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人虽然面目下露,但是身上的特征,却已经足以让人印象深刻了。他的左脚已经齐膝断去,以一只油亮乌黑的铁柱代替作为义足,而他的双手也一样从肘部开始,就是两只质料看起来和铁足柱一模一样的钢钩。
一个人的四肢,他就断去了三只,五宫面目先不去说,光是身体的状态就够让人心惊的了。
仁义王对着他的问话,也和之前回答阿提蜜斯派那位女宗主一样,好像也完全没有听出这人口气中的质问,只是依旧微笑地说道:“八残宗主,你问的问题,本王也不得不承认我们和正派之间,甚至是邪宗彼此之间,确是有些矛盾被蛟头魔人巧妙地加以利用,可是本王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宁愿见到它是纯粹由其一己之力,把我们完全打败,也不愿意发现是蛟头魔人利用我们的矛盾,巧妙地降低了我们的总合力量……”
八残宗主停了一下,才又问道:“仁义宗主的这话,本宗听得倒是有些不懂。蛟头魔人利用你们之间的矛盾,表示它的力量并没有这么大。如果它没有运用这一点,完全凭自己的力量将你们击杀,那么他的力量才真的让人心惊。仁义宗主怎么会说宁愿见到后者,而不愿意见到前者呢?”
仁义王叹了口气说道:“八残宗主请想一想,蛟头魔人初到这个世界,就能够立即观察出我们这些人之问的微妙矛盾,甚至还能巧妙地利用这种矛盾,来削减我们的力量,这岂不是表示蛟头魔人不但威力难以测度,连心智都是如此地敏锐深沉?这对我们来说,又岂是一件好事?”
许多宗派听了仁义王这么一解释,都下由得愣了愣,这才想到,众人在刚听到此种状况时,确实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仁义王又环顾了众人一会,继续说道:“在“种胎之战”之后,正派立即派出大批最顶尖的高手联合搜剿蛟头魔人,却不但没有找到任何蛟头魔人的行踪,还被其-趁着正派实力偏栘的空档,狙击了正在撤退的四君子神居众人,使得四君子神居,继东方飞虎楼之后,变成了第二个被灭门的宗派。请各位宗王们想想,我们都和那些正派的家伙们争持过,他们那些人虽然脑筋死板板的,但是论及修练功力,那可真是扎手得很,如果今天几乎倾真佛宗、大罗仙宗、浩然宗,加上雪山神宫和天池剑宗等宗派高手之力,对付的是我们某个特定的邪宗,请问我们有谁能够挡得住?而且又有谁能在真佛宗和大罗仙宗佛道两门玄法搜迹下,可以像蛟头魔人那般躲得丝毫不漏?让正派宛如海中捞月那般,毫无所获?”
仁义王的话说完,众邪宗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对于他的问题,恐怕谁也没有把握回答。
“由此可见,这个蛟头魔人,不但是功力高绝,心智更是敏锐绝伦,让人捉摸不着,以正派这样雄厚的高手群,到目前为止,却还是拿蛟头魔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一仁义王见众人没有吭声,便即继续说道:“由此看来,蛟头魔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一般妖物魔人而已……这也是我们今天为什么会在这儿聚会的原因。”
在仁义王的东方,代表东方真人界的厢座里,有人说话了。
“仁义宗主,正派那儿现在到底有些什么举动?而我们目前又了解多少?”
这个说话的人,实在很难让人忘记他的模样。
这倒不是说他面貌有多么地特殊,会让人印象深刻,而是因为坐在这个厢座里的人,都是臃肿肥大得让人难以想像。
他们这六个人,每个人的面积,最少都有两个人那么宽。
尤其是带头的那位,身穿锦绣亮绸缎子袍,一个人有三个人那么宽,连大会所准备的厢座,都差点让他挤不进去。就算现在已经勉强在厢座里了,却是连转身动作都有点困难。
这人不但是身体肥得令人难以想像,同时也因为油脂太多,连面上的两个脸颊都肥嘟嘟的,把他的五宫给挤到了一块儿。
“食魔宗主这一问可是有点来考较本王啦!”仁义王对着那个一个人有如三个人肥的食魔宗主呵呵笑道:“正派这次对着蛟头魔人,在前派出了大肚如来等著名的正修,之后更出动了这么多顶尖的高手,却连蛟头魔人一根鸟毛都没捞着,还被他趁机给狙杀截定了仅存的四君子神居的惜兰神君和门下弟子们,等于是彻底刷了那些号称名门正派之人的脸面。也因为这样,让正派的那些人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个“种胎之战”引来的蛟头魔人,以现在的状况来说,造成的影响,已是不亚于一千多年前,无影暗魔宗无形冥主想要引来妖魔之主的“罗喉风波”了……
所以正派才会广发光明帖,聚集四方真人界的诸多正派,打算正武成立“光明盟”,以联合力量来集中追狙蛟头魔人……”
第十五卷 邪宗大会 第二章 齐质阴阳
“光明盟?”食魔宗的宗主睁着被挤得小小的眼睛说道:“正派那些家伙还真的为了蛟头魔人弄了个联盟?”
仁义王点了点头:“金牙宗主,就我们现在知道的消息,确实是这样的……”
有些人听到了仁义王的话,才注意到那个肥得难以想像的食魔宗宗主金牙,果然在肥厚宛如抹油的双唇中,露出黄澄澄的一口金牙,让人见了颇为恶心。
东方的另一个厢座里,有个身形极为均匀,穿着一件彩锦宽袍,腰间一左一右别着个小鼓,两手都戴着个七彩手铃的人,坐在那儿,隐隐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压力,罩在整个厢座之上。
从他坐在位子上开始,就是双眼合闭,好像在合目养神一般,似乎台上的情形一点也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一样。
他的脸型方正,鹰鼻阔嘴,长须如墨,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
这位修真虽然是闭着双眼,看下出他的眼神,但是他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那极为怪异的一双眉毛。
因为他的眉毛竟然是彩色的。
所有在场的修真都知道,普天之下,眉毛会长成这种模样的,只有一个人。
心魔宗的宗主,摄魂控形魔尊魔尊。
当仁义王的话说完时,摄魂控形魔尊就突然开口说道:“光明盟?这么说来,那些正派老家伙们,是打算玩真的了……”
仁义王对于心魔宗宗主摄魂控形魔尊,显然极为恭敬,对着他点了点头说道:
“心魔尊说得是,从正派他们大张旗鼓,联手为盟的态势看起来,他们对于蛟头魔人确实是极为重视的……”
心魔尊还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北方也有个尖锐的声音说道:“摄魂老儿,一千两百年前的“罗喉风波”,正派都还没有这么严阵以对,怎地这次会对蛟头魔人如此谨慎,还特别成立个什么捞什子光明盟?”
这位说话的人,以他厢座的位置看来,应该是属于北方真人界。他身穿色泽暗黑但是闪亮如丝的怪袍,虽然是黑不隆咚的颜色,但是却反射出条条亮光。
他的身材高度几乎不逊飞龙,头上光秃秃地寸发不生,而且头顶尖起,和一般人完全不同,双眼斜长尖细,爆出明亮的强芒,几乎让人无法看到他的眼瞳;脸型瘦长,尖鼻细嘴,两肩狭窄,加上虽然身材极高,但是却极瘦削,即使是坐在厢座内,但是腰背依然挺得直直地,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味道。
身上所穿着的黑亮长袍,在整个胸前绣着一支长着眼睛鼻子嘴巴的怪剑,从这个奇特的符号看来,谁也明白了说话的是什么人。
这人虽然只是直挺挺地坐在那儿,但是周围却弥漫着一股诡异无比的气氛,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从他对心魔尊说话的语气看来,显然他也是和心魔尊同辈的特殊人物。
仁义王对这位怪人,也是态度极为恭谨:“妖剑魔主说得是,我们也对正派为什么会这般郑重其事感到有些疑惑……”
妖剑魔主则没有看仁义王一眼,只是转向心魔尊说道:“摄魂老儿,你瞧怎么样?”
心魔尊双眼依旧闭着,只不过嘴角浮起了一丝另有含意的笑容说道:“妖剑,那还怎么样?当然是因为正派那个末世传说的关系啦……”
这时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从南方传来:“没错,妖剑,摄魂老儿说的,你也不是不晓得,怎地还这么问?”
这个说话的语音,虽然非常清楚,但是音调晃晃悠悠地,让人听了就有点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人的厢座密密地坐着十几个人,几乎是所有台上的厢座中,人数最多的一派。
从在座的那些装束打扮有些怪异的人瞧来,这显然就是十三邪中,排名第一的黑羽魔巫宗。
能够有资格用这种语气,来和两大邪宗之主说话的,当然就是该派的宗主了。
妖剑魔主对于这人的插话,也没有生气的表示,反而是嘿嘿地发出极为刺耳的笑声说道:“拜月,对于正派的末世传说,本宗当然也知道一些,会这么问也不过就是想确定一下,难道对正派竟然弄了个光明盟,你不觉得怪吗?”
拜月巫主,一头长发凌乱无比地披散着,只在头上戴着一个额前有小月亮金属饰物的头陀箍,两眼黑瞳极小,眼白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好像几天几夜没睡好那般布满了红丝,乍看之下倒有点像是生就一双红眼那般,大鼻乱须,皮肤黧黑,还在两颊刺着一些圆的方的三角的,看起来有点像是什么蛮荒土人符咒般的怪异图形。他身上穿着一件衣袖宽短的怪袍,胸前大敞,露出了半个也刺着同样怪图形的胸膛,虽然并不是非常强壮,但是却另有一种蛮巫的神秘气息。
他听了妖剑魔主的反问,也嘎嘎地怪笑了一阵:“老巫也不拐弯,和摄魂一样,老巫就是认为正派会这么做,必定是为了那个什么末世传说……”
“三位宗主前辈,”仁义王忽然插了口说道:“前辈们口中说的末世传说,我们也多多少少探听到一些,三位宗主前辈见多识广,如果三位都一致认为正派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准备对付蛟头魔人,是起因于他们的那个什么末世传说的话,那么大概就不会错的了……”
心魔尊这时依然闭着双眼,但是却对着仁义王说道:“仁义王,本尊明白你早已经有些打算了,你就别再管我们这些老家伙在想什么了,尽管继续下去吧!”
仁义王立即对着心魔尊拱手说道:“心魔尊说得是……那么晚辈就僭越了……”
妖剑魔王也嘿嘿地说道:“你就开始吧!别再罗嗦了,看着你上头的面子,我们这三个老家伙也不会拆你的台的。”
仁义王“是是是”地回答着,接着又继续朗声说道:“诸位同修,虽然目前我们已经了解了蛟头魔人是极为凶残厉害的,但是从正派这种罕见的联盟之势看来,显然蛟头魔人对于我们的威胁程度,绝对下只我们之前所预测的那样……”
东边一个厢座里,传来了一声有气无力,好像生着重病,但却又不得不开口说话那般地语气:“仁义宗主的意思是说……蛟头魔人还要更厉害?”
这人的长相,也和他宛如重病的语气完全相符。
他的身子赢弱,穿着一身书生的秀士袍,容貌清翟,只是瘦得宛如枯柴,脸色更是黄里带青,简直就是一副离死不远的模样。
“七伤宗主伤病书生说得不错,”仁义王对着那个重病得好像快挂了的人说道:“正派的那些人,都有个一向把真人界的安危,扛在身上的骡子脾气,七伤宗主应该也是明白的……”
七伤宗主白着一张脸,叉咳了好几声,似乎就是一副快把心肺给咳出来的模样:
“仁义宗主说得是,正派的那些人果然是很有那么个骡子脾气。”
“他XX的,好端端地弄了这么个妖魔出来,阴阳和合派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边一个裸着上身,腰下一袭豹皮短裙,脸上身上画满了花花绿绿彩绘,头插孔雀羽毛,上人般的壮汉突然以有点生硬的语调说道。
这个土人,除了在身上彩绘得五颜六色之外,最明显的,就是在双脚处以彩漆画得满满的,远远看去,就像是穿着双彩靴那般,等再细看时,才会发现他根本就是打着赤脚。
而他身后的另外四个上人,也是在赤裸的身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唯一可以和前面土人区分的,就是这四人脚部的绘色不是彩色,而是分别为红、蓝、绿、白四色。
“花脚生苗王说得正在点儿上,”同样在南边,身穿青袍,连脸色也隐隐透着浓浓暗青的中年人点头说道:“我们毒瘟宗也和生苗宗一样,其他的先不说,我毒瘟殃子,第一个以毒瘟宗宗主的身份,想问问阴阳和合派,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一个纰漏来?不管怎么样,阴阳和合派最好先给我们大伙儿一个交待。”
毒瘟宗那个脸色暗青的宗主毒瘟殃子话一说完,就立刻引起其他宗派纷纷附和,台上立时就显得一片哄乱,连仁义王也只好先暂停发言了。
在众门派都在喧哗的时候,每个人都把眼光射向了东方厢座里的阴阳和合派。
阴阳和合派这次出席的,是阴姥姥、阳公公和清冷阁的六位新加入阴阳和合派的仙子,虽然人数是很不少,但是面对着几乎所有人都冲着她们而来的公愤气势,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变了脸色。
阴姥姥过了一会儿,终于在众人的哄乱中站了起来,立时每个宗派都逐渐地安静了下来,准备听她说些什么。
“诸位——”阴姥姥缓缓地说道:“本派紫柔宗主所施起的大法,本长老虽然并不清楚是什么,但是依本长老对紫柔宗王的了解,应该绝对不是什么邪恶至极的大法,诸位只知道那所谓的蛟头魔人,是在种胎之役中出现,但是怎么就一口咬定定这蛟头魔人就是我们宗主所招来的?这里面谁敢说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外变化?”
阴姥姥的话刚说完,生苗宗的那位生苗王立刻就大怒喝道:“妈的板板,正邪两派的人,都是冲着你们阴阳和合派所施的魔法而去,蛟头魔人被召唤而来,不是你们叫的,难道还是正派叫的?”
“不错……”七伤宗主伤病书生虽然就是一副病奄奄的模样,说话声音又轻又细,但是偏偏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阴姥姥既然这么说,看来阴阳和合派的朋友们是不打算对召来蛟头魔人这件事,负上什么责任了……”
伤病书生的这席话,立刻就使得众人跟着极为不满,纷纷对着阴阳和合派争相指责起来,甚至有些比较暴燥的宗派,几乎已开始叫骂了。
这时在西边的一个厢座里,忽然“卡崩卡崩”地响起了一阵轻脆的金属卡簧声,众人连忙往那儿瞧了过去。
原来在西边的一个厢座里,七位老先生,围坐在一个锦衣人的身边,而在这七位老先生前面坐着的就是战具宗天地人三大供奉,此时三大供奉都从飞龟战甲后的披风下,露出了一个约有个可以塞进小南瓜那般大的蓝色金属粗筒筒口,显然已经开栓上弹,正遥遥对准了阴阳和合派这边。
那位锦衣人长得尖嘴猴腮,脸上的皮肤又皱又干,这时见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便即呵呵笑道:“既然阴阳和合派不愿承认蛟头魔人是其所引,干脆就由本人下令,给她们连续十个“火龙霹雳球”,把阴阳和合派给灭宗了吧!”
在阴阳和合派周围的宗派,一听到这个锦衣人说的“火龙霹雳球”,立时脸色微变,椅子上的身形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阴阳和合派的阴姥姥等人,也是听得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