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四时十五分至七时向未知地区发射了六十发炮弹。三门火炮,中等口径。
目标656 h43 655 v33 385 测量精确,从下午十时五十五分到十一时二十五分向未知地区发射了六发炮弹。
一门大炮。
这种情报通常送交炮兵指挥官,以便他能向敌人炮兵阵地发射反击炮火。在西线战役期间,第十四观察营遭受了敌军远距离炮火的准确袭击。在克服了一些困难以后,它测出了敌军大炮方位大约距离观察营六英里,正好在瓦雷格姆的西南。它把这份情报交给德国炮兵连,后者就开始发射炮火。观察营继续观察弹着点,通知炮连校正大炮射击目标。
炮兵连开始准确地发射炮火了。一个炮弹接着一个炮弹呼啸飞过。法国炮兵连沉默了。后来德国人发现他们的炮弹正好击中法军炮兵阵地,有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一门大炮上,法国的大炮都被摧毁了。
关于敌军大炮方位的情报也送给情报参谋。他观察敌军在哪里增加或减少大炮。这有助于他判定俄军是准备前进还是撤退。
战斗本身是最终的侦察。只有在这个时候,敌人才暴露它的全部实力。在交战以前,敌人并不总是让所有的大炮都发射的,这既是为了节省炮弹,同时也是为了隐蔽发射阵地。但是在打仗的时候,敌人常常需要使用全部大炮。敌人使用全部大炮以后,也就把它们全部暴露了。敌人还暴露它的战斗意志、战术和实力。条令规定,为了在作战的关键时刻获得这种情报, “战斗报告是必不可少的。”一八八七年野战勤务条令说: “战斗提供判断敌人的最可靠的根据”,这句话一直没有被改动,它概括了德国军队的哲学。
8。从天空看世界
一九四二年春天的一个晴朗的下午,空军上尉西格弗里德·克内迈尔驾驶着容克Ju 88 式飞机离开了克里特机场的跑道,向东方飞去。太阳照在蔚蓝色的地中海上,泛耀着银光。快要到达塞浦路斯的时候,他将飞机向右倾斜,往南飞去。飞机仍然在往上升。机舱里,坐在他后面的空勤机械师在监视着仪表,无线电观测报告员再次检查了他的两架大型照相机。这架经过改装的轰炸机升得越高,变得越冷,但飞机里面的空勤人员却不冷:他们穿了电暖服很暖和,不过有时电线短路,他们得挨几下烫。
飞机的两架发动机就象这天上午那样,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在上午执行任务的时候,克内迈尔和他的两个空勤人员在苏伊士运河上空从北往南飞,对着它拍照。英国人把船开进了这条运河,显然想要强行跨过敌海,到四面被围的马耳他登陆。甚至在克内迈尔下午飞行的时候,照片分析员已经在分析他于上午拍摄的几十张十二寸见方的照片了。他们用放大镜仔细察看那条细长的运河上看上去象一些小片小片的东西,以便确定每一条船的类型,以及聚集在这条运河上的船只的总吨位。
这次第二趟飞行,是要完成上午未完成的侦察任务,提供有关亚历山大港的船只的情报。起飞一小时之后,克内迈尔从朦胧的地平线上,逐渐看了他的元首欲与媲美的那位征服者在赐福人间的尼罗河口建造的那座历史古城。征服者以他自己的名字亚历山大命名这座城市,在这里,欧几里得曾经教过书,大图书馆曾被付之一炬,安东尼为了克莉奥佩特拉丢了一代王朝。没有航标指引这位二十世纪的飞行员到这里,但不久他就出现在这座大城市和它的海港的上空了。他在三万七千五百英尺的高空翱翔着,高射炮火和敌人的战斗机要想打着他,还差得远哩。
Ju88式飞机向右倾斜。克内迈尔命令照相机开始拍照。
每隔几秒钟,照相机自动拍照一次。一架照相机的有效焦距大约是十二英寸,它拍摄的范围比较广,另一架有效焦距约二十英寸,专门拍摄小范围内的详细景物。克内迈尔稳住飞机,从座舱窗口向外眺望。脚下万顷碧空,映衬着黄褐色的地面,可以看到英国的战斗机无可奈何地旋来转去,再也升不高了。“就好像观赏一个鱼缸,看里面的鱼在游来游去”,克内迈尔尔后来这样形容他见到的情景。
但是,当他沿着海岸线继续向西飞行的时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英国的战斗机虽然不再追赶,高射炮火却在他底下轰隆轰隆地开花了。似乎没有一发炮弹击得中这架容克式飞机,但是过了一会儿,一个螺旋桨发生了故障,发动机不得不关上。飞机往下降,克内迈尔开始失去了控制,他在两年多的航空侦察中,第一次着起慌来。侥幸的是他再也没有碰到敌机。不久他就到了克里特南面的托布鲁克。他调头向北,带着照片飞回基地。
他们和另外一些飞行员发现有总吨位在一百五十万吨左右的敌舰集中在埃及。克内迈尔的这趟使命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说明英国人正计划发动某种形式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六月,英国人确实企图同时从东西两个方向强行进入马耳他,不过轴心国已经作好了准备:英国的十七艘货船和油船中只有两艘通过了,而这座岛屿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西格弗里德·克内迈尔不是一个平常的侦察飞行员。他是在为德国空军精锐的战略侦察机群飞行。克内迈尔很有本领,因此在波兰战役中,他被挑选为陆军总司令开飞机。他也非常聪明,在战争爆发之前,他发明了三角航向计算器,这个仪器在长途航行中特别需要。由于这些缘故,他的一个朋友才把他吸收到战略侦察机群这个特殊机构里来。
出这个主意的是特奥多尔·罗韦尔上校。罗韦尔细高个儿,性格爽朗乐观。他出生在景色秀丽的大学城戈廷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就是侦察飞行员;他曾经几次驾驶龙贝格C7 式飞机越过英吉利海峡,侦察英格兰的目标。他的战略侦察机群,是在他解决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十多年来所面临的一个国防问题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波兰的重建严重削弱了德国。波兰走廊把德国剖为两半:一边是贵族地主的神圣故乡东普鲁士,一边是德国的另外一大半。波兰人采取敌对态度,同德国的夙敌法国结成联盟,更加恶化了这种战略上和感情上都无法容忍的局势。而且现在谣言蜂起,说波兰正沿着边界修筑防御工事。但是德国军队无法获得这方面的许多情报。对它们进行航空照相的可能性似乎已被排除。经过波兰往返东普鲁土的商业飞机必须在固定的航线上飞行,而这些航线离修筑工事的地方还远得很。
军用飞机顶多只能在中立的波罗的海上空进行侦察,但它们看不到多少东西。罗韦尔想出了一条妙计,从非常高的空中拍摄这些防御工事,这样任何人也看不到他。
他独自一人进行试验。在晴朗的星期日和假日,他租一架私人飞机,在这些禁区的一万三千英尺高空飞行。谁也抓不到他。这个二十六岁的飞行员拍摄了许多照片,拿给当局看,他们惊得发呆——但非常高兴。
“你们如果肯出钱,我可以拍更多的照片”,罗韦尔对他们说: “我的钱包还不够鼓。”
“好吧”,他们答道。 “我们同意。如果你去飞,我们就给你钱。”
事情就这样开始了,当时是一九三零年。罗韦尔仍然是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谍报局雇用的文职人员。德国当时计划把谍报局办成收集军事情报的中央情报机构。罗韦尔有一架包机。但这是一架特殊的飞机:单引擎容克w34式飞机,在一九二九年五月二十六日创造了一万二千七百三十九米(约四万一千八百英尺)高空飞行的世界纪录。罗韦尔执行任务,虽然在多数情况下只是在德国境内沿着边界飞行,拍一些防御工事的倾斜航空照片,但有时也在波兰领土上空飞行。这是违反一九二九年德波条约的,因为该条约禁止这种用途的军用飞机和私人飞机进入彼此的领空,而且要得到特许才能进行航空拍照。德军却并不因此感到内疚。但是当希特勒在一九三四年同波兰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从而打破了法国利用签订条约而对德国建立的包围圈之后,罗韦尔一伙人的飞行就对希特勒的这种政治花招不利了。因此他们的飞行拍照停止了——至少暂时停止了。
到这时候,罗韦尔已经集中了一些技术熟练的飞行员和五架飞机。他重新加入了军队。他把这个小分队从基尔调到柏林西部的施塔肯机场,仍然受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谍报局的控制。就在那一年,他的小分队第一次在俄国上空执行任务。这个小分队的双弓I擎飞机在海军基地喀琅施塔得、列宁格勒,普斯科夫和明斯克工业区的上空飞行而未被发现。大约与此同时,小分队开始侦察德国的邻国在边界附近修筑着的防御工事。为了调查法国修建的防御工事,罗韦尔沿着莱茵河飞行,拍摄倾斜航空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到马奇诺防线钢筋水泥掩体里的枪口。在捷克斯洛伐克上空,他运用立体摄影术拍摄深深隐蔽着的防御工事。他是德国最先运用这种摄影技术的人员之一。
这些照片送到了空军总司令戈林的手里。一九三六年的一天,谍报局罗韦尔的上级卡纳里斯召见了他,并带他去见戈林。这位肥胖的纳粹分子正趴在他的大肚皮上,仔细察看周围地板上铺着的罗韦尔拍的照片。
“你们得归我管”,他说。
这事很快就办到了。高空飞行试验小分队改名为特种勤务航空中队,由空军参谋总部五处(情报处)领导。罗韦尔很快就对调动感到满意。戈林的资金力量比卡纳里斯雄厚得多,对罗韦尔也慷慨大方,很快就调拨了这位飞行员要求得到的水平高的空勤人员、性能好的飞机和设备。罗韦尔收罗了曾经为航空照相公司、国际商业运输公司和飞机制造商工作过的飞机驾驶员。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初期在国外当过飞行冒险家的康特·赫恩斯布勒希上尉和康特·绍尔马上尉加入了他的中队,在他的建议下,卡尔·蔡斯光学仪器公司研制出了高级航空照相机;战争期间这种照相机成了德国空军的标准用品。他得到的第一架飞机是新式双引擎下单翼机,这种飞机是恩斯特·亨克尔在三十年代中期作为世界上最快的客机和快速中程轰炸机而设计制造出来的,这就是Helll式飞机。它能载四个人,在正常情况下不加油可飞行二千英里,而且机体比较沉重,可以稳在空中,利于摄影。
在三十年代后期,罗韦尔和他的飞行员对波兰、法国,’捷克斯洛伐克,苏联和英国进行了空中侦察。天气好的时候,经常有五、六架飞机在飞行。这些飞机并不都是从德国起飞的。一九三七年,有些飞机驻扎在友好国家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它们从那里起飞侦察东南欧。它们是在执行空军情报处处长约瑟夫·施密德布置的任务。几乎每次飞行都拍摄了以后可能进行轰炸的目标。许多是战略目标,例如军工厂。另外的是作战目标,例如边界防御工事和内地公路网。
如果拍摄公开目标,例如一座城市,罗韦尔就把他的飞机伪装成商业飞机,涂上民用标志,空勤人员穿便服,假装在新航线上试飞。如果被抓住,他们就说是迷航了——但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如果拍摄秘密目标,罗韦尔就把飞机升得很高——达三万二千英尺,那时雷达尚未问世,地上的观察人员是看不见他们的,人们听得见隐隐约约的飞机声,但是当望远镜在诺大的碧空中发现这架间谍飞机的时候,它早就一溜烟地跑了。如果这些飞机留下了疑迹,那么飞行就得中断。但是有时候也不中断,在这种情况下,飞行员或者希望疑迹不被发现,或者希望人们看不出来这些疑迹是间谍飞机留下来的。罗韦尔对飞机的各种保护色作了试验,飞机涂上颜色后,在施塔肯机场上空盘旋,他在地面上观察。但是他发现这样做毫无意义:在那样高的空中,无论哪种颜色看上去都没有什么色彩了。在太阳光下,从某个角度往上看,无论哪一种颜色都会闪光。他们在捷克斯洛伐克和英国上空拍摄了一些港口(包括伦敦港)。虽然这些飞行违反了德国同它们签订的条约(德国没有同法国和苏联签订这样的条约),但是没有哪个国家对这些飞行提出过抗议,也许是因为它们没有发现这些飞机,也许是因为它们不能确定这些飞机是德国飞机,也可能由于它们害怕希特勒发怒。有一架Helll式飞机在俄国上空执行任务时曾经摔了下来,即使这样,也没有引起外交上的反响。大概这架飞机的客机伪装,使俄国人觉得没有必要过份追究。
这个中队继续发展扩大。虽然它的许多飞机留在施塔肯,可是指挥部却搬到附近的奥拉宁堡了。奥拉宁堡是波茨坦的一部分,空军的一个参谋部设在那里。空军主要图片中心曾经在短时期内由罗韦尔领导。这个图片中心源源不断地提供光亮清晰的图片。有些图片送到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谍报局一处空军组,或许是为了帮助它确定间谍活动的目标:卡纳里斯和罗韦尔有时候商量哪些地区应当拍照。图片中心把捷克斯洛伐克边界地区的照片拚凑在一起,按照1 :75,000 的比例尺制成照相地图。一九三八年秋天,德国军队开进苏台德区的时候,就带着这些地图。
一年以后,战争爆发了,特种勤务航空中队迅速发展为三个中队,每个中队有十二架飞机。它改名为空军总司令侦察机群。它把拍摄的波兰桥梁,反坦克障碍物和野战防御工事等照片分发给地面部队指挥官,他们利用这些照片,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闪电战的惊人胜利。一九四零年初,侦察机群驻在保加利亚的一个中队,接受戈林的命令,飞往高加索、叙利亚和土耳其,侦察这些产油区,当希特勒决定进攻挪威的时候,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发现它没有这个国家的最新地图。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要准备好进攻计划的将军,不得不买一本导游手册“来看看挪威像个什么样子……每个港口叫什么名字”。罗韦尔被召来了。很快他的侦察机群提供了德国军队可以进行登陆的港口、以及保卫这些港口的海岸炮兵连和飞机场的照片,为入侵取得成功作出了贡献。在这次侦察中,飞行员科内利乌斯·内尔曾经两次乘四引擎的福克一伍尔夫200 秃鹰式飞机从东普鲁士的柯尼斯堡到纳维克作长途飞行,以便弄清英国人是否已经占领了挪威北部的这座港口。不过罗韦尔的工作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他的照片以及对这些照片所作的分析,使德国人低估了某些炮兵连的力量,高估了另外一些炮兵连的力量,甚至完全忽视了另外一些炮兵连的存在。同样,空军情报机关认为他对法国的侦察飞行也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因为它只是对与德国接壤的地区的机场和工业设施进行了侦察。
为了替入侵南斯拉夫作准备,有一个中队驻在奥地利东南面的维也纳新城,在进攻前的十天猖狂地进行航空侦察摄影。照片不是送到奥拉宁堡,而是送给戈林的专车上的照片小组。这列专车总是喷着蒸汽,一旦发生空袭,它可以马上开进赛麦林的著名的隧道里。当进攻开始的时候,这些飞机上的民用标志被涂掉,换上军用标志,飞行员卸下便服,穿上军装。
与此同时,罗韦尔继续进行他的主要活动:侦察苏联。为此在一九四一年一月,也就是希特勒下令对俄国开战之后几个星期,他建立了第四中队。从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