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曾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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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不曾闲-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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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人向来是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所以孟宇堂仍不打算放过这个酷得半死的小伙子,正想追上,眼角余光却撇见原本昏迷的那个陈大成不知何时已回复神智,悄悄拾起掉落一旁的手枪,眼中流露的阴狠令人警觉。
  孟宇堂向陈大成奔了过去,出声大吼:
  “快躲开!小伙子!”
  子弹在巨响下激射而去,孟宇堂只来得及揍昏陈大成,却无力阻止已发射的子弹!
  耿雄谦算机警了,然而他的闪躲依然快不过子弹,避过了致命的心脏地带,灼烫的剧疼由左肩导向全身,他跟跄地扶住一根石柱。
  “没事吧?小伙子?”孟宇堂先拿出行动电话报警,完毕后才奔过来扶住他。
  耿雄谦扯出笑容,淡道:
  “没事。终于知道被子弹打中是什么滋味。”他伸手推开他。没有伤及要害,他还挺得住。
  “喂!警察马上就来,我也叫了救护车,你别动,否则血会流更多。”
  耿雄谦手挥开他手:
  “多事。”
  入口处传来机车咆哮声,几辆重型机车飞驰而来,领头的是风神高中的左辅右弼。
  “老大!你没事吧?我们晚来一步了吗?”王正威停下,瞪着老大的伤口。
  耿雄谦拧着眉:
  “不是叫你们别来吗?”
  “老大……”众人全不敢应声。
  他低咒了几声,跨上王正威的机车后座,下令道:
  “快走,条子马上会到。”
  “等一等!”孟宇堂硬是抓住耿雄谦的右手:“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要不是大量失血令他没法凝聚力气,要不他一定会一脚踹开这烦人的“老人”,看来不过二十八、九岁,却不可思议地婆妈!
  他嫌恶地甩开他手,粗鲁回道:
  “耿雄谦,后会无期。”
  随着警车鸣笛声愈来愈近,十来辆重型机车也瞬间由出口离开,转眼间人杳声渺。
  后会无期?那可难了。
  孟宇堂微微笑着,以“孟氏集团”的势力,要报恩还怕找不到人吗?当然不可能。
  这个小伙子不简单。
  ※        ※         ※
  近来她的心神总不安宁,为什么会烦闷得坐立不安呢?与耿雄谦的情感,并不会因为多日不见而稍减,何况他们向来是许多许久才见一次面的。她没有情感不定的危机,因为他亲口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只是这些天的不安定感,是来自哪里?
  年关将近,沿街、沿路的商号都布置得喜气洋洋,等着迎接中国人最重视的农历年。
  细数了日子,已有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他没有来找她,她便不会轻易上门见他,怕他不方便,也怕他没空;她只能满足于他许多事件办完后的空档,稍解思念之情。
  对于陆湛,是疏远了,但他坚持着要送她上下学,唯一改变的是她无法再让他接近,不敢与他单独相处,也谈不上什么贴心的话了。父母对于她的别扭很不谅解,可是她怕他,一直怕他,如今她更怕单独在一起时他也许再有不轨……她就是怕。
  她的神情一定伤了陆湛。千百次的关爱,弥补不了一次状况外的粗暴,尤其在她心中有人的情况下,她对他早已退避三舍。这对他不公平,而且他的自责、懊悔必定日日鞭打他的良心,除非得到她的原谅,否则他不会放过自己。
  不是她不能原谅他,只是不能克服恐惧。
  期末考快到了,压力逼得人无法恣意欣赏喜气的市容,只能被沉重的书包压垮了肩,上课、回家,反反复覆做着唯一的工作——看书。
  “要喝一杯热可可吗?”陆湛走来她身侧问着。近来的他,已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沉静少言得让人议论纷纷。
  她下意识地往侧边退了一小步,小声拒绝:
  “我不要喝。”
  “我们必须谈一谈。”他伸手抓过她手臂,心中有气、有恼,但在看到她吓白的粉颜时,只得颓然地放开她,让她返到陌生距离之外。
  “我要回家。”她别开脸看往他们所住的那一幢华厦,语气中有乞求与害怕。
  “听着!”他挡在她面前:“我为那一夜道歉,你不必为了怕我、为了证明你不爱我而说谎。事实上一个月以来你与那个垃圾根本没有往来,那一回你坐他机车回家应该只是意外,除了那一次,你们都不再有过交集,我查过了,唯一的可能是你在暗恋一个偶像,以为那就是恋爱。我发誓,除非我们结婚,否则我不会侵犯你,这个誓言能令你对我的害怕少一点吗?蔚湘,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我受不了你怕我!”
  她摇头,不愿说话。
  他又走近了她一步:
  “你该庆幸你只是单恋,没有与他扯上,否则我会不惜代价杀了他。这一点让我放过那个垃圾,他至少明白你不是他碰得起的。”
  “你不要骂他垃圾,他才不是。”她沉声反驳,面孔因生气而泛红。
  “他是!”陆湛心火冒起:“我不允许你为别的男人说话!”
  她咬着唇,不让泪水涌上,依然说着:
  “你好过分,我不要与你说话!”
  这样的话算是她生平说出口最严厉的谴责了。
  “你不许再单恋他!”
  只要涉及异性,陆湛对她的占有欲就强过一切,而保护欲更是泛滥难止,伸出双臂抓住她肩低叫:
  “你太过单纯、太过天真,绝对会被那家伙生吞活剥。上回让他载走,结果你给他吻了你的唇、你的颈,你不懂拒绝,又满脑子幻想,下回又见到他,是不是失身也没关系?他这种人渣要玩弄你太简单不过了,你为什么硬是要走出孕育你、保护你的温室,然后不知天高地厚地让狂风暴雨摧折去你的生命?你是温室的百合,不是野地的杂草,你没有冒险的命!”
  “你乱讲!放开我!不要碰我!”她挣扎着,脸孔逐渐泛白。他的手劲令她回想起那一天,她不要他碰她,不要!
  一记强拳揍上了陆湛一时没防备的俊脸,让他退后了好几步,跌倒在地,而原本被他抓住的叶蔚湘并没有与他一同跌倒,她被搂入了一具熟悉的怀中。
  “啊……你……”她眨了眨眼,又快流下泪。
  “别哭。”耿雄谦伸手轻点了下她鼻尖。
  “你又受伤了!”她指着他包着厚纱布的左肩与吊高的左手臂。
  耿雄谦没有回答她,眼光越过她头顶,直视着那个燃着怒焰的男子。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即使是此刻也无妨。
  陆湛不敢相信他的眼。不熟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亲昵的神态?他的蔚湘打小就不习惯与人接近,然而此刻依在那家伙的怀中竟然再自然也不过了,像是那家伙的胸膛是生来给她依靠一般。不!不能是这样!也不会是这样!他查过了,他们没有机会在一起,根本没有!
  “蔚湘,过来!”他伸手叫着。
  叶蔚湘摇头,更偎紧耿雄谦。
  “她是我的人——”耿雄谦将怀中人儿拉到身后,冷冷地看他:“不再是你的洋娃娃。”
  陆湛眼中的森冷不下于他,恨意迸发成狂潮:
  “耿雄谦,我调查过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如果你是个男人,就该先打好天下,再来追求她。现在你甚至无法提供她平安的日子,更别说物质上的温饱了,我不知道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来抢走我的女人?!六年前我已决定照顾她,等她长大娶她,所以我规划好了未来,也拥有充分的财富让她一辈子不必愁;你呢?你不过看她长得美,想玩弄她而已!你有我的用心吗?你比我更了解她吗?”
  “我没有。”耿雄谦承认:“但你同时也触不到她的心,甚至无法令她快乐。
  当你以为她献身于我时,反应是怎样我很清楚,你忘了她是你要疼爱的人,只想伤害她、只想占有她,让她冒着大雨哭着奔到我那边去。陆湛,你没有你想象中地爱她,你只是以你自己的喜好去对她,要她乖乖顺着你,依你的安排过日子而已。如果这叫为她好,那么为什么她老是不快乐?”
  这个小太保几乎斗倒了向来雄辩的他,打中了他强韧的心中最软弱的一角。该死,他不会输!
  “就是这些甜言蜜语哄得蔚湘团团转是吗?诽谤我的所作所为,曲解我的用心,全然抹煞我的努力,让你不费吹灰之力令她倾心!耿雄谦,我不得不承认风神那种人渣学校到底也有厉害的人物,不过你仍然要不起蔚湘,而且今天我也不会让你走着离开。”
  他丢开书包,撩起衣袖;敢来与他抢女人,他一律不会放过!
  “陆湛,你不可以!他受伤了!”叶蔚湘大惊失色,忙要阻止。
  但耿雄谦抓她到一边:
  “乖乖的,别动。早晚都得和他打上一架,不敢看就闭上眼,不然回家去也可以。”
  他指着公园后方他们所住的华厦。
  “雄谦,我不要你们打架。”她快哭了。
  “即使我输了,他也不能得到你。”他轻吻她一下,将左手的绷带拿掉;至于左肩未愈的枪伤——反正也拆线了,即使又裂开也没关系。
  他对她的轻吻惹怒了陆湛,他冲过来怒叫:
  “不许碰她!”
  狠猛的一拳打得耿雄谦唇角带血,但生性的快速反应让陆湛也立即得到一拳。
  陆湛学的是正统武道,但耿雄谦靠的是实战所磨出来的打架应对,每一次出拳皆快、狠、准,绝不给对方喘息的空间,也没有好看的花招。
  “那是我要说的话,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碰她。”耿雄谦又挥过去一拳。
  打斗的情况一时难分胜负,耿雄谦身上有伤,然而陆湛并未因此而专攻他的伤处;他下手不留情,但绝不趁人之危,也不会因他有伤而放过他。
  为什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渣反而得到蔚湘的心?这人甚至是不修边幅的,但……
  蔚湘爱他、蔚湘只为他流泪……
  而他——什么也不是!
  他什么都有,却什么也不是!
  一记抬脚将耿雄谦踹撞到围墙上,将他原有的伤口撞出血迹。陆湛又冲了过去,来不及出拳,胃部便传来剧疼,倒在地面上狠狠瞪着他。
  耿雄谦踉跄地走了几步,陆湛也站了起来,相同的鼻青脸肿,也相同地欲置对方于死地今天势必得有一个人倒下!
  两人同时又抡起拳头,即将往对方身上招呼去叶蔚湘再也忍不住跑到他们之间:
  “不要再打了!够了!我不要看到你们打架!”
  “蔚湘,走开!”耿雄谦拉住她手;没有人敢在他打架时介入,连她也不行!
  “不许对她大小声!”陆湛将她格开,迎面打中耿雄谦的脸。
  两人又陷入混战中——
  生平不懂得什么叫愤怒,可是此刻心中汹涌翻腾的委屈与怒意大抵与愤怒相去不远了!她不要看他们打架了,她决定回家。
  将书包抱在身前,她准备穿过大马路往公园那边走去——
  不受欢迎的泪水溢满了颊,她一边拭,一边走,不愿回头看那两个莫名其妙互门的男人。男人为什么都要这样?放她蠢蠢地站在一边担心,比那些电视肥皂剧的剧情更可笑!
  低头哭泣的她没有察觉到一辆货柜车正迎着她的面驶过来,她正走在马路的中间而不自觉,尖锐的喇叭声喧嚣不已地示警——
  “蔚湘,快走开!”
  打斗中的两个男人同时住手,惊恐地大吼,身下也没有停,没命地冲了过去。
  而她甚至还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在一阵晕眩中,两具男体一前一后扑上她,滚落到马路边的草地上,直滚了好几圈才止住身形。
  抱住她的是耿雄谦,而陆湛则是由身后搂住她与耿雄谦;她安然无恙,他们则伤痕累累,全身充满擦伤与碎石草屑。
  她哽咽着:
  “对不起……”
  陆湛悄悄松了手,但没有人发现,了然与绝望彻底袭上他心头。
  即使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意识仍是向着耿雄谦,不是他。蔚湘真真确确不再是他的人儿了。
  那家伙……正紧搂着他心爱的女人,手指抖得剧烈,几乎瞒不住他在害怕的事实。
  他也爱着蔚湘,与他相同深爱着同一位美丽女子。在这一点上,算那小子有点可取,有一点点配得上她了……但他呢?
  低头看着自己亦是颤抖的双手,他只能抹上面孔,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与绝望,蹒跚直起身躯,独自先走回家。
  他心爱的人儿,如今已不再是他的洋娃娃了,自是不能再由着他自命天神地支使她生活与喜乐。他早已没了资格,不退场,又如何?
  蔚湘永远不会爱他。
  永——远——都——不——会!
  啐出嘴巴内的血丝,却见地面上有血、有水……
  下雨了吗?为什么他脸上尽是湿意?
  一滴一滴又一滴,直到他拔足狂奔了起来,破碎的水珠飘散在凄凄北风中,终于咆哮出他的伤痛。
  她已不再是他的!
  蔚湘——
  ※        ※         ※
  回到耿雄谦的小套房,为他的伤囗上药,才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囗不寻常。
  叶蔚湘盯着被穿透的肩膀,屏息地问:
  “这是什么?”
  “枪伤。”他没有隐瞒。
  她柳眉深锁,却只能沉默以对。他讨厌唠叨,更厌恶事后无济于事的怨言,即使他重视的她,也不能仗恃这一点而妄自踰越;何况她向来少言,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忧心的感受留给自己独尝便可。
  “你该回去了。”他并不想留她太久,以免她对家人无法交代。要不是折服在她泪水下,他根本不会允许她陪他回家。
  “我帮你包好伤就会走。”
  他抬头看天花板,乏善可陈的小屋内,是他仅有的一切,简直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比起那个陆湛,他确实贫乏得可悲。那家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并且日后必会独自创造出更多财富,也难怪傲成那样,认为除了他之外,没人配得起蔚湘。
  眼前现下,他什么也提供——那家伙说的该死的对了,而这也令他深思。
  脑中翻转过数回,其实早已有定论。今日前去找她,就是为了告知他即将北上的事,却被一场打斗打断了他原本的目的。
  由于他打垮了巨锣帮,令其它道上的人注意到他,有人要吸收他入组织,有人想试他身手,更有人想要他好看。他并不想涉入中部的派系太多,因为这里永远不会是他的舞台,而且,他更不会是任何人的手下。
  依附帮派发迹,只须五年就可以成为一个大哥,倘若自己赤手空拳打天下,如果没有死在斗殴中,大约也要三十年后才有一片天——这是两年前孟观涛给他的评估,但孟观涛的笑容奇诡,似乎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要惹得他去推翻这个见解。
  不错,他不打算用三十年的血汗去建立王国。十年,只要十年他就要成为王者,但十年间的种种事迹,并不适合她来参与,至少现在不行;他预算五年后可以给她基本的安定生活。
  柔软的小手轻抚他脸上的伤处,正在涂抹着药,生怕令他感到疼痛似的,一点力道也不敢用。
  他伸手盖住她手背,一同在脸上滑动。
  “蔚湘,你要等我。”
  她看着他,等他说明。
  “你还太小,必须升学;我则必须达到某一种程度,可以保护你之时,才能一同生活,绝不会让你跟着我涉险,因为你过不来那种生活,我也不允许。你等我,到时我会向全世界的人宣告你是我的人。”
  她点头。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她反对的余地,只要他不会丢开她,她全同意。
  “我会等你。”反正他们之间的相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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