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貂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小爪子探向盔甲内,不停的掏动着,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
鬼面和穆真两人都阖着眼小憩,穆真似乎睡着有些不舒服,一抬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挥到一边。
“啾……”
小貂正在专心致志的奋力掏着,突然头顶一黑,宽大的披风遮天蔽日般的向它抛来,小貂一个不防,嘴中发出一声吱啾的声音。
“什么人!”鬼面敏锐的察觉到了动静,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暗红阴鹜的眼围着大帐四处巡视,突然,目光紧锁住被穆真披风覆住的盔甲。
“什么都没有啊,是你听错了吧,况且,这军营里到处都是人……”穆真这一闭眼都睡着了,被鬼面给弄醒,有些倦意的环视着周围。
一目了然,哪里有什么人。
鬼面眉头狠狠的一蹙,双眸紧紧的锁着他的盔甲,他睡得很浅,的确是听到了响动!
“吱吱——”又是一声吱吱的叫声,鬼面双眼唰地扫向一处。
看见一个毛绒的东西,他袖袍一扫,一颗石子破风而去。
“吱——”一声惨叫,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瞬间被那颗石子砸得血肉模糊。
穆真顺着声音望去,美眸眨了眨,原来是一只草原仓鼠,这玩意儿草原上到处都是,大惊小怪。
“赶紧休息吧,一会儿就要开战了”穆真双手缠上鬼面的腰肢,将他往下面扯。
只有这么一会儿的休息时间,他怎么都不休息的。
“没有人,别看了,快休息吧”穆真催促道。
鬼面紫红的唇抿了抿,看了眼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仓鼠,顺着穆真的力道又倒了下去,是他多心了。
可是,他不得不小心。
这人的确是没有,不过,这貂,倒是有一只。
随着两人倒下,小貂从穆真披风的一头慢慢的钻出来,小毛抓子小心翼翼的勾着穆真的披风,然后,放下。
一阵风动,银白的银子从被寒风撩起的大帐就闪了出去。
军营之中是亮如白昼,而驻地的外面却是漆黑一片,草原的星空,也美得出奇,丝毫不见地上染血的气息。
一顶高高的小山丘上,迎风站着一个紫衣厚袍的男子,他双手环胸,摸着自己的下巴,穿着长筒皮革靴的一只脚的在草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他盯着不远处的漠北军营,魅眼中有些暗沉。
风流云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绯红的唇动了动,这小貂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不会是被那个什么鬼面给抓住,烤了吧!?
风流云摇摇头,可怜的小貂!
眉头拧了拧,要是小貂拿不到虎符,那他就要另外想办法了,没有虎符,只有他这么一个人,想要立刻拿回军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正当风流云凝眉苦思的时候,墨绿的草原上,一个银白的影子飞速的向着他闪来。
风流云俊眉一挑,笑道:“我还以为你被火烤了呢”
小貂嗖的窜到风流云的身上,小爪子紧抓着他的衣襟,口中叼着一个紫黑的条状物体,是飞鹰的形状,不过,却只有一半。
这就是调动漠北大军必须的一样东西,虎符。
风流云取出它口中的东西,仔细一看,这一道虎符,能调动漠北的四十万大军。
风流云朝着小貂一竖拇指,开口道:“小貂,想不到你还真有做贼的潜力啊,神偷!”
而小貂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小毛爪捏着自己头顶那一戳赤红的毛发一甩,肥嘟嘟的屁股也是随着一扭,那怎是一个得瑟了得。
风流云掂了掂手中的东西,这下,他就有把握了。
漠北是一个很注重血统的民族,漠北的大军调动,不仅仅是要靠虎符,还要漠北王的手谕,不过,风流云是漠北王亲封的嫡王子。
凭着他的身份,只要手中有虎符,就足可以调动任何的军队!
这就是他和鬼面将军的不同之处,鬼面即使他手中有着漠北王的手谕,还有虎符,但是,如果没有穆真的关系,依旧是不能让漠北的众将领服从。
风流云将手中的虎符抛起,又啪的接在手中,看着小貂,笑咪咪的道:“真是个宝贝,现在没你的事了,等本公子打完仗,就请你吃烤全羊,哈就这么说定了啊”
这小东西真是太好使了,这少惊澜真是捡到个好宝贝。
风流云说完紫黑的锦靴踏出,转身就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留下小貂一个人,不对,是一只貂,孤零零的面对着四周大草原上的狼吼,这才是真的卸磨杀貂啊!
几个时辰之后,鬼面将军整顿好大军,这次的进攻没有全线压上,而是调用了四十万大军,发新一轮的进攻。
另外的四十万大军在驻地等候军令,鬼面将军准备轮番上阵,这样,就省去了整顿的时间,也就能一鼓作气拿下北上关!
而另外一边的北上关,凌归玥和楼宇等大将,在城楼里面的阁楼内,也进行着紧张的会议。
“娘娘,现在我们的大军恐怕是坚持不了下一轮的进攻”看着凌归玥沉静的面容,楼宇有些谨慎的开口。
另外一个将领扯着粗嗓门儿开口道:“娘娘,你和小皇子还是赶快前往西岚关吧,这里末将一定拼死守住,不会让娘娘失望了”
“是啊,娘娘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众人也都纷纷开口符合。
现在皇后娘娘不比以前,她肚子里,可有着他们天傲的皇子啊,这万一是出事。
凌归玥纤手一抬,秀丽的眉头紧蹙道:“再坚持一段时间,按照这时间算,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凌归玥眸中一闪,还有,如果风流云那里顺利的话,那就连援军都不用等了。
“娘娘,将军,不好了,漠北的大军进犯了!”一个士兵风风火火的闯进阁楼内。
凌归玥闻言站起身,不用那士兵的报告,就已经听见了外面漠北发动进攻的声音,战鼓声夹着火球的爆鸣声响起。
凌归玥柳眉一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风流云和小貂没有成功?还是被穆真他们发现了?
凌归玥咬咬牙,冷声道:“迎战!”
众将领也是随着齐声大喝,“迎战!”
凌归玥登山城楼,俯视着下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道:“人数少了很多”
楼宇一看这情况,立刻就明白了,于是接口道:“是的娘娘,这次他们没有全线压上,看来,他们是想连续攻城,不给我们休停的时间”
看来,漠北是取消了全线压上的疯狂打发,想要拖死他们,这样,即使他们击退一波,就会换上另外一波,现在的形势,对他们太不利了!
“轰——”一个火球落到凌归玥身边,轰的炸开,火花碎了一地,灰尘木屑不停的往她纯白的衣袍上扑去。
“杀啊,冲——”
漠北攻城的天梯不断地往城楼上靠来,密密麻麻的漠北士兵往城楼上攀爬上来,后面漆黑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下去,去死吧你们!”
“啊——该死的漠北狗!”
一个有一个攀上城楼的漠北士兵被挑下城楼,可是,这一批被挡了下去,下一批紧接着又跟了上来。
天傲的士兵奋力的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城楼上,鲜血挥洒,断臂残肢散落了一地,已经分不清楚是哪一方的。
“哈哈哈哈……”鬼面这次在军队的最前方指挥这,他仰天狂笑,口中一道道军令发出,“左翼收,给我往东边攻去!”
“右翼前进,接云梯给我上,突破!”
“前锋给我冲,一鼓作气拿下北上关!”
凌归玥,我看你这一次还凭什么挡住我,鬼面紫红的唇泛着阴寒的气息,手中的黑色长剑不停的挥动着。
城楼上的凌归玥俯视哲下方,视线锁住前方指挥的黑色面具男人,凉眸中一闪,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鬼面猛地转头,双眼正好对上凌归玥探下来视线,四眼隔着千军万马对视,鬼面暗红的眸中闪过一道狠戾。
他一拽马缰,纵声高喝:“杀!”
“轰轰——”
下面一排排的投石机不停的带着火球往城楼上扑去,一个个巨大的火球爆炸开来,让一些木质的楼阁都燃烧了起来。
四处不停的有爆鸣声混着士兵的惨叫声,杀得是昏天黑地,连带着天上的一轮银月,仿佛都被染上了猩红的色彩,变得妖异万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过一秒种,对于天傲的士兵来说,都是巨大的煎熬,他们是在强撑。
天边慢慢的变得有些昏黄,血红的红日露出了一个小角,漠北的进攻的依旧持续着,没有任何停下来的征兆。
“将军,所有的滚油都已经用尽了”
“将军,我们这边所有的箭矢也都用尽了”
“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抵挡的东西,将军,现在怎么办!?”
四面八方的消息朝着远处汇集,这次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凌归玥凉眸中狠,冷声道:“你们手中还有枪吗!?还有剑吗!”
“有!”天傲现在,只剩下不到十几万人马,却依旧是喊声震天!
“那就给我继续守!”凌归玥长袖一挥,向着城楼的最高处起步迈去,她双手覆上小腹,缓缓的滑动,眸中一点点坚定。
宝宝,你要坚强!
天傲的士兵是拼了命的抵挡,众将领各司其职,拼死抵抗着。
凌归玥迎风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厉声道:“仇刹!”
下方的仇刹从头到尾,手中都捧着一件长形的东西,周身都是暗红的古老纹路,听得凌归玥的声音,仇刹咬了咬牙,大手一翻,最后,还是将手中的东西朝着上方的凌归玥抛了去。
凌归玥长袖一挥,拖着那东西,反手接过,砰地置放在身前。
暗红纹路,银白琴弦,九霄环佩!
凌归玥素白的一双手置放在琴弦上,眸中一凝,素手顺着琴弦滑下。
“踭踭踭踭……”
一串高昂清越的琴音顺着古老的琴弦跃出!以凌归玥为中心,一道道凌寒的气息随着北风四处扩散,就像是泉水一般,拼命的往外面涌出。
急速的琴调像是急雨一般,狠狠的砸在天傲士兵的心底,心里也是振奋异常!
琴音音调像是仙鹤一般,朝着天空引颈而上,盘旋在北上关的上空,这高昂激越的琴音,听在天傲士兵的耳中,比战鼓声,更加让人振奋!
整个人,都像是被注入了一道清泉一般。
“杀啊——”
“杀!杀!杀!杀!”
天傲的士兵奋力的抵抗着,手中的剑不停的挥向扑向城楼的漠北士兵,恨不得将他们剁成几块。
可是,这琴音听在下方漠北士兵的耳中,可谓是魔音穿而,心里顿时烦躁异常,浑身不舒服,但是,却又察觉不到哪里不对。
每当他们想挥刀砍下的时候,都会被不由自主的绕去了心神。
凌归玥凝神勾拨着身前的古琴,浑身的气息似乎有些控制不的疯狂往外扩散,她面沉如水,眸中似乎也慢慢的失去焦距,只是一片漆黑,无边的黑暗,恍如无边的夜空。
鬼面环视着四周的漠北军队,漠北的士兵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有些浮躁的同时,又有些软了下来。
“可恶!”鬼面咬牙切齿的看着城楼上的那抹白色的影子。
城楼上的战斗依旧在持续着,可是,那激烈程度,似乎被激昂的琴音给压制住了一般,就像是翻滚怒吼的江水,被厚实的大坝给拦腰截住了!
与此同时,漠北的后备大军,几个漠北的军中大将神色肃然的处在一顶军帐之中。
风流云站在大帐中间,负手而立,面上,带着冷凝的笑意,不过,怎么看都有一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看得让人背脊发凉。
风流云狭长的丹凤眼环视着躬身而立的将领,笑得一脸邪气,道:“怎么,本殿下才离开多久,你们就不认识了,这漠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不人不鬼的将军来做主了!”
啪的一声,风流云一掌拍在身边的案台上,众人闻声也抖了抖。
“不是这样的,王子殿下”
一个将领出列,恭敬的开口道:“嫡王子殿下,不是路里不听殿下的军令,而是这公主和鬼将军有王上的亲笔手谕,我们不得不听令啊”
路里说着有些为难,但是,语气却是恭敬之极,殿下一年没有回国,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忘了眼前这个人的手段。
“哦?是吗”风流云挑着手中的虎符,狭长的狐狸眼一转,冷声道:
“本殿下问你们,王上重病在床,这手谕是从何而来,天傲与漠北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王上竟然会下令压上全军”
“不要告诉本殿下,王上老糊涂了,你们也跟着糊涂了!”
风流云最后一句,震得大家心里一个炸雷,脑中嗡嗡作响。
风流云犀利的目光环视着沉默的众人,绯红的唇一勾,缓缓的开口道:“不要以为,本殿下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要以为,他们这一群人,整天都打着什么主意,他以前只是不想管罢了。
你还别说,这风流云平日吊儿郎当的,但是,这要是端起架子来,一身上位者的凛然气势,却也丝毫不输于少惊澜等人。
这时,众将领中的一个人脚下几不可见的移动着,慢慢的往后退去。
风流云单手成爪,猛地提起内力。
“啊——”一股强大的力道吸附着,那个将领身子抑制不住的往风流云扑去,闪眼间,那脖颈便被风流云给牢牢的遏制住。
“你这是想往哪儿去?”风流云魅眼一挑,笑得很是轻松。
大掌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是骨头错位的声音,风流云手中的人两眼一翻,两脚一蹬,一声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命呜呼了。
“下辈子记得将脖子生的粗一点”风流云拍拍手,随意的瞥着瘫倒在地的那人。
想不到,这什么破鬼面,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他的地盘都安放了人。
看来,他好久没有回来,变化还真是不小啊。
风流云唰地展开手中的铁羽扇,在胸前慢慢的摇了摇,开口道:“看来,是需要我帮你们醒醒”
“殿殿下……末将听令”众将领纷纷跪地,相互的对视着。
半晌,众人跪下,异口同声的大声开口道:“仅遵王子令!仅遵王子令!”
风流云瞥了地上的众人,绯红的缓缓的勾起一道弧度,唰地一合手中的铁羽扇,摇头笑道:“这就对了,早说不就是了,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
早这样不久对了,现在这样子多好呢,一定要逼他出手。
打打杀杀多不好?看风流云那嫌弃的表情,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刚刚那个人不是他一手解决的一样。
众将领听得嘴角狂抽,一年不见,这嫡王子殿下的性子……比以前更恶劣了。
不过,大家却是敢怒不敢言。
“传本殿下军令……”风流云眸中一沉,这边解决了,也不知道丫头那边是什么情况了,他得立刻行动。
而另外一边的城楼之上,天边已经是大亮。
凌归玥闭着眼,素手依旧在琴弦上飞速的滑动着,北风呼啸而过,她头顶精致的一绺绒毛随风飞舞,身上的白色大氅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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