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之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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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飞舞之思情-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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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天界。
  可她知道,她与他也是不同的。她是血肉之躯,她会成长,然而年华易
  逝,她会容颜不在,终成荒冢枯骨。饮下孟婆汤、忘川水,再世为人,她便不再
  是他的云歌了。可月珑不同,人生苦短,天人怨长,他不会老,也不会死。她
  知道,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大雪纷飞,这是秋末冬初第一场大雪。
  云歌那样茫然地走于空寂的树林之中,突然,手腕上,灵链轻颤。那是三
  年前,月珑准备带她走下九天玄壁时送给她的礼物。银丝灵链是用天界的灵
  物所制,自有灵力,它不仅会保护她,还会助她降妖伏魔。
  灵链轻颤,是有妖孽。
  红尘之中,凡人与妖灵同在,而碌碌凡人却无法感应妖灵的存在。
  她玉手一扬,灵链飞出,打在了一棵千年古木之上,将它紧紧缠住。
  “天女,手下留情!”树妖浑身颤抖,抖落一地乱雪。
  “你在吸人精元!”她怒不可遏,收紧了灵链。
  树妖痛苦得抽搐起来,抖落一身乱雪。
  “她是自尽,并非为我所杀,我只是趁她精元未散……”树妖恐惧得说不
  下去了。
  “那便能随意吸人精元了吗?”她声色俱厉。
  “天女,我已修持千年,原本即将幻化人形,飞身入灵界。可数月之前,一
  窝白狐来到这里,剜木成穴,住了进来。我原可用灵力将它们赶走,可天寒地
  冻,我于心不忍,于是隐忍着。不承想,它们不小心挖断了我的灵根,以致我
  千年修持之灵力几乎一朝尽散。我吸那妇人的精元,只为自保!否则,熬不
  过今冬,我便会成枯木一堆!”
  她看见了古树根部穴居的白狐,于是收回了灵链。
  古树的枝上,悬着一个妇人,看不清眉目。她幽幽一叹,人生苦短,却有
  人不肯贪恋。她用灵力解下了那妇人,将她葬于古树之下。
  “你吸走了她的精元,她已无法投胎转世,那就让她活在你的身体里吧。
  切记,不可再生恶念,再造恶业!”
  “多谢天女成全!”树妖急忙道谢。
  “你灵根已断,纵然吸人精元也是保不住千年的修持了。不如,让我帮
  你。”她说罢,御起灵力。只见灵光闪过,千年树妖被白狐挖断的灵根已然接
  好。
  “多谢天女!”树妖感激不尽。
  云歌欲走,却听树妖切切地问:“天女,你找到了吗,你要寻的人?五百年
  了,世世为人,你还在寻找吗?”
  五百年?世世为人?世世相寻相觅?
  她的心一痛,往事的碎屑如烟如雾,在眼前一一闪回,却又是那样的不真
  切。
  “树妖,你知道些什么?”
  “天女,是你的银丝灵链让我认出了你,让我想起了很多。我已在此修持
  千年。栖月湖畔,有很多的秘密不为人知。可我知道很多,记得很多。前尘
  往事,无法一一背弃!”
  “那么,你能告诉我什么?”
  “可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说,五百年前,我曾来过?”
  “是五百年来,每一生每一世里,你都会来。还有,还有那个叫做月珑的
  天神。他带着你来,总是他带着你来。”
  “还有月珑哥?”
  “是,每一世里,你都是这样唤他的。”
  “五百年,每一世,他都会与我为伴?”她幽幽一叹。
  “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寂寞的人。”
  “是啊,他是个寂寞的人。”
  “五百年,只有一世,我看他笑过。可,每一世里,他都会哭一回。是在你
  不幸早夭时,为你而哭。”
  她的泪潸然而落,心痛得无法呼吸。
  “五百年,每一世,我们都无法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要找的东西?”
  “许是命中注定。天女,你们是有情劫未解吧。”
  “情劫?”
  谁对谁有情;是谁在将谁痴痴地等待;又是谁背弃了谁,将一切丢进忘川
  的河中?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黯然起身,向树林外的湖畔踽踽行去。
  “云姑娘,好巧!”
  一个清朗的声音兀自在耳畔响起。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行至栖
  月湖畔。画舫轻舟之上,白衣锦袍的男子立于船头的风雪之中,撑了柄骨伞,
  正向自己殷殷探询。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自己溺水之后,所见的陆千羽。
  “雪很大,风很紧。云姑娘,上船来吧。”
  雪风凄紧,他的嗓音却温暖如春。画舫已然靠岸,他向她伸出手来。她
  迟疑一番,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将它握在手心。他的手是那样温暖柔
  软,那就是尘世的感觉和温度吗?她不禁泫然欲泣。
  他拉着她,将她带入了画舫之中,让她坐于暖炉之前。
  “你的衣裳都打湿了,很冷吧?”他关切地问着,眼中温情脉脉,一杯热茶
  已送至她的眼前,“姜汤你不喝,清茶总是可以的吧。”
  “谢谢!”她接过热茶,终于轻轻地对他说道。
  他露齿而笑,明媚如暖阳。
  “小爷,这便是你的有缘人了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鼓,云歌这才发现,画舫的角落中坐着一位
  蓝衣女子,妆容艳丽。
  “颜秀,不要说笑。”陆千羽急忙说道。
  颜秀嫣然一笑,转轴拨弦,琵琶铮铮,不再将他理睬。
  “陆公子,我可是打搅了你们?”云歌眉头轻蹙,认真地问。
  “叫我千羽!”他温和地对她说道,在她身旁坐下,“我们是穷极无聊,游
  湖玩乐罢了,哪谈得上什么打扰?云姑娘,这么冷的雪天,你怎会独自行走于
  这树林中?这样很不安全呢。”
  “我和我哥吵架了。”她说着,幽幽一叹。
  “哦?”他眉头一扬,“让我送你回家,为你和你哥调解调解?”
  她忧伤地摇头,轻轻地说道:“我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不想?”他凝视着她,斟酌着,“或许,让我为你寻一个地方,暂且安顿下
  来。再让你哥来向你赔礼道歉,接你回家,可好?”
  “可我能去哪里?”她抬眼看他,满眼的迷惘无助。
  他看过,不觉心疼:“艳月楼虽是艺馆,但我可以让凤姐给你安排一个安
  静清洁之处,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你可愿意?”
  “艳月楼?”她蹙眉凝思,终于答道,“那就烦劳陆公子了。”
  “我说了,叫我千羽!”他微微地笑,眼神里别有一番深意。
  第三章 尘 梦
  栖月湖心有一座岛屿,名为孤岛。湖心孤岛,幽深秀美,却只为一户人家所有。岛上的陆家乃是南霁国首富,垄断了南霁国几乎所有的丝绸、茶叶买卖。而且据传,陆家与已经消失的龙族王室有着很深的渊源。传说中,陆家先祖曾是龙族末代圣王龙华忠心耿耿的侍卫。龙华死后,并未葬于龙族王陵之中,而是另选宝地,掘陵安葬。遵照龙华的遗命,宫廷侍卫凿山引水,将龙华的陵墓淹没于水下。这便是百里湖泊栖月湖的来历。以后,陆家之人便担当起了世代守护龙族圣王龙华陵寝的重任,并在栖月湖心的孤岛上建造了陆家庄园。
  这些,于现世之人而言,已成久远的传说。沧海桑田,如今,龙族早已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改朝换代,栖月湖已是南霁国王城最繁华的烟花之地。而陆家,在世人眼中,只是富甲天下的大财阀罢了。
  是夜,陆家庄园的厅堂里火烛摇曳,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独自负手而立。
  虽已不是风神俊朗的青葱年华,他的眉宇间却透着英挺之气,只是目光如刀,将他的面容雕刻得十分凌厉。陆千羽走进厅堂,淡淡地对那男子唤了声“哥”。那男子就是陆家庄园的主人陆天麒。脚步声急,一个高大俊逸的男子也随后走了进来,正是白日里,在树林中杀人,并被卢竞唤作楚骁的黑衣人。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个叫做莫七的人。
  见了楚骁,陆天麒箭步上前,双手抓起了他胸前的衣服,怒声问道:“楚骁!谁让你杀卢竞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
  楚骁薄唇紧抿,眉头微皱,目光冷冽,却是一言不发。
  陆天麒怒不可遏:“天门宗究竟谁说了算?我三令五申,不要轻举妄动,你为何充耳不闻?”
  楚骁双眸冷冷地回应着陆天麒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却依旧一个字都不肯为自己辩解。
  “哥,你冷静点!就算不杀卢竞,我们也没有可能潜入戒备森严的当朝首辅的府邸,取人首级。”陆千羽眉头轻蹙,冷冷地看着楚骁。他不喜欢楚骁,对他有着天生的敌意,却知道,陆家庄园和天门宗还得依靠他的智谋和武力。
  “更何况,我相信,楚骁不会擅自行事。”他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冷眼看向楚骁,等待他的解释。
  “陆爷,你的确错怪楚爷了!”跟在楚骁身后的莫七终于忍不住替他辩解道,“我们杀卢竞只是奉命行事。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
  陆天麒眼中的怒火逐渐变成了疑惑,他放开了楚骁,眉头深锁,看了他许久才道:“是老夫人的意思?”
  楚骁眉头一挑,淡然道:“陆爷不信?”
  陆天麒转身,于厅堂中来回踱着步子,沉吟许久,才站下身来,黯然道:“莫非,是因为觉得复仇无望,奶奶她……”
  “怎会是因为复仇无望?”楚骁冷冽的声音里透着信心百倍,“老夫人都已计划好。首辅的府邸,我们是难以进去从容行事,但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陆天麒仍旧满心的疑惑。
  “再凶残狠绝的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沈万翔也不例外。他的女儿,或许是他唯一的弱点。”楚骁冷冷地解释道。
  “楚骁,这么下作的计策,是奶奶的意思,还是你的?”陆千羽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
  “是谁的都一样!我只要复仇,而你们,何尝不是如此!”楚骁并不以为意,淡然应道。
  陆天麒麟轻轻一叹,枉然道:“楚骁,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陆爷,我和你不同。那么多人的鲜血在燃烧,已经燃烧成了一座火狱。
  我身处其中,身不由己,若不能复仇,此生都无法解脱!”楚骁刚毅冷酷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不易察觉。
  陆天麒默默地看着他,许久才道:“最近,湖中似有异动。我担心,又有妖人出没。爹生前常说,龙灵现身,妖人出没,于我陆家而言,绝非好事!我听说,楚骁前日于湖中救起一个奇怪的女子。羽儿,我还听说,你将那女子留在了艳月楼中。”
  “听说?哥,都是听凤姐说的吧。我就知道,但凡她知道的事儿,就没有哥你不知道的!”陆千羽嗤笑道。
  陆天麒却不理他,而是向楚骁问道:“楚骁,你见过那女子,她是怎样的女子,可会是妖人?那日,你救她时,可有异样之事发生?”
  “我怎会知道?”楚骁淡然道,“她若是妖人,又怎会差点溺死湖中?我救她时,只见周围水草浮动,并未有异样。不过,那女子确有异于常人之处。若非如此,当时湖中无舟无船,她怎可能到得了那里?陆爷,我觉得当前紧要之事,是如何对付沈万翔,而非……”
  “楚骁,于你而言,陆家之事,便只是对付沈万翔一桩而已,我却不同。”
  陆天麒将他打断,“我时刻记得自己的家世,记得祖宗的遗训教诲。我陆家乃是王的侍卫,守护着王的安眠。楚骁,你若真心回报我爹当年的救命之恩,便不应该忘了这些!”
  “我没有忘!我只是觉得,所谓龙灵,不过是莫须有的传说!”
  “你可查过那女子的身世来历?”陆天麒却不管,继续追问道。
  “查了,但什么都没查到。似乎这世上从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既然如此,更应该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那女子出现在此地,定有不可告人的因由!”
  “哥,要知道她的身世来历,知道她是人是妖,还不容易?”陆千羽在一旁接口道,“我将她留在艳月楼中,便是为了要查清楚一切。交给我好了,三五日之后,我便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天麒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不置可否,却是斥责道:“诸多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羽儿,你听好了,无论那女子是人是妖,你都得离她远一点!”末了,他又对楚骁说道,“替我看好羽儿,别让他有意外。”
  陆千羽的眉蹙了起来,拂袖而去。夜风清凉,拂面、拂发。他心中憋闷,是不明白自己的兄长为何对自己所行之事不肯有分毫的信任,却是宁肯相信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冷酷而无情的外人楚骁。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楚骁比自己更像是陆家庄园的主人,更像是自己哥哥的兄弟。
  于夜风中负气地走了一程,恍然惊醒,竟然已至湖畔。小舟就在眼前,极目远眺,对岸艳月楼的璀璨灯火在深浓的夜色中隐隐绰绰。他心念一动,登上小舟,直令仆从向对岸划去。小舟离湖岸渐渐地近了,丝竹之声已送入耳鼓。陆千羽的眉头轻轻地舒展开来,刚才的不快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原本就是一个闲散公子,对家族所行之事,所负之责,并不愿沾染分毫。他一生所愿,只是明月轻舟、美人如玉,悠游于山水之间。他告诉自己,适才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不喜欢楚骁,不喜欢自己的兄长和奶奶对他的过分倚重。
  湖岸上有彩衣的女子笑吟吟地迎了过来。他的小舟未到,便有人向凤舞通报了。凤舞的身边还站着媚态万千的颜秀。他的心却有了别的思量,丢下凤舞和颜秀,径直向艳月楼幽深清寂的后院行去。艳月楼是陆家庄园的主人陆天麒为曾经艳冠栖月湖的绝色舞姬凤舞建造的。而那座小院,则是当初陆天麒建造艳月楼时的刻意安排。小院与艳月楼浑然一体,又仿佛在艳月楼之外。那里,俨然已成陆天麒的别院,隔三岔五,他会在那里小住一阵。如今,陆千羽却让凤舞将云歌暂且安置在了那座小院中。
  薄云万顷,都在脚下。夕阳未尽,群星却在手侧,那样热切地为她舞蹈、璀璨。她坐在白云之上,悠悠地看,悠悠地想。
  小白龙的鳞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腾云驾雾,他直朝她而来。
  “初月!”小白龙在她身前,身形一闪,变成一个清朗、俊美的少年,冲着她轻轻地唤着。
  初月?怎会又是这个名字。初月究竟是谁?或者,就如树妖所说,是五百年某一生某一世,自己的名字?
  她正要相问,此生何生、此世何世、此人何人,却见一名白衣少女盈盈地向那少年迎了上去,美目顾盼,脸上都是柔美的笑容。
  原来,那放牧群星之人不是自己,而是她。她才是天界的神女。
  “回雪,你迟到了!我已等了你足足一个时辰!”少女嗔道。
  回雪?她的心微微一痛。
  原来,这就是初月和回雪。可他们为何会在这里,与自己有何关系,而自己又是在哪里?
  “我知道错了,罚我吧,我认罚!”少年执起了少女的手,温柔地说,“你知我定力不够,不喜修持,今日被龙君发现,罚我在仙缘石上多坐了一个时辰。”
  “你是该罚!不仅龙君要罚你,我也要罚你!”
  “我说了,我认罚!罚我什么?”少年的笑容那样温暖。
  “那就罚你陪我去看看人世的风景!”
  “我们去不了烟火人间,会被神王重罚。”
  “那就坐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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