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完全沉浸在唐黎要永远离开他的残酷事实中不得自拔。
见她这样,他心疼的伸手揽她入怀,鼻头一酸,眼眸里渐渐的有了泪花汹涌,“要哭就尽情的哭吧,我的肩膀将永远属于你。”
听到这句话,蓉儿更是情难自禁,哭的稀里哗啦的。
说什么彩虹能给人希望,只要对它许下愿望身边的苦难就会随之而去,这些通通是假的,是假的,否则唐黎就不会离开她。
可是黎哥哥为什么要骗她呢?
黎哥哥…
她是我的王妃
下意识的抬头看着星光璀璨的蓝天,轻声啜泣着,心中有了一个美好的愿望——黎哥哥你一定要在天上过得幸福!
泪光在星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带着希望的气息滚落面颊,掉在江浩宣的肩头。
而江浩宣骤然睁大了眼,看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阿罗。
该来的还是来了。
跃下马背,阿罗一身戎装走过来,引得人人瞩目,然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江浩宣的随从,此刻是来接他回去的。
见他在江浩宣面前单膝跪地,有礼的拱手道:“微臣奉皇命前来迎接殿下回宫。”抬眼瞥一眼江浩宣怀里一身红衣的蓉儿,碍着江浩宣的面子,礼貌的道:“以及羁押水姑娘前往刑部。”
惊诧地转身,蓉儿才记起当初阿罗临走时提醒过江浩宣,一定要在申时带她去刑部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这么叫人措手不及。
“她现在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你要带她去刑部就是要带本王去刑部。”说话间紧紧拉着蓉儿的手,显示着莫大的决心。
从他们的衣饰阿罗已然看出来他们想要做什么,只是他很不解江浩宣何以背着皇室私自与人结亲?
眼神敏锐地看了眼江浩宣,开口问道:“王爷与人结亲,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曾知道?”
江浩宣摇头,手里将蓉儿的手握的更紧,而蓉儿分明感觉到他手心缓缓渗出了汗液。
阿罗眸光凌厉地瞧一眼蓉儿,起身义正词严道:“王爷私自与人结亲,依微臣想,皇宫里的任何人都不会认可的。”
江浩宣迈开步子走向府门口,看着门口的一群宾客,边走边凝神道:“谁说本王是私自与人结亲?”
水重天和徐萍静静的看着,微微皱起眉,只觉江浩宣和那个阿罗剑拔弩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而他们身后的人倏尔对江浩宣爆发出强烈的支持:“就是,我们是他们的见证人,他们既然已经拜了天地,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夫妻。”
讨好
惊愕的回头看向府门口的芸芸众人,阿罗没想到这些平民百姓居然这么用勇气,敢插手皇室的事情。
蓉儿抬眼看着江浩宣,“你这么做不怕皇上生气吗?”
江浩宣苦笑了一会儿,既然唐黎能够为她不惜以性命相救,那么他岂会在乎这个?“放心吧。只要我说你是裕王妃,你就是裕王妃,没人可以为难你。”
低垂眼睑,蓉儿很难面对江浩宣此时的真诚与恳切,如果让他知道她嫁他的缘由,他还会说这样的话,还会对她百般保护吗?
没想过要见一个人,却要去伤害另一个人,可她现在惊奇的发现,她已经开始伤害另一个人了。
内心的愧疚悄无声息地滋长,她真担心他知道事实的那一刻会被深深的伤害。
能不能不要让他受伤害呢?
抬眼偷瞧他,却对上他诚挚的眼神,倏尔低头,轻咬下唇,她知道不要让他受伤害的法子是什么了。
然而她做不做得到就是未知数了…
阿罗看着江浩宣脸上的浓情蜜意,心绪万千,此番前来本以为可以如愿以偿的将水欣蓉抓回去,哪曾想江浩宣会以这招出奇制胜。
昂首阔步的走过去,在他们二人面前跪下,面容沉静地道:“时辰不早了,微臣恳请王爷和王妃即刻回宫。”
江浩宣转身看向一脸凝重地水重天和徐萍,抱拳作揖道:“小婿不才让岳父岳母担心了。待小婿带着蓉儿见过父皇母后,定来赔罪。”
水重天走下台阶,伸手搭在他肩头,拍了三下,嘱咐道:“一切安全为上。”
“宣儿”看他这么快离开,徐萍不舍的走近前,拉着他的双手,慈爱的言道:“你能不能跟蓉儿一样叫我一声娘。”
蓉儿惊愕的回头,很难相信面前的徐萍居然变得这么温情和慈爱了。
没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真不知徐萍的葫芦又在卖什么稀奇古怪的药?
是因为江浩宣是王爷,所以要讨好江浩宣吗?
没安好心
没理由啊,从小到大她对自己就很有意见,屡屡挤兑自己,此刻对江浩宣这样,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满腹狐疑的走过去,一把拉过江浩宣,不易察觉地朝徐萍吹胡子瞪眼后,面带微笑的对江浩宣道:“我们走吧。”
江浩宣朝徐萍略一点头,被蓉儿拉着往前走。
徐萍慈爱地目送他走远,看着蓉儿的背影,心头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愧疚。眼下要想认回自己的儿子,她可是关键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备好的马车,放下车帘的那一瞬,蓉儿看了眼目光追随着自己的水重天,老爹就是老爹,他终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尽管他面色肃然,可他内心始终关心、在乎着她。
伸手张成喇叭状朝他大喊出声:“爹,女儿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告诉三娘蓉儿最喜欢吃她做的东坡肉…”
马车缓缓前进,望不见老爹了,放下紫色车帘,钻入马车里,掀开小车帘,继续看向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府门口,真不愿今后见不到老爹跟赵姬。
眼中含泪的赵姬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蓉儿离开,心痛难忍。
慢慢地,有关水府的一切她都看不到了,这才颓丧地放下车帘,眼眶里噙满了泪花。
此去生死未卜,但愿他们能够好好的活着。
泪流满面的同时嘴边挤出笑容来,看着江浩宣道:“我以后还能够常常来看他们的对吗?”
江浩宣点点头。
垂下头,从怀里掏出唐黎交给他的翡翠玉佩,静静地看着,脸上是伤心过后的平静:“黎哥哥我会永远带着它的。”
看着蓉儿哭的又红又肿的双眼,江浩宣着实心疼,走过去揽着她的肩,任她靠在怀里,轻声要求道:“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进了宫,让所有人看到容光焕发的你。”
贪婪地伸手抱着江浩宣,闭上眼的一瞬,一点晶莹缓缓凝聚,聚成一滴泪滑落下来。
两个儿子的揪扯
他心知她此刻悲伤的宛如伸出一片黑色中找不到方向,却及时的给了她一盏明灯指引,她如何能不被感动。
马车平稳地快速前进,犹如阿罗此刻急切的心。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江浩宣还小,什么都不懂,然而此刻他发现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只是平日里不说出来而已。
御书房。
在几盏明灯的照耀下,房内一片光明。
御桌上压着一沓又一沓的奏折等着要批阅,可是金阳国的皇上江山却无心一一审阅。
一身明黄色的黄袍加身,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权势,是华光,还有数不尽让他忧心的愁思与为关乎国体百姓的决策。
来回的在房内踱步,时走时停,眉心纠结,心头似有万千愁绪缠绕着他。
这两天来,他反复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谁才最有可能勾结胡家庄的人?
怀疑的对象是谁不好,偏偏是他钟爱的儿子。
江尘骆已然贵为太子,勾结胡家庄又是为什么,难道说是为了借助胡家庄的势力排除异己…
抬头望了望房外茫然的夜色,他还不曾老到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他的太子就想着坐上皇位以后的事了么?
曾是他派江若飞去调查有关胡家庄的事,哪想到查来查去,反而变成是他勾结了胡家庄的人。
不错,江若飞是有几次暗示过他勾结胡家庄的人就是太子,但是他不相信,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相信。
然而两天前当所有摆在面前的证据纷纷针对江若飞时,他忽然乱了手脚,两日来一直忧心忡忡的。
昏迷不醒的江尘骆,禁足在王府的江若飞,这两个都是他十分看重的儿子,如今…
“皇上,裕王殿下来了。”
房外一位衣着红色锦衣的太监沈兴俯身轻语道。
江山正了正容,舒展开眉头,言道:“让他进来。”
“是。宣裕王觐见。”沈兴立时扯着鸭嗓子宣道。
拒婚
两个火红的身影进入房内的那一瞬,江山回头看时不由惊住了,被江浩宣紧紧拉着手的女子,风华绝代,仪态万千,嘴边带着的丝丝笑意宛如从画像上走下来的仙子。
只是她一身鲜红的衣服,让他惊艳之余,难以置信的瞅着自己的儿子,见他也是一身鲜红,诧异的开口:“你们这是…”
江浩宣拉着蓉儿一同跪在他面前,迟疑了一会儿,口中缓缓道:“儿臣不孝,在宫外已和蓉儿结为夫妻。望父皇见谅!”
“什么!”惊诧地不自觉往后退一步,“你和她…”伸手指指蓉儿,尽管她相貌出众,他看着满意,但是他从来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礼遇有加的小儿子,居然在他老了老了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是。”咬牙抬头,江浩宣坦然道。
蓉儿双手伏地,脑袋磕在合成八字的手背上,依着江浩宣的意思,在他没搞定父皇之前,不要抬头也不要说话。
然而她心里却打起了杂乱的鼓点,也不知会不会就因为没经过皇上皇后的同意,就跟裕王背地里成亲也会被砍头…
“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干笑了几声,面对面前多出来的三儿媳,他既吃惊又对江浩宣感到失望,“你可知朕已经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蓉儿听到这,震惊地抬起头,眸光诧异的看向江浩宣,那眼神似乎在问他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
而江浩宣则震惊的看向两鬓染上白发的父皇,“这是真的吗?”
似乎被他气得够呛,他沉沉呼出的鼻息,吹起他嘴边的两撇长须肆意飞扬,口吻沉重的道:“她乃宣古国的公主哈婵。”
好意外的消息,几近将他打击的脑袋发蒙,而一会儿后,他意识到了两国联姻的意义,眸中隐含着一股深深的幽怨,语气铿锵的道:“父皇,这样的政治婚姻,儿臣不要。”
上前一步,脸色阴沉的盯着他的脸,语气中带着些许狠厉,“你说什么,不要?”
五十大板
江浩宣毫无迟疑的,毫无避讳的回道:“是,儿臣绝不要。”
袍袖一甩,江山背过身去,脸色气成了酱紫色,眼角余光如一柄利刃瞥着江浩宣,“眼下无论你是否同意,朕已经答应了宣古国的君主,一月后让你迎娶哈婵公主。”
仿佛遭了雷击,蓉儿怔住了,她早该想到裕王始终是皇室的人,很多时候婚姻大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转眼看看蓉儿,他好不容易娶到她,此刻如何能够舍弃,“父皇若是执意如此,儿臣只能以死谢恩。”
蓉儿本是无神的双眸,此刻有了惊异的神采,冲他微微摇头,而他却重重的点头,显得决绝而不可商量。
江山看在眼里,眸中迸出火花来,伸手一指蓉儿,怒道:“就因为这个女子吗?”
毫无疑问的点头,他此刻什么也不需要想,扶着蓉儿缓缓站起来,望着她的双眼充满柔情,嘴边似有若无的笑容,让江山为之一震,“你是向来不会拂逆朕的意思的,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忤逆朕,你可知其下场?”
江浩宣不曾动容的瞅着蓉儿,仿佛这个房间唯有他们两个,今晚本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不是吗?
而蓉儿脸上却不得不泛起担忧的神色,“裕王殿下…”开口想说什么,双唇被他的一只手轻轻掩住。
“来人!”一声大喝响天彻地,惊动御书房外所有的太监侍卫,无人不为裕王捏了一把汗。
裕王在宫中一向谦和有礼,是公里出了名的三好公子——相貌好、态度好、心地好。
沈兴战战兢兢的走进来,看一眼裕王后走向江山,弯腰哈背,轻声叫道:“皇上”
江山回头看一眼依然对着蓉儿款款深情的江浩宣,心里更是有气,怒道:“将他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亲事作废
“哎,你也太狠了吧。”蓉儿再也忍不住了,心有不满的走向江山,才不管她现在所面对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眸光斗转,阴鹜的眼神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你说什么?”
拉下蓉儿,江浩宣连忙挺身上前,紧张的看看蓉儿对他道:“父皇…蓉儿初入宫不懂规矩…”
江山冷酷的神情令人宛如身处冰天雪地,“你就这么护着她?”
蓉儿咬咬下唇,看着裕王高大的背影,心绪万千。
她现在好想跟他说一句当初跟青王也说过的一句话,“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既然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处处护着她又有什么不对呢?他说过会疼她爱她一辈子的。
低下头,江浩宣避开江山阴冷的眸光,拂逆父皇确是他的不对,可他总不能放弃这辈子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人。
鼻中冷哼一声,江山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们,口中冷冷的抛出一句话,“朕现在宣布,你们之间的亲事自此作废,男可再娶,女可再嫁。”
两人震惊地看向那个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背影。
他的话对蓉儿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好的退路,毕竟她本就不愿伤害裕王。
而对江浩宣来说,这就像是个晴天霹雳,劈的他晕头转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司仪的声音尚在耳畔回响,他的父皇居然强人所难的要他放手,这怎么可能呢?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江浩宣脸色肃然道:“父皇,请原谅儿臣的不孝。”
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义无反顾地起身拉过蓉儿走出房门。
“王爷…”一旁静默了好一会的沈兴正要出口挽留,立时迎来了江山的一个冷眼相向,“让他走,朕就不信他不会再回来。”
沈兴只得目送江浩宣跟蓉儿沿着甬道,从容的走出去。
走到走廊的拐角处,一个绿衣女子忽然冒了出来,脸色隐隐的透着急躁,蓉儿认得出来那人,喜道:“紫兰!”
被囚的公主
见她面色有异,江浩宣凝神问道:“出什么事了?”
紫兰咬咬下唇,有所顾忌的转身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时,眼中带着闪光的泪花,似是急得要哭了,“到现在,奴婢都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说出来。”
“什么事啊?”蓉儿困惑地走过去拉着她手,“有事尽管说啊,他是你的主子,没什么好顾忌的。”
江浩宣举步走过去,静静地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主子的话,那么从现在起她就是你的女主人。”
眸光一闪,紫兰真没想到当日在弄玉小筑的一句不经意说出的话,此刻当真成真了。当即弯腰行礼道:“奴婢见过裕王妃!”
蓉儿急忙拉起她,“你不用这么多礼,要不然我会不习惯的。”
高兴归高兴,忧心的心情依旧丝毫未减,“你们先跟我去一个地方。”说完,紫兰转身往前行去。
蓉儿跟江浩宣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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