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买和夏侯兰拉着他推杯换盏,使得郝昭的拘谨,略略缓解。
阳光明媚,坐在后廊上,可一览大江浩瀚,聆听江水滔滔。两旁竹林郁郁,鹅卵石小径幽幽。
风从江上吹来,带着一抹沁人肺腑的huā香。
江畔,几株野石榴huā霍恃正红,映衬碧绿江水,更显几分景致。
“阿福,如此美景,由此佳肴,何不赋诗一首?”
闱泽微酣,举杯邀诗。
步营连连点头:“我听夏侯说,公子在江南,曾赋两阙。勿论泛震泽,亦或者西洲曲,堪称佳作。今日何不也赋诗一首,以令我等一饱耳福?诸位,就以眼前美景,请公子赋诗,如何?”
“甚好,甚好!”
古人的风雅,颇有情趣。
虽不是盛唐遍地诗文,但已隐隐成就了风气。
哪怕那书籍大都掌握在世家子弟手中;哪怕是很多人,甚至目不识丁(比如王买,比如郝昭),但是却不会影响他们去欣赏诗文之美。步莺的提议,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响应。甚至在厢房用餐的黄月英三女,也不由得走出房门,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曹鹏,等待他赋诗。
曹朋恶狠狠瞪了步莺一眼“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也是当时触景生情,有所感慨,那可能说来就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步莺和闱泽相视一眼,击箸而笑。
“只此一句,便当浮一大白。”
两人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甘宁等人也连连称赞,纷纷举杯。
“阿福,你就试一试嘛。”
黄月英启檀口,对曹朋说道。
别人的话,曹朋说不得会拒绝。可黄月英既然相求,曹朋实在是不知如何拒绝。而两个小丫鬟,步鸾和郭寰,更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期盼之色,也使得曹朋,实在不忍拒绝。
站起身来,曹朋蹬木屐,沿着鹅卵石小径行进。
大约走出十余步,曹朋终于想到了一首,他记忆中为数不多,偏偏又能和眼前景色相吻合的诗词。
“有了!”
步鸳和明泽相视,不仅骇然。
史上,有曹植七步成诗。不过而今,曹植年仅六岁口十余步便能成一首诗?曹朋的才思……
正所谓,有心栽树树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曹朋本无意装逼,可一不留神,还是又装了一次。
他自然不会知晓步驾和闱泽心中的震惊。甚至也没有看到,黄月英眼中的那一抹惊喜之色。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阚泽和步驾一怔,感觉这诗词,似乎并无出奇之处。
倒是黄月英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景色,的确是好生相熟。
i1日出江huā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郝”
看着眼前的景色,闱泽不由自主,联想到了家乡的景色。虽说江南江北,风景此时相差不多,可不知为什么,闱泽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不若江南之美。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不过他还是大声叫好,抚掌称赞。
似夏侯兰甘宁,甚至包括步莺在内,都觉得这一首诗,做的妥帖。
但作为王买和郝昭两个从小在北方长大的汉子,却多多少少,感觉到有些不太理解。
阿福这首诗,倒是挺应景。
日出江huā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可是,其他几句的感觉,不免有些不太明白。
步鸾还好些,牛竟长在谁南。郭寰却是从小在幽州长大,能到广陵,已是他这辈子走的最远地方。
“小姐,江南,真的很美吗?”
黄月英目光迷离,轻轻点头。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江夏,想起了冯水,想起了白发苍苍的老鬼……,
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承欢于老父膝下?
臭阿福,作诗就作诗,却让人家想家了……臭阿福,臭阿福!
黄月英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嘀咕,转过身,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复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也许,阿福是在告诉我,他一定让让我衣锦还乡。
小女儿家的心思,千回百转。
曹朋万万想不到,自己为了应景,而盗窃的一首诗词,竟然是许多人,都产生了感慨之意。
“献丑,献丑!”
他返回后廊,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坐下来,他看着众人的表情,脸上露出谦逊笑容。
“公子欲马踏江东,只怕并非一件易事。”
闱泽突然道:“江东有大江天堑,山岳密布,河道纵横。如今别伯符雄霸四郡,而丹阳庐江,依我看也是早晚得之。曹公或许雄才大略,只可惜目下根基不稳。北有袁绍,东有吕布,南有刘表张绣,刘嶂盘踞巴蜀,张鲁坐拥汉中。西凉尚有马腾韩遂,漠北鲜卑虎视眈眈。
想要取江东,绝非一时之呃……”
慢着慢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马踏江东?
曹朋不禁愕然,却见阚泽半步骘,都有戚戚焉之表情。
你们领会错误了!
曹朋不禁在心里叫苦:我可没有什么逐鹿天下的心思……这若是让老曹知晓,我命不久矣。
可是,王买郝昭,甘宁夏侯兰四人,脸上却露出了兴垩奋之色。
马踏江东吗?
听着就让人来劲!
原来阿福这首诗立面,还藏着这种意思?
曹朋,不由得苦笑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日暮西山,天边晚霞,染红了江面。
郝昭和王买已经醉了,倒在后廊上,发出轻弱弊声。
夏侯兰和甘宁则是醉眼朦胧,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靠着廊柱,喝一口酒,打一个酒嗝,谁也不肯认输。
相比较起来,闱泽步驾和曹朋,还算是清醒。
三人走下门廊,踩着木屐,沿着小径,然来到江畔。
看着如同燃烧似地半边江水,明泽和步莺,默然不做声。曹朋站在江堤上,更痴痴的,一句话也不说。
“公子,苟先生带你去广陵,可有安排?”
“恩,苟先生原意,是想要让我跟着一同返回许都……不过陈太守拒绝了,并任我为海陵尉。”
“海陵尉?”
步莺一怔“公子是说,陈太守命你出任海陵尉吗?”
他语调中,透着一抹惊奇之色。
曹朋愣了一下“是啊,出任海陵尉,行东部督邮曹搭事。”
步莺顿时大喜,拱手道:(,如此,却要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此来广陵,终有出头之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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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196章 恩义
“自黄巾之乱后,私盐猖檄。
盐渎废置,以至于整个淮南,需要依靠东海私盐供应。海陵县,从原先的官盐集散之所,变成了一个荒凉的城镇。人口骤减,残破不堪。不过,海陵民风到悍,曾经是广陵重要的兵源所在。时至今日,海陵仍没有兵营,驻扎约五百兵卒,负责守卫广陵郡东部门户。
“你是说,海陵是个兵营”
“准确说,应该是一个兵镇……”
曹朋来广陵的时间毕竟很短,所以对广陵的情况,也并非特别了解。
他知道海陵是个县城,也知道海陵有一万三千人口。但是他不知道,海陵还是一个兵镇?
“当年从盐渎转出官盐,有两条路,一是海西,而是海陵。
海西则转运淮北,供应徐州;海陵转运淮南,几乎整个广陵郡,还有江东北部地区,皆需经过海陵县。所以,早在汉武年间,海陵便设有兵营。而且海陵兵马,清一色来自丹阳,好勇斗狠,极为到悍。
自汉武年间至永平末年,这些海陵兵,就是淮南盐路的守护者……”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曹朋不由得发出感叹。
原以为,陈登只是让他呆在海陵,给他个职务,没想到道道
“所以,海陵不设长,也不设承。海陵尉”等同于是兼顾三职,同时执掌兵事,是一个极重要的角色。在广陵诸属官长吏之中,唯有这海陵尉作为特殊。虽不过三百石俸禄,品秩也不算太高,但却是一个实权职务。公子任海陵尉,就等同于将广陵东部三县,掌握手中。
“子山,海陵兵应该没那么容易对付吧……”
冉泽突然插嘴”向步驾发出质问。
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一个职务,为什么会交给曹朋?
广陵,难道无人了吗?
步骂点点头“海陵兵的确骄纵,而且不服管教。自朝廷废置盐渎,弃海陵后,海陵兵几乎是自给自足,没有领取半分粮饷。海陵兵军侯名叫王旭”乃桀骜之人。此前广陵太守曾试图将海陵兵重新收拢,但都被王旭等人赶走。陈元龙乃广陵望族,对这些海陵兵,同样束手无策。今日他任公子海陵尉,想来是对海陵兵已失去了耐心,顺便向看看公子的手段”
也就是说,一次考验?
曹朋眉毛一挑:比狠吗?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阚泽沉吟片刻,在江堤上坐下。
江水拍打堤岸,水花飞溅,打湿了阚泽的双腿。
曹朋也坐了下来“阚大哥的意思是道”道“”
“我听说,曹安已经收兵了”
“啊”
“因为刘表和袁绍的缘故,曹公此次攻打张绣,似乎并不是特别顺利,故而暂时返还许都。
关中李催被杀”为曹公解决了西部之患。
而南部张绣,恐非朝夕之功。依我看,曹公三打宛城,恐怕未必会再对宛城用兵。曹公用兵,则张、刘一体;曹公若不用兵”张、刘必会反目。到时候曹公不费一兵一卒,宛城唾手可得。此与贺公苗伐山越有异曲同工之妙,曹公得宛城,恐怕是早晚之间,无需再费心……”
阚泽这一番话,使得步鸳陷入沉思。
“德润的意思是呃道……”
“接下来,曹公定会解决吕布……”
阚泽说罢,叹了口气““可即便解决了吕布,尚有袁绍虎视眈眈。
弊怕等曹公打败袁绍”江东局势恐怕已尘埃落地。到那时候再想兴兵,恐怕也不是一桩易事……”
原来,这货的心里”还存着打回江东的念头。
曹朋心里一咯噔,似有所明悟。
“曹公对徐州用兵”陈元龙势必出兵相助。
但陈元龙此人”若非迫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和吕布撕破面皮。所以,他麾下兵马未必会出击,最有可能,是寻一人替之。如果曹公战事顺利,陈元龙必然会随即大举出动;但如果战事不顺,他很有可能是坐视不理。到时候,恐怕就是要让公子,为他在前面冲锋陷阵了。
曹公赢了,他有助战之功,公子不过是他的马前卒;曹公败了,他大可以椎卸责任,说是公子擅自决断,这样一来,吕布也奈何不得他。所以,他让公子任海陵尉,他便立于不败之地……”
曹朋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阚泽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发生。
华稷现在稳坐海西,一旦曹操和吕布交锋,海西定会出兵下相。
而同时,自己作为邓稷的小舅子,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海陵兵目下至少还在广陵手中,到时候自己和邓稷联手,勿论胜败,陈登都如阚泽所说的那样,立于不败之地,左右逢源。
这,也符合陈登的作风。
当初刘备在徐州,他归附刘备;吕布得徐州,他又归附吕布。
如果站在陈登的角度来考虑”陈登这样的作为,似乎并没有什么错误,一切是为了家族考虑。
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把曹朋推到了最前面。
曹朋有些记不太清楚,徐州之战时,陈登是否从广陵出兵?
但现在看来,这家伙深谙自保之道。有曹朋这个马前卒,替死鬼,他可以安稳做他的广陵太守。
怪不得,他不肯让自己走。
想想也是,曹朋走了“又从何处,找来那么好的替死鬼呢?
想到这里,曹朋对陈登的那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这个混蛋,倒是打得好主意!
不过,不管他心里如何怨恨陈登,海陵尉之职,他绝不可能椎掉。
沉吟片刻,他轻声道:“如此说来,我们必须要尽快掌控海陵兵才行。我可不希望大战开启之时,手下是一群乌合之众。既然陈元龙出招了,那我接下就是。福祸相依,存乎一念……”
“善……”
阚泽点头,表示赞成。
步鸳却在思忖片刻后问道:“德润”你以为曹公,何时会对徐州用兵……”
“以我之见,最迟十君。”
步鸳向曹朋看去。
曹朋立刻明白了步驾的意思。
步鸳难道就想不出曹操用兵的时间吗?当然不是道道如果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日后也不可能成为东吴承相。他是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曹朋:如今已经五月,公子你的时间,不多!
为贤能者,大都会讲究一个说话的艺术。
似称衡那种狂妄自大,似田丰的刚恢直言道”估计换做谁,都不一定能受得了。
为上位者”要善于倾听不假,可如果一次次被下属冒犯,恐怕也不会舒服。至少曹朋现在就觉得很舒服。步莺假作询问,却给了他明确的建议:务必尽快练出精兵,否则会有麻烦。
看起来,明天就得去海陵走一遭!
曹朋这心里面”暗自做出了决断……
回到茅舍,就看见甘宁和夏侯兰也醉倒了。
“子山先生,烦劳你书信一封,连夜送往海西。
告诉我内兄,从即日起,要做好临战准备。不过最好不要太张扬,以免被人觉察了意图……”
毒莺点头答应”和阚泽回到厢房。
这二人一走,曹朋才意识到,他面前还倒着四名醉汉。
轻轻拍了怕额头,曹朋很无奈的笑了。
“小鸾,小寰”那几副枕褥过来……”
“知道了”
步鸾和郭寰回答道。
趁着这功夫,曹朋上前先把王买拖到一旁,然后就见步鸾红着小脸,抱着一套床褥过来。
“就铺在这里……”
曹朋指着廊下说道。
他可是不想抱着四个醉汉回屋,更何况这四个醉汉,貌似都比他高,比他壮,比他重……
步鸾和郭寰铺好了被褥”曹朋把王买拖到褥子上,然后又回身”将郝昭拖过来。
另一边,郭寰收拾桌子上狼藉的杯盘,而步鸾和黄月英趁着这功夫,又抱过来了两套被褥。
“堂哥也真是,毒么也不招呼一下……”
步鸾一边铺床,一边撅着小嘴,嘀咕步莺。
“子山先生有重要的事情,小鸾就莫要再责怪他了……”
说着话,曹朋将夏侯兰拖过来,和王买郝昭并排躺好。然后又看了一眼甘宁,曹朋连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