军使用的术语以及它们的航行路线,当然还可以窥知英国舰船的部署。
除了这些胜利以外,他们在一九三七年破译了另外四种英国密码系统,五种法国密码系统,四种俄国密码系统和三种丹麦密码系统,使观察处的机构扩大起来了。一九三六年,观察处在柏林总部的机构只有三十人,到一九三九年夏天扩大到九十人。一九三七年,它的十四个截收站一共、截收了二十五万二千份电报,平均每天七百份。两年之后,又增设了两个截收站。十六个截收站中的每个截收站集中截收离它最近的那个舰队的情报。把各个截收站的工作人员计算在内,到一九三九年夏天,观察处一共雇用了五百多人。
与此同时,特拉诺的势力不断加强。海军领导人每两年一换,比如博纳茨一九三六年就离职了,但特拉诺却稳坐钓鱼台。他的专长越来越重要,这在他的晋升中自然起着主要作用,但他的性格也帮了他的忙。另一个小组的主要领导人,负责法文和意大利文情报的弗兰克,多少有些爱虚荣,而且孤僻。弗兰克一副教授派头,总是把工作揽着自己做。
他的同事觉得他大概把过多的时间花在学习和研究上面,因而人情世故知道得太少。他虽然是个很好的密码分析员,却越来越脱离他的同事。而特拉诺似乎是一个理想的领导人。
他总是要求他手下的人多做些工作。他讲究礼貌,会出主意。他总是给他的下级留有时间。当然,譬如去年夏天横渡大西洋的一艘英国巡洋舰叫什么名字,某位海军将领以前的指挥经历如何,他都是一清二楚的。他的技术是无可非议的。所有这些终于使他担负起领导全体密码分析员的责任来,虽然他不是一个纳粹分子,而弗兰克却是一个老牌纳粹分子。
由于特拉诺能干,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德国人能够看懂英国的主要海军密码,从而知道它的主力舰队的位置。这项工作立即产生了效果。一九三九年九月十一日,战争爆发后仅仅只有一个星期,观察处就破译了一封英国无线电报,这封电报透露了布里斯托尔海峡上一支护航运输队的具体集合地点。31号潜艇很快发现了这支护航运输队,九月十六日,它用鱼雷击沉了 号在哪里?”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这艘战舰搁在干船坞里进行大修。没有一份无线电报表明修理工作已经完成,战舰重新加入了舰队。但是海军总司令部的上级突然听说有一个特务报告《伊丽莎白女王》号停泊在直布罗陀。
许多年纪比较大的军官往往相信特务的发现,而不怎么相信密码分析员的推断。他们冲着特拉诺发起火来了。
“你们这些人,还搞密码破译,谁稀罕?”
特拉诺仍然镇定自若。
“先生们,”他答道: “不管你们的特务怎么说,《伊丽莎白女王》号并不在那里。”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得到解决。直到后来德国人发现一份文件,证明从直布罗陀基地驶出了一艘小渔船,它的名字也叫《伊丽莎白女王》号。
一九四零年八月二十日,观察处遭到了一次挫折,英国皇家海军所有密码系统都改变了。比方说,五位数一组的海军密码变为四位数一组的密码。海军总司令部之所以对入侵英国持冷静态度,或许同密码改变后情报被封锁有关。但是特拉诺和他的小组迅速跟了上来。破译第一个密码是最困难的一步,但是在仅仅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