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长掠而来的,则是七罗汉之首的占察姁,她的一双尼袍长袖张飞,就像一只大鸟般,灵动之间速度奇快,身在空中,光亮的脑上顶门突然凹陷,分张的双臂猛然倏合,两掌一上一下,结成一个特殊的“感察诸业”手眼法诀。
这个法诀一成形,占察姁全身精聚的真元立即顺眼暴放而出,但听“叭”地一声,一个由手诀组成,但是看起来倒有点像是个由光波组成的巨眼芒形,顷刻拉着嘶啦直响的长长光尾,同时自右边击盾而去。
光盾急来,三人各以异诀同挡,轰啦…声,强亮再爆!
那团莹莹的光团,受三人合力所击,也不知道是因为撑挡不住压力,亦或是其中另有奥妙变化,居然在这一炸之中,整个爆开,化成了一溜溜紫红色的碎芒,反而更往占察姁、目连天和太虚幻三人身上飞窜了过去。
目连天在盾碎之际,强震透来,除了真元猛摇之外,连一向精敏的眼力都在压力之下,出现了一点一点莹莹的亮光幻影,心知在如此的暴压下,精细无比的眼球显然已经有些承受不住的情形,连忙双手前竖,将直对着眼球压来的裂裂劲力往两侧开分。
他的动作才刚作出来,光盾在碎裂下,除了爆出了强亮的焰尾流芒之外,盾形散成近千片的碎光,竟以一种不停左右飘栘,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鱼儿在水中窜游的特殊破波模式,嘶嘶啦啦地往自己三人这边逆射了过来。
目连天的心中大吃一惊,双手也顾不得护目了,真元急运间,身形直往下沉,同时口中喝道:“小心!这碎光有问题……”
说完之际,目连天已是整个身体飞行的路线,倏然往下滑,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如鱼游窜的碎盾破光。
右侧的占察姁,可以说是三个人之中,距离开裂的光盾最远的一个人,而且她神功感应能力之强,比眼力精敏的目连天还要强上一些,因此无须目连天提醒,早就身形偏拉,整个人往右侧呼啦啦地斜栘了过去。
这里面反而是太虚幻罗汉,是聚集了“虚幻脱皮囊”的所有元功真劲,以近战的拳诀近击而出,因此盾光开碎间,最是躲闪不及,虽然他的身形也是倾力往左边拉出,但是已经有十几点宛如游鱼的紫红色光片,就像是会认人那般,往他身上窜到。
太虚幻的“虚幻脱皮囊”神功,最特殊的外形变化,就在于当太虚幻聚此功诀于手腕指掌时,本来圆厚丰润,有血有肉的手掌,会在瞬间变得又平又扁,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纸那般,所有立体的感觉都会一转而成为平面,生似真的这只手已经变成了皮囊手套,而且还把它给脱了下来一样,特异之处,几乎可以说是别无分号。
这也是为甚么当太虚幻聚诀成拳,一击而出时,他的右手忽然就变得好像没有了实质的存在,而是一只虚幻平面影子的原因,其玄异之处,确实可说是修真界一绝。
可是当蛟魔这一轮开爆的盾光碎芒,像是游鱼般对着他缠来时,太虚幻突然发现这一大片碎芒,其中无形气劲的牵缠串连,其复杂的程度实是超过了一般人的想像。
近千片的碎芒看起来像是外爆而开,实际上每一个光点都是由一大片像是密网般的暗劲串接在一起,光点之中紫红两劲的交错隐显,互相作用,造成了这个芒点在空中宛如游鱼般的行径方式。
太虚幻距离盾光开爆之处最近,加上他急切间倾力将身形左拉的动作,即刻就引起了爆芒的感应,…片两片三四片,此牵彼引,转眼那一大团外爆的游芒,居然就像是会认人那般,整个嘶啦啦地往太虚幻的身上缠卷而去。
太虚幻身形虽然急拉左移,但是所有的爆芒竟完全锁住了太虚幻的身形,飞卷的速度奇快,太虚幻再想闪躲,已是有所不及。
当香云盖还在为蛟魔的这一脚居然劲力内蕴不发,并未让他当场再碎一手时,掌心宛如针刺的痛感急传而来,香云盖的心中一沉,身形已于震力下在空中翻滚地飞了出去。
他当然知道这种针刹的感觉是甚么。
这必然就是后来经过正派仔细研究过种胎之战后,认为蛟头魔人必定已经收服了的三大神蛊之一:摄魂蛊线虫钻人体内的征兆。
香云盖虽然身形已失平衡,只在空中呼啦呼啦的翻滚着,右手完全碎成软软一团的伤势,更是让他痛得心旌抽动。
但是在左手心一阵轻微的刺痛之后,让香云盖在震骇之中,已经无法顾及自己右手的伤势和飞滚的身躯方式,所有的神念尽在一瞬间完全内敛,倾其所有剩下的真元,内气流转间,连续以神领气,封住了左腕六条主脉、十二条支脉,肘间四个血眼,臂上六道气经,从手腕至肩臂,转瞬至少锁死了二十八个血经脉眼,以致香云盖已是完全无法去管右手的伤势和自己飞滚的姿态。
他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就是闭住摄魂蛊线虫入体之后,循脉上溯的危机。
不过香云盖的这个打算,显然因为他自己前受姣魔一击,真元溃动,根甚浮动,后来右手自肘以下,完全破碎,心气功劲出现了等于是一个大洞的空隙,再加上摄魂线蛊紧窜而来,让香云盖恨本连喘口气作些补救的时间都没有,以致于虽然香云盖的体内动作反应极其迅速老练,但是并不能完全挡住线虫的上钻。
香云盖名列七大罗汉之…,便算是在如此紧急之间,功力益加更见其坚韧的特性,至少超过十条的如丝线虫,从他手心钻入,立即嗤嗤嗤地从他的腕间穿过,细细的虫身绕在腕骨之间,别的不说,就光是那种感觉,就已经令人无法忍受。
香云盖的内气动作极其迅速,这十几条线蛊还没窜到肘间,后半条线身已被其封气所锁,上窜的势子为之一挫!
香云盖在这种紧急的情况,当然知道以自己现在弱了乏少一半的真元内劲,要想完全阻住蛊虫上钻的势子,恐怕已是力有未逮,最多大概也只能够稍为拖慢一下而已。
不过现在他要的,就是这眨眼般的轻挫,当在腕骨里缠钻的线蛊稍顿之际,香云盖当机立断,就打算齐臂运劲自裂一臂、他的右手已碎,此时还能决心以气震破肉裂骨,自断一臂,其胆气之豪壮,心性之猛烈,显然比起一些煞气冲盈的邪宗厉人,也丝毫不逊。
不过正当他运起一团自裂肢体的气劲,准备断臂时,突然又生变化。
接下来的景象,其骇异的景象吏是让人吃惊。
那十几条线蛊,后半身受香云盖封腕之气所束,前方肘间关节也在一瞬之间紧缩成一圈圈死脉,线蛊前进受阻,竟也不死力内钻,而是反向外穿,“叭”地一声,十几条紫红色的线虫,竟然从他的肘间破肤而出,在宛如开花般的鲜血飞溅中,嘶然窜出了十几条扭动连连的长长线虫。
细细的线身还有…半留在肘间的肉内,另…头尖尖的线头,则是像一团开散的线团那般,在空中蠕蠕扭动着,其景象之恐怖,可以让胆小一点的人当场看了昏厥过去。
这十几条线虫,一从香云盖的肘间窜出,立即“嗤”地一声,居然就这么剌进了香云盖的胁下皮肉、前面耶种十几条骇人的线虫,自肘间暴散窜出的景象才刚出现,下一刹那已是刺进了香云盖的胁上,嘶啦嘶啦地,只见线尾已经在体外乱扭,马上就要完全入体。
香云盖还没自断左臂,急切问左胁已是猛然一痛,差点让准备断臂的香云盖元气挫消,势子也不由得轻顿了一下。
这会儿香云盖的心中真的浮起了一种无力的绝望感。
胁下体内,都是极其重要的脏腑,可不能像手脚这般可以自断以求自保。
线虫自此入体,香云盖就真的只有绝望了。
就在香云盖已经头眼昏花之际,他忽然觉得有一只手准确无比地扣住了自己,接着背心一震,被人一掌拍中。
在这一拍之下,香云盖只觉得就像是被人在背上同时扎进了千百支上头都是尖刺的利针那般,痛得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挺了起来。
然后这针身上就像是带着细细利钩的千百只锐针,马上就从背心处往胁下贯去,速度之快,大大超过了香云盖自己本身真气运行的速度。
每一只尖针之上,那种利钩在体内窜割的剧痛,让香云盖疼得惨哼一声,连身躯都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以那如针般的真气窜行之快,这种酷刑的时间只不过一瞬即过。
但是这种数百支带钩尖刺,在体内顺着真气窜行,一路直割而入的疼痛,就像是正割在心头之上那般,其疼痛的程度,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香云盖在这种质性特异的真气一窜入,就痛得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子,身不由己地清醒了一下。
然而接下来这种利如尖刀的气机一在他体内窜行,却又马上疼得香云盖一口气差点提不住。
不过虽然这好似带着利钩的针气,在体内刮割的感觉让人受不了,但是当其一罩住钻进香云盖胁下的蛊虫时,马上就让其扭腾的钻刺动作,挫停了下来。
那裂裂的刺气,就像是活的那般,一罩住香云盖体内的线蛊虫身,即刻尖气集中,反钻而入。
原本露在香云盖胁下皮肉之外,十几条还剩下一截甩动伸缩的细尾,正准备在一扭之下整个钻进香云盖体内的线蛊虫身,立时动作僵停,接着就裂裂剥剥地从其细细的线身上出现了一条条更是细密的微小电流,使其钻入的线身竟然在细颤之下,一寸一寸地被挤退了出来。
香云盖尽管已经痛得有点头昏眼花,但是这种细爆如针的怪异气机,依他丰富的经验,已经是不用睁眼,也明白了是由谁所发,和那尖利的锐气现在又正在作甚么。
因此香云盖只是紧提着一口气,不敢有丝毫放松。
微震连连的密爆裂气,精细无比地震乱了摄魂线蛊在香云盖体内的钻入动作,同时如电酥麻地使得这十几条线蛊,无法锁住香云盖的皮肉,在节节开松中,竟就这么一点一点地退了出来。
等到这十几条线蛊的尖利线头,终于“波波波”地连声轻响,脱离了香云盖的身体时,在他身侧的裂天剑皇眼中爆芒又出,再无顾忌,浮在空中看起来像是已经有点软瘫的线蛊虫身上,细微的裂芒陡地加大,由剥剥的微响突然转成了叭叭的爆音,瞬间将被裂天剑皇透体摄浮在空中的十几条虫身,给炸得化成十几团紫红色的烟气,在空中缕缕升散,随即趋于无形。
香云盖直到这时,才确定自己的这一劫险境,总算是被盟主给抢拉了回来。
七罗汉中,被蛟头魔人劲势无涛而又蕴含多重变化的一击下,现在还身在危境的,只剩下被如鱼密散的紫红芒点紧紧缠绕而上的“太虚幻”了。
当飞龙看到这位站在路上的女郎时,心中所浮起的那种奇特的感受,绝对是他从清醒以来,直到如今,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这个女郎的身材非常颖长,修纤的程度令人觉得世上就是这种比例的身材,才真正称得上完美。
她头上完全没有挽扎任何的发髻,又长又亮的黑发,几乎超过了她那从收束轻盈,到微微隆起,曲线婉约的腰臀之下。
这一流如黑水般的长发,淡然飘洒,轻灵得像是比空气还要更轻那般,任何人只要望上一眼,就会觉得这样充满灵性空美的发流,绝对不应该缠成任何型式的发髻,因为那只会阻碍了那宛如高灵活物的飘雅气性。
她的脸型是优美的瓜子脸,五官之秀气娟美,几乎也是让人感觉不到还有甚么地方可以再改进的,那种圣洁中又带着婉约的气质,令人有一种此女绝非人间之属的超然感受。
她身上穿着一件透蓝明皙的淡袍,领口合扣的方式和现在所见到的一般型式截然不同,而这件淡白的袍服质料也让人一眼望去,心中迷惑。
蓝袍的颜色是那种淡淡的水蓝,合身的程度就像是伏贴在这位女郎的皮肤外层那般,衬出她隆胀的胸部和细盈的腰身那种令人无法移目的曲线。
袍袖的长度远远超过了一般的长度,如果不是她这件衣服的质料就像云气那般轻盈,而且还在夜风的轻拂下,宛如烟气地在空中飘飞着,如果整个放长下来,她的这两帘袖尾,肯定会拖在地上。
但是飞龙却知道,现在周围百丈之内,一点风动气飘的状态也无,而她那两挂如烟衣袖,居然还是这么样地在空中飘展,可见得长袖飘停落地的情形,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那种淡如水烟的浅蓝,亦或那在空中优雅地轻盈浮飞的长袖关系,或者是甚么其他原因,这位女郎给人的感觉,就是好轻好轻,宛如没有一点重量那般。
那是一种如果有人对着她说话,吐的气流重一些,说不定她就会这么地浮飘而去的奇特感受。
照理来说,这位女郎的容貌是这么脱世,身材是这么雅致,气质是这么婉洁,会这么猛古丁地出现在黑沉的夜景之中,本来是一件多么让人感觉到突兀的事。
但是飞龙在第一眼看见她这么站在那里,一个小山丘上,左手收袖,右手挽后,如烟的长袖前后缓飘,宛如天上仙女的形象时,却没有任何一点的突兀感受。
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站在荒野的山中,那种温雅自然,脱于一切,但是却又不可思议融于一切的模样,让人觉得她就像是站在自己的书房中,以这种站姿在欣赏着壁上的名画那般,使人完全找不出任何一丝的不妥之处。
飞龙也不明白自己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为甚么会在心中产生这么多看来不合理,但是感觉上却又是如此自然合韵的奇特现象。
这里面,甚至有一种飞龙以前所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感应状态。
有点全新的陌生,但是却又好像并非那么陌生,甚至还有一些熟悉的感觉。
她不是紫柔她们,也应该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飞龙却又为何有这种陌生中隐透一些相熟的怪异感受?
飞龙停身在空中,对于这种奇特的感应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风姿飘雅,宛如天仙的绝美女郎,竟然就像是已经看到了潜劲收气,不露一丝痕迹的飞龙那般,对着他盈盈一笑,轻轻地说道:“你已经来了,为甚么还不下来?我等你好久了……”
飞龙听见她那与气质一样娟雅的淡淡语音,心中不由得极为吃惊,也不知道是甚么原因,只觉得她的话听在耳里,直觉地就认为他现在还留在空中,不和她正式相见,实在是一件极为不该的事情,于是连忙放开了收敛光气,以避免蛟头魔人循迹追来,找他要旱魃的事,催元闪身,“涮”地就出现在这个神秘绝美的女郎身旁。
“你……你这样也看得到我?我在空中聚起了至少九千九百重的内敛气机,每瞬间的振动跳变超过四百次,我还以为这样应该是很隐密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你一眼给瞧到了……”飞龙一现身,就忍不住有点惊讶地说道。
这位美丽的女郎,在近看之际,更加会被其清艳的绝色所迷,令人神沉。
“要察觉一个人存在,除了用眼瞧,其他还有很多方法的……”她那清柔的语音,像是带着某种涤魂的灵用,一入耳中,只觉得无比地清爽。
她的美眸凝视了飞龙好一会儿,方才微笑着说道:“我终于看到你了……”
飞龙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说道:“你终于看到我了?你认识我吗?你是谁?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女郎脸上牵人心魂的微笑依旧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