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人头球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身材极其高大的长发野人。
那野人身材异常地魁梧,红菱在女性的身材中算是高的了,但是恐怕还不到这个野人的腋下,浑身肌肉极为均匀修长,这让他看起来虽然高大,却不显得特别强壮凶悍,除非是靠近去比较,否则还不容易看出他具有常人只约到他腋下的异常高度。
最让红菱脸上飞红的,是这个不知羞耻的野人,竟把他那一只又硬又直,上竖而起,龟头发紫的阳茎,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坦露出来。
几乎想闭上眼睛,不看他这种丑态的红菱,心下立即警觉此刻情势险恶,岂是能因此闭上双眼?只好怒睁秀眸,尽量不去注意这个野人极为明显的男性特征……
然后她就骇然地发觉,此人两手虚举,一手的手心之上,正浮着一团不断闪光,哔剥乱响的拳大光球,另一手则是浮着那个一百多个人头的大球,只是在他手上,这个人头球就像是毫无重量那般,正缓缓地转动着。
人头球表面那层绿幽幽的绿芒已是完全消失不见,这让每一个其上的人头,从眉目到表情都更加地清楚可见。而人头球上的每一个人头,都透着一种放松的模样,就像是刚从某种酷刑当中解放出来一般,双眼及嘴巴的孔洞变得很小很小,之前所喷出的所有黑血污渍,就在这一瞬间也已是完全不见踪迹。
之前分化成四条如暗红色怪兽的“丹心血魂”,此时依然在那野人周身四方张牙舞爪,腾腾扭动,不过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四条暗红色的血魂芒气,虽是声势凶恶,狰狞欲扑,然而却隐隐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就这么把四条气芒在空中钉住了一般,尽管气势悍厉,但就是半分前进不得。
此时的他,正以一种怜惜安慰的眼光,逐个逐个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头,竟就像是在看什么他很心爱的东西那般。对于手中的爆裂光球与身外那四股舞动伸缩的血魂芒气直是宛如未见,理都不理。
人头中几个孩童,和那胖宝宝,从这野人出现起,就好似在父母的怀中一样,又放心,又安逸地张着小嘴,表现出来的居然就是一副疲惫已极,睡着了的模样……
另一手上,红菱所放出修真界名声素着的“裂天剑气”,显然被某种无比强大的力量束成了一个不断在缩小的光球,其中闪动不停的爆响,也从轰轰隆隆变成了哔哔剥剥,最后终于小到不可见,红菱所全力放出的“裂天一剑”,竟就这么地在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高大野人手中化消而去……
红菱见到此人不知从何而来,身躯凌空,完全不假外力,就这么定定地停在空中,功力必然是已达祖爷爷所说“练气还虚”地步的高手级人物,再看他竟然连望都不望,只是一味观察着那个人头球,就把“裂天一剑”的威力给转化掉……
“这是什么样的功力?”红菱骇然地自忖:“自己虽然进师门不久,可是所受的法诀都是祖爷爷所亲授,比一般的同辈师兄弟姊妹,不知高明了多少,要说自己的全力一击,虽然也有师长辈能轻松破去,可是毕竟是清楚此诀的来龙去脉,才得以臻此。这人看来没道理会清楚自己‘裂天剑气’的法诀,却又怎地将自己全力的攻击,化解得如此轻松?”
他到底是谁?
红菱在心中飞快地回忆着,怎么也想不出在她听长辈同辈说过的人物中,有这么一号。不过可以确定毫无疑义的,便是此人既能以此闻所未闻的方式破去她的“裂天一剑”,其功力如何虽然无法妄测,但是远高于自己想来是必定的了。
看他眼中对那个人头球满是怜惜,恐怕他就是此人头怪球的主人无疑……
想到这里,红菱不由得大起恐慌……
这个人远超过我的修为,要是对付起自己,岂有第二条路可走?
想到这里,红菱真是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个怪人显然确定了人头球里每个各别的人头都已经不再这么痛苦了,这才转过头来,对着红菱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红菱本来心中焦虑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现在见了他笑容中并无明显的敌意,心下稍安,强自镇定地道:“你……你这个邪恶的家伙到底是谁?为何要拘练这些可怜的冤魂?看你的功力深厚,想来必是‘九幽鬼灵派’鬼眼鬼手的师长,当是修真界有名的前辈,却又怎忍心地连老人幼儿的魂魄都不放过?”
红菱这话说得尊敬中带着质问,可以算得上是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他听了红菱类似质问的语气之后,纯澈的眼睛里,透着明显的惊讶,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竹林的下方,以一种不是非常流利的语音道:“鬼眼鬼手…你要找他们?我…让他们……出来…好…不好?”
红菱见他似是对于自己的质问颇不以为然,此时竟问她是否要叫鬼眼鬼手出来,语气之肯定似乎是随时叫他们,他们就得出来的模样,依此而论,此人想当然必是其师长辈无疑,心中大叹果然没错,以其骇人的功力而言,今晚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由得咬紧银牙,恨恨的说:“你既是他们的长辈,本小姐也懒得和他们多说了,既然敢练这种阴毒狠心的鬼玩意儿,我奶奶的生魂又在你手中,我岳红菱自己初入师门,功力远不如你,只得认输,血魂丹心指在此……”红菱伸手将指上的戒指脱下,“不过你最好在拿了‘血魂丹心指’之后,放了我奶奶的生魂,否则我‘裂天剑宗’必定不放你甘休……”
红菱拿出师门摆下场面话,就欲将红玉戒指丢给这个赤裸高大的野人。
红菱边准备将“血魂丹心指”丢出,边在心中暗道:怎的从未听过祖爷爷或是任何派中的长辈同辈提过“九幽鬼灵派”何时有了这么一个野人般的人物?
从之前暗暗探得的鬼眼与鬼手的对话中,曾有提到“祖师”这两个字,还说这个祖师正潜在岳家庄附近,屡次施法引动“丹心血魂”法威,好让装骗其中的鬼眼瞧出“丹心血魂”到底从何般显现……
难道这个寸缕不着的怪野人,就是那个听过名字,却不知是何模样,听说是“九幽鬼灵派”当代宗主师叔的“鬼符老祖师”?
随着她将“血魂丹心指”从自己左手取下的动作,原本在那个野人四周张牙舞爪的血魂雾气,立即势消威减,快速地从野人周身回窜到红菱的背后,马上就踪迹不见。
他听了红菱的话,已是化消“裂天剑气”的左手连连轻摇,似是有什么话说,却又一时说不出口的模样,让红菱顿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管他的,这个野人看来连话也说不清楚,对于这种邪门人物,难道自己还希望能用言语打动他们凶毒的心肠不成?
想到这里,立即就把手中的“血魂丹心指”,往野人身上一抛……
一溜红影才嗤地射出,立即就像是撞到了什么奇柔软无比的气墙一般,只见那枚被红菱使力掷出的“血魂丹心指”,在空中去势一顿,然后立即又嗤地一声,竟就这么倒飞回来,速度飞快,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红菱只觉得左手的无名指陡地一麻,低头察看,竟发现那枚“鬼灵派”使尽诡计想要弄到手的“血魂丹心指”,依然好好地,稳稳地,妥妥地套在自己纤秀的手指之上,就像是用尺量好了那般,套的位置与取下之前一般无二,丝毫不错。
这一手宛如变戏法般的神奇手段,直是让红菱楞在当场,忍不住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说不出话来。
老天,自己在这个怪异野人面前,真是这么毫无招架之力,随他要怎么捏,就怎么捏吗?否则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轻易易地,让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余地地把飞去的戒指给这么生生地套回自己手上?
血魂回驻到红菱身上,但是却已不再出现,好像感测不到就在面前的人头球与那个邪恶大野人任何妖气魔氛那般。
他心中明白红菱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可是实在少用言语,一下子竟不知怎么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于是只得再次呐呐地道:“血…戒指…我不要…你奶奶…可以…生魂回来…就好了……”
红菱满心的惊骇被他说的话给打散了一些,听得这个野人居然说他不要“血魂丹心指”,还说愿意放回自己奶奶的生魂,心下不由得充满狐疑地问道:“你是说…你不要‘血魂丹心指’?而且也愿意让我奶奶的生魂回来?”
他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女孩在问他愿不愿意帮她把她奶奶的生魂给找回来,连忙又点着头道:“愿意…我愿意…”
红菱实是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这个“九幽鬼灵派”的特级高手,到底心里在弄些什么鬼心思,又想了一会儿,直觉得这个邪门野妖,当然是又不知道有了些什么恶毒的企图,心下只觉得一股厌烦,于是不由得对着那个居心叵测的野人娇声喝道:“你脑袋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在本小姐身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既是受你要挟,何不干干脆脆地说出来?如此岂是你‘鬼灵派’前辈当有的风范?”
他被红菱这么猛地一喝,不由得吓了一跳。她问我在她身上想干什么?哈哈,她的探测气机不强,感应能力还真是不错,竟然知道我想和她办事哩。
想到这里,立即兴高采烈地结结巴巴道:“哈…我…想要跟你…办办事…你看好…不好?”
红菱听得野人的话,一下子弄不清楚这人捉住奶奶的生魂,到底是想要挟她什么,于是便再问道:“办办事?你说什么?你想跟本小姐办事?办什么事?你是想要本小姐去帮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见红菱好像是不大懂他的意思,不由得急得抓耳挠腮,忙将空出来的左手指了指自己偌大竖直的阳茎,接着又指了指红菱长裙绕腰的下身,呐呐道:“…办事啰…办这个事啰…这个不叫办…办事吗?”
红菱虽是个年过三十的闺女,然而她一心追求剑道修练,冰雪聪明,灵性早开,此时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个无耻程度简直到了死不要脸的“九幽鬼灵派”长辈,竟然提出了这种不堪到了极点的要挟,实是气的娇靥铁青,浑身禁不住地微微发抖,语音颤颤地道:“你…你…你…你枉为修真界…修为深厚的前辈…竟然对我提出这种…这种…无耻至极的…要挟?”
红菱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两眼发花…几乎在竹林巅上立足不稳,身子摇了摇,差点掉到竹林下方去了,瞥见那个大野人一副关心不安,像是就要扑过来的模样,立即强稳气机,怒声道:“别过来!我虽功力远逊于你,炸开真元自尽却还是马上做得到的……”
他被红菱的话骂得莫名其妙,正在搔头不懂她为何这么生气,猛地见到红菱不知怎的,竟突然气机大乱,体内真元振动,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剌激,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般,差点跌下竹林,正想闪上前去扶着她,没料还未动作,就被红菱见到了一无遮掩的表情,提前出言恐吓,只得楞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她不大乐意和我办事哩,嗯,好吧,那就算了,下回有机会再问问别人。不过她怎的这么生气?我有做错什么吗?
他以其单纯无比的心性,苦苦思索着她的身体状态,想了解为什么好端端地这么激动的原因,一时竟呆在那儿。
是不是她练的真气有问题?嗯,这种真气是猛烈了一点,练这种真气的人,思考振动必然会有点过跃,大概脾气习性倔点是难免的了,而且此类真气练到某个程度,体内真元烈火必然会过旺伤身,出现瓶颈,过得了则极刚返柔,更上层楼,过不了的话则真火引来天火,自焚而亡…不过以她现在的功力程度,应该是还没到引天火的不稳定时期呀,怎的会突然就这么心火大乱?
红菱见到那个无耻野人果然被自己吓住,只是呆呆地凭空站在那儿,似乎在等着她的答覆,心下稍安,但是愤怒、羞窘、悲哀、绝望的复杂情绪却紧跟着袭上了心头,几乎使她再次地在竹林巅上站不住脚,连忙强自稳住,戟指着那个野人,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毫无廉耻的野人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似乎是等她一言以决的模样。
我岳红菱五岁起被祖爷爷带回宗内,入剑道修练近三十年,从来未想到其他,只知一心一意往剑道追求更高的境界,男女之情一概不理,难道老天爷对我何其残忍,竟要让我一生的清白苦修,就这么毁在这个色魔畜牲的手上?他已摆明若要奶奶生魂回归,便须我以身子交换,家中一众晚辈,奶奶最疼的便是大部份不在家中的小菱儿我,还曾为了爹爹让祖爷爷把我带走,和爹爹快三年不说话,虽是不敢违背祖爷爷的话,但是对我的怜惜透然可见,如今这个妖魔畜牲以奶奶的生魂为胁,开出这等条件,是要叫我怎么办?
依这些邪派恶魔的狠毒心性,若是我不答应他的要挟,又岂会放庄里的亲友甘休?此时宗派里风声鹤唳,正积极准备应付蛟头魔人之变,更没有任何一位师门长辈同来,我能向谁求援?我该怎么办?
红菱在这一瞬间,脑中浮起了家中各个亲人长辈,因为她长年在外,所对她特别钟爱怜惜的各种画面记忆,小的时候,有些什么珍奇玩意儿,总是会先留她一份,经常她每五年回到家中,已是堆满了各种长辈们为她留下的东西,姨婶们更是会为她预测织衣,不过每次回到家中,总是会发现那些揣摸她身材而作的衣裙,没有一件合身的……这些衣物她虽不能穿,但是却代表了长辈们疼她惜她的缕缕真情……
她岳红菱能在这种全家亲友身家性命,只系于她一念回答的时候,置他们于不顾吗?
红菱想着想着,心下酸楚,忍不住就闭目流下了清泪……
他见到了红菱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香腮流下,不由得心中更是狐疑不止,搞不清楚她是为了什么这么伤心欲绝,正想开口问问,又想到她现在心情不太好,怕问得不对,说不定更让她伤心,又连忙缩住了嘴。
岳红菱心中交战了许久,最后终于咬牙下定了决心,睁开泪珠涟连的灵秀双眼,恨恨幽幽地对着那个可恶又不要脸的大色狼道:“你是不是保证一定让我奶奶的生魂丝毫不伤地回来?你是不是保证一定不伤害我的其他家人?”
他听得岳红菱这么问,心中恍然明白,喔,原来她是为了这个在伤心喔,哈哈,虽然她不愿意和我办事,那也没关系,不过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得上她的。于是连忙嘻开大嘴笑道:“…奶奶的生…魂吗?放…心…包在…包在我…身上…鬼眼鬼…手…我都能…找到…奶奶…的生魂…更没问…题…我现在…更懂得…怎么用…了…”
红菱又气又窘地听着他的回答,心中更愤。
还没真的答应这头畜牲的要挟,竟然这就厚着脸皮跟我叫起“奶奶”来了?原来鬼眼鬼手本来是打着我家“血魂丹心指”的主意,没想到被他找来,以师门长辈硬将目标换成了我……天啊…我岳红菱难道真的该遭此劫?
然而对方手握自己要害,又能怎么办?她语气强硬,却又满脸窘得飞红地道:“你必须答应先让我奶奶的生魂回来,我自会…自会……否则我岂能相信你们这些邪魔的话?”
他听到红菱说要让她奶奶的生魂回来,心中想到她果是颇为思念那个老婆婆,不过她说把奶奶的生魂找回来后,是要干嘛?
红菱一双灵秀的大眼突然煞气毕露:“你要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