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宪取出虎符,在手中摇晃了一下。
“真是宋将军!”
城上小校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呼喊道:“城下速开城门,是宋将军回来了。”
宋宪这悬着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不过想想,也真够丢人!
昨天自己是浩浩荡荡开拔,时隔一天,却灰溜溜的回来。六千大军,六千大军啊……宋宪想起来,就觉得一阵心痛。
城门吱呀呀打开。
宋宪催马就往城门行去,眼见就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忽听城门洞里有人喝道:“哪个是宋宪。”
谁这么没有礼貌,竟敢直呼我的名字?
宋宪勃然大怒,忙抬起头向城门洞里看去。只听一阵马蹄响,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一匹快马自城门洞中冲出,马上大将身穿百花锦缎子战袍,外罩一件狮蛮宝甲,腰系玉带。
“宋宪,甘宁在此恭候多时。”
甘宁?
那是什么人?
宋宪有点懵了……
从未听说过甘宁这个名字,还等我多时?
脑袋仿佛一下子开了窍似地,宋宪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忙摘下大枪,抬头观望。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点晚了。一匹白马,在晨光照映下,如腾云驾雾一样,就冲到他跟前。
马上一员大将,掌中一口大刀,来到宋宪面前,二话不说,拖刀从宋宪身旁抹过。
寒光一闪,血雾喷溅。
宋宪在到那间,被来人一刀砍下了脑袋。首级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动不停。而马背上的无头死尸,鲜血从腔子里汨汨喷血,瞬间便染红的胯下的坐骑。不仅是宋宪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宋宪的那些亲随,一个个也都傻在了城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宋将军被人杀了?
照夜白冲出城门之后,希幸幸仰蹄长嘶。
蹄下的铁掌,在日光下闪闪放光。马上的将军,更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叮铃一铃锋声响起,那人横刀立马,立于城门楼下。
“宋宪已死,尔等还不弃械投降,更待何时!”
声如巨雷,在苍穹回荡:宋宪已死,宋宪已……
伴随着这一声如雷巨吼,只听城门楼上传来呜咽长号声。从城门两边,呼啦啦冲出二百余军卒,手持大枪长矛,恶狠狠盯着那些扈从,团团包围。与此同时,箭楼垛口后出现了一个少年将军。七尺出头的身高,身着一件大红色禅衣,内着长袍。头戴纶巾,腰系玉带,掌中一口大刀,脸上透着平静之色。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两人手中各执一杆大枪。
“我是海陵尉曹朋,今有逆贼宋宪犯境,特将其诛杀。三息之内,尔等放下兵器。三息之后,若还有手持兵器,并于马上之人,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洪亮,甚至还带着一丝少年稚气。
可是,在这清晨里,却透着一股诡谪之气。话音刚落,就听他身后大汉厉声喝道:“一!”
喊声未落,当啷一声,一名扈从便丢了兵器,从马上滚落在地。
“我投降,我投降!”
有一个人领头,就会有第二个人跟上,第三个……
转眼间,宋宪那七十多名扈从,纷纷下马,丢掉手中兵器,匍匐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跨坐照夜白的甘宁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娘的,一群没卵子的货色。”
他抬起头,向城楼看去。却发现曹朋已经不见了踪影o站在城楼上的,是方才护卫曹朋的两人之一。
他,叫做王旭。
曹朋在决定出兵驰援之后,第二天一早,便率领八百海陵精兵,离开了海陵县。为什么是八百人呢?这里面还包括了二百临时征召的辊重兵,以及夏侯兰之前征召的一百名巡兵。
甘宁为前锋,曹朋率三百人为中军,王旭翟囧领二百人,押运辎重重。
就在快抵达淮水的时候,曹朋收到了邓稷的第二封来信。第一封信,是在射阳时收到,内容很简单,邓稷请求曹朋立刻出兵援助;而第二封信的内容,却使得曹朋吃惊不小……
邓稷在信中说:海西无需驰援,宋宪不过乌合之众。
然则宋宪已取,吕布难敌。击败了宋宪,定会令吕布出兵征伐。
海西真正的危险,不是宋宪这六千兵马,而是吕布的第二次出兵。所以,那稷认为,若要保住海西一年以来的成果,绝不可使战火在海西治下燃起,应该拒敌在海西以外……请曹朋率兵,连夜偷袭曲阳。
“这是何人所谋?”
“呃,小人临出发时,邓县令命邓芝先生为别部司马。”
胡班小心翼翼回答道:“而且,邓县令还把全县兵马,尽数托付于邓芝先生,有他谋划拒敌。”
邓芝?
曹朋恍然大悟。
他太了解自己的姐夫了,邓稷并没有这个魄力。
邓稷本就不是一个长于军事的人,包括曹朋在内,也非帅才。能想出拒敌于海西之外这等策略的人,一定是个胆大而有谋略之人。
邓芝,果然来了!
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能成为军事奇才。
曹朋自己清楚,让他想出些鬼点子,弄出些旁门左道还行。
真要是涉及到行军打仗,运筹帷幄,可不是看两本兵书就能够做到。兵书战策,只是教授战争的基础。曹朋看过司马法,读过别子兵法,甚至在前世,还翻过几章冯克劳维茨的《战争论》但又能如何?他还是没能成为军事奇才,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城里的刑丵警。
也许,有人会说,经过系统学习之后,肯定能有所成就。
可问题是,曹朋前世也非军校毕业。就算是从军校里出来,也不见得个个都能成为将军……
所以在重生之后,曹朋会尽量避免碰触军事上的事情。
练兵治兵,有王旭郝昭;冲锋陷阵,有甘宁潘璋夏侯兰;出谋划策,有闹泽便足够了!
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用好这些人。
邓芝的到来,对邓稷,对海西而言,无疑有着巨大的补益。
这倒也不是说,曹朋和邓稷就一无是处。至少在治理地方,严明法纪方面,邓芝比不得邓稷;而在侦破案件,查询真相,灵活多变方面,曹朋更强过邓芝许多。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谁比谁更强。只能说,有些东西是天生的,非人人都可以做到。
历朝历代,读过兵书战策的人,不计其数。
但名将也就是那么几人而已……
有些事情,真的要讲天赋。就这一点来说,曹朋即便是不服气也不行。
“邓伯苗要我攻取曲阳?”
“正是。”
曹朋马上领会了邓芝的意图。
“胡班,你立刻赶赴海陵,让步子山前往广陵县,向陈太守求援。就说吕布欲图谋不轨,曹公早晚征伐。请他尽快出兵,只需屯兵淮阴足矣。我会连夜渡过淮水,配合邓伯苗行动。”
胡班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下来。
你陈登不是想坐山观虎斗吗?
这世上没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攻取曲阳,逼着你屯兵淮水。就算你不想出病,也不可能。
淮阴,从治所而言,属下郊国。
但由于徐州政权更迭,淮阴地区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被广陵控制。
只要陈登屯兵淮阴一线,就可以迫使得张辽在徐县脱不开身,还能够牵制住淮浦县的兵马。
想必那芝这拒敌于域外的策略,也包含了这一层深意。
当晚,曹朋在淮浦以东,淮水下游的一处河湾,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了淮水。时值那芝截断游水,使得游水下游的水流,也格外徐缓。
特别是在淮浦以北的河段,河水只没过膝盖。如此一来,曹朋更是不费吹灰之力,西渡游水之后,于九月初一凌晨,抵达曲阳县城外。
宋宪,刚率兵离去。
王模更是没有半点提航任谁都不会相信,宋宪六千大军,攻不下区区海西。
而且,曲阳距离游水也不算太远,骑马甚至不到一天的路程o此等情况下,王模又有何畏惧?
于是,在正午时分,曹朋命甘宁和夏侯兰两人,各带五十精兵,分批混入城中。天黑之后,甘宁在城中举火,引发了曲阳**。王模得知以后,立刻带人前去平息,于中途被夏侯兰伏击,斩杀于长街之上。甘宁举火之后,便立刻带人抢夺城门。与此同时,曹朋自城外强攻,里应外合之下,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便攻占了曲阳。随后,八百兵马进驻曲阳,曹朋下令封闭城门。他不太清楚邓芝是否能将宋宪一网打尽,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做好防备。
王模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曹朋又岂能重蹈覆辙?
“传我命令,三军不得扰民。同时开放库府,将粮草分发于城中百姓。自即日起,曲阳夜禁,若无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宋宪的尸首,被收拢妥当,还准备了一口薄棺。
曹朋倒是没有为难宋宪的那些扈从,命他们把宋宪的尸首,送往下相。
正午时分,邓芝率潘璋、周仓和那范,领八百海西精兵,抵达曲租城外。曹朋得知以后,亲自迎出了曲阳。
“五哥!”
在曲阳城下,曹朋用力拥抱邓范。
而后又一一见过了周仓和潘璋两人,这才来到邓芝面前。
邓芝,五官俊朗,相貌出众。
不同于邓稷的文雅,那芝有一股子英气,颇令曹朋感到心折。
“邓伯苗?”
“曹友学!”
两人相见之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唤出对方的名字。
曹朋惊讶于邓芝那种沉稳之气,而邓芝则有些惊讶曹朋的年纪。
虽说他早就知道,曹朋今年才十五岁。可是当邓芝亲眼见到曹朋的时候,还是感到很震惊。
“常听内兄提起邓伯苗之名,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
曹因看着那芝,拱手笑道:“水淹三口滩,六千贼兵瞬间烟消云散,大兄之谋果然了得,小弟佩服之至。”
邓芝也笑道:“友学诡谋,我亦久闻。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旋即,曹朋拉着邓芝的手,一起走进曲阳县城之中。
县城里,早已经安排好了营房,八百海西兵马,随即进驻校场。
曹朋与邓芝等人,高坐于衙厅里。甘宁夏侯兰王旭在左边;周仓潘璋和邓范,则坐在右边。
待双方落座之后,邓芝轻轻咳嗽一声。
“今日大破宋宪,非我之功,实宋宪无能。不过,宋宪虽败,吕布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出几日,那吕布必会在此发兵,到时候定有一场恶战……友学,你官拜海陵尉,又兼广陵东部督邮曹拣事。对接下来的战事,可有筹谋?”
一席话,引得厅上众人,齐刷刷将目光,凝聚在曹朋身上。
卷一 第203章 论战(1/3) 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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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204章 初战(2/3)
下邳,温侯府。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衙堂外的卫兵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偷偷摸摸向衙堂的方向张望。
吕布面沉似水,手持宝剑。
一张黑漆楠木长案,一分为二倒在地上,书简散落一地。
“宋宪无能,竟使六千兵马,全军覆没!”
吕布厉声喝道,脸上杀气凛冽。周身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意,令衙堂上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魏续、侯成向陈宫看去,就见陈宫同样是一脸阴沉。
“来人,与我备马,某家誓要踏平海西。”
“温侯且慢。”
陈宫连忙喝止,并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一副白绢。掸去了上面的灰尘,他又认认真真阅读一遍白绢上的内容,一双浓眉紧锁,几乎扭在了一处。半晌后,他苦笑着发出一声长叹。
“温侯不可妄动。”
“公台,你这是何意?”
“海西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子远全军覆没。
非子远无能,而是我等小觑了那邓叔孙”邓稷,孤狼也。至海西,隐忍至今,不露其形。仅一年,海西已非昔日可比。而宫却未曾觉察其势已成,以至于今日之败,望君侯恕罪。”
说罢,陈宫一揖到地。
吕布眉头一蹙,“公台,此与你无关,何必揽过?”
“非宫揽过,实宫之视察。宫为下邳别驾,却坐视海西壮大如斯。只看邓叔孙之手段,便知他帐下必有能人。君侯乃徐州之主,不可轻动。若君侯胜,胜之不武;若君侯败,则必士气低落。海西若没有显露峥嵘,或许还值得顾虑。但他们现在……无需君侯出马,只需遣一大将,便可马踏海西。宫愿为辅,不取海西,誓不收兵,请君侯予宫恕罪之机……”
陈宫,又是一揖,情真意切。
吕布心中虽有些不快,却没有怪罪陈宫。
什么叫“君侯若败”
区区海西,还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只是,去年吕布在海西的遭遇,又使得他不得不谨慎一些。臧霸拒吕布于奉高城之外,令吕布无功而返。虽说后来臧霸遣人向吕布低头认罪,可是对吕布的声誉,却没办法挽回。
陈宫虽不是统兵之才,可是若他为辅佐,倒是可以十拿九稳。
对于陈宫,吕布如今也是又爱又恨。郝萌造反之前,他对陈宫是言听计从;可走出了郝萌这一档子事之后,吕布又如何能信他?可不信他又不行,很多时候,他还需要陈宫的辅佐。
也就是怀着这种很复杂的心情,吕布对陈宫,即倚重,又敬而远之。
“公台以为,何人为将?”
魏续和侯成几乎是同时挺直了腰板,那意思是告诉陈宫:选我,快点选我吧……
“若是为将,首推文远。”
“张辽吗?”
吕布摇摇头道:“恐怕不行啊……”
他叹了口气,“昨日传来消息,陈元龙自广陵兵发五千,屯驻淮阴。”
陈宫冷笑一声,“区区陈元龙何需顾虑?那陈元龙家在广陵,怎可能擅自兴兵?依我看,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文远即便走过了淮水,攻占了盱眙东阳,那陈登也只能向后撤退。”
“不尽然吧,海西毕竟是陈登治下,他若是不闻不问,岂不是寒了部下的心?”
“可是………”
“公台,文远不可调离徐县,还是另选一人为将。”
陈宫不由得苦笑:文远,你说我公私不分。可温侯何尝又公私分明了?他,这是对你心存顾虑啊!
说实话,征伐海西最合适的主将,便是张辽。
可吕布又不肯用张辽,陈宫也只好另选他人。
“若文远不能分身,可使曹性为将。”
吕布想了想,“叔龙沉稳有度,用兵颇有法纪。他若为将,倒也是最合适的人选……那就让叔龙领本部人马,复夺曲阳。”
“喏!”
陈登插手应命,大步走出衙堂。
魏续忍不住说:“君侯,叔龙恐怕不合适吧。”
吕布一蹙眉,“叔龙怎就不合适了?”
叔龙,是曹性的表字。
魏续说:“此前叔龙与那海西曹家子往来甚密。他二人都是曹姓,难免会有勾连”万一叔龙不肯尽力,就算是陈公台督战,恐怕也没有用处。要我说,还是让亲近之人为将的好。”
吕布犹豫了!
他对曹性很信任,可魏续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