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很快
就掌握了石友三的特性,决定在他身上下工夫。于是,他们派人登门,送上20根金条,要石友三参与倒张活动。石友三一见金条,立马向日本特务承诺,保证在半年内消灭张学良。为了这个承诺,他将部队悄悄地拉到广东顺德,集中训练了两个月后,向全国发出讨张通电。同时,他割断了平汉路的电线,扣留来往列车,截断南北交通,部队浩浩荡荡地北上,占领了石家庄。
擅长吹牛的石友三根本不是张学良的对手,张学良从接到情报到出兵讨石,前后不到10天时间,就将石友三部队打得一败涂地。石友三损失惨重,只带出2000人,逃到了山东的沂蒙山,当上了山大王。
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惊闻石友三惨败,立即动员阎锡山出兵伐张。阎锡山不是石友三,他深知张学良非等闲之辈,摇头拒绝说:“东北虎很厉害,我甘拜下风,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日本特务并不死心,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接着炮制了“万宝山事件”和“中村事件”。
所谓“万宝山事件”,说的是发生在吉林长春县,一场中朝边境两国农民因争水发生斗殴的事件。民间发生这种纠纷是十分平常的事,然而,日本特务利用一次农民斗殴,指使日本警察开枪打死、打伤中国农民数人,还逮捕了10人。
“中村事件”是日本参谋总部派中村震太郎化装成中国农民,非法秘密进入兴安岭,进行军事侦察。在画地图时,被东北军屯垦军第三团发现,捉住并秘密杀掉了。按照国际公法,任何主权国家,完全有权处死外国间谍。但是,日本却为此向中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甚至威胁说,不赔礼道歉,就出兵讨伐。
进入夏季以来,张学良患伤寒住进了北京协和医院。情报部长将“万宝山事件”和“中村事件”向张学良作了详细的报告。张学良听后,十分忧虑地说:“日本天皇同俄国沙皇一样,他们对中国张着大嘴,我们要多长一个心眼,小心对付。”
8月底的一天,司令部黄显声参谋跑来向张学良报告说:“关东军这几天正在搞进攻演习,演习的课目是进攻沈阳。”
第二天,黄显声又来报告说:“据边防部队报告,这几天日本军舰一艘接着一艘地向旅顺、大连运兵,而且还有骑兵和坦克。”
张学良显得十分紧张,他脱口说:“大事不好,难怪这几天眼皮直跳,要出大乱子了,这些日本人借机要向中国开火了!中日大战在即,可是,我的主力已经入关,怎么办?看来,我们将要成为历史的罪人了!”张学良悔不该入关助蒋打内战,可是,悔之晚矣!
东北军留在沈阳的只有步兵第七旅。张学良意识到日本人一旦挑起战端,一个步兵旅是根本敌不过对方的。他将东北的情况及自己的想法拟成电报,火速发给了蒋介石。蒋介石回电时,第七旅旅长王以哲坐着吉普车风尘仆仆地从沈阳赶到北京,一边擦着头上的汗珠,一边报告张学良说:“狗日的小日本可能要挑起事端,许多迹象表明,他们入侵中国的野心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了,偌大一个东北,我们一个步兵旅如何对付得了?请少帅务必回师东北。今天晚上发兵还来得及,请少帅三思!”
张学良无可奈何地说:“怎么办?我给南京发了电报,蒋介石也回电了,你看看吧!”
王以哲从张学良手中接过电报,蒋介石的回电说:“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勿见万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
“不抵抗!为什么不抵抗!”王以哲很不理解。
张学良摇摇头说:“算了吧,我们是吃皇粮的军人,一切听从上面的。再说,我们东北军的体制刚归顺中央,如有出格的言行,南京政府会说我们搞独立王国,闹独立。”
王以哲急得脸红脖子粗,叹息道:“唐宋元明清,历朝历代有大智若愚的战将,也有不少糊里糊涂的愚忠将军……”边说边走出了张学良的房间。
张学良以为王以哲的倔犟脾气又上来了,想劝说几句。可是,抬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摇摇头作无奈状。
王以哲回到沈阳,如实向手下几个团长作了传达。团长们听了这个消息,当然也很不理解,更不高兴,说了不少埋怨的话。可是,都是些无用的牢骚,怎能奈何得了蒋介石呢?
从9月2日起,日本兵公开举行进攻沈阳和包围东北兵工厂的军事演习。17日那天下午,两个日本兵突然闯进了第七旅的营房,爬上电线杆,将电话线剪断。值班的旅参谋长赵镇藩上前责问,指责他们为何闯进中国兵营。那两个日本兵回答得很干脆,说是演习。赵镇藩听后,轻信了他们的谎言,不再过问。
不抵抗束缚了手脚(2)
第二天,即1931年9月18日夜晚,新月如钩,繁星点点,沈阳城外一片寂静。晚上10时许,操练了一天的第七旅官兵带着疲惫进入了梦乡。这时,日本关东军河本中尉率领一伙人,以巡视铁路为名,悄悄地潜入南满铁路的柳条湖车站附近。这是一条日属铁路。他们把早已备好的42个炸药包偷偷地埋在铁路中间。他们刚埋好炸药,一列火车从远处呼啸而来,紧接着发生了连续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铁轨、枕木被抛向空中。
这时,河本从路边跳了出来,大声地狂呼:“不得了啦,中国军人炸我们日本的铁路了。”他边喊边爬上电线杆,将随身携带着的电话机线接了上去,并向关东军指挥机关土肥原报告这一谎言。
土肥原遂将电话内容转报给旅顺关东军司令本庄繁。土肥原说:中国军人炸毁了铁路,包围了关东军虎台石守务连,现在守备连顶不住了,要紧急救援。
日本关东军通过多次演习,认为入侵的时机终于成熟。本庄繁立刻下了决心,大声命令:“干吧,一切由本人承担责任!”他命令关东军第二师团长多门二郎中将率师团主力,由辽阳向沈阳集中,攻击该地的中国军队;第二师第三旅团长谷部少将,指挥步兵第四联队、骑兵第二联队紧急备战长春,对该地区的中国军队作好攻击准备;独立守备队司令官寿连中将,率守备第一、第五大队,向沈阳进发;守备第三大队攻占营口;守备第四大队攻占凤城与安东;守备第六大队派出两个中队赶赴沈阳,归第二师团指挥。接着,本庄繁又致电驻朝鲜军司令官林铣十郎中将,通报沈阳战况与攻陷沈阳的决心,并请求派兵支援。他又要求海军第二遣外舰队司令官集中舰队主力,驶至营口海面,策应关东军的陆上行动。本庄繁将上述部署随即电告了日本军部。一切部署妥当后,本庄繁连夜亲率关东军机关、重炮兵大队及驻旅顺第三十联队,乘火车赶往沈阳。
日本关东军动了真格,就在铁路爆炸声后约五分钟时间,埋伏在第七旅北大营四周的日本兵立即发起进攻,炮弹一颗又一颗地飞进了北大营。北大营顿时火光冲天,人喊马叫,一片混乱。正在值班的赵镇藩拿起电话,向王以哲报告了这一突发情况。
东北军主力入关前,留了十几个人由参谋长荣臻负责留守。王以哲将日军动向详细向荣臻报告,并请示怎么办。因为事先蒋介石有言在先,荣臻不敢做主,他只好向北京的东北军总部请示。北京的回话说:“要慎重从事,一切听从南京政府,不许抵抗,坚决不抵抗!”
为什么不抵抗!荣臻无法理解,面对危急军情,他含泪向第七旅传达说:“不准抵抗,把枪锁进仓库里,挺着死,大家归天成仁!”
王以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电话中大声地说:“当兵的不喜欢吃素,不叫进攻,自卫总可以吧。不抵抗是做不到的,日本人冲进了营房,让我们把枪锁进仓库我做不到!”
荣臻坚持说:“做不到也要做,这是蒋委员长的命令,出了事你王以哲有十个脑袋也不管用!”
过了半小时,王以哲出现在荣臻面前,他说:“日军已冲进了北大营,弟兄们死伤无数,中校军械官也被打死了。现在到了非常时刻,是否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难道手中有枪眼睁睁地等着鬼子杀我们吗?这种怪事天下从没有发生过,我们能这样等死吗?”
荣臻还是那句话:“你回去吧,命令部队不抵抗!”
王以哲真想上前给荣臻一个耳光,但他忍住了,气愤地转身出了门,他返回的路已被日军占领,只得绕着道往回走。
王以哲刚走出不远,荣臻就接到了南京军委会的十万火急电报,电文如下:
顷准日本公使馆照会,内开:陆军省奏明天皇,准予关东军在南满铁路附属地内自动演习,届时望各军团守阵地,切勿妄动,以免误会,切切此令。军事委员会筱。
“有这种演习吗?真的是日本人说的那种演习吗?”荣臻看着电报,脑袋瓜走了神。枪声响到天亮,荣臻自言自语地说:“天亮了,他们的演习也该结束了吧!”
天亮了,日军看得更清楚了,他们穷凶极恶地向中国士兵射击,中国士兵一批一批地倒在血泊之中。日军虽然来势汹汹,但驻沈阳的只有三个中队,总共650人。东北军第七旅有1。2万余人,武器装备也精良,只要稍作反抗,650个日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然而,他们由于执行了蒋介石不抵抗的命令,手脚被束缚,一枪不能还,许多官兵白白地葬送了生命。
至9月19日中午,抚铁岭的日军赶来增援。离旅部较远的七旅六○二团团长王铁汉听到枪声,命令部队边打边向东山嘴子撤退。这时旅部通向各团的电话线中断,各团只得独自为战,六一九团、六二○团见六○二团向东山嘴子撤退,也纷纷向东山嘴子撤。但日军紧追不舍,第七旅官兵见东山嘴子地方小,地形也不利于坚守待援,便又向锦州方向撤退。
日军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沈阳城,张学良的东北边防军长官公署被贴上了“大日本国关东军占领”的封条,办公桌内的文件和铁皮箱文件统统被日军抢走。辽宁省政府大门也被贴上了关东军的封条。猩红可憎的日本“膏药旗”衬着翻滚的寒云,在沈阳城高大的建筑物上飘拂。鬼子兵进入沈阳城后,疯狂地向中国人开枪,肆无忌惮地抢劫财物。一队一队的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被绳子捆绑着送往郊区枪杀,他们之中有人想挣脱绳子逃跑,但是沈阳是鬼子的天下,处处有鬼子兵来往抢劫,无力反抗的老百姓根本无法逃脱被杀戮的命运。那些送往郊区的老百姓,一到目的地,就遭到机关枪的扫射,被击中的老百姓身上起了火,他们在地上翻滚呼叫着,鬼子却惨无人性地观望着。吉林省主席兼东北边防军吉林驻军长官张作相因回锦州奔丧,由参谋长汉熙宁代理公务。21日日军进攻吉林时,汉熙宁命令部队打开城门,欢迎日军进城,日军一枪没放,占领了吉林。
不抵抗束缚了手脚(3)
沈阳、吉林沦陷的消息传到了北京,张学良这才明白关东军演习是假,入侵是真,十分气愤。他立即召集了东北军在北京的领导人,召开紧急会议,首先向大家通报了日军占领沈阳的动向。然后与大家商讨应变对策。大多数人说,只有迎头痛击,奋起反抗,才能挽救不利态势。可是,张学良的顾问顾维钧说,这事牵涉面很大,涉及国际斗争,起初就向南京政府报告过,现在还是向南京政府请示方针为妥。他建议立即向南京政府发电报,要求国民政府向国际联盟提出抗议,呼吁国联出面处理这一局势。
最后,张学良总结大家意见时说:“顾维钧先生的建议很好,我加一条,请求南京政府准许我们抗击日军,现在反击还来得及。”
大家同意他的意见,异口同声说:“对,亡羊补牢,来得及!”
会后,张学良亲自拟了电报,发给蒋介石。可是,令他们失望的是,回电的内容依然是:“避免时局恶化,坚持不抵抗。”
东北军官兵得知蒋介石不许抵抗,个个义愤填膺,骂声连天。张学良这时还沉迷在对蒋介石的信任中,他耐心地向大家解释说:“弟兄们,你们爱东北,我呢,我爱中国,更爱东北,因为我的祖宗庐墓均在东北。一旦失去东北,我永远不安,但我实不愿以他人的生命财产作我个人的牺牲品,而且也不愿以多年相随,屡其患难部属的生命,博我一人民族英雄的头衔。这次日本来犯,其势甚猛,我们必须以全国之力赴之,始能与它周旋。如能全国抗战,东北军在最前沿是义不容辞的。”
显然,张学良的劝说苍白无力,难以平静骚动的军心。但他除了多次重复这些话以外,别无他法。
日本制造“九·一八”事端,全国民众沸腾,蒋介石再也坐不住了。他在黄埔路官邸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应付策略。张学良原先的澳大利亚籍私人顾问端纳,自张学良归顺南京政府后,被蒋介石请来当私人顾问了。蒋介石一向迷信洋人,他把端纳视为贴身“军机大臣”,有什么疑难问题必请教于他。端纳也好为人师,只要蒋介石向他提出问题,不管自己懂不懂,总是滔滔不绝。今天,蒋介石刚说完会议议题,他便眉飞色舞地说开了:“我大半生都在研究日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是半个日本人。”他越说声音越大,“日本自明治维新以后,在政治、经济上推行改革,改革浪潮一浪推一浪,他们的钢铁数量和质量已名列世界前茅,军队数量和质量也名列前茅。他们的天皇政府管不住军人,军人做梦都想打仗升官,以显示自己的才气。关东军是日军之精锐,他们一个关东军士兵能打败我们东北军十个甚至百人。我可以断定,张学良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对手。东北军的任何抵抗都是无效的,甚至举全国之武力都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你们想试试的话,我想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说到最后,他建议发电报向国际联盟求援,同时请求美国政府行使九国公约,制止日本扩张政策。
在场的人都迷信这位洋顾问,对他的发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敢说个“不”字。
蒋介石原先的一点反抗精神没有了,接着端纳的话说:“诸位,顾问的话是至理名言,我曾留学日本,对日本军人素质略知一二。我们现在只能以静观动,要保持高度的耐心,等待国联做出公正裁决。现在必须上下一致,先以公理对强权,以和平对野蛮,忍痛含悲,暂取逆来顺受态度,以待国联公理之判断。”
何应钦插话补充说:“这件事我们不能感情用事,比如球场上发生争执,如果一方犯规,解决的办法只有听从裁决。”
何应钦的比喻不伦不类,引起会场上一阵骚动,蒋介石挥挥手说:“我们静候国联的回音,散会!”
恰巧,国联正在日内瓦召开第12届大会,中国代表施肇基接到外交部发来的电报,便将日军入侵东北的情况向会议作了报告。国联理事会根据中国的呼吁,9月30日下午,通过了一项决议:要求日本军队从中国东北撤回,撤回南满铁路沿线。日本也是常任理事国,国联怕得罪日本,决议的后部分说,日本根本“无领土野心”。
蒋介石把中国的命运寄托在国联,而国联是个松散的软弱无能的国际组织,日本根本不听国联的决议。关东军司令本庄繁看到报纸上刊登国联的决议,哈哈大笑说:“国联是个什么东西?它既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上级,国联决议只能当我的手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