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熙牵着云仙的手回房。
“你又烦着灵月陪你出堡了。”不是问句,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
“我……我只是无聊嘛!”见他板着脸,她不安地回道。唉!想她云仙公主在仙界人人让她三分,却被这凡夫俗子吃得死死的。
“无聊?你明知道你尚有危险,以郡主的个性,她不会那么容易甘休的,现在已经不是得不得到飞鹰堡或我的问题,而是她的自尊、面子的问题。明知如此,你仍执意涉险,还想拖灵月出去送死,你到底有没有为别人想过?”他严肃地斥责着。
云仙红了眼,惊悚地看着他,眼泪毫无预警地就流了下来。
熙好无情、好冷酷,她只是和灵月闹着玩,并非执意出堡,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还质问她有没有为别人想,他怎么可以这么误解她?这么凶她?
他一见她红了眼便懊悔不已,但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沉下脸来,希望她能了解自己的处境,他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她,他会好好补偿她的“再过三天就要成亲了,这三天别再想出堡的事了,等成亲后,郡主的事也摆平了以后,我再陪你出去玩。”
她哀怨地看着他,他说话的口气像在哄孩子,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她不禁想,他真的爱她吗?若真爱她,怎还不了解她的个性呢?
“没有婚礼了。”云仙淡然地开口,仿佛说出口的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像在“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你说什么?”不敢置信,愤怒、震惊,在他心中翻涌。“你再说一次,我方才似乎没听清楚。”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很……冷。
她坦然地直视他,平静无波地重复一次,“不会有婚礼。”
“你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反悔?”眼底的暴风显示他濒临爆炸边缘,但他的声音更轻了,也更冷了。
“你认为我是一个不会为别人着想,不顾别人死活,任性妄为的人,不是吗?”
“我没有!”他吼,终于爆发。
“你有!”她比他更大声地吼叫,“你刚刚就是这么指责我的,你说你爱我,却这样把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我身上,那是恶毒的控诉,而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那是你不顾我的命令执意要出堡……”“命令!”云仙又打断他,“你就只会命令我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我都很认命地遵从了。你说你爱我,怎会不了解我只是在和灵月闹着玩呢?我若真的执意出堡,你认为有谁能拦得住我?这你比谁都清楚啊!”
“我……”
“反正你心里早认定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可以不用去在乎,只要尽责地将我娶过门,对我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你也不再陪我,早出晚归,一天见不到一面,把我锁在堡里不闻不问,不管我的空虚、寂寞,好不容易有个灵月,两人能一起玩,你却又剥夺它、误解我。我反正已是残花败柳,你要我就是万幸了,不需疼、不需怜、不需爱……”云仙哽咽地想夺门而出,却被他从身后紧紧抱祝“住口、住口、住口,不准你轻贱自己,你是我的挚爱,谁说我不疼不怜不惜你。对不起,是我不该关心过头乱了神智,我不该说那些话,原谅我。仙儿。”
“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的、是的,仙儿,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我不能失去你,别离开我,我知道这阵子冷落了你,也知道你好动的性子,关在堡里是委屈了你,可是我保证,成亲后我会将堡里的事务交给骏,我们去云游四海,你说好不好?”
云仙感动地在他怀里转过身。“我也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只是气不过你误解我,把我说得那么难堪。”
“过去就算了,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形发生。”
“嗯!”她在他怀里点点头,方才的委屈一扫而空。
“那现在婚礼还要不要取消?”他们之间又恢复过去那种轻松的气氛,他笑着她戏谑地问。
“看你喽!”云仙把问题丢给他。
“这个嘛……”他假意沉吟,作考虑状。
“这还要想那么久吗?”她娇嗔。
“当然……不用,我心底早有答案了,这辈子,我只爱你,也只要你,所以……”欧阳熙深情地轻吻她,抵着她的唇低喃,“婚礼照常举行。”
第九章
婚礼前夕——
“不要,为什么我得搬到客房去睡?”云仙盘坐在大床上,那模样似有长期抗战的准备。
什么嘛!都要成亲了才要赶她走,这算什么道理?
“这是习俗,婚礼前夕,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了,会造成不幸的,你就忍耐一个晚上,反正明天就成亲了嘛!”灵月苦口婆心地劝着。
“可是没有熙,人家睡不着呀!”云仙苦恼着,这的确是事实,她每天晚上都得抱住了熙,才会睡得安稳,不管是她已先睡了没,抱住了他,她才会沉沉人睡。
“就一晚而已,睡不着就算了,以后多得是时间让你睡。”灵月干脆说道。
“灵月,你好狠的心呀!我明天要做新娘子,会好累好累,你竟然不让我睡觉。”云仙假意地呜呜哭着,她频频拭泪。
“如果你宁愿发生不幸,我就不管了。”她最后终于忍不住地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只是迷信。”
“是真是假都不是重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不叫迷信,叫防患于未然。”
“好吧,听你的便是。”无奈地应允,不舍地下床,走出晨曦阁,频频回首。
“拜托!”灵月无奈地翻白眼,“明天你就可以回来了,不要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好吗?”
“灵月,熙呢?”
“磊哥哥绊着他,不许他回房,等你搬走后,就准他回房了。”
“我可不可以再看看他?”
“不行!”她断然拒绝。怎么这两人都说同样的话呢?不过才一晚而已,真这么难分难舍?
“不再考虑一下?”
“不!”
“没有通融的余地?”
“没有!”
“你不再好好想想吗?”
“不用!”
“我……”
“好了,别再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走吧!”灵月真觉得败给她了,不再多说废话,拉着她就走。
“我说王后,这人间的怪习俗还真多,是不?”天帝透过层层云雾,看着小女儿无奈地被拉走。
“可不是吗?有的不信鬼神,却又迷信那引起习俗,真是奇怪。”
“矛盾。”
“嗯。对了,咱们女婿都那么说了,若不下去,岂不代表咱们不爱云仙了。啐,这小子还真奸。”
“不是奸,是太爱云仙了,想来他也很行,本以为此次云仙下凡,定会闹得鸡犬不宁,没想到云仙反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真是服了他了。”
“可不是吗,比咱们还行呢!”
“唉!”帝后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只是想到云仙将有……”
“顺其自然。虽然贵为天帝,我仍是得顺天命。”
“我知道,我知道。”
两道黑影窜过飞鹰堡上空,直接落于“客轩”,轻推开门,便见一白色人影瘫在地上。
看来,在饮水中加人那无色无味的迷药,已成功地将飞鹰堡每个人都迷昏了,否则他们不会那么顺利地潜了进来。
黑影一前一后走进房里,将地上的人翻转过来。
喝!好个娇滴滴的美姑娘!
可惜啊!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多情空余恨,这正是这姑娘的写照。唉!
其中一人抱起那姑娘,三人一起消失在夜空中。
欧阳熙啊欧阳熙,明日的婚礼少了新娘,看你要如何举行。
他们没发现,一道黑影尾随他们身后而去,另一道黑影窜进晨曦阁。
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得到欧阳熙发火了。
飞鹰堡大厅集合了所有“影煞”组织最精锐的人员,只等堡主一声令下,便出动寻查夫人的下落。
欧阳熙怒火狂炽地在位置边走来走去,被影钲救醒的刹那间,他恨不得将主谋之人碎尸万段。
知道云仙被掳,影澎尾随其后,他责怪他们为何眼睁睁地看她被掳,谁知这竟是“影煞”的主意,为了一劳永逸。
可恶,若是仙儿少了根寒毛,他会找东方少君加倍讨回的,竟然发觉到敌人的诡计,还将计就计地让仙儿涉险,甚至不告知一声,这笔账,他一定会讨回来的。
仙儿不会有事的。欧阳熙不停地告诉自己,仙儿是仙女,凡人伤不了她的,她不会有事的。
“该死!”他低咒一声。
虽然安慰自己,但他仍是担心啊,虽然仙儿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仍会受苦啊!不知那些人会怎样虐待她?
“报!”影澎冲进大厅,跪在厅下报告。
“说!”
“夫人现在于飞鹰堡西方二十里处的一处断崖,是郡主伙同‘森罗殿’的杀手所为。”
“立刻前往救夫人。”欧阳熙下令。
“报!”正当众人准备领命出发时,门房快速来报。
“什么事?”欧阳熙不耐地问。
“有人送来一封信,要堡主展阅,是有关夫人的。”
“仙儿?”是郡主吗?他飞快地打开一看,脸色一变,可恶!她要他一人前去赴约,不准带一兵一卒。
“所有人留在堡里待命,我独自前往。”
“堡主!万万不可!”方磊立刻反对。
“我已经决定了,一切以仙儿的安全为要。”
“可堡主,夫人她不会有事的,这你是知道的啊!”
“我是知道,但她也会受苦,也会痛,我不许任何人跟过来,听到没有?”
他们能说什么?连夫人皱眉,堡主都会心疼,更何况是受到皮肉之痛。
“堡主,让属下埋伏在那附近,以备不时之需。郡主既敢要你单独前往,就一定有所准备,请以夫人安全为重。”方磊劝道。他知道拿云仙的安全为由,堡主决对会答应的。
“好,你就带着他们,在离断崖三里处等候。”
“是!”
“天帝和帝后,你们在看什么?”雷神和电母来到他们身后,探头一看。
“哟,是云仙儿嘛,咦?那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我的云仙儿。”雷神大声叫骂着。云娃儿只有他能欺负,那人类怎么敢欺负她。
“雷神,电母,你们不是领命要去布雷吗?”天帝问。
“还有点时间啦!放心,龙王的雨都还没下呢!”雷神大嗓门地说,视线又回到人界,“哇!该死,那女人怎么可以打云娃儿?这云娃儿也真是的,她的仙法呢?怎么任人宰割呢?”
“云仙被人点了穴了,她根本动弹不得,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如何施法?”天帝心疼地说。
“可恶,不准欺负云娃儿,云娃儿只能我欺负她。”雷神对着人界大喊。让天帝、帝后、电母都又好气又好笑。深知雷神和云仙之间的忘年之谊是牢不可破的。
“你们该出发了,布雷的时辰快到了,瞧,龙王已经开始布雨了。”
“好吧!咱们走了。”雷神无奈地再看一眼便出发前去布雷了,天命难违,这是他的任务。
雨倾盆而下,方磊带着众人等待在山下,看着欧阳熙施展轻功直奔山顶,心中一股不安的情绪缓缓散出。
不会有事的,堡主武功盖世,区区“森罗殿”的杀手根本动不了他。方磊拼命地安慰自己。
山顶上,断崖边。欧阳熙在雨中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两男一女。
“人呢?”他冷酷地盯着乐平郡主,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在那儿呢!”乐平郡主阴险地笑着,手一指,指向崖边一棵大树,树干吊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他,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欧阳熙见状胆战心惊,“放她下来!”他吼道。
“你确定?”乐平郡主笑问,扬扬手里的匕首,走到大树边,指了指那条绳子,“只要把绳子割断,她就下来了,你确定要她下来吗?”
“不!不许割!”欧阳熙立刻阻止,绳子一断,仙儿必落崖,就算仙儿有九转仙珠护体,也救不了她。
“咦?你到底要怎样?要不要放了她?”
“不,别动她。”
“好吧!就听你的。”乐平郡主垂下手,但没离开绳子的周围。“可怜哟,云仙,人家欧阳熙堡主叫我不要放了你呢!”她假意叹道。
雨,打湿了每个人,欧阳熙心疼地看着吊在半空中的爱人。忍一下,仙儿,再忍一会儿,我马上就救你下来。
“你想怎样,直接说出来。”他冷酷地误码。
“我不想怎样,我只是喜欢看见你们痛不欲生的模样,她若死了,你会如何?又或者,死的是你,她又有何感受?我只是想测试罢了。”
“你疯了!”
“是吗?我疯了?好,我就看看我疯到什么程度。”她拿起匕首慢慢地割一下绳索。
“住手,住手!”欧阳熙心惊地喊。
熙!熙!那不是我。熙!我在后面的山洞里啊!熙!那不是我!
云仙在山洞里无法动弹,她正拼命地想办法解开制住她的穴道,但没有办法,她只能惊惶地听着欧阳熙和乐平郡主的对话,担心欧阳熙会为了那个假人而做傻事。
“你不是说我疯了鸣?疯子可不会听顺你喊住手就住手哦!”乐平郡主狂笑着。
“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要放了她?”欧阳熙的怒气随着乐平郡主的刁难,愈渐高涨,但为了云仙的安全,他隐忍着。
“只要你把它吃了,我就放了她。”乐平郡主丢了一个瓷瓶到他脚下。
欧阳熙倒出里头的药丸。“这是什么?”他问。
“当然是毒药。”乐平郡主笑得阴狠。
“什么毒药?”
“‘一日断魂’。”
欧阳熙心头一惊,这“一日断魂”不是传闻中第一剧毒吗?是毒仙子花了三年的时间才炼成的,尚无解药。中毒者先是武功尽失,两个时辰后五脏六腑尽毁,往后每两个时辰毒发一次,皮肤会开始溃烂,十二个时辰一到,化为一摊血水,魂断人间。
如此剧毒,乐平郡主是如何得到的?
“怎么?怕了吗?”
“你当真会放了她?”欧阳熙仍不相信她。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吃不吃我无所谓,我只是要看看你们失去对方时的模样,不是你死,那就是她死喽!”
“好,我吃!”
不!熙!不要!不要——
云仙在山洞里泪流满面,欧阳熙说过的话,在她耳畔回响——仙儿,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不可以!熙,不要吃啊!
“快点!”乐平郡主狂笑着命令。快了,这一切快结束了。
欧阳熙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
仙儿,今生无缘,来世,我会等你再次下凡与我相会。仙儿,回到仙界去吧!人间不适合你孤独地过下去,回仙界等我,来世与你相会。
剧痛侵袭他的四肢百骸,他觉得内力正在流失,毒性已经发作了。
“我……把毒药……吃了,你快点放了她。”欧阳熙忍住痛,命令她放下云仙。
“好,当然没问题。”乐平郡主笑得很诡异,“我马上放下她。”她匕首一扬,割断了绳子。
“不!”他狂怒地喊,不敢相信地看着坠下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他扑下断崖,快速地往下坠,当抱住的人影的刹那,他发现那只不过是具假人,“不!仙儿——”他坠人了深深的黑暗里……“哈哈哈……哈哈哈……”乐平郡主狂笑着。
“好了,这是尾款,你们可以离开了。”乐平郡主将银票交给那两名黑衣人,要他们离开。
那两人心惊胆跳地接过银票,马上离开,他们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的可怕,外表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