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庆安这时候是不能被处置的,要收拾她,也得等个成熟的时机,反正不能以毒害长嫂的罪名收拾她。那样对纯阳公主的名声也是很不好的。
太皇太后赞赏地点头,笑道:“你果真是个通透的,也难怪你父王母妃那么看重你,如今。连哀家都被你收服了。”
如情害羞道:“皇祖母过誉,如情只是尽一份宗族媳妇的份内事罢了,可经不得赞的。”
七层莲花台上婴儿手臂粗的蜡烛通透明亮,殿内宝顶上挂着颗天明珠,屋子里光亮大盛,却无一丝刺眼。只听太皇太后又缓缓道:“你不必自谦,哀家在深宫数十载,早已说惯了场面话,不过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完全是发自内心。你,确是当得起哀家的孙媳妇,靖王府的王妃。”
……
回到靖王府,夜已深沉,如情早已累极,匆匆洗嗽后,便上了床歇下,周妈妈轻手轻脚来到如情床前,对如情轻声道:“刚才三姑奶奶又递了消息过来,杨太夫人确实瘫在床上,周身无法动弹。杨启宁已被杨大夫人给禁了足,说要等庆昌侯爷回来再请族老定夺。”
杨家如今因为杨启宁的关系,肯定也要连累所有杨家未出嫁或已出嫁的闺女的名声,杨家各房有闺女的人家肯定恨极,若真的请出族老,杨启宁难逃沉塘的命运。
“庆安呢?”杨启宁的事如情已不大关心,反正有杨大夫人和如美在,这女人已蹦达不起来了。杨太夫人瘫倒在床,杨家就是杨大夫人的天下,想要拿捏一个行为乖张使家族丢尽颜面的小姑子,那是轻而易举的。
周妈妈冷笑一声,道:“何妈妈果真是阴损高手。她拿了串珠丢到凤姨娘跟前,对她说这串珠是庆安公主所赠,可惜都在这里头找着了致命的麝香,如今,庆安公主已经认罪。太皇太后极是震怒,命人传话给宁静大长公主,要宁静大长公主把庆安公主给休弃。不过何妈妈又说庆安公主年纪轻轻,如何会有这种阴毒的招术,肯定是有人从中指使。然后,凤姨娘惊慌之下就说是受她指使。一个劲地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毫不意外凤姨娘会有的反应,如情轻叹,“大概这便是传说中的母女连心吧。”
周妈妈点头,“可不是,凤姨娘虽可恶,但对庆安公主的维护却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惜呀,没有教女儿往正路上走,如今为着替女儿收拾善后,只能自己承担罪责,把过错往身上揽。”
如情冷笑一声:“本来也没打算要庆安那条狗命。但若是不出这口恶气,我心里也不好受,也只能让她代为受过了。”庆安毕竟身份在那,又是宁静大长公主的嫡媳妇,又是李骁的妹子,李盈的姐姐,要处置她也是老王爷太妃或是李骁宁静公主等人处置,还轮不到她一个从外头嫁进来的媳妇喊打喊杀。
周妈妈点头,“王妃高明,懂得迂回而战,只要把凤姨娘处置了,也是极打庆安的颜顺,也算是给她敲响警钟,看她还敢胡乱害人。”
如情摇头,“恐怕未必。此人能与杨启宁那个疯子相交甚好,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人肯定也有几分左性子,凤姨娘被杖杀,她定肯恨极了我,日后不知还会使何下作手段对付我。”
周妈妈脸色一变,“那可怎么办?若真这样,那此人比杨启宁还要难缠,王妃可得想想办法才是。不能让她这样继续潇遥快活。”
如情吁口气,“反正已经知道了她的阴毒,咱们仔细防着便是。还怕她搞鬼?”然后又吩咐周妈妈,让她把隆仙居的下人全给看紧些,一般再坚固的城防若从内部里烂掉,那也是极其痛悔,所以,为了防止身边人不被庆安收买,一定得狠狠地整顿身边的下人。
周妈妈点头,“这个不必王妃提醒,奴婢也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只是,品兰和品荷此二人,王妃有何打算?”
今日与杨启宁等人斗智斗勇,已经失去泰半脑细胞,如情这时候脑袋已如浆糊一片,怎么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于是道:“这事儿再缓一缓,容我细想。目前最要紧的就是狠狠盯着她们,不要再让她们出任何差错就成了。”
……
总算解决杨启宁这个心腹大窜,如情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响这才不得不起身,有气无力地对进来侍候的流月道:“肚子着实饿了,赶紧去厨房端些粥与我。”
流月连忙应声,出了仪门,在外头倒厅里四处找人,倒厅里的丫头全是隆仙居的二等丫头,专门听命于头等丫头的指挥,专门负责给大丫头打下手,流月吩咐喜欢去厨房弄碗粥来,喜欢连忙领命,小跑步去了。
在隆仙居大门处,喜欢被品荷拦下,“喜欢妹妹,跑得这么急做啥?可是王爷又有吩咐了?”
喜欢停了一会,道:“王妃肚子饿了,我去给王妃端粥来。”想着流月的话,不敢耽搁,提了裙子便往外跑去,可惜又被品荷拉住,品荷满面谄笑,讨好地道:“喜欢妹妹,这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你们在屋子里吃冰镇过的羹汤倒是凉爽,我可馋死了,妹妹可否行行好,去厨房端粥的时候,再给我弄碗冰镇过的连子羹可好?”
喜欢板着脸道:“不好意思的很,我有要务在身,无法给姐姐办事了,请海涵。”说着拍开品荷的手,提了裙子飞奔而去。
品荷在原地恨恨跺脚,暗骂这群人果真眼生头顶的,她瞪着喜欢的背影,喃喃道:“你们也别拽,待我做了王爷的姨娘,第一个收拾你。”
……
如情喝着厨房熬得浓稠的燕窝粥,吃了一小碗后燕窝粥后,又继续进攻加了猪肉馅的馒头,馒头很小巧,也不过婴儿拳头那般大小,薄薄的被里头肉馅浸得油油的皮,一口咬下去,唇齿生香,葱香味与肉香味十足,咸淡适宜的味道,再配上被油浸得透明的面皮,吃着极其爽口。如情胃口奇好,一口气吃了足足八个,似乎这个极其好吃,嘴巴停不下来,又要拿馒头往嘴里送,可惜却扑了个空,无辜地对上周妈妈阴沉埋怨的脸,她垮下双肩。
周妈妈道:“王妃切莫贪吃,馒头虽好,却也不能多吃,当心积食。王妃应该再喝些鸡汤。”
用乌骨鸡,山药,人参,枸杞,红枣,等一起熬制而成的鸡汤味道清香入骨,但天天吃也极其腻烦,如情摸着自己快渐渐长出来的双下巴,欲哭无泪,她实在不想吃这些清淡无味的东东呀,她就想吃有盐有味的,比如加了馅的馒头,比如麻辣饺子,比如酸辣肘子,比如红烧鳝丝……可惜周妈妈却说这些对胎儿不好,菜谱上早早就剔除。她拿出王妃的威严抗议都不成。
周妈妈把盘子端得远远的,一脸无耐,“刚才玲珑说的话,王妃究竟有没听到?”
如情耸耸肩,“听到了。”
周妈妈忍着快暴跳的太阳穴,急道:“那王妃还老神在在的做甚?”
如情缓缓道:“那又怎样?她想做姨娘威风,也得看她有那个本事。”现在李骁还没回来,她勾引给谁看呀?至少也要等李骁回来后再行勾引之事嘛。
再说了,以李骁的眼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她那种清蒸小菜会看进眼里么?虽然至今对李骁这厮还是没有太多好感,但这男人一大堆恶劣性子之中,唯独算不上品性低劣,呃,单凭这一点,就得对公婆好一些,这种养尊处忧的纨绔子弟没有被养歪,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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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停电一整天…。
139 该死的都罚了,该活的都痛快了
更新时间:2012…12…3 14:18:06 本章字数:11215
【庶女的生存法则】
到了下午,已有消息递进王府,凤姨娘在太皇太后的宫里被杖毙,尸首已被拖入乱岗埋了。
并且太皇太后还派了宫里的执事太监前来通知如情。这位头发斑白的老太监恭敬地朝如情弯了腰,“奴才罗斌给王妃请安,王妃万福金安。”
如情在香茗于夏的搀扶下,从抚手大椅上起身,也跟着还了一礼,唇角含笑,“这儿没有外人,公公不必多礼。”然后招呼着罗斌坐下来好生说说话。
罗斌摇头,“不了,老奴还要回宫复命,就不敢耽搁了,只是转告王妃,凤姨娘已被伏诛,尸首已被拖去乱岗埋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要老奴转告王妃,对付这起子阴毒的贱婢,王妃千万别脏了自己的手。”
如情在心里回味这句话,心下若有所悟,诚心回道:“有劳皇祖母教晦,我省得。有劳公公亲自跑这一徜。”
罗斌谄媚地笑道:“王妃过奖,这是奴才应该做的。时辰不早了,老奴该回宫复命了,这就告退。”
如情亲自送客到仪门处,又让人塞了包茶叶与他,“就知道公公最好这一口,刚好公公来得凑巧,我这儿还有小半包,送与公公,算是我一点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在嫁进靖王府后,如情就已有觉悟,高嫁姑娘想要在婆家立足,除了学会的必要硬件外,社交方面的应酬也少不了。日后少不得要与天家人物打交道,这宫里的各个主子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而这些主子背后的小人物却也不容小觑,尤其是这些各个主子的心腹嬷嬷太监,更是得罪不得。如情也逐磨打听出这些人的喜好,再投其所好,虽说不能列为心腹,至少得了她的好处,不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了。
罗斌见这满满一包茶叶,并且又是他最喜爱的,哪有不高兴之理,今年信阳毛尖产量极少,宫中再分赏下来,确实所剩无几,如今如情送这么一包给他,也够他喝上月余了,于是高兴收下,又说了好些好话,又左右瞧了瞧,弯下身子在如情耳边轻声道:“太皇太后处置凤姨娘时,可是当着庆安公主的面,庆安公主被吓傻了。”
如情目光一闪,道:“应该不至于呀?”
罗斌不屑地道:“庆安公主一瞧到那串珠先前还死活不肯承认,说是王妃故意嫁祸她,可凤姨娘自己却招认了,太皇太后当场下令把她杖毙。庆安公主吓得脸都白了,本想求情,太皇太后说‘若是不想你姨娘死,那你就代为受过吧’庆安公主果真不敢再吱声了。”
如情暗暗冷笑,果真是铁铁无私慈母爱,真真自私不孝女呀。
罗斌又道:“不过后来奴才私下里瞧着庆安公主满面怨毒,估计是怀恨于心吧,王妃可得不发心。”
如情点头,笑道:“多谢公公提点,如情感激不尽。”
送走罗斌后,如情来到佛堂里,跪在高大圣洁的观音面前,缓缓点起两注沉香,她在为自己的罪孽而忤悔。
杨太夫人虽然为虎作伥,以势压人,鼻孔朝天,自以为是,可总归与她无深仇大恨,虽然被不肖女给活活气瘫,可若不是她推波阻澜,故意当着太皇太后等人故意侮辱贬损杨启宁,此人也不会有如今这种凄惨结局。再来,杨启宁之所以会有如此冲动且任性的行为,一部份是陷于她自己设下的心魔所至,一部份是受人窜唆所至,而最后一部份,却是她在暗中推波阻澜所至。
如果杨启宁不这么颠狂,杨太夫人也不会有这种无妄之灾。
她从小到大,连颗蚂蚁都未踩死过,如今,为了排除异已,却设计出如此圈套,昔日虽然为了与嫡庶姐争宠,偶尔也会弄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把戏,假哭装病什么的,偶尔给嫡母使使绊子,但总归没有真正害过人,如今,她这双美丽光洁的手,却已沾上了一条半人命了。
一柱香快要燃没时,如情又点起另外一柱香。
凤姨娘虽可恶,下作,无赖,无耻,阴毒,刻薄,狡诈,刁滑,但总归与她并无多大过节,她却因为一已私欲而让她当了炮灰。
庆安虽可恶,也只是犯了下毒未遂与挑唆,饶舌之罪,给她几巴掌泄忿就成了,着实没必要拿凤姨娘抵罪。
而凤姨娘……如情忍下心头的罪责与愧疚,她原以,庆安公主虽是庶出,但总归姓李,太皇太后的亲孙女,太皇太后或许会瞧在她的份上,斥责庆安,把凤姨娘打上一顿板子,再送到庄子上看管起来。可谁知,太皇太后出手会如此俐落,直接就要了凤姨娘的命,虽说减除了如情在王府的潜在威胁,却也让她平白背负着一条不见血的罪孽。
周妈妈何妈妈守在如情跟前,见如情久久不起身,不由上前一步劝道:“王妃,切莫再自责了。她们本就是咎由自取,压根就犯不到您身上。”
何妈妈怜惜地望着如情,轻声道:“王妃就是心慈面软,也幸好靖王府虽家大业大,然人口简单。若是嫁进三四代经营下来的家族里,各房各事,妯娌公婆小姑什么的更令人头痛,若无厉害手腕,早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王妃这样处置凤姨娘,也纯属自保而已。总比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前程主动害人又要好得多了。”想当年辽王妃为了在庶子女及姨娘面前立威,那可是活活打死了几名庶女和几名姨娘。如情这点根本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杨太夫人是教女无方,咎由自取。凤姨娘是被女儿连累,替女受过,又不是如情亲下令把她打死的。
如情轻叹一声,在周妈妈搀扶下起了身,语气沉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份罪孽,是该忏悔的。”
周妈妈安慰如情:“王妃就是善良。杨太夫人只是意外而已,也怪不到王妃头上。至于凤姨娘,教出个如此阴毒的女儿,她代为受过也算便宜了她。残害王府子嗣本就是重罪,庆安因有着公主封号而未问罪,也算王妃仁慈了。”
不知是何妈妈周妈妈会安慰人,还是如情自欺欺人、给自己找台阶下,总之,大半日过后,总算不再郁仰自责。
后来宫里头又传出消息,皇太后公开申饬吕太嫔与路淑妃,斥责她们胡乱干涉靖王府家务事,以至于害得靖王妃大动胎气,责令吕太嫔闭门思过三年,路淑妃罚抄戒书一百遍,以儆效尤。
紧接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又赏赐了好些补品下来,并责令太医每日来靖王府看诊,不得有误。
第三日,如美又登了门来,这回一扫先前的郁积之气,走路都是两袖生风,一到来隆仙居,就蔽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像今日这般高兴过。四妹妹,真看不出来,这么娇娇弱弱的你,居然还有这种能耐。唉呀呀,要我如何感激你呢?”如美箭步来到如情跟前,也顾不得周围侍立的下人,来到如情炕上,笑得眉不见眼。
“我给你说呀,前日看着婆母被下人抬回来的时候,我可真的吓傻了,又听邱嬷嬷说婆母这辈子都只能瘫在床上,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咳咳,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有多……”
“三姐姐……”如情眉头轻蹙,握着如美的手,很是伤感,“杨太夫人如今成了这模样,我心里也很悲痛,不过也请三姐姐节哀。”
如美张大了嘴,呆滞地望着如情,但手心里传来的刺痛感使得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立马把上扬的脸切换成一张苦瓜脸,悲痛地道:“妹妹说得极是……当时我那个心,好是难受悲痛,婆母从来都是健健壮壮的,想不到进了宫后却成了这副模样。我心里真的好难受……”说着还有模有样地拿了帕子拭了眼角。
如情拿着袖子,挡住唇边上扬的笑意,然后姐妹二人共同伤感,共同唏嘘,总算如美身边的乳母上前劝了两句,如美这才稍稍收起哀凄神色,哀声叹气地道:“婆母陡然变成这样,我心里着实不好受。我和大嫂都心痛沉重,大嫂对婆母果真是一片孝心,陡然见着婆母的那一刹那,当场就晕厥过去了。好不容易醒了来就质问陪婆母进宫那些人……最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