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知义也不瞒她们,解释了他和李骁及傅原已大量掌握了黄家勾结响马贼的确切证据,只因快到年关,不宜杀戳,暂时忍下来罢了,待明年开春,第一个开刀的便是他们了。
如情听得拍掌直笑,又问了如果勾结响马贼罪名成立,那黄家下场会如何?知义回答:“革职,主谋斩首示众。不过,如今我改变主意了。”知义说得轻描淡写,却又杀气腾腾,“革职,抄家,主谋斩首,三代以内家眷全贬入贱籍,看他们还得瑟自己身份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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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飘飞的除夕夜过得温馨而其乐融融,如情得到了知义夫妇合力的打赏,余氏打赏的是厚厚的玫紫色绣珍珠荷包,里头全是饱满圆润的金豆子。知义则送了一整套金银头面,如情接过玲珑几乎抱得手酸的盒子,打开精致镶银的红木匣,那明黄的颜色几乎晃花了她的眼,忽然很是无语:这个腹黑至极的兄长,先前还说他有品味来着,是个内敛而低调的有钱人士,如今一瞧,可还真是十足十的捡到金矿的大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才得了圣上御赐的真金白银,这一匣子的首饰,全是用纯金打造,簪子,珠叉,大挂珠叉,抹额,耳环,金脚坠,手镯,项链,护身锁等等应有尽有……可这么沉重的头面,戴在头上身上,估计脖子都会压酸了。
知义说是给如情提前准备的及笄礼,刚开始如情还挺高兴来着,如今,却是一肚子的苦水了……
不过如情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如此齐整的头面,虽然腹诽黄金俗气,仍是抱着木匣子乐了好半天。
外头响来阵阵爆竹声响,为怕惊着了两位小少爷,将军府却是一片清静,如情上回过了一回鞭炮瘾,也不再放烟花爆竹,只坐在屋子里,和沉香玲珑一并数她的私房。
而这个时候,知义却踏着一身的风雪来到琳琅园。
“哥哥,这么晚了还有事吗?”如情连忙把匣子放到,从炕上趿了鞋子,下了地,迎接刚从外头进入的知义。
沉香亲自接过知义身上的玄黑锦绒大氅,挂在一旁的木架上。玲珑赶紧倒来热茶,又拿着钳子把炉子里的火给拨旺了些,室内温暖如春,薰炉里淡淡的密合香袅袅升起,红木高束腰的方几上放着枚白底青花的美人觚,觚里插着一束开得正艳的腊梅,此刻正绽放着清香的气息,知义深吸口气,与如情只隔了窄窄的掐牙边的小方几,鼻间索绕的香甜气息,不知是出自腊梅,还是出自身畔的妹子身上。
如情只着米色束腰小绫袄,头上珠叉全无,只是把头顶的秀发往后梳,以一枚金丝绞纹链束住,齐眉刘海上,一双沉静的大眼在羊脂玉般的烛火下映出奇异的火花。
知义细细打量这个妹子,粉脂未施的脸上,稚气未脱的圆润小脸上是恬静的娇憨纯美,又有不符这个年纪的成熟与忧郁,抛开身份不谈,这个妹子颜色确实生得好,不若张姨娘年轻时的柔弱与婉转,也没有映成郡主那种张扬极具侵略性的美,也无飞燕的娇媚与侵入骨子里的媚态,但这个妹子却是越看越令人舒服的,向家公子他没见过,但如情嫁到向家去,确实委屈了。
可是……
如情奇怪地望着知义,轻声道:“哥哥,又有什么烦心事吗?”
知义转眸,甩甩头,淡道:“没什么,只是明年开春你就要回京了。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如情也一阵黯然,在这儿呆了两年,虽然也曾遇到过堵心的事,但总体来讲,比京城的方家还要自在舒适,这个二哥虽不擅表达言辞,但却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为她付出,嫂子余氏对她也很好,她在这儿过得如鱼似水,也实在不愿再回到那个处处充满算计争斗的方府。
可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呀,唉……
如情挤眉笑道:“哥哥舍不得妹妹么?唉,其实我也舍不得哥哥的,还有嫂嫂,还有源哥儿,淳哥儿。”早知道大同这么好玩,她当初就不应该早早就订婚的。
知义静了好一会,忽然道:“与向家订下婚约就不能再更改或是退掉么?”
如情怔住,讶然望着兄长古铜色的脸,她的二哥一向是英俊的,岁月与战争的磨砺使得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令人心折的威仪,此刻,却英眉却微隆,不似烦燥,却似在谋划着什么。
如情轻声道:“既然已订下婚约,便断无取消的道理。”订下婚约,并立有文书,便有了法律效力,轻易不得取消的,除非一方犯了重大错事。
“哥哥为何这么问?”如情知道知义一直不怎么看好向家的,向家门弟低,怕她嫁过去受委屈。但如情却觉得向家还算不错,向家人口简单,没必要应付太多。再来,她一个庶出的,能找着向家那样的婆家,也算是不错的了。庶出的与嫡出的在闺阁时还看不出好歹来,但在择婆家时,却能一显高低了。
虽然如情也曾憋闷过,但她还没有勇气和毅力与整个宗族礼教抗衡,再是不满,也只能藏在心底,自我安慰一番,入境随俗了。
知义望着如情娇好的面容,微微叹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恨如情在议亲时,自己没能在京城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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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回京,在这儿,她只是方府庶女
更新时间:2012…11…15 16:08:15 本章字数:2206
庆元五年春,春光明媚的三月下旬,如情整装行箱,准备回京。。请记住本站
望着在这儿生活了两年的足迹,想到估计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再回来时,心头一阵唏嘘,与知义夫妇的分别之语暂且不表,如情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坐上刻有镇国将军府标志的浅碧色乌轮平盖马车,在一干护卫下,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京。
大同至京城的路上,并无多少美景,有的也只是漫天的黄沙,及荒凉毫无人烟的山坳。直至出了赣州,才多少看到了喧哗的人气。正逢天气和暖,延路花红柳绿,澄净的天空下飞鸟不拘,风景独好,先前因离别带来的沉郁,总算大好。
如情坐在宽大的马车里,身下垫着厚厚的羊绒锦毯,马车虽然颠簸,却也忍得过去。玲珑彻了壶清香无比的铁观音,递到如情跟前,如情轻轻呷了口,放到小巧别致的漆花磁坐上,茶杯是铁制的窄口径,放在磁性甚浓的小桌上,马车颠簸也不到轻易撒出来。
因官道上并无人烟,如情遂烹一炉香茶,摆几碟瓜果,开窗观景,马上帷幔是用棉纱织成,从里头望出去,那是一览无遗,但外人很不易看清里头的光景。一路上,言笑晏晏,看着两岸庄稼地里忙碌的农夫,还有偶尔经过身畔的车队行人,这也算是天下太平么?
一路上姑娘们嘻笑吵闹,一路说东说西的,最后又说到如情给京中诸人准备的礼物,玲珑道:“姑娘,待回了京,就要行及笄礼了,不知二姑娘三姑娘给姑娘准备了什么礼物?”
如情笑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铁制的茶盖硌着杯滑动,闻言好笑道:“你呀你,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些俗物。你姑娘我现在可今非昔比了。不差那些礼的。”
这回知义确实够意思的,他知道金银器玩黄金白银的极占地方,还容易被人惦记,便给了二十张每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及十张面额百两的金票。这些银子,足够如情吃一辈子吃不完了。但也让如情得出结论:大同确实贫脊,但越贫脊的地方,挣钱越是容易。知义得天独厚的将军身份,官商勾结……咳咳,军民合作下来挣的钱那才叫可观。虽然仍是比不得那些富商巨贾一掷千金的派头,但对如情来说,知义也算是十足十的隐形暴发户。
比起先前死领工资但却是月月光的月光族,那么如今,如情也就成了十足十的超级富婆了,银包里有了大把的钱,腰身也粗了。
如善已经及了笄,如情没在京城,她这回也是准备了一支錾梅花嵌红宝纹的金簪,如美的则是镙丝衔珠梅花瓣形赤金簪,老太君,方敬澜夫妇,及何氏林氏及小侄子侄女们都备足了礼物,
马车一路来到京城正阳门,便见周福家的率着一众丫头婆子已等在城门口,如情坐着马车向方府的方向辘辘而行,如情与周福家的同坐马车,如情笑问她老太君身体如何,又问她不在的这两年里,府里可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
周妈妈笑呵呵地道:“老太君身体硬朗着呢,就是有些想念四姑娘。至于咱们府上,还能有什么大事,好事还一堆呢。”然后与如情简单说了府里诸人的事,“老太爷此去江浙地区,听说已有好消息传来,估计再过半年便能回京了。听上头明言,老爷估计又要升官了。”
如情拍掌,喜道:“还真是件天大的喜事哩。”自家父亲升了官,她这个当女儿的,也是水涨船官。如何不喜。
周福家的又笑了笑道:“大老爷也升了官,如今已是从五品侍讲学士。还有三老爷,也已中了进士,眼下就要启程去外地任知具了。三夫人正收拾箱笼呢。”
如情喜道:“三哥哥也中了进士么?那真是太好了,总算苦尽甘来了。”知廉属于少年得意,青年失意之人,先前几岁十来岁时,才气非凡,出口即成童,但十余岁后,便渐渐不大行了,先前参加秋闱,连续考了两次都不中,把方敬澜给气惨了,直恨烂泥扶不上墙,张姨娘也被骂得极惨,所幸,知廉顶住了一切压力,奋发向上,总算不负所望,考了功名回来,虽然何氏在信里提到是排名一百二十七名,虽然排名末尾,但总算中了,也算是圆了方府书香门弟及走科举正统出身的名声。
行得半日便到了方府门前,这时候,马车直接入了方府后院,一路行至二门处,如情下得马车来,伸伸懒腰,望着久讳的方府,一种没由来的压抑从脚底升了起来。
如今,她也不是将军府里那个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横着走的当家老爷妹子的身份了,而是一个庶出的,上要看长辈脸色,中要讨好嫡姐兄嫂,下要拉笼下人的方府庶女。
51 高嫁的如善,骄傲的如善,憋屈的如善
更新时间:2012…11…15 16:08:16 本章字数:2825
如情一进入仪门,便见嫂子何氏,及如美一并候在那,见着了如情,好一通热情地寒碜暂且不表。。请记住本站不外乎是喜气洋洋的问候之语。
两年不见,何氏越发端庄稳重,并且脸上也有少妇的成熟风韵及宠辱不惊的贵妇人特有的矛盾,举手投足间,已隐有当家主母的架式。拉着如情的手亲热地说着家常。
如美则又长高了不少,如情很是郁闷地望着如美那高佻的身材,及显尖的下巴,如美皮肤也挺白皙的,身子已基本长开来,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褙子的胸前,对那隆起的山东大馒头,很是羡慕。再瞧着自己胸前微挺之处,越发气闷,古时候没有胸罩,她这ru房如果配上34b的胸罩,那绝对够瞧,可与明星媲美。可惜了,这个时代,没有胸罩,她这经过两个夏季游泳锻炼出来的胸部,也只能把衣裳撑出点微微隆起。
如美见如情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胸前,很是得意地挺起了胸膛,骄傲地道:“妹妹,怎么两年不见,还是这么高?”说着故意走近如情,比了比双方各自的身高,如情要矮她小半颗头。
如情被这么一比,心头无比失落,她在山西天天灌面食,冒着生命危险天天游泳原以为已经够看了,哪知,一个如美便把她打击到姥姥家去了。
何氏微笑地把如情拉到自己跟前,笑道:“两年不见,妹妹长高了不少,瞧,几乎与我一样高了。相信再过不久,定是比我还要高。”
如情先前只及何氏下巴,如今,已能及她的眉毛,听何氏这么一说,眉开眼笑起来,暗自安慰自己:“算了,矮就矮些吧。北方人本就生得高大,俺这身材,也是娇小玲珑呢,说不定,还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如情又与何氏如美一路笑嘻嘻地来到松鹤堂,问了老太君最近的身体状况及脾性。
何氏笑着道:“自从妹妹走后,老太君一个人很是寂莫,如今四妹妹回来,相信她老人家又会年轻十岁了。”
听何氏这么一说,如情很是高兴,来到松鹤院,也顾不得旁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松鹤院,一头扑倒在老太君面前,未语泪先泪:“奶奶……孙女好想您,您有没有想孙女呀?”
老太君一边搂着如情的身子,一边中气十足道:“谁想你呀,没你的日子,老婆子可是清净得狠。”然后又狠狠拍她的背,“如今可好,你个小淘气又回来了,我老人家好不容易盼来的清闲日子又告吹了。”
从她怀里传来如情闷闷的声音:“奶奶声音这么中气十足,想必确如嫂嫂所说,吃饭嘛嘛香,睡觉倍舒爽。孙女可就放心了。”
在场诸人忍不住捂唇笑了起来,老太君也笑道:“是呀,没了你这小淘气呀,我老婆子过得可舒心了。”
如情从老太君深蓝色六团花刻丝褙子的胸前抬起头来,娇好的面容上尽是一片俏皮的促狭,“惨了,奶奶头发都花白了,肯定是被文哥儿给折腾的。哎,还是孙女好,先前孙女跟在奶奶身边时,奶奶可是满头乌发呢。”
老太君哭笑不得,又狠狠拍她的背,数度骂着:“没脸没皮的妮子,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居然拿侄子与自己比,也不害臊。你个忘恩负义的小蹄子,去了你二哥那就乐不思蜀了,呆了这么久才回来。”
“奶奶却是有了文哥儿就不疼孙女了。”如情故作难过,一边吸鼻子一边抹眼泪,一副受了无比委屈的模样。
“那是自然,说实在的,文哥儿可比你这个姑姑老实乖巧多了。”
祖孙二人好一阵哭笑慰问,总算在何氏的劝解下,堪堪止住了泪水,如情又窝在老太君脖子处,死活不肯下地,老太君被她弄得没法子,又狠狠拍她的屁股,好一通狠骂。
如情拜见了老太君后,在老太君的提示下,与何氏,如美一道直奔李氏的屋子里,给李氏请安问侯。
从松鹤堂来到李氏正院,还有一段路,如情趁这个空档,与如美道:“恭喜姐姐呀,定下了杨家这门如意郎君,姐姐嫁过去,可就是将军夫人了。”
如美很是得意,正待挺起胸膛好生炫耀翻,不料已远远看到了如善的院落,又嘴巴一撇,冷笑一声:“将军夫人又算个啥?也不过是三品武将罢了。咱二姐姐人家才是有福气呢,凭借庶女身份,居然嫁入王府,日后可就是王妃,那才真正的了不得呢。”
如美这番话说得酸溜溜的,尽管知道如善为了豫郡王府世子妃的名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世子妃的尊贵身份让她一个普通朝庭三品官千金的身份可也高贵到天边去了,所以每每想起,心头就堵得慌。
如情瞧着如美不忿又不屑的神情,与何氏互望一眼,又望了如善的院子,如今,珑月居的大门紧闭着,只旁边开了个角门儿,角门和院门也由铁将军把持着,而院门口还立着两个婆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见着何氏一行人,连忙恭身行礼。
看来何氏在信中没有夸大其词,如善果真被方敬澜禁足了,并且禁了有些时候了。看院门口那横生出来的杂草就知一二。
如美斜盯着此二人,声音尖利:“妈妈们可得仔细留意了,我这个二姐,除了翻墙开溜攀龙附凤本领高超外,还惯会扮柔弱博同情,妈妈们可得仔细点儿,千万别中了她的苦肉计。前头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