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弘戾气霸气尽消,怔怔地抬头看着他。
“滚!”一字真言,戴天祈在他的话里灌注力量。
“哇!”庞弘抖了一下,嚎啕地惊跳而起,不等他那三个同样吓得腿软的手下,挟着尾巴便逃出薄家。
戴天祈暗暗地勾了勾还带血的嘴角,转身走回薄少春身边,轻问:“宗主,你没事吧?”
薄少春这才从惊吓中醒来,双腿无力地晃了晃,伸手紧紧抓住他,害怕地瞪着地上散发着污恶之气的神剑,颤声低呜:“痛……好痛……”
他赫然发现她指尖已结疤的伤口竟又裂开,还不停地渗出血,而且血正一滴滴地被神剑吸过去!同时,有更多妖鬼被她的血味吸引而来,纷纷从地底冒出……
“老天!她是朔阴之女!”年长的除厄师见状,骇然惊呼。
戴天祈蹙眉,立刻弯身捡起刺鞘,箭步冲向神剑,正要伸手拿起地上的神剑,薄少莲突然出声警告:“别碰神剑,它已腐败,上头聚集太多妖气!”
但他却不理会,仍直接握住剑柄,将剑拾起。
法力强的除厄师们都清楚地看见,神刺在他手中有如破铁,庞大的妖气根本无法作怪。
戴天祈迅速将剑入鞘,顿时,整个大厅的阴气消匿无踪。
薄少春的指尖也立即止了血。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望着他,又望着他身边恍神的薄少春,神情惊凛复杂,久久震慑无言。
然后,就在一片静默中,大长老冷峻地开口道:“宗主夫婿已确定,立刻为宗主举办婚礼!”
第七章
三天后,戴天祈成了薄少春的丈夫,这是薄家破天荒第一次让一个下人入主薄家,可奇怪的是,向来阶级规范甚严的薄家上下居然没有任何人反对,而且婚礼举行得非常匆促,也不对外公开,因此,即使外界对这件婚事议论纷纷,但终究难解个中原由。
只有薄家内部的人心里清楚,这件婚事背后隐藏的意义非同小可,也惊险万状。
那天的景象,让他们惊觉,现任宗主薄少春极可能就是薄家百年必出现一次的朔阴之女!
这个象征不祥的女儿,在薄家历史中已出现六次,每一次都在她出生前就加以灭除,但为何薄少春能躲过一劫,存活下来?
更让长老及除厄师们不解的是,她在他们身边二十年,为什么他们竟都没有发现?
“薄五究竟知不知道少春的真正生辰?”
“事关薄家存亡,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定也被瞒在鼓里,否则早就说了!”
“该不会是少春的母亲动了什么手脚?”
“应该是!除了她,还有谁能?”
“问题是,她怎么会知道少春是朔阴之女?这种事一般人根本不会知道,更别说她还能让少春在这二十多年来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或者是我们的疏失,因为她从未进过薄家,因此我们一直没有去调查她有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长老和除厄师们聚集在会议室里密论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着不安。试想,现任宗主居然是个会为薄家带来败亡的朔阴之女,这种荒唐又恐怖的事,教他们怎能不担忧?
“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学老师,但根据我这几天的调查,她似乎认识方仲恺。”
三长老冷冷地道。
“方仲恺是谁?”其它人都一愣。
“他是闻知来的师兄。”
“什么?”众人惊呼声齐扬。
“方仲恺是五行奇术专家,他一定教了少春的母亲什么奇怪符术,隐藏了少春的阴气和真正生辰。”三长老又道。众人面面相觎,没想到这件事竟又间接和东方家扯上关系。
“现在提这些有什么用?我纳闷的是,前任宗主难道完全不知情,以他的法力,他看不出少春记载在薄家生死簿的生辰有问题吗?看不出那丫头从小就不对劲?甚至还把宗主之位传给了她!”二长老沉怒地拍着桌子。
“让一个朔阴之女当上宗主,这下可好,我们该拿她怎么办?既不能除掉她,还得提心吊胆地伺奉着她,这就像捧个炸弹在手上一样,谁也不知道何时会爆炸……”七长老忧心仲仲。
“就是啊!朔阴之女阴气逼人,出口成咒,除非自然死亡,否则谁伤她谁倒楣。”四长老说着,偷瞄了二长老一眼。
二长老不自在地别开脸,神色阴鸶。
“说到这个,我们还真该庆幸戴天祈正好是个天生的阳男!有了他,薄少春的阴败之气已镇住,前阵子妖鬼出没的情景已不复见。”薄少妍淡淡地接口。
提到戴天祈,大家心头又是一凛。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戴天祈简直像老天特地派来挽救薄家的英雄。令他们惊诧的是,为何他们一直没看出他的能力?
“那小子还真会隐藏实力,好深的城府。”二长老冷讥。
“能隐藏得了这么大的力量,的确不可思议……”大长老轻喃着。
“我看连前任宗主也不知道他拥有这种能力吧?”二长老又道。以薄少君的缜密心思,岂能容得下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下人?
“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为了保住薄家,不得不借重他的阳气,让他成了宗主夫婿,但相对的,我们得特别小心他,万一宗主成了他的傀儡,什么都依他,那薄家不就等于他在作主了?”年长的除厄师未雨绸缪。
“的确,我们得防着他一点,宗主太笨,而他却太聪明,这不是好事。”三长老点点头。
“哼!有我们薄家所有人盯着他,他还能作怪吗?”二长老冷悴。
“与其我们盯他,不如叫宗主盯他……”
“我们宗主如果有这么厉害,我们还操什么心?再说,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宗主似乎很爱戴天祈。”六长老吐槽。
一个陷入热恋的笨丫头,有什么好指望的?大家一致摇头叹气。
“一个朔阴之女,能为我们薄家传宗接代吗?她会不会生出另一个朔阴之女?”薄少莲提出疑问。
众人都怔住了。这的确令人忧心……
“朔阴之女阴气太重,是不可能受孕的。”大长老缓缓地道。
“真的吗?”众人齐呼。
搞半天,薄少春竟无法帮薄家传宗接代?
“那该怎么办?”
“只有按前例,请宗主再指定一位继承人了。”大长老叹道。
许多人闻言都暗暗骚动,各怀鬼胎。
大长老却不担心他们,他只担心戴天祈。
“少妍,从今天起,你负责盯紧天祈。”他对薄少妍道。
“是。”薄少妍应声道。
“对对,一定要盯紧他,如果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就立刻报告,那小子心机太重,我总认为他会娶宗主是别有居心。”二长老不放心地道。
“的确。像他那种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们宗主那种命中带阴煞之气的傻女孩?”一名除厄师说出了众人心里最大的隐忧。薄家千年来都是以强势的宗主主导一切,配偶只是辅助,如今形势相反,戴天祈这个夫婿会在薄家扮演什么角色?他会不会鸠占鹊巢、反客为主?这是他们要加以防范的。不过,虽然众人不认为戴天祈对薄少春是真心,但接下来的两个月,这对新婚夫妻却恩爱得教每个人跌破眼镜!
人前人后,戴天祈对薄少春始终呵护有加、关爱倍至,他的表现浓情蜜意却不显得肉麻,体贴温柔却不会太做作,更重要的是,他公私分明,绝不在薄家大事上插手,仍由薄少春用笨拙的方式去处理,只安分地做个“宗主丈夫”,这样得体的表现,渐渐地让不少人卸了心防,也赢得不少赞许。
戴天祈也很佩服自己的演技,他想,如果普通人也能报名奥斯卡金像奖,他一定能得到最佳男主角奖!
不,或者还可以得个最佳编剧奖,因为,不论是不经意泄漏消息好让庞弘来闹这么一场,还是装弱挨揍引起薄少春的愤怒,让薄少春朔阴之女的身分曝光,剧情完全照着他的剧本在走,最后,事件完美落幕,他顺利地和薄少春结了婚,成了宗主的夫婿。
一切,都和他最初的策画一模一样。噙着笑,他走过长廊,朝每一个向他恭敬行礼的仆佣们点点头,不倨不恭,不骄不狂,态度和他之前身为大账房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知道,这样会赢得更多好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所有人接纳他的新身分,直到薄少春怀孕为止。
绕过转角,他正要往宗主房走去,就看见薄少春一个人站在园里发呆,他挑眉,悄步走到她身后,轻唤了一声:“少春!”
薄少春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他,立刻灿然一笑。
“天祈,你回来啦!”
“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在赏花。”她故作轻松,不想让他看出她低落的情绪。
他岂会看不出来?她一定又听见下人们在嚼什么舌根了。
“赏花吗?可是……”他说着左右看看,揶揄地道:“我怎么没看到什么花?”
她愣了一下。对哦,都入冬了,哪来的花?
“你这个人啊,连说谎都说不好。”他笑着轻点一下她的额头。
“是哦,我还真是笨耶……”她尴尬地傻笑。他看着她,笑了笑,伸手一带,将她揽进怀里。“没关系,笨一点比较可爱。”这倒是他的真心话,看多了周遭的人勾心斗角,他忽然觉得笨笨的她挺可爱的。
她偎在他胸膛,想起刚才听见女仆们的窃窃私语,嘴角残余的傻笑慢慢地淡去。
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原以为,只要她和戴天祈结了婚,就能安然度日了,不料,却扯出更大的麻烦。
他们说她是朔阴之女!
她连那个“朔阴”两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成了薄家上下最害怕的灾星,更可怕的是,他们认定她会为薄家招来败亡噩运……
然后,大家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得恐惧敬畏,人人避着她,像在躲避瘟神似的,尽量不和她接触,就算和她说话,也都离她好几公尺,神情紧张,而且小心翼翼。
坦白说,这比排挤还更令她难受,因为大家不只是孤立她,她还感受到大家隐藏的厌恶,这些,比瞧不起还要伤人。幸好,婚后戴天祈对她很好,因为他的深情温柔,她才能忘却其它人对她的敌意。
可是,刚刚那些女仆在说什么?
她们说戴天祈根本不可能爱她这个命中带着阴邪之气的女人,说他之前明明和少妍两情相悦,一定有什么苦衷,才不得已娶了她。
她们说,她没资格当宗主。她们说,命中带煞的她,早晚会害死戴天祈,就像她克死了她父亲和她母亲。她们还说……
“她们说了什么?”戴天祈忽然低声地问。
她一呆,思绪陡地中断,惊奇地仰起头看着他。
“女仆们说了什么?”他低下头,一副了然模样。
“你……怎么会……”她怔愣着。她有出声吗?有不小心说出口吗?
“光看你的表情我就猜得到了,一定又是女仆们说了什么,你才会闷闷不乐。”他拍拍她的肩。
她心微紧,一道暖意流过胸口。戴天祈总是能一眼就看穿她,她的情绪、她的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知道,这不只是因为他聪明,最重要的是,他关心她,爱护她。其实,这样就够了,即使全世界都厌弃她,只要有他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那些女仆的话却像虫一样在她心里钻着,扰乱了她的自在和知足。
他和薄少妍真的两情相悦吗?
她会害死他吗?
“说吧!把你听到的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他盯着她。
“我……”她迟疑了一下,才道:“那个……有关朔阴之女的说法……听说好像会……克夫……”
她避开了他和薄少妍的敏感话题,虽然,这才是她最想问的。
“放心,你不会害死我的。”他没等她说完就回答,而且直接就切中她担心的重点。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你会像我爸和我妈一样,被我克死!”她不安地嚷着。
“朔阴之女的确会影响周遭的人,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的阳气从小就很充足,不会被你的煞气伤到。”他自信地道。
“真的吗?”她仍存疑。
“就像你是极阴,我命格是极阳,我们是完全的互补,是天作之合,我们注定得在一起,这样才能平衡,懂吗?”
“我们……注定要在一起吗?”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的疙瘩在他的甜言蜜语中一下子消失无踪。
戴天祈口才好,每次都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和她的心情搞定。
“对,所以,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才不会有事,可别想去找别的男人。”他说着故意板起脸,轻拧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可能去找别的男人……”她脸红地低嚷。
他笑了笑,低下头,飞快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她吓了一跳,随即羞得掩嘴直慎:“当心被人看到!”
“看到又怎样?我们是夫妻啊!”他抱住她的后腰,将她揽进双臂之中,低笑着,再次吻住她的唇。
他就是希望被人看到,既要演戏,就得有观众才有趣。
两个女仆,一个长老,还有薄少妍……
虽然只有四个观众,他还是要卖力演出才行。不过,即使只是假装,他倒不讨厌吻薄少春,她的唇丰泽软嫩,吻起来还满舒服、满有感觉的。薄少春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哪里还有空担心别人看见,一颗心早已悸荡颤动,嘴里不自觉逸出了一声轻吟。
“嗯……”
他边吸吮着她的软唇边轻笑,低沉地道:“我们回房去吧!接下来要做的,已不适合供人观赏了。”
说罢,他搂着仍意乱情迷的她,两人亲亲爱爱地走回宗主房。
一阵阵轻浅压抑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流荡着,伴随着疑似痛苦又快乐的无助呻吟,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情欲……
大床上,两个身躯紧紧交缠着,在幽暗灯光的投射下,他们的剪影时而分开时而融为一体,随着彼此的呼吸伏动磨蹭,勾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色幻境……
薄少春不知道别的夫妻是否也和他们一样,夜夜这样沉溺于鱼水之欢,虽然都是由戴天祈主动,可是她往往轻易地就被戴天祈挑逗得欲火焚身,难以自拔,然后与他一起坠入这感官的疯狂。这样……算不算正常呢?
起初,她曾担心,他们的婚姻是她“强迫”来的,戴天祈并不见得真的喜欢她,可是,结婚两个月以来,他对她的态度却完全像个钟爱妻子的丈夫,呵护她、疼她,不论人前人后,不论白天夜晚,不但没有勉强虚假,甚至还热情如火。
坦白说,这让她有些不安,因为太幸福了,幸福到有时她会产生莫名的恐慌,就怕到头来只是一场梦,当她醒来,一切都不存在……
戴天祈发现她分了心,猛地攫住她的唇,加速在她体内抽动。
“唔……”她身体急颤,差点叫出声,但嘴被他封住,反而更加深销魂快感。
一阵激烈的翻云覆雨,两人急遽攀上顶峰,在极乐的瞬间密密交合,难舍难分。
事后,他像往常一样,吻了吻她的前额,拥着她入睡,她在他的臂弯里安心地闭上眼,享受着被他宠爱的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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