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呀?
她忐忑不安的缩成一团,不敢面对他,只愿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洞,好让她
躲起来。
原以为夏侯鹰会取笑她,但他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她的问题,“何培
夫杀死我的双亲,害我家破人亡,所以我也要杀了他全家……”
“不可能的,我父亲不会杀人!”莫心荷激动得驳斥。
父亲!?这词像一把无情冰刃,狠狠的划破他的心口。是这样吗?她和何少
昂已经好到直唤何培夫那贼人为父亲了!
夏侯鹰恨恨的撂下狠话,“不会?等我抓到何家父子,在他们父子受死前,
我会给他们机会向你坦承自己的深重罪孽!”
“不准你动我父亲和少昂哥哥一根寒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风谷也不会轻
饶你的!”莫心荷并不想把风谷牵扯进来,只是一时急慌了,没了主意才冲口
而出。
“正合我意,我早想和风谷算算总帐了,我倒要看看风谷的代理人如何向红
门交待!”她对何培夫父子的极力维护,看进他眼里便不自觉的转化成足以焚
天灭地的怒火。
“卑鄙!风谷和红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你休想藉题发挥!”在
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个非常顽强的自我,正在声嘶力竭的告诉她,他不是那种
无耻下流的男人!
然而,维护风谷的强烈动机,让她硬是忽略了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毫不留情
的盲目攻击他。
“井水不犯河水?”她无情的攻击,促使他态度更加冷酷强硬。“风谷包庇
杀死我双亲的凶手在先,藏匿红门的叛徒武叙扬在后,这又该如何解释?”
“我……”他已经知道武大哥的事了!?一连串出乎意料的冲击,震得莫心
荷无言以对,困难的吞了吞口水,才期期艾艾的挤出一句不成调的问话。“你
……到底……想怎样?”
“我要血洗风谷!”夏侯鹰再次撂下狠话。
她是何少昂的未婚妻!这句话像魑魅魍魉似的紧紧纠缠着他,不停地侵蚀他
的理智,助长心火的狂记。
“呵……哈……哈……”莫心荷突兀的失声怪笑。“不可能的,你办不到的
……哈…
‥“夏侯鹰并未被她的态度影响,继续以没有温度的口吻反击:”因为外人
不可能找得到风谷真正的所在;就算找到了,如果没有风谷“真正的主人”允
许,任谁也进不了风谷。所以想血洗风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是吗?“
“对……”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显得这么自信!?
夏侯鹰仿佛会读心术,云淡风轻的道破她的迷惑,“你觉得很奇怪,我既然
知道风谷的入谷规则,为什么还这么自信的扬言血洗风谷?”他压迫感十足的
坐上床缘,欠身逼近蜷缩在角落的她,声音像一簇冰石中的火焰,内敛却危险
至极。“外人是进不了风谷没错,但是要血洗风谷并不一定要进入风谷才办得
到。”
平常,他很少说这么多话,尤其是对抓来的人质,今夜是二十多年来最大的
特例——是她那双似是会说话的眼眸让他变得多话,或者是其他的因素?他自
己也理不出一个头绪,亦无心正视。
“什么意思!?”莫心荷被他故弄玄虚的话搅得心头大乱。
她仓皇失措的反应在在刺激着他骨子里的残忍——你就这么在乎你的未婚夫?
夏侯鹰恨恨的吐露深沉的杀气,“听说你们风谷有一套”点将录“和一套”群
芳谱“:”点将录“专门记载风谷男性成员在外面那个表象世界里的真正身分
:”群芳谱“则是登录女性成员,有没有这回事?。
“你…‥”莫心荷像遭雷击,万分惊愕。他怎么会知道!?就算在风谷,除
了代理人之外,也鲜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的。莫非这就是执第二势力牛耳的红
门真正的实力!?
“就……就算你知道……也没用……因为……”
“因为”点将录“和”群芳谱“一直收藏在风谷最隐密的地方,而且并没有
完整的副册外流是吗?”她的无助泄气让夏侯鹰无处宣泄的无名怒火获得某种
程度的补偿。但很快地,更深沉的刺痛便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将他灭顶;而他
的嘴巴,却执意妄为的继续着具有侵略性的话语,“虽然没有完整的副册外流,
但是却有各个族群的分册流传在外,以便于风谷成员在外面那个表象世界彼此
的连系。我只要把这些分散于世界各个角落的分册全都拿到手,便可以各个击
破。我有自信,凭红门的实力,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办到这一点;到那时候,
你说我可不可以血洗风谷?”
不是的,他并不想说这些话,这并非他的本意,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与企
图。
是她对何少昂毫不保留的极力维护刺激了他,逼得他说出一堆违背心意的狠
话!
“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莫心荷出奇平静,定定的凝视着他,语气是
风平浪静的温柔宁和,像清晨乍现的曙光。
夏侯鹰像遭人当头棒喝,表情复杂难解,仿佛潜藏着无尽的憎恨,却又流露
奢极度压抑的热情,“你又知道了?”
莫心荷一双比湖水还清澈的倩眸,瞬也不瞬的停格在他面罩寒霜的冰脸上,
“我就是知道,你的眼睛和整个人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你或许真的根透我父亲,
但是你并不恨其他人,更不想血洗风谷;因为你的心里明白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而你并不想牵连无辜,你所说的那些话只是在吓我的,是无心的气话。”
她真的相信如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就是如此执拗的相信着他。
夏侯鹰被她彷若核子弹爆发的宣言震得无力招架,几近崩溃。所幸自小训练
有素的自制力及时发挥作用,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从她带给他的强烈冲击中回复贯有的冷静。“你少自以为是——”
“我说对了!”莫心荷浅浅一笑,言语间有无懈可击的坚定。
夏侯鹰好不容易拾回的面具,再一次被她轻易的击碎。他左眉微挑,以一种
奇怪诡异,又掺杂着恨意和激动的复杂表情瞪视着她,久久不发一言。
流动的空气似乎在瞬间冻结,变得冰冷而令人窒息。
莫心荷无力承受他那像会穿透人心的视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好解除自己的
窘境时,夏侯鹰的身躯冷不防的倾身更进一步的逼近她;她慌乱的视线不经意
的停格在他那张冷酷俊帅的冰脸下半部,那两片抿紧的唇瓣。顿时,她的心脏
像是被炸开了般,全身血液狂乱的沸腾逆窜,使得原已酩红的双颊染上更令自
己发窘的红嫣。
莫心荷不禁垂下头,不敢正视他。
夏侯鹰却霸道的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再一次面对他。
莫心荷拼命地命令自己逃开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然而,他那双深邃的黑眸,
像磁石似的霸气十足的吸引着她,她逃不了的,也不想逃!她的脑海清晰的刻
印着这样的讯息,就算会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停止了心跳,她亦无怨无悔。
“求求你放了我—不要杀我义父——”
义父!?她是何培夫的养女!?这才是她如此关心何家父子的主因!?他的
心霍地亮起拨云见日的光彩。
“…‥一定是误会……我义父不会杀人的……如果他真是那么残酷的人,就
不会收养父母双亡、年幼无依的我,还把我视如己出,关爱备至的抚养成人…
他真的很慈祥,你相信我……我父亲不会杀人的……他真的不会——”她不想
哭的,但是他那双沾染着无尽孤寂的黑眸,却让她的心再一次无端的隐隐作痛。
“别哭——”她的一席话,像及时甘霖,浇熄了在他体内狂烧的炽烈怒火;
而她的泪,却像硫酸似的,烧灼格痛了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最奇怪的是,他
居然莫名的庆幸着收养她的人不是自己的义父夏侯岳。
夏侯鹰伸出柔情万千的手,轻轻的、温柔的替莫心荷拭去了泪珠,一次又一
次发自内心的低唤着,“别哭——”
原来她是何培夫的养女,是何培夫一手养大的,所以她才会如此维护何培夫,
而不是因为对何少昂爱屋及乌所致。瞬间,他对何少昂的敌对意识减褪了不少。
他的柔情就像催泪剂,莫心荷的泪因而愈加无可收拾的氾滥,“你答应我别
杀我父亲……好不好?”
“我——”
“门主,时间很晚了,请让属下护送莫小姐回”留仙阁“歇息。”玄日平板
的声音,不识趣的从门缝逸进室内,惊扰了他们的世界。
夏侯鹰和莫心荷像是幽会被人发现的情侣,迅速的分开。
“进来!”夏侯鹰起身离开床缘,转身面向壁面,背对着床与门口,不让人
瞧见他此刻的表情。
进门的玄日和绛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主子进一步的命令。玄日和绛月交
换了意见,玄日再一次请命:“门主,夜已深了,请下令让属下护送莫小姐回”
留仙阁“歇息。”
夏侯鹰终于右手一挥,准了玄日的请示。天知道他是多么不情愿、多庆憎恶
自己准了这项命令。
“等一下,把绿儿还我,你把它怎么了?”莫心荷想起了搁在心口的另一件
大事。
玄日和绛月飞快交换一下意见,玄日便火速将莫心荷带离夏侯鹰。
莫心荷不肯死心的挣扎叫嚷:“还我,把绿儿还我!”
待她的叫嚷声远离了夏侯鹰的收听幅员,夏侯鹰才以冰冷的语气对留下来的
绛月问道:“那只母鹰在哪里?”
“回秉门主,它正和鹰王在一起,属下已替它上了药、包扎好伤口,不碍事
的。夜已深了,请门主让绛月服侍您更衣沐浴,好上床歇息。”
夏侯鹰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才示意绛月上前服侍。
☆ ☆ ☆天然温泉的特殊功效让夏侯鹰感
到全身舒畅,连日来的疲劳在氤氲的雾气洗涤下渐渐褪去。
他靠躺在浴池池畔的石头上,眺望窗棂外的夜空。没有序亮的夜,和他此刻
的心境不谋而合。他闭上双眸,让绛月用热毛巾为他热敷眼睛。
闭上双眸的刹那,莫心荷那张白皙清丽的俏颜再一次地浮上心头。
她居然就是何少昂的未婚妻,而且还是何培夫的养女?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自己的心态,他似乎很不希望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为什么?以往,只要是和红门有关的事,或者是义父命令他做的事,他都二
话不说、尽心尽力的做到最完美的境界,从未有过迟疑、排拒或逃避。
而今,面对莫心荷是仇人的事,他却下意识的想逃避,不想面对,更有一种
保护她、不想把她拖下水的念头。对夏侯鹰而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心情,他
愈想愈纳闷,莫心荷的影像却愈来愈清晰。
她睡得习惯吗?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害怕?有没有吃饱?过得好不好?
该死!他胡思乱想些什么?红门对待人质之好,向来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傲
事之一,他操什么心?再说,他为什么这么替她担心?
“绛月……”无论如何说服自己,夏侯鹰依然管不住自己多事而自作主张的
嘴。
“门主有心事?”绛月不动声色的回应。
“不!”夏侯鹰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问什么,就算隐隐约约知道也说不出口,
他一向不习惯向人吐露心事的。
绛月细细观察他的反应后,以极自然、一点也不突兀的语调说:“我们红门
对人质一向周到,尤其莫小姐所住的那间,是我们红门最好的人质室”留仙合
“。绛月也询问过负责服侍莫小姐的人,莫小姐似乎没有什么不适应之处,明
早绛月会郑重叮嘱他们,要他们更细心服侍。请门主不必担心,如此待如上宾
的招待,一定不会让您被风谷的人笑说您气度不够,待人质不够好的。”
这是绛月和玄日最大的不同点。玄日个性较耿直,做起事来版版六十四,较
不知变通,也较不懂人心;绛月则恰恰相反,他个性较为温和,处事也较有弹
性,又善于察言观色,比较帖心。
所以夏侯鹰每每情绪较为低落时,都会留绛月在身边。这并不代表他比较不
重视玄日,事实上,他对日月双影一样看重,他们两人也对他一样赤诚忠心,
只是个性不同罢了。这一点,玄日和绛月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们两人并不会互
相排斥对方,反而更加合作无间、各司所长的共同保护门主。
听完绛月的话,夏候鹰的心情好转了一点,但还是怪怪的。
“启秉门主!”玄日面色凝重的闯进雾气氤氲的大浴室。
“把她送回”留仙阁“了?”夏侯鹰察觉到他的神色怪异,和平常不同。
玄日和绛月交换了一下视线,才道出实情,“方才玄日护送莫小姐回房途中,
莫小姐又籍故逃走,都怪玄日不好,一个不留神让她得逞,结果她在逃脱时不
小心又伤了右脚——”
“伤得重不重?她人呢?”夏侯鹰不待他说完,便从温泉里一跃而出,匆匆
抓了件浴袍穿上。
“我把她带回来了——”
夏侯鹰话才听一半,人已经飞奔离去,留下一脸愕然,愣在原地的玄日。
玄日回过神想跟上去保护主子,绛月拉住了他,神秘兮兮的道:“稍安勿躁!”
“怎么回事?”玄日满面狐疑的望着绛月。
绛月双眸盛着耐人寻味的色彩道:“反正我们迟一些再过去不碍事的。你既
然那么闲,就和我一起清理这里吧!”
“算了,你每次都这样,话老是说一半,真是…。”玄日嘴上是叨嚷,却已
着手帮忙清理。反正绛月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他拿他没辙,只能照做。
绛月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也开始清理工作。
夏侯鹰甫踏进寝宫,莫心荷的叫嚷已盈满地的双耳。
“好痛哦!痛死我了,好痛——”莫心荷噙着泪,不肯让泪水夺眶而出,只
是不停抚着包扎好的右脚。
夏侯鹰看到这一幕,胸口莫名的疼痛,有种呕血般的苦楚。他双拳紧握,竭
力克制内心暗潮汹涌的难言激动,维持一贯的冷傲,走到她身边。
偌大的阴影罩顶,莫心荷这才注意到他的接近,把眼光移向他。
她本想先发制人,开口骂人,然而在接触到他那对闪烁着几丝疼惜之情的眼
眸时,芳心不由得轻困,骂人的话嵌在唇齿间,硬是出不了口。
夏侯鹰伸出大手,动作不太自然、有点生硬,却让人感受得到他的关心之情,
轻触她扎着白色绷带的脚,“很痛吗?”
莫心荷抿紧小嘴,硬是噙住泪水,不让它滑落,强忍剧痛的猛摇头。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夏侯鹰的内心深处有种针扎似的痛楚,“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啊!是我自己要逃走才又受伤的,她的心在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一片汤热。
“对不起——”夏侯鹰用低低沉沉而扣人心弦的声调,一次又一次的道歉。
他的手盛满柔情的轻执起她扎着白色绷带的右脚,俯下身躯,用自己的双唇,
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散发着浓郁药水味的白色绷带。
莫心荷知道自己该反抗,该立刻断然拒绝他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立刻!然
而,她的心却老老实实的眷恋着这份温柔,她没有也不想挣脱,只是放纵自己
沉醉在他的温柔中,任凭脚上的伤处,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亲吻而愈来愈发汤
热,但是她知道那并不是痛。
待她发觉时,自己的眼前早被氤氲的雾气笼罩,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