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_派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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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_派派小说-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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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肩头上,她并不欠我什么。
  “潇潇?”她的声音更加轻微,更加无措。
  “再说吧。”我难掩心中的不耐,每一年都要问我相同的问题,每一年得到都是相同的答案,不累吗?
  “那——好吧。”她不安地站起来问:“你要下楼吃晚饭吗?”
  “不了。”
  “那我叫张嫂给你端上来,要多吃一点,啊?”她的眉目间流露出自然的慈爱,“你太瘦了。”
  我目送她步出房外。如果她阴毒一些、刻薄一些,又或者是索性放任我自生自灭,她都会比现在要过得好。有我这样的继女注定她的苦难无边。
  梅平的身形才刚消失,林智转脚就踏进来。
  我拿起盒子走进更衣室。
  他跟在我背后:“我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细心,每次出国必给你带礼物。”
  我把盒子扔进衣橱。
  他冷冷地笑起来:“不管是你爸爸还是我妈妈对你的感情,对你来说都是随手可扔的垃圾?林潇,我怀疑就算是最没人性的一条野狗都要比你懂得感恩。”
  “如果我做的不对,那么你以为你又在做着什么?”我还以冷眼,他不也是把我对他的忍让当作伤人的利箭?
  我又道:“你也不必不稀罕,我现在就可以收回。”
  他哑口,然后暴躁地一拳捶在墙上,“我为上次吵架牵扯到你母亲的话道歉。但我不认为我骂你骂得过分,与你的所作所为相比,我还嫌自己骂得太轻——算了!也不必再做这些无谓的争执,我只问你,如果你真的对这宅子里的一切无动于衷,你为什么不搬走?”
  我双手扶在衣橱的活动门上,竟使不出力气去把它合上。
  “你不要他们的爱,可以,我阻止不了你,但是我绝不会再睁眼看着他们备受你的伤害!林潇,如果你不打算有所改变,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在近期内搬出去!”
  茫然地看着他,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恍惚之间他那张咄咄逼人的脸愈变愈小,飘回到多年以前。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六岁多一点,父亲将他抱回林家来,问我这个小弟弟可不可爱,我看着他胖嘟嘟的小脸蛋不哼气。他挣开父亲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拽着我的腿清晰地吐出一个“抱”字,他要我“抱抱”,我至今仍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会那么自然地弯下身去,极吃力地抱起他,他的小胳膊一搂上我的脖子侧头就亲我的脸,说着“亲亲”
  ,沾了我一脸口水,到这时,父亲身边的纤丽女子才向我走过来,对他说小智乖叫姐姐,他小嘴一张脱口就喊“姐”。就这样,父亲把梅平和他迎进林家,一弹指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之后他对我说希望我可以在近期内搬出去。
  我合上柜门,木然地从他面前走过去,看见他红了眼眶,他哑声嘶叫:“你没有给我第二种选择!”
  我充耳不闻,笔直地走出房外,走下楼梯。然后就看见了父亲,他也看见了我,空气如死水般凝固。
  “进来。”他说,打开书房的房门。
  我在原地僵站了许久,最后终于踱进书房。
  “坐。”他说。
  我在他对面坐下。隔着一张大办公桌,他定睛看我,长时间地,竟似痴了过去。
  无事何必找我,我站起来,“我出去了。”
  他回过神,微喟:“长得就跟你母亲当年一个模样。”提到母亲时,他整张脸上每一线条都蓄满黯伤,真实得我不能否认或者假装没看到。
  我咬紧下唇,克制已趋向爆发边缘的抑郁。
  “怎么脾性就一个南辕一个北辙呢,唉。”他看我的眼神少有的竟怜爱起来。
  我一声不发转身就走。
  “这是怎么回事?”他长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令你十多年来都不肯再叫我一声爸爸。”
  弦断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全身的血液就象无法控制的洪流,全部倒冲向脑门!
  我回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把桌面的文件和摆设全部拨到地上,冲过去把窗台前一人高的珐琅花瓶猛力推倒,在怦声巨响中抽出书架上的书扔落地板,一路后退将所有的古董和饰品全部砸向墙壁。
  数种声音在破碎的嘈杂中挤进我的耳膜,有人在叫“林潇!”,有人在叫“潇潇”,也有人叫“潇!”
  我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摔向几面,杯子应声而裂,我一把掀翻茶几,跌荡中的碎片折散出耀目的光线,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想也不想,双膝一屈跪倒在地,捡起一片玻璃就往手腕割去。
  几声惊叫乍起,仿佛好近又仿佛好远,尖利的棱角触及我手腕的那一刹有人掣住了我的手肘,迅即我的身子被扣紧纹丝不能动,意识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在耳边叫着:
  “潇!别动!是我!”
  谁?是谁?我茫然,顿止。
  “来,把手松开。别动。”
  那极具安抚作用的嗓音,使得我停止了挣扎,是谁?在我疯狂混浊的意识里注入一丝清明。
  右腕倏地一痛,我的手指被迫张开,接着听到“叮”的一声清响,那人贴紧我的后背将我拉起来。
  书房内静得可以听见每一个人的呼吸声。
  “放开。”我说,心如枯井。
  控制的力量自我腰上与手上撤离。
  没有去看父亲、梅平或者林智,我走向门口,越走越快最后跑出去。
  我不择路地狂奔,却那么那么明了,未知的前面和已经经过的后面并无两样,都是荒芜。
  空空如也的胃逐渐翻江倒海,痉挛阵阵袭来,逼使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弓身捂着胃腹以缓减剧痛。我大口喘气,久久不能动。
  清静的私家路上,成串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徐不疾,皮革踩上沙砾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越来越清晰可闻。
  我被人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往回走。
  林宅的镶金大门外停着一辆银灰的跑车。
  “带我走。”眼泪始终流不出来。

  第 6 章

  “妈咪!别走!不要扔下我!妈咪!妈咪——”我自哭叫中惊醒,在看清房内亮着朦胧的光亮时怔呆。在此之前,每一次从梦中醒转,我看到的无一例外全是能够吞噬人的黑暗。
  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庞,轻柔地为我拭去泪水。
  我侧过身子,冷如风将我拥紧一点,双唇在我脸上印着绵密的细吻。
  “我帮你忘掉这一切。”他说,吻着,吻着,翻身压了上来。
  瞪着头顶上方,心绪十分紊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止他。现在是深夜,我们躺在他的大床上,这不同于在他的办公室里只是点到即止,再由得他继续下去结果可能会非常糟糕——可我为什么要阻止他?我那么——那么寂寞。
  意识被他灵活的爱抚拨弄得越来越涣散,他的唇覆在我的胸口上,双手尾随而至,餍足后一寸一寸往下移,我剩余的衣物被解开、扯下,他柔软灼人的唇瓣在我的腹脐周围舐舔揉蹭,继续往下,然后非常突兀的,他打住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风?”嗓音前所未有的沙哑让自己大吃一惊。
  他将我拉下去与他并排躺着:“别动!”
  言语间少有的阴沉使得我的脊梁为之一冷,神智逐渐清明,他可是在自责?
  我清了清喉咙:“也许我不会后悔。”这算不算一种安慰?
  他笑出声来,我捕捉到一丝对幼稚的嘲讽,他说:
  “宝贝,你会不会后悔,不在我考虑的范围。”
  一阵难堪袭上心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我欲翻身坐起。
  “好了。”他扯我倒回他的怀内,“对不起,平常我不会这么没风度的。”
  而这一切都该怪我?我努力想挣开他的臂膀。
  他呻吟,尔后叫喝:“你胆敢再动一下!”
  我望进他深如渊泊的眼睛,那里面汹涌着赤裸裸的同时也是有效受控的欲望,强烈的好奇立刻取代了轻度的屈辱,我问:
  “是什么阻止了你?”
  “除了服从之外,不多事也是女人应该具备的品德。”他合上双眼,意示谈话到此为止。
  这就是冷如风,他要了解我的每一件事是理所当然,我只问他一个问题就成了多管闲事。
  “你——”
  “我情绪欠佳,你最好安静些。”语气压抑并且疏离。
  我不敢多言了,就这样一肚子委屈,却居然很快入睡,并且一夜无梦。
  身上盖着薄毯,冷如风不在身边,我立刻睁开眼。
  一道微弱的晨曦光线将我的目光牵引过去。巨幅的落地玻璃墙前,厚沉的赛克墙帘被拉开了一道细缝,他侧身倚墙而立,无声无息地望着外面,指间的香烟已积有一长截的灰烬;神色似缥缈又似冷凝,仿佛在想着什么,仿佛受到某种困扰,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不过是纯粹随意地站在那而已,我捕捉不到他真实的思绪,我怀疑在这个世上有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他。
  “醒了?”他回过头来,背着光线表情更是难测。
  他的情绪似乎仍旧欠佳,我乖觉地爬下床。
  漱洗过后佣人端来早餐,我飞快用完。
  “我送你回学校。”他说,语气平淡,不热切也不生硬。
  我踌躇,并不确定自己乐意和这样的他呆在一起:“我——等雨盈好了。”
  我说了等于没说,他换过衣服拿起车匙牵了我就走。
  下得楼来,佣人才将门拉开,抬头一望竟见漫天飘雨!我一下子就失了魂魄。
  春天,又到了?时光流失的——真是快。
  如风在学校门口放下我即刻就飞车离去,似乎多耽搁一秒都会有所损失。
  一整个上午我都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发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料峭的风拂面而来,挟带着冬末残余的寒意,行道树上光秃的枝头不知何时已抽出了嫩黄的新芽。人间世事似乎总是这样循环往复。
  我倚着学校大门的门柱,手指中捏着跟香烟闲闲地吸着。放学已经很久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去,是因为就这样子无所事事地待着也挺随心所欲么?还是我根本不想回到那栋我住了二十年有余的宅子里……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撑着伞的身影渐行渐近,在走出大门看见我时步履一滞。
  我弹开手上未吸完的烟,走进纷飞的雨中。
  “潇——”方澄映迟疑的叫唤顿时变得急促:“潇潇!”
  任风吹得我的发丝乱飞,我头也不回。
  望着半空中迷朦的雨丝,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清明时节。路上冷清清的几个行人只顾着急急地赶路,没有一个象是欲断魂的样子,原因简单不过,现代都市所见皆是柏油路或者石板马路,最低限度也会浇个沥青,哪里还有杜牧时代走在泥泞土路上,鞋子沉重的提不起腿来的艰难?步履轻松自然就不必断魂了。现代人的步履真的较从前轻松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我靠着站牌拿出烟来,清明是快到了,什么时候也该去看看母亲了。
  我拿出第二支香烟,百无聊赖。
  吸完第三支,我开始往回走。
  泼出去的水可不可以收回?发生过的事可不可以从记忆中抹去?划破的伤口在血止之后会不会不留疤痕?我一概不知道,我只知道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人生有些时候可以再从头。
  方澄映站在原地,水珠从她撑着的伞沿滴下来,斜飞的雨点把她的群打湿了一片。她呆呆地看着我,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天空在下雨,心头某一个看不见的角落也在下雨。
  ☆☆☆ ☆☆☆ ☆☆☆
  再见到冷如风是在一个月后。闲来无事,我约了雨盈和澄映在“乡里木屋”,一杯双色雪球还未勺到底,他就来了。
  澄映生涩地喊了一声“冷大哥”,雨盈则备战般瞪着他:“你来干什么?”
  他浅笑着望定我。迎上他能够用以勾魂摄魄的视线,我放下手中的小匙:“嗨,真巧。”
  他拉起我的手。
  我没有动。他眼曈内的黑芒闪了闪,我仍然没有动。
  他撑着椅背俯下身来,扳过我的手,亲吻我的手腕,掌心,直到每一个指尖,牵引我的手去摩娑他俊美异常的脸颊:“唔——全是我熟悉的味道。”
  四大洋的波涛顿时全向我袭来,胸腔内仿如掀起滔天的巨浪。我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却在别过头去的瞬间遇上澄映了无生气的双眸,我惊叫:“放手!”
  “不大可能。”他转而香我的脸。
  “如风,请放开。”我的声音里倾泻了几乎一生的疲累,“不必存心将我钉上受难的十字架,我已经在上面耽的够久的了,我认输,我跟你走。”
  他定定看了我好一会才松开我。
  我起身的同时雨盈霍然起立:“哥,我很爱你也很敬重你,你要搅和别的女人我管不着,就是林潇你不能碰!人家冰清玉洁的好女孩,跟你多呆一次名声就多臭一分,你别害了她。”
  她停下来,端庄的笑脸上现出罕见的认真。
  “大哥,不要在我心目中变坏了。”
  冷如风讶然地望着她,继而弯起了唇角,向我斜挑眉峰:“看来我原则上不碰的女人还得多加一类,就是我宝贝妹妹看重的好女孩。”
  他如此说着,却是边说边将我搂过去,在望向雨盈时他忽地话锋一转:“如果大哥将这位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娶回家去做你的大嫂,我在盈盈的心目中还会变坏吗?”
  雨盈目瞪口呆。
  我用力拖着他快步走向门口,澄映有如灰烬的眸子一步比一步遥远,却在手推木门合上的那一刹狠狠地烙上我的心头。
  我松开他的手臂,他反过来一把抓住我。
  “不管是你或我,都没有欠负她。”淡漠的口气完全不带烟火。
  女人爱上他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与他全不相干,只有傻子才会自找麻烦去为她们的行为负责。在她们乖乖听话的时候,他心情好又有闲暇时就哄哄她们,美其名曰“双方各取所需”,若然她们给他带来了麻烦,他就请她们走路,管得你是生是死。将一颗芳心痴诚地捧去献给他吗?他根本看不上眼其中的挚爱,随手挥在地上,什么时候不觉意踩到了,觉得碍着他的去路便顺带抬脚踢到一边去。
  “冷如风,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
  “我等着。”他淡嘲。
  我再不想说话,打开他车子的门坐进去,一合上眼澄映的脸庞就在无光的黑暗中飘来荡去,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我根本没有能力和他划清界限。是不是自古以来什么东西都难两全?
  什么声响?我抬起眼,愕然看着他钻进来,拉上车门跪坐在我的双脚两侧。
  一时之间只觉了无生趣:“接吻是不是?”
  伴随着话语去解他上衣的扣子,双手放置在他的胸膛吻上他的唇,撞到了他的牙齿。
  他没有任何反应,待到我粗鲁的动作因泄气而停止,他才扳开我的身子。
  “怎么变得这么消沉?”
  我继续解着他衬衣下摆的扣子:“把车座放平我们现在就可以make love。”他不是就只要这个吗?我遂如他所愿好了。
  他吻住我,双手在我的背后来来回回地抚慰,直到我在他的怀内不知不觉由僵硬而舒软。我以手掩目不去看他,怕沦在脆弱边缘的情绪会泄漏心底更多的悲酸。
  感觉到他拿开我的手吻我的眼帘,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他洞悉人心的瞳子。
  “你和你爸爸——”
  我攥住他的衣领:“你最好打住!”
  他拉开我的手握着,目光凝定在我脸上:“你的继母进林家时,她的儿子已经一岁。”
  头一回着着实实觉得这个男人的可怕,他到底了解多少?我下意识地往后缩,却发觉退路早被座椅封死,我绝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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