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强内干的软壳小蟹──这是他暗地里为她取的昵称,在她睡得很熟很熟之际,他才会这么叫她,这是取笑,也是实话,她就像软壳蟹,外表看起来威武还颇能吓唬人,但骨子里全是软的……要是让花迎春听见了这小名,她又要同他吵嘴了,吠吠地说她才不是软壳小蟹,又吠吠吠地说她有多坚强多勇敢多不容易被看扁,虚张声势。
果然完全如严虑所料,外强内干的软壳小蟹在半条街的路程就耗尽了全力,蹦蹦跳跳累了,只能将手里的大竹篮倒置,一屁股坐在竹篮上吐舌搧风,乐极生悲的用力喘气。
爱跑嘛!爱跳嘛!爱转圈圈嘛!将三条街的力气全部用罄,榨得不剩半点。打从怀孕后她体力变得更糟,有时连在饭馆里追苍蝇都会追到头晕目眩,现在她眼前一片暗黑,胸口噗通噗通地乱跳,真不舒服。
「我送妳回去。」
严虑让马车停在花迎春面前,半掀的幕帘探出他的手掌及同样面无表情的脸孔。
花迎春有些吃惊。怎么又见到他了?他不是老早就走了吗?算算时间都够他回到严府去喝好几杯茶了。
她不知道心窝口泛开那股热热的东西是什么,严虑的表情并不热络,连眼神都是淡淡的,她在他脸上读不到任何外露的情绪,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她太驽钝?
他没再催促她,掀帘的手也没收回,就这么维持着等待她点头上车的沉默与静止。
「我爹说不可以随便和陌──」
严虑眉淡拧,知道她又要说出那种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推托。
「我不记得妳的生辰,我只知道妳是出生在迎春花开的季节,花开了,就表示妳的生辰快到了。」车厢里的他突然这么说道,声音没有起伏,比她小时候上过的学堂夫子说话声音更平更让人想打瞌睡,可是却扰乱了她的一池心湖。
他说的这番话,是她在洞房花烛夜对他叨叨念念的自我介绍里的一句,她没有直接告诉他,她出生在哪年哪月哪日哪个时辰,她只说了,她是迎春花,春天来了,花开了,她也出世了。
他记得的!
宝宝!宝宝!你听你听,你爹爹还是有一点点良心的嘛,呵呵呵……好吧,娘准许你以后对他孝顺一两天啦。
花迎春很高兴,一直笑一直笑,笑得连严虑都困惑挑眉,不明白他是哪句话还是哪个举动让她发笑。
她从竹篮上跳起来,没尊没严地爬进了严虑的马车,心里不断细数他之前对她多么不好的声音早就被她拋到九霄云外。
她真容易满足,因为他折回来载她了,不是吗?这一趟路可不是巧遇,他是「专程」来接她的吶!
专程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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