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于当年,昔日朝廷将河西治所置于廉县,是因为整个河西皆在朝廷治下。北地六城可以相依持,三辅之地随时能够给予支援。加之河西数十万屯民”更有jīng兵悍将,所以治廉县并无问题。而今,河西荒芜,百里不见人烟…,“司空虽决定迁八千户于河西,但于友学你来说,这八千户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一旦”我是说一旦,匈奴或者鲜卑翻过石嘴山,廉县将当其冲”全无半点回旋余地。而且,你把治所放在廉县”也必然会令胡人产生危机,甚至会出兵攻打。所以,我认为廉县固然不可以废,但是却不能把廉县,作为你督镇河西的根基。”
曹朋一怔,旋即陷入沉思。
庞统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廉县这座城池,的确太靠近胡人。
一旦生战事,廉县必然当其冲;而廉县一旦出现危险,则河西必然随之动dang。
他抬头向郊范看去,却见邦范一耸肩膀。
“阿福莫要看我,我也不太清楚这边的状况。”
“你不清楚就跑过来,简直是找死。”
曹朋忍不住笑骂一声,而邦范浑然不在意。
“士元,你接着说。”
庞统想了想,沉声道:“友学督镇河西,不能治于廉县的第二个原因,是这地理位置。
当年朝廷治廉县,是为了出征漠北。
而今,你治廉县,则是要在河西竖起一道屏障。一攻一守,虽则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出征漠北,可以目前而言,廉县并非最佳选择。匈奴人,可以暂不用考虑。檀柘既然愿意出河西,取漠北,大可以让他在漠北和匈奴人僵持,我们只需要给予适当的帮助,令他在短时期内,可以立足漠北就是。檀柘一走,河西尚有两害。其一,羌王唐蹄,以及他手下各部落羌人……,自永平开始,羌人便为祸河西,与朝廷颇有恩怨。友学要督镇河西,这些羌人,是你必须面对的对手。
而这第二害,西凉马腾。
此人虽表面上臣服于司空,但是……,…
我敢说,友学你督镇河西,最不高兴的应该就是马寿成。而且,我也能肯定,马腾一定不会让你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展。他与羌人往来密切,xiao心他暗中使诈。”
曹朋听罢,连连点头。
不得不承认,庞统考虑的远比曹朋周全。
曹朋最多也就是给一个方向,但这下面如何安排,如何筹谋,优劣形式的分析,远非庞统可比。凤雏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他这一番话,让曹朋意识到,在他面前的这条道路,将会是何等艰难。嗯要立足河西?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士元以为,我当治于何处?”
庞统有些赧然的摇头,“友学,你这可真难住我了!说实话,我对河西并没有太多了解,只是见你要治廉县,才有了这想法。从廉县往西千里皆属于河西治下,这么大的地方,一下子也不可能想出合适之地“……这件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可是,这移民年前就会抵达啊”
“这样吧,我明天带人出去走走,先观察一下,再做决定,如何?”
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如烙事实上不仅是庞统对河西不太了解,包括曹朋自己,对河西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
准确的说,曹朋所要治理的地区,属于河西走廊的东面。
从休屠泽以西”便无法约束”那里是马腾的地盘,也是羌胡最为活跃的地区。后世,这里有腾格里沙漠作为阻隔。而现在”从廉县到武威,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在经过简单的商议之后,曹朋决意,先把廉县修整一下再说。
庞统第二天一早,将与韩德一同离开,查看地理环境。
而曹朋则在郊范的陪同下,一边巡视军营”一边诉说着离别之情。一晃近四年,两兄弟几乎没有机会见面。
曹真,如今依然留在虎豹骑,地位日益高涨。
典满和许仪,跟随各自的父亲,在军中站稳了脚跟。
“我从河东来的时候,途经长安时”见到了老六。”
“恩?”
“他身子似乎很差,听说不日要去职返回许都养病。卫凯将军对他很看重,颇不舍他离开。不过,我看老六也是强撑着,所以便派人到许都通知了大哥”估计大哥已经派人去长安了。”
曹遵要去职了?
这倒走出乎曹朋的预料之外。
之前他也曾路过长安,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去拜会曹遵。
其实,曹朋心里一直有些奇怪:曹遵能力不错啊!或许比不得那些大牛人,但丝毫不逊sè于一些xiao牛人。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历史上的曹遵,曹朋一点印象都没有。以曹朋对曹遵的了解,曹遵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当初自己出事,曹遵曾假借司隶校尉钟繇之名”在西京地区搜索伏均的下落。如果卫凯真要留他,那么曹遵说不定会留在长安……如果邦范没有通知曹真,结果还真不好说。
当年xiao八义,如今只余七人。
曹朋实在不希望,曹遵在出什么事情。
于是,在听罢郊范说完后,他轻轻点头道:“大熊,你这件事做得不错。”
当有外人的时候,曹朋称邦范五哥。
不过私下里,特别是只有曹朋邓范王买三人的时候,他们还是更喜欢称呼对方的rǔ名,这样比较亲切。
“这次来河西,恐怕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
“那正好,咱兄弟在一起,又怕过谁呢?本来,我听说兴霸大哥也想过来,只是主公即将要对河北用兵,兴霸大哥将有重任,所以未能成行。呵呵,如果周大叔和冯他们也能过来,当年咱们在海西的人,可就算是又凑足了……”
“是啊!”
曹朋抬起头,仰望漆黑夜空。
但见,夜幕上繁星闪闪,格外明亮。
这算不算是一个轮回呢?
曹朋不禁胡思1uan想起来“……七年前,他初至许都,随姐夫郊稷,还有邓范王买,一同去了海西,闯出了一片基业;七年后,他已声名鹘起,又要和老兄弟,老朋友一起,在河西重新开创基业!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海西,我可以jiao出去,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太多潜力;如果将来有一天,老曹要我再jiao出河西,我是否还能像jiao出海西一样的淡然呢?
忽然间,曹朋打了一个寒蝉……
若让我jiao出洱西,断无可能!
可我,又该如何做,才能将河西牢牢掌控于我手中?
他停下脚步,站在辕mén前,举目眺望漆黑的原野,初秋的草原,显得格外寂寥! ++++++++++++++++++++++++++++++++++++++++++++++++++++++++++++++++++++++++++++++++
“母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宽敝的大帐中,阿眉拐依偎在蔡琰的怀中,轻声问道。
“我们”““回家。”
“母亲,我们的家在哪儿?”
阿眉拐稚嫩的声音,顿时勾起了蔡琰满腹心事。
初闻将要回家的时候,她心里极为振奋,甚至可以用喜极而涕来形容。但是,当蔡琰冷静下来后,却又陷入了彷徨和mí茫之中。是啊,她的家,在哪里?
河东卫家,基本上不需要考虑,蔡琰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早在当年卫仲道病故,她离开河东,她和卫家,就再也没有半点关联……
而那个疼她,爱她,宠她的父亲,也已魂归九泉。只剩下一个妹妹,却已多年未曾联系,甚至没有半点音讯。蔡琰只记得,妹妹嫁给了上党豪族,但彼此间却未通过书信。不是她和妹妹关系不好,而是看到妹妹幸福的生活,她会感到难过。
除此之外,她在中原似乎再也没有亲人。
曹cao,或许会念及当年那一段师生之谊,朋友之情把她安顿下来,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自幼在中原生活的蔡琰,对中原的习气再了解不过。
她倒是无所谓,可是,“……,阿迪拐和阿眉拐有匈奴人的血统,两个孩子在匈奴或许还没什么大碍,可如果回到中原,势必会受到同龄人的歧视。中原人对胡人的敌视,可称得上刻骨铭心。这一点,从曹朋和她几次并不算特别深刻的谈话中,蔡琰就能感觉出端倪。
当然了,曹朋对阿迪拐和阿眉拐倒没有恶意,只是对塞北的匈奴人极为警惕。
若两个孩子到了许都,会不会受委屈呢?
若他们在中原受了委屈,岂不是害了他们……
蔡琰越想,越感觉茫然。
她突然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之前抛弃一切的带着孩子逃离匈奴,也许并不是一个好力法。
军帐外,刁斗声声。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更天。
蔡琰看了看熟睡的两个孩子,为他们也盖好被褥,轻手轻脚走出大帐。
兵营里很安静,但又戒备森严不时可以看到行走于军帐之间,营地当中的巡兵。
“蔡夹家,还未休息?”
蔡琰才走了几步,就听有人问道。
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从军帐旁边的暗影中走出,毕恭毕敬的向她行礼。
蔡琰认得出,这少年就是追随曹朋的副将,好像是叫王双。
“王将军,还没有休息?”
“哦,蔡大家切莫唤我将军,我那是什么将军,不过是我家公子身边的xiao厮。
公子吩咐,让我好生保护蔡大家母子,所以我就在隔壁xiao帐中值尔”
蔡琰闻听一笑,轻轻领。
“蔡大家,你早点歇息吧。
军营不比其他地方,到处行走,会惹来麻烦。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等过两天使团抵达,到时候蔡大家就可以随使团返回许都了。
“怎么,你们不走吗?”
“我家公子受命督镇河西,恐怕暂时不会返家。”
“王……”
“我叫王双,蔡大家唤我xiao王即可。”
蔡琰笑了,轻轻点头,“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xiao王,你家公子看上去也不大,而且出身甚高,位居北中郎将,何故要留在这河西之地,受朔风之苦呢?
我听说,北中郎将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睡不着,却不知xiao王你能否为我说一说,你家公子的事迹?”!~!
卷一 第383章 河西攻略第一弹之红泽
这一夜,曹朋没有在乓营留宿
他骑着狮虎兽,擎方天画戟,领着两名飞眊,信马由缰于苍茫的草原之上,感受着夜风中的一丝丝寒意。忽而,他纵马奔行,挥戟虚空舞动;忽而勒马横戟,犹如一尊古佛,矗立在草原之上……”这一夜,他的思绪显得极为混乱……”
河西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或者说,他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曹朋自己也说不清楚,更多时候是一种迷茫和无绪的感受,充斥在他的胸中。
河西,他断然不会交出。
但如果曹操像收回海西一样,将来要收回河西,他又该如何是好?
夜风习习,摇曳牧草沙沙作响。
月光下,河西牧原犹如碧波荡漾,在夜风的吹拂下,泛起碧绿波澜。好静谧的夜,总令得人心旷神怡。曹朋猛然催马,冲上了一座山丘,举目向远处眺望……”
他似乎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未来,但在夜色中,未来却显得迷蒙而不可见!
不知不觉,天亮了……”
曹朋返回兵营时,庞统在韩德的陪伴下,率百骑正要离开。
“友学,有心事吗?”
看曹朋精神有些憔悴,庞统忍不住问道。
曹朋笑了笑,“没什么,士元只管行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告辞了!“庞统在马上拱手道:“多则月余,少则二十日,我必返回。”
“如此,我恭候士元佳音。”
两人在马上拱手而别,曹朋便径自进入大营。
邓范在军帐里,正在和两名检验校尉商议事情,见曹朋走进大帐,纷纷起身相迎。
这两个校尉,曹朋昨天已经见过,所以也不算陌生。
此二人是随邓范而来的部曲,曹朋在昨日已经与二人见过,所以并不算太陌生。
身材瘦高,脸色苍白的男子,名叫贾逵,字粱道,河东襄陵人。据说是家学渊源,其祖父贾习,曾为兵法大家,口授贾逵兵法数万言。贾逵少孤家贫,初为河东郡吏,后守绎邑。建安七年,郭援奉高干之命,联合呼厨泉出兵河东,贾逵坚守十余日,但最终还是被郭援攻破城池,被郭援俘虏。郭援本想要他投降,但贾逵坚决不同意。后绎邑百姓协助,在一高人的帮助之下,从绎邑逃脱。
逃离绎邑之后,贾逵遇徐晃。
又因他善于用兵,所以被派到了邓范手下协助,拜皮氏统兵校尉。
邓范要来河西,于是邀请贾逵同行。而贾逵也欣然应允,随同邓范一起到了廉县……”
而另一个高个,名叫尹奉。
他个头比贾逵高,大约在八尺六寸左右,体态魁梧壮硕。
此人是雍州汉阳人,在钟繇入关中之后,举族前来投奔,如今和贾逵一样,也是统兵校尉。不过,他长于北疆,骑术精湛,故而目前在军中统领骑军……”
曹朋摆手,示意三人落座。
而后询问道:“怎样,可商议好了章程?”
邓范看了一眼贾逵,贾逵便立刻明白过来,忙起身拱手道:“回曹中郎,邓校尉刚才说,您不欲治于廉县,粱道也深以为然。不过,中郎不治廉县,廉县亦不可弃。所以刚才梁道与邓校尉商议,廉县必须修缮,而且还要尽力修缮稳固。
毕竟河西与漠北相连,一个石嘴山不足以保证河西周全。
而廉县的位置,又极其重要,且有灵武谷可为椅角之势,形成河西北面第一道防线。
粱道以为,廉县无需全部修复,只需要保证足够兵马即刻。
所以这规模也不用太大,但一定要坚固……”梁道刚才建议,可将廉县缩小一半。”
曹朋诧异的看了贾遣一眼,轻轻点头。
“粱道所言极是,就这么办。”
他沉吟一下,又问道:“若我不治廉县,梁道以为,我需要在这里留多少兵马?”
贾逡想了想,轻声道:“梁道觉得,不需要太多兵马。
中郎将大可效仿在海西的兵屯模式,兵农合一,兵牧合一。闲时为农,战时从军。中郎将不但可以获得大量兵源,还能够加强对河西的控制。廉县若缩小一半规模,倒不如变为军镇。中郎将择一地治河西,而后在河西各紧要之地设立军镇,如此一来,羌胡的活动范围必然可慢慢缩小,最终为中郎将完全掌控手中。”
曹朋蓦地一惊。
他觉得贾逵所说的这种方式,似乎和他在海西推行兵屯的形式大不一样。
兵农合一,兵牧合一……”倒好像是借鉴了胡人的募兵方式。不过,让曹朋惊的,并不是贾遣所说的这种方式,而是因为这种方式,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后世,的确有这么一种兵制存在,并持续了很长时间。
叫什么来着?
对了,府兵制!
贾逵所说的这种军镇兵农合一,岂不就是府兵制的雏形?
细想起来,曹操如今推行的兵屯政策,和府兵制颇为相似。所以如果曹朋真的在河西推行府兵制,也不会触犯了曹操的忌讳。毕竟,擅自修改兵制,那是杀头的大罪。曹朋感觉着,以河西目前的情况,倒也适合把府兵制逐步推广起来。
当然了,这还需要更加详细的斟酌和筹谋。
曹朋也记不太清楚府兵制的具体内容,只是隐隐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所以,真要是想推广府兵制的话,倒也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站稳脚跟。
“梁道所言倒也不失为一华好办法。
不过这需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