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和段家是世交,段炎是知名的画家,同时拥有纽约上城区最大的艺廊,代理不少名家的画作。“这一次不一样,唐氏的总裁要亲自验收成果。”唐司隽微笑。
段炎又吹了一声口哨。“唐奶奶亲自出马?难道她老人家不放心你?”
“也许这块土地对她有特别意义。”
“不过我看那个妞不太好把。”段炎轻浮地嘲弄雷家千金。
“那要看用什么方法把。”唐司隽笑着说。
段炎挑起眉,随后举起酒杯,朝雷小姐点个头──“那祝你“把”到成功了,老兄。”
唐司隽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车子开进雕花大门后,他呆住了──花园着火了?在主屋左方冒起了一大蓬、一大蓬的烟雾!“你他妈的想烧我的房子?!”他下了车,看到那疯女人在一丛玫瑰花树前,正在起火烧他的花园。“您回来了!”看到他,心宓高兴的站起来同他招手。
“你疯了!”他把她拉到屋子前面,第一时间拉过浇花的水管,打开水龙头熄火。“别啊,别把我好不容易生起来的火给灭了……灭了火咱们晚上就没得吃了。”心宓沮丧得快哭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升起来小火堆。“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唐司隽阴鸷地瞪着她。 这个女人八成是来搞破坏的!心宓望着他,难过的摇头。“您说什么……”
他眯起眼紧紧皱着眉头,沉思地盯着她。
“早上我不是示范过炉子的使用法了?”半晌,他终于开口说话。
陪着她演戏当然另有目的!这个女人的戏能演得这么好同样的也越有利用价值。“可是……可是我还是不会用……”心宓忸怩地说。
“我再示范一遍好了。”他冷淡地说,跟着迳自往屋内厨房走去。
心宓垂下头跟着他走。在段府当下人许多年,她变得很敏感,知道别人对自个儿好坏,感觉到他的冷漠,她半声不吭地跟在他后头。到了厨房,唐司隽才发现放在桌上的饼乾和牛奶动都没动过。
“你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他挑起眉,有点讶异。
就算要演戏,她也没必要虐待自己吧?心宓怯怯地点头,怕他又不高兴。
看到她那副怯生生的可怜模样,唐司隽就不太高兴──好像他是压迫可怜孤女的恶魔!“我们先到外面吃饭好了!”拉起她的手,唐司隽往门外就走。
等心宓反应过来,想抽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走到门口他突然发现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浴袍,他转个方向直把她带上二楼的主卧室──昨晚一直处在紧张惶恐中的心宓,根本不能好好瞧清楚屋子里的摆设,现下她总算看清楚,共能一路上发呆。屋内的陈设完全仿效法国宫廷,唐司隽的卧房不但装潢华丽,各幅古老的名画被表在雅致而华美的金框里,壁炉上还有一座金碧辉煌的烛台──室内的灯光一打开,整间卧房华丽璀璨得教人睁不开眼。
但是对心宓来说,这种摆设却陌生得让她觉得诡异。
“穿这一件好了!”他从隐敝式的穿衣间里挑出一件仕女衣物。有时候他会邀请女人到他的房子住,里总有几件女性衣物。现在是夏天,若隐若现的蕾丝洋装十分性感,但显然那个古怪的女人不以为然!“你又怎么了?”看到她不断摇头,而且一味往后退,他甩开衣服──“那你自己挑好了!”他不高兴地摊手坐在床上,索性跷起腿。
还没有一个女人敢质疑他挑衣的眼光!看到那件薄纱做成的“衣服”──袒胸露背的,心宓死也不敢穿。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换衣服,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在衣帽间里挑了一件厚厚的美国棉布浴衣。“你疯了?穿那种衣服没有男人敢带你出去吃饭!”他调侃地乩笑,以嘲弄的态度揶揄她,就不相信她真的会穿浴袍出门。心宓之所以挑这件浴袍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比较像她们的“衣服”,而且她全身包里得紧紧的、密不通风。“可是,我找了又找,只有这件衣服能穿啊。”她心无城府地回答。 “刚才我拿给你那件就不叫衣服?”他索性跟她玩。
“那、那不能穿的……”心宓偷偷瞧了那件还躺在床上的“衣服”一眼,脸蛋儿瞬间就红了。看到她反应,唐司隽挑起眉。
“你害羞什么?你在俱乐部穿难道比这件多?”他不客气地嘲讽她。
心宓抬起眼望着他,不懂地轻轻皱起眉头。
“如果你不怕热,那就先穿上这件衣服,外面再穿一件外套好了!”看起来和她有理讲不清,他懒得再和她啰嗦,站起来衣帽间里找出一件长外套。谁知道,等他衣帽间出来的时候,心宓已经气喘吁吁地穿好了洋装而且又套上了浴衣。唐司隽挑起眉。“你的动作还真不是普通的快!”他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女人真是名苻其实的怪胎。
因为怕他不高兴,心宓听话地换好衣服,可又怕他瞧见,只好趁他到衣帽间挑衣服的时候迅速换好衣服。虽然她还是比较想穿那件“厚棉衣”……
“既然已经换好衣服就上这件外套。”他把长外套交给她,等着她脱下从昨晚穿到现在的浴袍。但是等了半天,却看到她忸忸怩怩的,根本没有动作!“你又怎么了?”
在唐司隽不耐烦的口气下,心宓才呐呐地道:“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转过身去?”“为什么?”他眯起眼──她又玩什么把戏?“身子……子不能教男人见着的。”她尴尬地说出口,已经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气。“什么身子?”他愣了一下才想通她是指那件薄纱洋装会暴露她的“身子”。想通这一点,唐司隽主刻不客气地笑得人仰马翻──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的心宓,善良地陪着傻笑。
“好啊,我转过去。”笑完了,他立刻绅士风度地转过身。
不疑有他的心宓吁了一口气,赶紧脱下穿在身上一天的“衣服”──“昨天我就发现你的身材会让男人喷鼻血!”
听到他的声音,心宓慌张地抬头,发现他竟然大剌剌地瞧着自个儿的身子!“啊──”
她吓得蹲下身子,慌忙用浴袍遮掩自己。
“女人我见多了,就是没有看过你这么古怪的!”他边调侃着,边笑着走近她。“您、您别过来啊……”心宓坐倒在地上吓得往后爬。
“怎么?你到底怕什么?”他一步步逼近。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想撕开她伪装的面具。
“我、我……说过了,您别看我的身子。”
“看了又怎么样?”他在她面前,看到她白细的脸蛋整个红了。“就算碰了……又怎样?”伸出手,他一把扯开她紧紧护在胸前的浴袍。
“啊──”
心宓羞得不能自已,她恨不能有个地洞能钻进去。
唐司隽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装什么蒜?仰起脸,他半合著眼睨着她红透的脸蛋,和眼前那白皙、诱人的赤裸胴体──昨晚然已经看过她的身体,但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她女性化的曲线暴露在他眼前,白皙的身体因为羞涩而染上一层淡粉色的酡红,腿间黑蒙蒙密林会让男人失去理智……“不要……”心宓恳求地凝视他,脆弱地想要回自己的衣服。
“求我。”他嘎声说,灼热的目光放肆地停留在她里的胴体上。
咬着下唇,心宓无助地望着男人,她羞涩得没办法开口恳求他还她衣裳。“原来你有脾气。”他挑起眉,眼光多了一抹嘲弄。
但任何人都有脾气,心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抗,因从小到大,她就知道自己是奴才,而奴才是不该有人格的。“穿上外套。我肚子饿了,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扔下长外套,他眯起眼退到门口。心宓呆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红着嬐穿上外套、把自个儿包得像肉粽一样紧。“穿好了衣服就跟我走!”唐司隽的脸色已经恢复镇定,刚才的事他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处之泰然。他走近她,重新拉起她的手往门外拖,直到她到车门边。
心宓娇小的身子被塞进车子里,看到这个硬梆梆庞然大物,心宓已经很害怕,等唐司隽发动了车子,她更吓得全身缩成一团。撇了她一眼,看到她又是那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他不气反笑──“坐好!要命的话就系上安全带!”
心宓缩起腿把脸埋在两膝间,背着唐司隽缩在背上,身子还簌簌地发抖……唐司隽被迫煞车把跑车停路边。“你到底怎么回事?”他烦躁地问,快失去了耐性。“这、这个东西……会动……”心宓瘦弱的身子瑟缩地窝在背椅和座住的凹口间,整个人蜷成一团。之所以背对着他,另一个原因是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
“这个“东西”当然会动,你到底是什么外星球来的怪胎!”听到她莫名其妙的话,他真的快发火了!被他一凶,心宓全身缩得更紧。
“我看我们得谈一谈!”看到她这副模样,他懊恼地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喂,现在“它”不会动了,你可以转过来跟我说话了?”他放柔语气,试着和她沟通。虽然他不认为她是真的害怕。
大概过了三分钟之久,心宓才做好心理调适,强逼着自个儿转过身去同他面对面。“你到底在怕什么?”他问,试着平心静气。
“我说过了……“它”会动。”
“这叫“车子”,本来就会动。”唐司隽斜着眼睨视她。“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是俱乐部那些花钱买你的男人,你可以不必演戏。”他不客气地说。“演什么戏?我听不懂你说的……”
唐司隽宣告放弃。“你到底怎么回事?”又开始凶她。
心宓被他吼得又缩了缩,过了一会儿,看到他脸色越来越坏,她才嗫嚅地开口:“我……我也不知道,我记得自个儿被关在府里的地牢,然后我冷得冻晖了过去,可等我一醒过来就全都不一样了……”说着,心宓的眼角慢慢淌下泪水。“你被关在地牢?”唐司隽没有同情心地想──她八成是头脑被关坏了!心宓轻轻点头。
“为什么?是谁关你的?”
心宓摇头说道:“我……我偷了东西,总管大人把我关在府里的地牢,等爷回来就要发落我了。可我想,大概等不到爷回来我就要冻死在牢里了。”善良的她仍然没说出真相,因为在心宓的心底深处,一直认为唐司隽就是段寅。“你偷了东西?偷了谁的东西?” “是……是小小姐的玉簪子。”她呐呐地说。
唐司隽想笑──现在还有用玉簪子这种──什么玩意儿?“你们俱乐部里也有小小姐?是做什么的?红牌公关的花名?”他轻佻地道。“什么……不是的!”心宓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眸子无邪而且认真。“我住在段府里,昃让舅父舅妈卖到段府做丫头的。小小姐就是小小姐,小小姐是爷儿的囡囡,咱们府里头的小主子。”唐司隽眉头越皱越紧。“什么跟什么……”
简直比外星话还难懂!听起来像是中国古老的奴性陋习──那种把人当作货品、分级分类,只要归类为贫贱微的男人、女人就可以随便贩卖,被贩卖者完全没有人格、没有自由权的卑鄙制度──忽然他脑中掠过一个想法──不可能!那太荒谬了!“你不明白吗?”心宓睁着大又亮的眼睛,然后失望地垂下眼──看来是不相信她的话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不明白自个儿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况且这儿同她的家乡是那么不同,又怎么能教他明白?“算了,别讨论这些问题了!”他撇开脸,拒绝再继续错乱下去。
反正他就当她是个演技一流的演员,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不过现在他总算知道她“演”的是哪个时代。“这个叫车子,是一种可以载着人到远方的交通工具。”他接下说,对于必配合这种荒谬的把戏,忽然觉得还算有趣。看来也被这个女人生动的演技影响了。她的演技太好,难怪他屡次想摊牌,她还是乐此不疲的演下去。心宓睁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的态度变得比较柔,心宓想他似乎开始信自己话了!这让她心底有一丝丝高兴、有许多的感激……事实上,从他愿意收留自己那一刻起,她就相信他是好人了!唐司隽把她痴呆的表情当成笑话,转过头继续开车──到了餐厅,心宓看到满屋子蓝眼、金发的“人”,吓得任由唐司隽拉着自己的手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现在是燥热的夏天,尽管周遭的人都以怪的眼光注视身皮大衣的心宓,她却害怕地低着头、浑然未觉。“你可以脱下外套了!”虽然餐厅经理当做没看见,唐司隽仍然觉得丢脸,但他还在尽力忍耐中。听到他叫自个儿脱下外套,心宓立刻摇头。
唐司隽沉下脸,不想再理她。
过了好久,心宓克服恐惧的心情,慢慢抬起头来瞪着餐厅里的一切──她看到长相奇怪的女人们穿着都十分大胆、暴露男人的穿着也很古怪,他们全都像野蛮人一样拿叉子和刀子吃肉,喝一种红色的、和透明的水。唐司隽知道她八成“不会”点菜,干脆替她点了一客牛排。
“唐世侄!”
一个年过半百老男人手边挽着一名美艳的妙龄女子,走过来跟唐司隽打招呼。“雷伯父!”唐司隽立刻站起来回礼。看到雷耀明边的长发女子,他眯起眼微微点个头,咧开一抹邪气的男人味笑容。收到唐司隽传来的电波,雷凯莉俏脸一红,虽然礼貌性地点头回礼,仍然故作矜持地别开脸。“今天这么有空,女朋友来吃饭?”电耀明问,同时上下打量了心宓一回。注意到雷凯莉高傲的眼光瞟过心宓,唐司隽敛下眼,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这位是古心宓小姐。这是纽约华埠有名的地纽约华埠有名的地产大亨──雷耀明先生,以及雷先生的千金,雷凯莉小姐。”听到唐司隽叫自己的名字,心宓急忙站起来,差一点撞倒了水杯。
看到心宓笨手笨脚的样子,雷凯莉不屑地笑出来,对于这个俗里俗气的笨女孩跟自己点头打招呼的举动,她堂而之地当作看不见。当然,雷凯莉的不屑从头到尾都十分非常优雅、从容,完美地维持着上流社会虚伪淑女风范。全纽约的华人都知道唐氏在纽约的人圈的势力,唐司隽竟然说自己是纽约华埠有名的地产大亨不禁让雷耀明暗暗得意。“唐世侄,不打扰你们用餐了,我和凯莉有事先走。”他有意无意提起自己的女儿,把唐司隽的目光引导到雷凯莉脸上。“雷小姐,下次可有荣幸请您赏光?”唐司隽当然明白雷耀明的意思,这正合他意。一旁的心宓当然被忽视了。她沉默、安分地当一个理所当然的被忽略者,不安的大眼睛怔怔地瞪着服务生端来的第一道开胃菜──一小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面还淋了一大坨颜色可怕的酱汁。 雷凯莉高傲地仰着头不置可否,艳丽的脸上却有掩不住的喜悦。
纽约的上流社交圈全都知道MikeDon──这个全纽约最有钱、有势的钻石单身汉!何况在华人的上流圈子里,对这种事更敏感。“凯莉,唐世侄问你话啊!”雷耀明心里暗暗得意,表面上假装训女儿。
“爹地,人家这个礼拜要跟教练学网球,哪里有空啊?”雷凯莉娇嗔。
“你啊!”雷耀明心里虽然急,但他知道女儿一向会吊男人胃口,就不知道向来有“万人迷”称号的唐司隽买不买单了──“没关系,雷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随时奉陪。”
唐司隽的话让雷耀明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
雷凯莉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得意得灴得了,巴不得马上约她那群吃喝玩乐的姐妹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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