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刘备辅佐,倒是能坐稳荆襄九郡。至于诸葛亮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伊籍自然而然的忽视了!扶立刘琦,乃是为报答刘表的知遇之恩。至于以后会如何,就要看刘琦的本事。
伊籍不可能活那么久,身后事如何能顾虑太多?
再者说了,刘备的年纪比刘琦大,说不定……
若真如此的话,荆州未必会易主。
“如何行事?”
伊籍此话出口,诸葛亮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成了!
他微微一笑,沉声道:“五日后,便是景升公头七。
我此来襄阳,随行有三百白眊,由子龙统帅,尽归机伯先生调遣。五日之后,玄德公会来吊唁景升公。到时候,你我联手,里应外合,一举谋取襄阳,铲除蔡氏。只要襄阳夺下来,玄德公会命人前往江夏,接替大公子。那时候,大公子返回襄阳,岂不是可以顺理成章?”
伊籍,沉吟不语。
良久后,他抬起头看着诸葛亮道:“我与孔明,约法三章。
取襄阳后,不可大开杀戒,令人心不稳;不可害琮公子性命,务必妥善安排;荆州,必须由大公子继位。孔明可愿立誓,若有反悔,天诛地灭!若如此,我就愿意与玄德公合作……”
“一言为定,若有反悔,天诛地灭。”
伊籍说:“既然如此,可使子龙率部前来。
不过行事之前,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可走漏风声。我会设法,调文聘和王威回来,谋取他们手中军权。此二人,皆亲琮公子,绝不能掉以轻心。五日后,咱们就在州廨行事,铲除蔡氏。”
说着,伊籍伸出手,与诸葛亮击掌三下。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一抹笑容……
主公,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若大公子真有才德,必可以守住你这一片基业!
卷一 第627章 荆州变(三)
刘表头七日间临近。//* bsp;网…//
襄阳在惶恐不安之中,迎来了荆州各方豪强代表。刘表在荆州经营十余载,虽算不得政绩卓绝,却也保得荆州一地平安。小规模的战事虽然不断,但在大体上,却没有出现什么战乱。
特别是刘表好文学,为当时江夏八俊之一,令荆襄文风鼎盛,甚得文士所赞赏。
诸葛亮为刘备谋划荆州,可谓是占尽天时……
刘表病故,荆州惶恐。
各方人士各怀心思,尚未形成统一的主意,所以是一盘散沙。如果刘备能夺取了荆襄,则可凭借荆襄九郡为根基,东联孙吴,西取巴蜀,北据曹操。诸葛亮下的是一盘大棋,如果成功了,则天下三分,将为定局。只是,诸葛亮也很清楚,这其中隐藏着巨大的风险,不得不小心谨慎。
总体而言,荆襄分为三派。
其中,刘表从老家带来的山阳旧部,支持刘琦,愿意和刘备合作。
而其余两派,分别是蔡瑁张允为首的刘系,以及蒯氏兄弟为首的本土系。相比较而言,蔡氏是希望能扶立刘琮,继位荆州,依托曹操,保持一定程度的自主;而蒯氏呢,则和蔡氏一系又不同。他们愿意听命朝廷,同时维护荆襄世族本土利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蒯氏和蔡氏即为一体,又有所不同。但就目前而言,蒯氏兄弟和蔡氏的政治主张,基本上一致。
诸葛亮,不敢小觑蒯氏兄弟。
此二人是荆襄名士的代表人物,有着非同寻常的智慧。
所以,他谋取荆州的计划,除了刘备和伊籍之外,再也没有和其他人商议。甚至连赵云,也不清楚他来襄阳的目的是什么。刘备只叮嘱他,听从伊籍的调派,绝不可以暴露出行藏。
就这样,赵云在伊籍府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住下。
而伊籍呢,则好像没事人一样,协助蔡瑁准备刘表丧事,但暗地里,却悄然联络山阳旧部成员。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眼见着刘表头七日益临近,襄阳城内变得热闹非凡。
蔡夫人领着刘琮,出面接待各方来客。与此同时,蔡瑁也在动用族中力量,紧锣密鼓的与各方联络,游说荆襄世族,扶立刘琮为荆州之主。就这一点而言,不在襄阳的刘琦,明显占据了下风。就在刘表死后的第二天,刘琦派人前来襄阳,请求蔡夫人等允许他返回襄阳。
可是,蔡夫人却以江夏战事紧张,刘琦身负重任,不宜擅离为借口,拒绝了刘琦的请求……
随后,刘琦退而求其次,言真意切的劝说蔡夫人:我可以不做荆州之主,但请夫人能尊重家父辛苦才创下的基业,不要投靠曹操。荆州凝聚了家父心血,怎能轻易的就让与其他人呢?
更何况,那人还是一个国贼!
蔡夫人没有回答,只是把使者打发离开……
也就是在刘表故去的第三天,江东孙权却突然有所行动。任海昌长陆逊为芜湖令,又派出程普黄盖,在春谷县集结兵马,对淮南虎视眈眈。孙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淮南三郡顿时紧张起来。甘宁立刻派出信使,火速通报许都荀彧,同时又使人与于禁联系,告之实情。
于禁正在鄳县,与关羽对峙。
关云长奉命前来江夏,协助刘琦守卫,与于禁李通数次交锋,给于禁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于禁正感为难,忽闻江东起兵,立刻改了主意。
他和李通商议之后,决定暂时退出江夏,返回弋阳郡。若孙权大举用兵,则淮南必将危急。
宛城,郡廨。
贾诩端坐门廊上,状似若有所思。
手指在身前的古琴上拂动,不时发出一两声悠扬琴声。
他眉头紧蹙,另一只手则捻着胡须。庭院里,几朵墨菊盛开,为这暮秋平添了几分生气……
“太中可在?”
庭院外,突然传来了羊衜的声音。
贾诩猛然扬眉,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举目向庭院外看去,“是子路吗?可是有什么消息传来?”
羊衜步履匆匆,走进庭院。
“太中,平春急件。”
“讲!”
羊衜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江东孙权屯兵春谷,同时向芜湖调集粮草。
于文则担心弋阳郡有失,故而决意放弃鄳县,撤兵返还。文达太守派人来询问,他可否撤出平春。”
贾诩闻听,却脸色一变。
那双眸子陡然间闪过了一抹冷芒,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厉声道:“立刻派人回复李文达,并请他转告于文则。他二人就算是战死,也要给我钉死在江夏……孙仲谋还真是会找时机出兵,只是……哼,告诉他二人,若丢了鄳县和平春,他日我必将上书丞相,治他二人畏战之罪。”
羊衜吓了一跳!
很少见贾诩有如此激动的模样,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按道理说,孙权出兵并无稀奇,于禁撤兵,也在情理之中,贾诩何故如此激动?脸上甚至有一丝凝重之色?这里面,恐怕另有文章……羊衜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要开口询问贾诩。
只是,见贾诩面色阴沉,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匆匆离开庭院,他将李通的信使找来,把贾诩的原话复述一遍。不过,措辞间明显婉转了许多,只是说荆襄破局在即,无论如何,李通和于禁二人,不可在这时候退兵,否则就有可能耽误了大局。至于淮南战局,不必他二人担心。贾太中已和许都联系过,早有了腹案。
反正,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李通和于禁:你们不能撤兵。
不但不可以撤兵,相反还要死死的守住鄳县平春两地,否则军法从事……
这一旦牵扯到军法从事,就算于禁是老资格,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其中的份量。信使战战兢兢告辞离去。羊衜刚准备去公房处理公务,却被人拦住,说贾诩有事情找他,请他立刻前往。
羊衜不敢迟疑,连忙赶奔贾诩的住所。
再见贾诩,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看上去非常冷静。
“江东,有贤人乎?”
“啊?”
羊衜被贾诩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一愣。
却见贾诩嘴角一翘,勾勒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孙权选择这时候出兵,绝非他本意……以我之见,他甚有可能已与刘备联手,否则断然不会在此时出兵。主公辽东大胜,孙权正欲求和,又怎可能在这时候出兵来犯?依我看,他出兵是假,解江夏之危是真……春谷屯兵,只是掩人耳目,为的是让刘琦能从江夏脱身出来。淮南,有甘兴霸足矣,另外再派人前往徐州,使周仓自东陵岛出击,威胁丹徒,则淮南之危自解。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谁为孙权出了这一计……周公瑾,张子布?亦或者另有他人?
子路,此事你不必插手,专心于荆襄事务。
友学那边,行动在即,切不可掉以轻心……至于江东方面,我自会留意,你不必为此担心。”
羊衜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那文达太守和文则太守……”
“让他们向我禀报。”
卷一 第628章 荆州变(四)
bsp; 如果以职务论,曹朋与李通平级。
南阳郡和汝南郡同为上郡,地位相等。而弋阳郡则是从汝南郡划出,本属于下郡。可由于其战略位置的关系,被列为中郡,所以从品秩而言,于禁的职务略低于曹朋和李通二人。
但问题是,于禁是元从老臣。
曹操谯县起兵,讨伐董卓的时候,于禁便追随曹操。
他参加过二十二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战役,也参与过曹操追击董卓,惨败而归的失利。此后,曹操立足东郡,一路征伐,于禁始终跟随,立下过无数勋,深为曹操所重。所以,从资历而言,勿论是曹朋还是李通,远远无和于禁相比。所以从地位而言,于禁反而高于曹、李二人。
如果是以曹朋的名义,节制于禁,很有可能会让于禁不满。
所以,贾诩决定还是有自己来节制两人。他官拜豫州刺史,汝南和弋阳郡,皆在他治下,所以是顺理成章。其地位原本就高于于禁李通二人,更不要说他有都亭侯后的爵位,也非于、李二人可以相提并论。由他节制两人,也可以避免于禁李通心中对曹朋生出不满之意。
刘表一死,荆州已成一盘散沙。
孙权这个时候在春谷屯兵,在贾诩看来,绝非正常举动。
依着孙权的性子,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如果他真要出兵,最有可能的办,还是借水军之利,偷袭濡须口,而不是春谷县屯兵。如果孙权不是用兵,其目的又是什么?贾诩很敏锐的觉察到,孙权春谷屯兵,不过是个幌子,他的真实目的,是要牵制淮南兵马,迫使于禁收兵。
可是,他为何要如此做?
于禁打得是江夏,和他孙权有什么关系?
答案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孙权和某些人达成了协议,所以才会做如此动作。他和谁达成了协议?
贾诩,感到了莫名的心悸!
曹朋曾和贾诩说过:若刘备得了荆州,必与孙权联合。
到时候,他们可凭借江水之天堑,与丞相呈鼎足之势。^^^如果丞相取不得荆襄,刘备必成基业。所以,这荆州为重中之重,若不得荆州,早晚必成大祸!
孙刘联合,三足鼎立?
贾诩初闻曹朋这个说的时候,也是心中一颤。
他也在思考未来大势,如果三足鼎立之局一旦形成,则天下大乱,征战不止,势必生灵涂炭。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听从了曹朋的主意。
可这其中的风险,着实太大……
日子一天天过去。
刘表的丧祭,越来起近。
襄阳城内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凝重。也许是为了防止出乱,蔡瑁调王威返回襄阳,任襄阳统兵校尉,负责襄阳城内的治安。与此同时,刘备带着简雍,也从樊城来到襄阳,参加头七丧祭。
刘备,也是汉室宗亲。
算起来,他和刘表也是同宗。
他既然来了,那蔡夫人也无拒绝。不过,蔡夫人却以刘表丧祭,襄阳城内不宜驻扎兵马为理由,拒绝刘备所部人马进驻襄阳城。蔡夫人派人对刘备说:若玄德公你真心前来吊唁,大可以孤身前来,又何必带许多兵马?襄阳城中,治安良好,还请玄德公你放心便是……
可问题在于,蔡夫人此前,可是多次想要谋害刘备的性命。
若非刘备运气好,只怕早已命丧九泉。
所以,从这一点而言,刘备带兵马前来,倒也算不得稀奇。现在,蔡夫人划出道了,你刘备又该如何选择?
刘备,当然拒绝了蔡夫人的要求。
我的部曲可以不入襄阳,不过我也不会进去!
明天刘表丧祭时,我再入城吊唁。但在此之前,我会驻扎城外……总不成你蔡夫人敢在灵堂上杀人闹事吧!
蔡夫人无奈,只得答应。
就这样,刘
备在城外扎下了营寨,只等第二天丧祭开始,再入城吊唁。
这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刚一亮,襄阳城门便开城放行。
而州廨府衙之中,灵堂早已经准备妥当。蔡夫人一身孝衣,带着刘琮跪在灵旁。蔡瑁等人,则负责接待往来客人。随着时间推移,州廨府门外,车马络绎不绝,各方代表,纷纷前来吊唁。
“水镜山庄,司马先生吊祭!”
门外,司仪高呼。
就见司马徽迈步走进灵堂,在灵前躬身行礼。
随后,又有鹿门山庞德公派庞山民前来吊祭刘表,蔡夫人母子在灵旁,恭敬的与庞山民答礼。
刘表的丧祭,可谓隆重。
基本上是依照着王公的标准来进行。
荆州各方人士,齐聚襄阳,纷纷前来吊祭。在灵堂行礼之后,由家臣将他们引至偏厅里休息。
“子柔,刘荆州这一走,谁可为荆州之主?”
在偏厅中,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低声的交谈起来。
之所以这么多人来吊祭刘表,说穿了,还是有点担心,荆州未来的局势展。这刘表一死,荆州又将何去何从?是一个令所有人都无忽视的问题。有的人,已有腹案,但有的人,仍在迷茫。
蒯良作为荆襄世族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意见,自然为许多人所关注。
刚走进偏厅,立刻就有几个人走上前来,拱手行礼后,一名襄阳本地的名士,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蒯良沉吟片刻之后,沉声道:“主公头七未过,本不宜谈及此事。
不过,这荆州之主,关乎荆襄未来……我个人以为,荆州事,荆人治,二公子聪慧温良,是最合适的人选。”
“子柔,此话差矣。”
伊籍正好进来,听到蒯良的话,顿时不满。
“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乃不祥之兆。今大公子尚在,何言二公子继位?
大公子乃主公嫡长子,而且随主公来到荆州之后,也颇有绩。而今坐镇江夏,战显赫,如何就当不得这荆州之主?若由二公子继位,且不说不合礼,但只是二公子的年纪,如何能使众人心服?以我之见,当有大公子接掌荆襄,才可是荆襄九郡,一如主公在世时,安枕无忧。”
蒯良却冷笑一声,“大公子刚愎,性格暴躁。
虽说他年长,可是德行不足;二公子生性恭歉,又有名门血脉,自幼得高士教授,为何就当不得荆州之主?”
两人说着说着,便争乒起来。
一时间,偏厅里变得热闹起来,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双方各不相让,越吵越激烈……
司马徽坐在一旁,冷冷观瞧。
他突然扭头,向庞山民道:“山民,情况有些不对。”
庞山民一怔,忙问道:“先生何以出此言?”
“机伯先生的情绪,过于激烈,非是他平常作风。
他今日和子柔争吵,似是有意挑起争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