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听人说,近来伏完和临沂侯有些活跃,行动颇为频繁。
若不加以留意,只怕早晚酿成大祸。荆州之战一时还无结束,丞相还需早作决定,以免后患。”
“奉孝之意……”
“文若而今不在许都,正可动手。”
“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在想,何人出面为好?”
郭嘉露出犹豫之色,低头沉吟。
半晌后,他决然抬头,沉声道:“此事,当请廷尉出面,全权负责。
只是,需有一个强力之人,才能震慑局面。嘉以为,此人非阿福莫属……我听说,他在下隽受伤,正好可让他返还养伤。说起来,这两年他也够操持,让他回去,也可以和家人相聚。”
曹操却沉默了!
“真的要阿福吗?”
“非他莫属。”
“他而今何在?”
“据说,已返回汉寿。”
“此事容我再考虑一下……”曹操显得有些犹豫,半晌后轻声道:“且先迎接江东使团,而后做决断。”
“喏!”
“阿福那边,你最好派人走一趟。
下隽一战,他损失惨重。我听说,他身边四名亲卫牙将,战死三人……估计他心情也不会太好。那孩子是个感性之人,平日里虽则坚强,确是个重感情的人。战死三人,需妥善安排,其家人更要好生安置,莫冷了将士们的心。我前些日子刚得了一些好酒,取三十瓿,送往汉寿。
传我命令,加友学后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郭嘉一怔,旋即明白了曹操的心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曹操已经同意了他的建议……
东汉的将军,有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和前、后、左、右将军的封号。其中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和卫将军,在三公之下,九卿之上;而前后左右将军,则位在九卿之下。原本,这将军位并非常治,但在东汉中期以来,太后临朝称制,外戚多以大将军之争,与太傅三公,并称五府。此后,将军皆可开府,可专门设置幕僚。
曹朋原来的横野将军号,属杂号将军。
战时设置,无战事则取消。
虽然曹朋一直有幕府存在,但终究没有正式编制。
而现在,曹操加曹朋后将军,令其开府仪同三司,也就等于曹朋的幕僚,有了正式编制。
按照规矩,将军开府,府属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两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御属三十一人。而且,将军以本号领军,有常备部曲、校尉。曹操自开丞相府,尚无一人获得开府之权力。后将军虽说是在九卿之下,但权力甚大。刘备身为皇亲国戚,也只是左将军,尚在后将军之下。可以说,曹操给曹朋开府之权,在某种程度上,也表明了曹朋在丞相府的地位。
可代价呢?
郭嘉心中苦笑:但愿阿福知道后,莫责怪我才是!
+++++++++++++++++++++++++++++++++++++++++++++++++++++++++
初夏来临,荆南气温陡增。
白天烈日炎炎,入夜细雨靡靡,令天气变得潮湿闷热。许多习惯了北方天气的人,颇有些不太习惯。
曹朋也是一样,待在都督府养伤,却感觉极为难受。
荆南战事暂时停止,也为武陵迎来了一段平静的岁月。
赖恭派人前来拜访曹朋,告知庞山民即将出任江夏太守之事。对此,曹朋早有准备,所以并未感到惊讶。
伤口渐渐愈合,但要完全愈合,还需时日。
关羽刺伤曹朋的那一刀,比曹朋伤关羽那一枪更狠。
在某种程度上,伤了经络。华佗来到汉寿为曹朋诊断后,警告曹朋:三个月内不得与人动手,否则必将影响日后生活。所以,曹朋也只能乖乖的听从吩咐,每日在都督府中江阳身体。
荀彧已返回作唐,据说不日将前往江夏。
汉寿无甚事情,大小事宜,皆有正、张松和蒋琬三人打理,曹朋也乐得一个清闲。
这一日,曹朋约了黄忠,准备出门去泛舟洞庭湖。
却忽有人前来禀报:“太史慈派人前来,说实在湖上设宴,请大都督前往一叙。”
曹朋顿时愣住了!
太史慈请我赴宴,又是何意?
“可说明,什么时候?”
“三日后,洞庭湖上。”
曹朋一蹙眉头,不由得有些迟疑。
他和太史慈没有任何交情,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不过,曹朋倒是挺佩服此人,毕竟也是他前世,极为敬重和喜爱的一员大将。江东武臣中,曹朋所喜者不多。孙策一个,太史慈也算一个。相比之下,也许是演义里对周瑜刻意的丑化,让曹朋对周瑜,颇有些不太喜爱。
“请军师和长史前来。“
曹朋想了想,便决定取消今天的计划。
不一会儿的夫,正、张松和蒋琬纷纷前来。
曹朋把情况详细说明,而后问道:“太史子义和我素无交情,忽然在湖上设宴,又为哪般呢?”
正三人,也有些糊涂了!
一般而言,似这种宴请,至少要小有交情方可。但曹朋和太史慈并不认识,所以交情一说,也就无从谈起。双方属于敌对,虽说荆南战事已经平息,但始终是敌我关系。这个时候请曹朋前去,恐怕是别有用心。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正等人一时间,也猜不出一个端倪。
“大都督执掌荆南战事,位高权重,且不可轻易涉险。”
蒋琬对太史慈不算了解,自然反对。
而张松却道:“也不尽然,正因大都督位高权重,不可以轻易拒绝,以免被太史慈讥笑讽刺。”
“是面子大,还是性命重要?”
“大都督为丞相在荆州之代表人物,自然面子重要。”
“难道为了面子,连性命也不顾?”
“哈,依我看,那太史子义未必有这种胆量。”
“永年所言不差,可是只因太史慈‘未必’有胆量,就要令大都督涉险,岂不是过于儿戏?”
曹朋和正还没说话,蒋琬和张松就争执起来。
片刻后,正开口:“此次太史慈相邀,也未必有恶意。
江东使团即将抵达江夏,想来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依我看,大都督可以前往赴宴。只是要多加小心,命杜伯侯率部随行……万一太史慈有诡计,也可以护大都督周全。”
“正是,正是……孝直所言,颇有道理。”
蒋琬和张松,立刻停止了争执,点头表示赞成。
可是,曹朋却没有开口。
他沉吟不语,良久后突然大笑。
只见他长身而起,笑道:“孝直所言极是,我料那太史子义,也奈何不得我。
就这么说,告诉太史慈的人,就说三日之后,我必赴宴……且看那太史慈究竟是什么意思。”
+++++++++++++++++++++++++++++++
嗯,又是一个八千字大章。
求月票可否?
卷一 第679章 托妻献子(九千字,求月票)
九千字大章节奉上,拜求月票十张!
++++++++++++++++++++++++++++++
八百里洞庭,湖光山色,碧波荡漾。
这是极好的一天,阳光明媚,碧空万里无云,也是荆南少有的好天气。
曹朋登上一叶扁舟,朝着洞庭湖驶去。湖岸上,正等人忧心忡忡,可是却又无阻止曹朋。
此去赴宴,曹朋只带王双一人。
如此惊人决断,也使得正等人心惊肉跳。
“大都督怎可孤身前往?”
“有何不可?”
“那太史慈万一有诈,岂不是很危险?”
曹朋回答说:“太史子义,君子也!他既然专程相邀,想来也是有事商议。我此去,断无危险,无需担心。若你们担心,可令杜伯侯率船队出寨,随时可以支援,我一人去,已足够。”
正等人劝说多时,也无改变曹朋的决定。
就这样,曹朋带着王双直奔君山方向。大约距离水寨八十里左右,就看到一艘楼船停泊在湖中央。
楼船上,旌旗飘扬。
上书‘建昌,太史’四个大字。
这建昌,是太史慈的官位。而今他官拜建昌都尉,故而也有人称呼太史慈为太史建昌。此时,楼船上的江东兵马,也现了曹朋的踪迹。太史慈亲自到甲板上迎接,不过当他看到只有曹朋一人时,也不禁一怔。
“父亲,那曹朋只一人,正可趁机将他……”
“住口!”
太史慈大怒,斥责道:“我今日宴请曹都督,不过是仰慕其人。
他信我,所以才孤身前来,我又怎能背信弃义?此种事情,非大丈夫所为,元复休要再言。”
说话的少年,名叫太史亨,表字元复。
他是太史慈的儿子,年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此次太史慈来到罗县,太史亨随军而来,听候调遣。他得太史慈真传,尤其擅长水战,是江东二代弟子当中的翘楚人物。
太史亨面红耳赤,默默退下。
太史慈却突然道:“元复,除了一应婢女,所有人都给我下船,后退三十里。”
“啊?”
“曹朋孤身前来,而我这边却带着兵马,岂不是弱了气势?”
太史亨有点担心,但也知道,太史慈属于那种一旦拿定了主意,断然不会轻易改变的人。无奈之下,太史亨只得应命,忙把船上的军卒召集起来,迅撤离,登上小船后撤了三十里。
与此同时,曹朋也来到了楼船下。
有人送下舷梯,他迈步登上了楼船。
就见船上虽旌旗林立,却无一兵一卒。几十个美婢,恭恭敬敬在楼船上侯立。当曹朋登上楼船的时候,美婢纷纷行礼。
一个身高大约在18o公分左右的男子,站在甲板上。
只见此人,年约四旬上下,生的面如粉玉,颌下一部美髯。
“曹都督。”
“太史将军?”
曹朋和太史慈,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不由得都感到有些吃惊。
太史慈感叹曹朋的年轻……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似自己在曹朋现在这个年纪,还在四处游历。可是,曹朋已经成为天下闻名的名士,更是督镇一方的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而曹朋呢,却感慨太史慈儒雅之气。
乍看上去,他不像武将,更似一个饱学之士。
谁又能想到,这个人在十几年前,单人独骑应战孙策,大战神亭岭下,从此威名远扬呢?
太史慈和曹朋,对彼此的感官都不差。
特别是见到船上没有兵卒,曹朋立刻明白了其中奥妙。
“曹都督,酒宴已经摆好,请上座。”
泛舟洞庭湖,所用食材,也都是洞庭湖的特产。很快的,鱼虾摆放案前,更有美酒奉上。
一旁美婢,走向丝竹管乐。
歌声在湖面上回荡,久久不息……
“曹都督,而今荆南战事已经平靖,慈不日也将退守柴桑。”
“那就预祝太史将军,鹏程万里!”
太史慈没有拐弯抹角,直问曹朋道:“今日慈冒昧相邀,实为两件事情。一来,请教都督,周泰可否释回?”
而今周泰,依旧是曹朋的阶下囚,被看押在汉寿城中。
这家伙就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曹朋呢,倒也没有为难周泰,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可是周泰每顿必醉,喝醉了就破口大骂,骂曹操、骂曹朋,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一开始,曹朋还想招揽此人。
可看这样子,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于是,曹朋索性不再理睬周泰。反正到最后,是杀还是放,由曹操决断,和曹朋没有关系。
“周幼平在汉寿,可是没有半点委屈。
倒是我和荀侍中,快要被他骂惨了……至于是否能释回,非我可以决断。这件事情,需要丞相做主。而今吴侯使团已经抵达西陵,想必会与丞相商议此事。若丞相同意放人,我二话不说,绝不会阻拦;但是如果丞相不同意,那我也没有办。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让周幼平受半点委屈。但最终的结果,还要看张长史和我家丞相商议结果,还请子义宽恕则个。”
太史慈,沉默了!
曹朋说的合情合理,没有半点毛病。
没错,曹朋当年曾私纵吕布家人,那是因为吕布的家人,待他有恩。
周泰和曹朋没有半点关系,而且相互敌对。这种事情,的确不是曹朋可以做主,他倒也不是推脱之言。
“丞相,要取江东吗?”
“啊?”
曹朋一怔,愕然抬头,向太史慈看去。
太史慈微微一笑,“而今丞相虽与吴侯亲善,可是这一战,却在所难免。
这个结果,你清楚,我也清楚,大家都明白……而今曹丞相迟迟不用兵,是因为水军不堪大用;而吴侯迟迟不肯渡江而战,也是因为步军无与丞相在6上争锋。丞相也好,吴侯也罢,早晚必有一战。这一山不容二虎,江山从来都是属于一人……到时候,必有恶战。”
曹朋笑了!
目光灼灼,他看着太史慈,半晌后突然道:“子义欲除我而后快乎?”
太史慈一怔,旋即仰天大笑。
“我若取你性命,必在两军阵前。
宵小手段,慈尚不屑为之。不过,今日你我在此把酒言欢,来日若对垒两军阵前,某必不手下留情。”
“若如此,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曹朋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想来你我交手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哦?”
“我要回去了!”
“回哪里?”
“许都!”
曹朋仿佛自言自语,“打打杀杀两载又两载,每日里勾心斗角,终究是有些累了。我孩子自出生,就少和我团聚。此次吴侯使团商议结束,我也准备向丞相请辞,会许都好生休养一段日子。”
“年纪轻轻,何故如此消沉?”
“张弛有度,方是上上之选。”
太史慈和曹朋相视,蓦地大笑起来。
在这一刻,两人虽差着十几岁的年纪,却好像至交好友。
“对了,子义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太史慈脸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起身来到楼船舱门外,恭声道:“嫂嫂,尚香,绍儿……你们出来吧。”
说话间,从船舱中走出几个人。
四女一男,其中还是小女孩儿。那男子,其实不过是个少年,看年纪也就是十二三岁,生的虎头虎脑,颇有几分英武之气。曹朋眼睛一眯,只觉得那少年似乎有些眼熟,却想不出来历。
剩下两个女子,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生的花容月貌,极为美艳。
眉宇间,有一种抑郁之色,令人更感几分怜惜;而她旁边的女子,约二十出头,却是飒爽英姿,颇有大丈夫气。
一身火红的衣裙,衬托出婀娜曲线。
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颇让人感到心动。
这少女,好像也挺面熟。
“子义,这是……”
不等太史慈开口,却听少女道:“小贼,可还记得我吗?”
我和你很熟吗?
居然叫我‘小贼’。
这称呼,而今可是很少有人用。除了关羽敢当面骂他之外,似乎还无人敢在曹朋面前出口。
而少女口中的‘小贼’,和关羽所骂的‘小贼’,似乎又不是一个意思。
带着几分刁蛮,却隐隐有一种熟悉,似乎曾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尚香,不得无礼。”
“孙尚香……你这刁蛮娘们儿。”
曹朋听到太史慈的称呼,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十年前,与荀衍出使江东,在吴侯府中,所遇到的那个刁蛮少女。几乎是脱口而出,令孙尚香顿时勃然大怒,犹如一头小老虎般,做势就要扑上去。幸好她身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