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猛的拉住了我的手肘,话语中没了任何玩笑之意,只有刺骨的寒。“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在意吗?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摸样!”
我仍然是努力的展开笑容,轻轻的拂去了他的手。“若是每件事花梨都要去在乎,那还不得心痛死吗?且花梨已无心再与公子作对,只是现真的有事,还希望公子海涵,等花梨片刻,若是不愿等,楼中美人数不胜数,公子尽可…”
“你给我闭嘴!别说了!”他喝止我,不准我说下去,我见他真的要生气了,只好改口道:“王辰封,我不想和你闹,我是真的有急事。一会就来,倒时候,你想怎么教训我,都行!”
只听他冷冷的说了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便放开了我。
我也不顾及后果,头也不回的仍是去了章朔那,因为被王辰封缠着让他等了不少时间,所以一进屋,我开口就赔不是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公子等了那么久。”
章朔恢复了以往谦谦君子的摸样,喝着茶淡淡说道:“无妨。”
我一想到王辰封正在等我,只好对他长话短说。“花梨此次找公子,是有要事。沈公子曾经说过‘当今这世道自是有权者为大也’那时,我还笑他粗俗。可如今,我却认为沈公子说的没错。科考将近,若是章公子真心想紫翎好。就去考科吧,只有,有了权力,你才能保护好她,你才可能有机会与她相守到老。”话毕,章朔却是一副膛目结舌的样子看着我,就这样痴痴的看着我。
本来他想看多久就多久,可现在我那一边还有个黑无常等着我呢~“且公子若是想见一面紫翎,花梨可以安排。至于紫翎的心意,我想公子比我更清楚吧。”
“我想见她。”章朔久久只说这么一句,但已足以。
我起身点头说道:“那就请公子敬候佳音,等安排好了,花梨会通知公子,还有花梨刚才说的事,公子可要多加考虑。花梨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我方转过身去,却听章朔唤了声我的名字。“花梨。”我扭过头,不解的望着他,只见他起身说:“千言万语在一躬。”
“这怎么好!”未等章朔鞠躬,我连忙按住了他双臂,又觉失了礼仪,立即收回手说:“只要公子是真心对紫翎好就可以了。那花梨有事,先走了。”说完,我又像疯子一样冲出屋子去寻王辰封,虽然,妍姑姑已经不是一遍的交代过不准在楼道间乱跑,要注意礼仪,可我那也是没有办法啊!
我跌跌撞撞的冲进了王辰封的天字客房,才踏进去一步,就听见了一群女人的欢笑声。我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哪里有病,一会儿不要人陪,这会又叫了一大群。无意间,我望了眼在屏风外待命的龟奴,当下就惊得捂住了嘴巴,生怕会不住的叫出那龟奴的名字‘阿严’。
☆、第四章 曲殇(7)
“你来了,那就快进来,杵在外头干嘛。”我听了王辰封的话,望了眼无视我的阿严,进了内室。
我一进去,就被王辰封拉到了他怀里,见桌旁放置的两大坛酒,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找来阿严,然后给我难堪。但是,这小孩子的把戏,我会在乎吗?
“花梨,今天呐,我们玩掷骰子,谁输了谁就喝酒。我呢~酒力不胜,已经输了好几把了,接下我要是输了,这酒就由你代替我喝。”他一说完,围着圆桌的姑娘们就开始起哄,我下意识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好啊~不过就玩十局,花梨明日还要早起练琴呢~”
王辰封答应道:“好啊,就十局。”他说着,特意挪出了如街头卖得葱油大饼一样的大圆碗,我起初还以为是小杯子呢,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笨,那两坛酒是摆设吗!
没等我想好反悔后打圆场的话,他便开始与那些个姑娘开始玩掷骰子了,我见已有几个姑娘不省人事,他又是浑身酒气,倒也没说假话……
“哈哈!你又输了。”王辰封笑着拍着桌子,那长得妖媚的女子娇嗔道:“怎么又输了,倒酒~”她一说完,阿严便进来倒酒,王辰封则是将我搂的更紧了些。
我懒得挣脱,也没敢看阿严,怕是一看,视线就不想移开了。
只听一声“继续。”那女子早已喝完了一大碗酒,她们便又开始闹了。我在心里默默数着局数,王辰封的的运气倒挺好的,连赢六局灌倒了不少丫头。同样,每一局下来,阿严便进来倒一次酒。
当第七局揭盖时,正与王辰封对峙的一个美人,突然跳起,惊呼道:“6对7,你输了~王公子输了~”
他突然冷声道:“倒酒!”因为他平日并不是输不起就发脾气的人,这一身冷喝让在场姑娘们的吵闹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有些害怕了,抬起头望着进来倒酒的阿严,他低头拿起地上的酒坛,垂眸倒酒,神色温和,没有丝毫戾气亦或是不满。他将大碗倒满之后,便又退了出去,没有看我一眼。
“花梨,这回就你帮我喝吧。”听到王辰封的冷淡声音,我不禁身子一颤,但我极力的克制自己,因为现在他怀里,怕他察觉,可不知为何,他怀中的温度竟然能渐渐的平缓我不宁的心绪。
我勉强的笑着,伸出双手捧住了大碗,我虽不是没喝过酒,可只有在和章朔第一次见面时小酌过。如今这么一大碗喝下去,我还不得难受死了。
“花梨,你怎么不喝?这可是陈年的白干啊~”他抓紧了我的手臂,我抬头对他付之一笑。“怎么会~”抬起酒碗低头便往嘴里送。首当其冲的就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冲进我鼻子,随之便是一种又苦又辣的液体经过我的喉咙流入我的身体。刹那间,我只觉整个人都懵了,周围明亮的灯光的慢慢变得昏暗,我似乎听见好多人在笑,好多人在笑……
☆、第四章 曲殇(8)
一饮而尽后,才放下酒碗,第八局即又开始了。我有些神志不清,整个人像是滩烂泥软在王辰封怀里,我能闻到他身上除了酒气,还有淡淡的清香。我又好似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响着。
“你又输了,王公子。快~倒酒!”一个女子的欢笑声,宛若把我拉下了地狱,我硬撑着身子坐起,却听见王辰封说“我喝。”
“不要你替我喝!”我夺过阿严倒满的酒碗,些许酒水跳出了碗儿,洒落在我身上,凉凉的很舒服。我张嘴便往嘴里灌。可未及喝完,一股呕心的感觉从口中跑了出来。“咳!咳!咳!呕~”我好像将白干全吐了出去,虽然已经迷迷糊糊了,但还在心里庆幸自己旁晚没有吃什么东西,否则现在一定会难看百倍。
顿时,我只听见好多人一边跑一边叫喊着:“啊~好恶心啊~。”
“花梨,你怎么全吐出来,难过死了。”
“死丫头!你全吐在王公子的身上了!”
我懒懒散散的趴在王辰封的身上,听到她们这么说,知道王辰封现在一定很生气,抬头才想向他陪不是,却见他双眉紧蹙略有担忧之意,根本没有一丝怒气。“我没有喝过酒,那么多的酒。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他松开眉间,温柔的望着我,抚着我的脸庞。“你个傻瓜。”他说着打横抱起了我,我没有多大的反应,只觉得在他怀里枕着很舒服,很舒服,慢慢的就没了知觉……
我困困的卷着绢睡,四周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觉得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很不舒服。拉上绢盖在脸上,却又好像被人给拉了下来。“死丫头!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真是一塌糊涂!”
我恍惚的睁开双眸,望了一眼床前的人,又合眼淡淡说道:“妍姑姑,早。”便又沉沉睡去了。
“你给我起来!”妍姑姑的这一声大吼把我瞬间惊醒,我猛地坐起想埋怨她几句,头却痛的让我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不久才叫道:“姑姑!我身体不舒服,你也不能这么折磨人啊~”
“什么不舒服!不过就是喝了点酒,快给我起来练琴去!”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昨日,我陪王辰封玩掷骰子,然后自己喝醉了,好像还吐了他一身。
“你别发愣了!不说昨晚的事也就罢了,一提我就来气!你和王公子到底怎么回事!一会惹得他对你大大出手,一会又乖巧的被他抱着回了屋。你到底会不会应付男人!还有那个什么章朔,还有阿严,你不知道一下子踩那么多船,会翻的!”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妍姑姑气呼呼的跟我讲了一通,我只是冲他傻傻的笑了笑,气的她当下要掀床了。“我有听,真的在听,只是,我本就是妓,这左右逢源的功夫~不是一定要有吗?何况,很少有人会像王辰封那么霸道,喜欢吃独食吧。而且,等这阵子过了,他也就腻了。”我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他对我说,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又能怎样呢?
“你真是气死我了!还不快给我起来!整天想着就是偷懒!”说着,她愤愤走了,我也不明白,妍姑姑这么忙,管我做什么,不过,她爱管不管,我可是要溜了。既然阿严不喜欢主动来找我,我就去找他,他即使生气也好,难过也罢,就是不可以不理我!
☆、第四章 曲殇(9)
于是乎,我没有练琴,偷跑去了后院,如今的后院那叫一个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啊~犹如堂前的姑娘们,哪一个不是争谁开的美,谁开的艳~哎,风尘女子只有这个命吗?我好恨啊……
遥望迟禄在一人搬运木箱子,我便小心跟在他身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大声问候道:“迟禄!好久不见啦,阿严呢?”
他吓得一放手,丢了箱子砸到了脚,回头直直的瞪着我。“哎呦!你要吓死我啊!”
我摸着下巴~奸笑着回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我敲门。你就是亏心事做太多了~哈哈。”
他还是瞪着我,指着我,又是摸着脚。“花梨!你!可别太过分!”
见他紧张成这样,我也就不闹了,认真的问道:“好了,你也别太激动,我的嘴可是严实着呢,就是阿严呢!你快告诉我呀~”
“厨仓人手不够,阿严被叫去砍柴了。”
我笑着迎合了一声“好~”便跑去了厨仓,果真阿严在砍柴,身旁却站着淑大娘,她似乎在劝说些什么,我好奇想偷听,走近了却又没地方躲。不偷听了吧~直接去找阿严,又会被淑大娘骂,还真是里外不是人。想着还是先回去,反正那边不见我,一会儿定是要挨骂,还是回去好了。
“花梨!你给我过来!”我一惊,缓缓转身对淑大娘笑了笑,想听她的话跑过去了。却又听阿严说:“花梨,别过来,回去。”
娘说我要我过去,做儿子的又要叫我走,我到底视听谁的我~没等我多想,淑大娘倒是主动过来,拉着我问:“花梨,你到底希不希望严儿好!”
她神色严肃,甚至是可怕。“当然…当然希望…阿严好。”
“那好,跟我走。”她说着,拽着我回去,可突然,我的手又似乎被谁拉住了,我回头一瞧是一样恐怖的阿严。“娘!你在做什么?这跟花梨没有一点关系!”他的神情也好郑重,我都不知道他们母子俩想拿我做什么。
“有事好好说,我都听。”我笑着迎合他们俩,可他们却是对视,没有一丝笑意,只是阿严,突然用力将我拉到了他怀里。而淑大娘只是摇了摇头转身拂袖而去。
我抬头望着阿严,伸出手抚住他的脸,让他看着我的眼睛。“阿严,告诉我,你的心里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抬起手我住了我手,浅浅的笑着说:“我不会告诉你。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样,就你这小聪明,想跟我较劲省省吧。”
我抽回手,撅起嘴不满地问道:“就不提这事儿,你为什么总是不来找我。你怎么可以总是十天半月不理我。”
“阿严,你在干嘛呢!材还没劈完就跑去找姑娘去了~哈哈”我歪着脑袋望了一眼说话的厨子,见阿严真回去砍柴了,连忙跟上去又问:“你怎么还没回答我,就走了。”
阿严拿起斧头,摆正了圆形木柱。“因为我知道你还会跟来,离我远点,小心伤着你。”说完,等我走远了些,他便举起斧头朝那木柱狠狠劈去。
我这才意识到他额上飞洒着的汗珠,与我手上残留着他那儿的污泥。这天越发热了,阿严很辛苦吧,是我太无理取闹了。“阿严,我不闹了,只是昨儿我喝醉了,怕你担心,所以把自己带来给你看看,我没事很好。”
阿严停住了手中的活,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我,半响才道:“花梨,我知道你很好,所以没来看你。想着如果我也能多赚点钱,就可以和你早些一起离开这了。只是我气你,为什么上次你闯祸了,非但不告诉我,还让华若帮忙不让我知道。”
他的前几句话,瞬间就可以治愈我这几个月来的所有伤痛。可是!“因为你!因为你从来都只会把苦水往肚里咽,我不知道你在难过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你在痛,却不知道你痛在哪里?你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承担你的苦痛。”
“花梨。”阿严愣住了,就这样站着愣愣的望着我。我并不是老想着揭他伤口,只是他不可以那么自私,只想着不要我担心,就没想过,我也不想他难过吗!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姑娘啊~你就先回去吧,我们这儿还忙着呢!”说着那厨子抱走一捆劈好柴进了厨房。
“阿严,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我也要回去练琴了。你别多想了,我只是在跟自己怄气罢了。”我看着一脸惘然的阿严,久久才转身回到了大堂。
☆、第四章 曲殇(10)
因为我又没有练琴,梅姑姑这次真的生气,她上报给了妍姑姑,妍姑姑又上报给了蓉妈妈,最后,我被关进了小黑屋罚一天不准吃饭。还警告我,下次再这么任意妄为,就吊起来打,小的时候不是没被打过,只是现在果实成熟了,种植的人怎么会打烂可以带来钱财的果实呢?唯一难过的就是饿肚子的感觉真不好受,以后我还是听话吧。
我原以为到了晚上,她们会放我出来,可却没想到,没客人找我,就继续关着。隔天一早才放我出来的。虽然,我被关着,可也没闲着,我想好了,今晚就约紫翎出来,让她和章朔见一面。
用过‘久违’的早膳后,我回到房里想要帮自己好好的整理一番。刚在梳妆镜前坐下,我不禁被自己的容颜吓了一跳,不知道多久没这样仔细的照过镜子了。我才十五岁啊~可愁容为何留在了我的眉间,不肯离去……
我伸手拿起桌上的红木梳子,梳理着长长的发尾。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安度此生。
为何,我当初为何要选择这烟花之地,我就为了求一时间的温饱吗?但若我不来,岂不是不会见到阿严,若是没了他,再过一年,我或许会嫁给别人。若是现在没了他,我又会选择王辰封吗?谁都知道他是条出路,只要他愿意娶,那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
“王辰封!”我竟然在镜中看见了他!转身之余,我对上了他的双目。“你怎么会来?在这个时候。”
他轻蔑的对我笑了笑,随意的在茶几旁桌下,打开了他那柄令我厌恶的扇子。“昨儿个来,听说你犯了错被关,今早顺道走过,便想来看看你出来了没,呵呵~”
他笑的倒是高兴,可我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有什么好笑的!”我一时失言,没忍住心里的话,让他听了不住的笑话我!“哈哈哈~我告诉你,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