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映雪感到害怕的,并不是蜜司张的大嘴巴,而是宋之帆的视线。
她老是觉得他在看她腰部以下,仿佛裤袜广告——腰部以下全部透明,虽然她穿了两条内裤,可是她还是摆脱不掉屁股凉面的感觉。
趁宋之帆出差,一刻也没延误地办好出院手续,她竟有种脱离地狱的快乐。
才踏出医院大门,她就看见贝云鹏站在对街的树荫下,向她挥手。
离奇的是,她的双脚居然乖乖地带领她走向他。
阳光下的他真是英俊,前额垂着过长的头发,有几揭发丝在太阳眼镜上轻轻目动,嘴型像等待迟到的女友般不耐烦地抿成一条线,这时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鼻梁断过,看来他曾被人狠狠地修理过。
映雪感到意外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院?”
“有钱能使鬼推磨。”贝云鹏老实到近乎残酷的回答。
“真过分!你又派人监视我!”
“如果你肯跟曹彰走,我也用不着那么做。”
“我为什么非要听你的安排不可?”映雪恼火的问。
“我是为你好,我替你安排了比宋氏医院好一百倍的医院,那儿的医生和设备都是一流,你可以住头等病房,有专业的看护照顾你……”
映雪嗤之以异地打断他的话。“虽然我在宋氏已院不是住最好的病房,但宋之帆非常细心地照顾我,即使身处三等病房,却让我有置身皇宫的感觉。”
“宋之帆怎么细心照顾你?”贝云鹏话里有刺。
“每天巡房五次,不但关心我复原的情况,也关心我的睡眠、饮食,还有情绪,可以说是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映雪露出甜笑,故意要气死他。
“还有呢?”贝云鹏的脸色简直像吃了火药似的难看。
映雪嘴角的笑意突然侵住,她的脸色像遇到寒流的枫叶慢慢变红。
看来贝云鹏应该是听到那个谣言了,不过她不懂他气什么?他早就摸过她了,而且不仅是用手摸,还用舌头舔遍,说起来他比宋之帆更占优势…
真正该生气的人是她,他和宋之帆有过节,很显然她成了他们角力的战场,两人都想得到她;但都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输赢问题。
映雪生气的说:“你听到那个谣言了!”
“它真的只是谣言吗?”贝云鹏的眉尾从太阳眼镜上高高翘起。
“谣言止于智者,我不知道你够不够聪明?”
映雪讽刺道。
“我相信你没光着屁股等他来巡房……”贝云鹏摘下太阳眼镜,眼神像两把飞刀射向映雪的灵魂之窗。“不过,我不相信宋之帆的人格;他有没有借着检查伤口的机会非礼你?”
映雪怒叫:“那又怎样!你还不是利用吃午饭在包厢非礼我!”
“你为什么不拒绝他?”贝云鹏没有预地抓住她手腕。
“我高兴跟谁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为了他弟弟的住址才接近你!”
“龟笑鳖没尾。”映雪撤了撇嘴,这个男人简直比秦始皇还要霸道。
“你有没有让他进去?”贝云鹏粗暴地将她的手腕用力一捏。
“进去哪里?”映雪痛得双眉拧结在一起。
路上人群来来往往,贝云鹏的英挺让人无法不注意,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贝云鹏的行为就像捉到老婆刚和情夫做完爱的愤怒老公。
不顾别人的眼光,一只手残酷地覆在映雪双腿之间,狠声地说:“这里。”
“贝云鹏你——”面对围观的人群,映雪气得眼中盛满泪水。
“是你要问我的。”贝云鹏松开手,眼中掠过一抹不忍。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比小人还卑鄙。”
映雪快步走出人群。
“快回答我的问题。”贝云鹏跟在她身后,不得到答案他绝不善罢甘休。
“没有。”映雪抛下答案,即加快脚步,只想远离他。
“跟我走。”贝云鹏三、四个大步就追上她,并用不同于刚才的力道抓住她的手。
“你要拉我去哪里?”映雪甩开他的手。
“送你回家休息。”贝云鹏的态度收敛了不少,不过眼神依然傲慢。
“不用,我自己叫计程车就可以了。”
映雪伸手招呼计程车。
“你最好不要跟我唱反调。”贝云鹏威胁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再敢对我非礼,我就大叫救命。”映雪反威胁回去。
贝云鹏不屑地冷哼一声。“如果你今天不坐我的车子,明天你和补习班就准备接我的律师信。”
“你要做什么?”映雪真想大叫,这男人以为他是谁?上帝吗?
“我要告你和补习班协助宋之捷诱拐未成年少女。”
“你没有证据。”映雪冷声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问心无愧,就不必怕我告。”
“只有三岁小孩才会被你的激将法所骗。”
“咱们走着瞧。”贝云鹏动作潇洒地戴上太阳眼镜,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映雪挣扎了几秒,追上前说:“我坐你的车就是了。”
真是没用,映雪在心中暗暗责怪自己,被贝云鹏牵着鼻子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收费停车场,映雪本来是拉开后座的门,想故意羞辱贝云鹏,但贝云鹏瞪了她一眼,她像个犯了错被老师抓到的小学生,吐了吐舌,然后乖乖打开前座的门,嘟着嘴坐进去。
真没气质,贝云鹏轻轻叹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出她哪一点吸引他?
映雪也是这么想,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一点吸引他的气质,所以从开头她就认定——他是为了小茵的住址才接近她,否则她就算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他恐怕也会当她是弃在路上的木头模特儿,看也不看一眼。
“曹彰说,你想知道我和宋之帆之间有什么恩怨?”
“我想知道的是,小茵和之捷为什么要成为你们仇恨下的牺牲品?”
“他们两个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难道你没听人说过,坏人姻缘者,下辈子要做牵猪公的!”
映雪的视线看起来是一直注视着前方,但眼角余光却不时瞄到握在方向盘的手指。他的手指真是好看,修长的指头,椭圆形的指甲,就像钢琴家的手指,会弹出美妙的音乐,让人如痴如醉。
不过不用弹钢琴,他的手指照样能让人,不,是让女人如痴如醉。
她很清楚地知道他手指的魔力,哦!老天!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那天的事,但是她的大脑不听使唤,她的身体甚至也加人回忆的行列,更糟的是,她感到大腿内侧变得有些潮湿……
她赶紧将视线移向右手边的车窗外,不敢再看他的手指。
但她的思绪仍停不住漫游,她猜想世上有多少个女人能抗拒他手指的魔力?
她认为她不能,自从有了那天的经验之后,她的荷尔蒙就变得很奇怪,应该说是分泌旺盛,似乎只有他的手指才能让她的荷尔蒙安静下来。老实说,她被自己有性欲的需要给吓坏了!
贝云鹏突然开口:“你好久没出声,在想什么?”
映雪身子巨颤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以镇静的口吻说:“我在想,你如果爱小茵,为何不让小茵得到她要的幸福?”幸好她不是皮诺耶,不然她的鼻子现在可能长到天涯海角。
“你错了,我不是要破坏小茵的爱情,我是要保护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淳治,也就是宋之捷的爸爸,小茵是他报复的目标。”
真可怕,把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女孩当箭靶,令映雪感到不寒而栗。
“好吧,请你告诉我,贝宋两家的恩怨是怎么来的?”
贝云鹏喝叹一声,将长他十五岁的大哥和宋淳治太太的不伦之恋,引发两家人痛苦的悲剧细说分明。坦白说,如果不是他跟宋淳治的立场敌对,他一定会公正的说,错是在他大哥和宋太太,宋淳治只是个受害者。
大哥和宋太太为了爱,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以为私奔就能解决问题,反而将问题扩大,他们可以不管宋淳治的感受,但他们为人父母,怎么可以漠视孩子。
就拿小茵来说,那年她才四岁,妈妈刚过世,爸爸又弃她而去,她痴痴地在保母家等爸爸去接她回家。结果等了三天,等到爷爷奶奶从澳洲飞回台湾,带她去参加她爸爸的葬礼。
本来小茵最跟爷爷奶奶到澳洲生活,但在她十岁那年,爷爷奶奶出车祸,贝云鹏从剑桥大学毕业到台湾创业,所以就将小茵接到台湾同住,后来他的事业越做越大,经过报章媒体的披露,引起宋淳治的注目。
听到这里,映雪感慨地打岔:“你觉不觉得之捷和小茵的相恋也许是你大哥和宋夫人在天上撮合的?”
“女人的脑袋都像浆糊做的,不切实际。”贝云鹏不满的说:“在我看来,他们相识不是偶然,是宋之捷有意接近小茵,动机可议。”
“男人的脑袋就像钢筋做的,又冷又硬。”映雪不甘示弱的反驳:“就算之捷的动机可能如你所说,但我敢拿头跟你打赌,之捷现在很爱小茵,你敢不敢用你的头打赌之捷不爱小茵?”
“不用打赌,我并没有怀疑之捷对小茵的爱。”
“既然你没有怀疑,就应该祝福他们,让有情人终成眷日。”
“我担心宋淳治先找到他们,他会对他们不利。”贝云鹏肯定的说。
“的确有这个可能……”映雪看着车窗外,紧张地问:“你车子要开到哪里去?”
“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谁?”
“我和宋之帆的心结。”贝云鹏抿着唇,不愿多说。
一定是女人!映雪直觉地猜测,会让他们彼此仇恨的女人,一定是个美女!
而且,他们两个必定都深爱着她,但是映雪不懂,她为何没做选择?
车子开了很久,从繁华街道开到绿荫山路,车内流转着轻柔的钢琴旋律。映雪才刚拆线,身子虚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映雪,醒醒,该下车了、”贝云鹏轻摇她的肩膀。
“这儿是哪里?”映雪揉了揉眼睛,眼前只看到绿树和草皮。
“墓园。”贝云鹏解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迳自走下车
怎么会来这种鬼住的地方?映雪觉得事有蹊跷,一股悲伤的情绪袭向她,顿时她想通了,那个美女——贝云鹏和宋之帆深爱的美女,不是她不从他们之中做出选择,而是死人根本就无法做出任何选择。
下了车,映雪静静地跟在贝云鹏身后,来到一座大理石墓碑前,碑上有一张照片,映雪料得没错,她确实是个美女,而且是个有名的美女。
商紫玫,三年前报纸上以“痛失钢琴精灵”为标题,对商紫玫做了一番介绍。
如果没记错,映雪记得她是死于台风天在深山翻车坠谷。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在那样恶劣的气候下开车到梨山,但映雪相信,贝云鹏知道,宋之帆也知道,商紫玫意外的真正原因。
沉寂半晌,贝云鹏终于开口:“紫玫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看得出来,她不仅漂亮,有才华,眉宇之间还有一股娴雅的气质。”
“二十岁那年,趁着剑桥放暑假,我到维也纳旅游时遇见了她。”
映雪无语,剑桥,维也纳,对她而言像是异次元的外太空,不是她这个平民女子去得了的地方,那两个美丽的城市,感觉上好像是公主和天子邂逅的城市,这时映雪充分感觉到自己是个爱作梦的丑小鸭。
虽然贝云鹏就站在她眼前,但此刻却感觉如在天涯海角。
贝云鹏接续遭:“那时我已有一个德籍女友,不过当我知道紫玫的未婚夫是宋之帆时,大哥惨死的仇恨使我决心横刀夺爱,毕业那天,紫玫特地从维也纳专程来为我祝贺,我却利用她喝醉,强占了她的清白。”
“这时你爱上她了吗?”
“没有,我的目的只是要让宋之帆娶我用过的女人,第二天天未亮,她还没醒来,我就不告而别,先到澳洲探望我父母,然后到台湾创业,没留给她只字片语。”
“她一定很伤心,难过得不想活……”
“不,你猜错了,为了忘记我,她发愤学琴,三年后得到欧州大赛冠军,载誉回到台湾,我在报纸上看到这条新闻,便刻意到机场,在她看得见的地方现身,吹皱她如同死水的心湖。”
“你实在很坏,钢琴精灵跟你无怨无仇,你却一再地伤害她。”
“没错,复仇之火吞噬了我的理智,我没想到她是无辜的、纯洁的,我只想到她是宋之帆的未婚妻,而只要能让宋家人痛苦,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我去听她的演奏会,送她署名剑桥恋人的红玫瑰,再次勾引她的心。”
“她上勾了?”
“应该说,她对我一见钟情。”
“既然她爱你至深,为何要选择……容我这么说,她为何要选择死路呢?”
“因为我不要她。我再次玩弄她,伤害她,抛弃她,我的目的没变,我逼她嫁给宋之帆,我要她婚后红杏出墙,我要宋之帆不但用破鞋,还要他戴绿帽,这是对男人最大的羞辱,我以为我赢了,直到紫玫自杀,我才知道我输了,彻底的输了。”
一行清泪从映雪的脸颊滑落下来。“你爱商紫玫吗?”
“虽然现在站在紫玫的墓前,但我对她最想说的话是——对不起。”
“你的心比石头还硬,比冰山还冷。”
“不知道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能让我的心变得柔软和温暖?”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映雪回避他的视线,心跳不由地加快节奏。
回程的车上,映雪疲倦的说:“别把你们之间的仇恨,带进我的生活里。”
原本以为映雪早就该回家的雅美,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雅美便匆忙地向补习班请假,赶到映雪的住处,拿起门口花盆下的钥匙,开门进屋等映雪。一直等到黄昏,才从阳台看见映雪从贝云鹏的宾土车里走出来。
映雪一进门,雅美就像跟屁虫般追着她问:“为什么是贝云鹏送你回来?”
“我出院时碰到他,他强迫我上他的车。”映雪瘫在沙发上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雅美简直像个供叨唠的老妈子。;
“我好累,我不想再提到他。”映雪假寐地闭上眼。
“宋之帆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找你。”雅美丝毫没有闭嘴的打算。
“如果他再打来,你就跟地说我睡着了。”
“这样对宋之帆不太公平。”
映雪猛地睁开眼,眼中闪烁怒火,双手握成拳头,仿佛欲找人打架似的,语谓严正的说:“我才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受害者!”
“你怎么了?”雅美一头雾水。
“如果你以为他们追求我是因为喜欢我,那你就错了,他们只是在比赛,看谁先把我弄到手,简单的说,我是他们两个打仗的战场。”映雪气愤的说。
雅美露出苦笑,她太了解映雪了,她的脑神经结构异于常人,若说在台北两年多以来,没人追她根本是假话。至少有三个补习班的未婚男老师追求过她,请她吃饭、喝咖啡、看电影,她却当这是同事间的交流。
她是那种一一要亲口对她大声说“我爱你”,才知道对方在追她,而且说的时候,如果不够严肃,她还会当成是开玩笑,一笑置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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