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这时候哪有心思去讨论谁当家作主的问题,急得直跺脚:“文芝不能嫁给李治的!你们……,你们这可把她给害了!”
“你说什么?”左贵老爹气得白胡子乱飞,“嫁给九皇子李治,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你倒说成了我们害了她?漫说她当了太子妃何来的‘害’,就算真是害了她,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左少阳苦笑,老爹这话还一点都没错,只好道:“是是,是我的错,可是你们也不能这么着急啊,等我回来慢慢商量嘛。”
“等你?谁知道你猴年马月才能回来?上回去西域,一去十五年,这一次,谁知道你要在外面野多久?等你,等到文芝成了老太婆吗?”
梁氏见左贵气得全身发抖,虽然他的真心痛吃了左少阳的药之后已经大好,但是急起来还是要犯病的。担心出问题,忙不迭在一旁劝解:“老太爷,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嘛。”扭头对左少阳道:“忠儿,文芝仓促出嫁,也是没办法,皇帝病重,长孙皇后说,赶紧给孩子把婚事办了,给皇帝冲冲喜,兴许就好了。所以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着急着都办了。”
“啊?”左少阳又吃了一惊,“新城公主也嫁过来了?”
“是啊。一天成的亲。”
“她人呢?”
“和文远一起进皇宫探望皇帝去了。”
左少阳苦笑,儿子左文远娶新城公主倒没什么,就是女儿左文芝,现在成了太子妃,下一步就要落在武则天的手里。这可如何是好。悔婚已经不可能,和离?休妻?都不可能,皇室的婚事,若不是死了,或者谋反之类的天大的原因,是不可能离异的。没得惹人耻笑。
不过现在顾不得想这些了,左少阳转身又回到了屋里。继续收拾需要的药材,分别包好,用一个大袋子扛着,拉门出来。
门口左贵老爹见儿子对自己的怒骂和冷嘲热讽一句话都不说,应该是认错了,心中也软了一些,道:“你赶紧给皇帝治病去吧,一定要把皇帝的病治好!咱左家上下的脸面,可就全在你一个人手心里攥着了!”
“放心,我会尽力的!”左少阳答道,扛着那一大袋药材要走。小儿子左文山过来道:“爹,我来吧!”
长子左文宁哼了一声:“你这么点个,来什么来,爹,我来帮你扛!”
“都不用了,牵我的毛驴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骑毛驴进皇宫?”左贵老爹瞪眼道,“你不是骑马来的吗?”
“我喜欢骑驴!”左少阳边说边大步流星冲向前院,一家人又跟在后面。来到前院。
小女儿左文雪已经飞奔跑去通知准备父亲的御赐金sè毛驴了。左少阳骑着毛驴,带着药材,铃儿叮当,往皇宫去了。
左贵老爹站在门口,望着儿子远去背影,仰天长叹。一家人又悲又喜,心中更是忐忑,不知道左少阳这一去,是否能救得皇帝xìng命。
左少阳来到皇宫门口。闲云和捕快们正等在这里。
左少阳勒住毛驴,扯掉头上的帽子,lù出光头顶,对守卫道:“我是左少阳,赶紧给我通报进去。我要见皇帝!”
那守卫急忙上来仔细看了看,因为左少阳好几个月每天骑着毛驴进宫给皇帝送药,所以守卫都认得他,也认得他这头御赐金sè毛驴。一瞧之下,都是狂喜。忙不迭施礼,一部分飞奔跑进去通报,一部分将左少阳他们请到皇宫门口等候室休息。
不一会,罗公公亲自来了,一见面,便是又悲又喜拱手道:“神医,你可来了,皇帝……,就等着你呢!快请进吧!”
左少阳让罗公公先把护送自己来的捕快和里正打赏走了,然后介绍闲云道:“这位是我妹子,出家为尼,想在京城找家尼姑庵修行。公公给安排一下吧?”
“没问题!既然是神医的妹子,那就到感业寺吧。”当下吩咐随从太监持自己的帖子带闲云去感业寺。
闲云很是感jī,想不到自己竟然认识一位跟皇帝都有关系的大哥。合什谢过,正要上马,左少阳把她叫住了,从怀里mō出那串从藏宝山洞里带出来的项链递给她:“既然你叫我大哥,我也认了你这个妹子,就送件东西给你做个礼物吧。等我忙完了,就来感业寺看你。”
闲云接过,非常的感jī,也不细看,握在手心,躬身一礼:“多谢大哥。大哥多多保重。小妹恭候大哥大驾。”
左少阳点点头,翻身上驴,骑着跟着罗公公进了皇宫。
左少阳低声问罗公公道:“听说太子李恪谋反被诛,究竟怎么回事?”
罗公公叹了口气:“神医走后,皇帝病情日重,一个月前便卧chuáng不起,不能料理政务。皇帝便下旨全国寻找神医你。根据负责查办此案的长孙无忌奏称,太子李恪是担心找到神医你回来,治好皇帝的病,谋权夺位心切,故串谋高阳公主与其夫房遗爱,荆王李元景,还有大将薛万砌,柴令武,巴陵公主等企图谋反,yīn谋败lù,皇帝龙颜大怒,将一干人悉数赐死了。”
左少阳忙道:“那,为何不立其他皇子为太子,偏偏要立九皇子为太子呢?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左家不想给人这个口实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神医你一直不知所踪,遍寻不见。皇上这两个多月一直服用国师丹药,病情日趋危重,想到神医所言,这才深信是国师丹药所害,遂下旨绞杀国师,以便求得神医回来,但神医却迟迟没有lù面。近日皇帝终日昏mí,鲜有苏醒之日。皇后担心皇帝熬不到神医回来,跟长孙无忌大人商议之后,在皇帝略微清醒之时,病榻前请旨,立九皇子李治为太子,皇帝点头应允,这才下旨立太子李治的。现在你家闺女成了太子妃了,恭喜神医啊!”说罢连连拱手。
左少阳心不在焉还礼,心中在想,原来是长孙家的主意,这难怪,九皇子李治是长孙皇后硕果仅存的亲生儿子,是开国元勋长首辅大臣孙无忌的亲外甥,自然要立他为太子了。可是这一来,就把自己的女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急道:“这个不行,说好了不能立李治为太子的!得让皇帝改注意!”
罗公公愕然:“这个,太子刚立,便要废掉,只怕……,不仅令尊大老爷不会答应,就是长孙大人也不会答应啊。”
老爹那边左少阳还不是很在意,但是长孙无忌就麻烦了。他在李世民的“凌烟阁”二十四位开国元勋中列第一位。可见其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也可见他在朝野的权势。他绝对会找出若干理由来反对废除刚刚立的太子,也就是他的亲外甥。
左少阳无语了,他自忖没办法跟这帮老臣对抗。现在女儿也已经架过去了,悔婚也不行了,如何才能让女儿脱逃武则天的魔爪?他一时没了主意。
一行人来到皇帝李世民寝宫外,拴好毛驴,罗公公也不及通报,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进去。
见罗公公这焦急神情,左少阳知道,皇帝的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快步进去,便看见一屋子人,长孙皇后坐在chuáng边垂泪,身后是李世民的诸位嫔妃,武媚娘赫然便在其间,低眉垂目,也是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新城公主旁边果然站着儿子左文远。儿子左文远见到左少阳进来,微微拱手,但脸上悲戚神sè丝毫不减。
自己的新婚娘子常乐长公主也在其中,见他进来,眼中又悲又喜,又有一些气愤。
chuáng尾一边,最前面站着的是九皇子李治!
他的身后,便是自己的女儿左文芝,也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在进门的两角,垂手立着长孙无忌等若干朝廷重臣。还有他的大徒弟shì御医杜铭。见到左少阳进来,都是面现喜sè。拱手为礼。
左少阳拱手还礼,快步走áng边。长孙皇后已经哭得泪眼朦胧,依稀看见有人过来,身形很熟,似乎便是自己日夜期盼的人,忙眨了眨泪眼,泪光中看清了,果然便是神医左少阳!
长孙皇后啊了一声,站起身来,颤声道:“左……,左神医?”
左少阳点点头。
“神医!你,你可来了!快救救皇上吧!他……,他不行了……”说罢,侧身让到一边,泪如涌泉一般。
左少阳点点头,在长孙皇后的凳子上坐下,凝神观瞧龙chuáng上躺着的李世民,这一瞧之下,左少阳当真吓了一跳。只见李世民已经处于严重的昏mí之中,身子还不停地抽搐着,面sè灰败,眼窝深陷。
赶紧搭脉一探,发觉脉象若有若无,再探鼻息,也是气若游丝!
左少阳二话不说,扭头对徒弟杜铭道:“赶紧把煎药的火炉拿来,就在这给皇帝煎药,药我已经带来了。”
杜铭忙答应了,快步出门带人去准备。
左少阳又对场中众人道:“除了皇后、太子之外,其余的人请全部到外面等候吧。”
长孙皇后忙挥挥手,众人都退了出去。左少阳盯着武媚娘,见她泪眼一直留连在太子李治身上,不禁更是心头一黯。
众人都退出屋外之后,左少阳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火红的回阳救逆丹,准备塞进皇帝嘴里,可是,皇帝牙关紧咬,哪里塞得进去。扭头对太子李治道:“请让御医拿鸭嘴壶和药碾来!再准备一小碗温水!”
李治答应了,快步跑了出去。很快,门外的御医拿来了鸭嘴壶和清水。
左少阳将药丸碾碎,放在温水里划开。倒入灌药的鸭嘴壶,强行给皇帝灌了进去。
这时,杜铭已经带着药童提着几个升好火的火炉来了,还有砂罐,甚至炮制药材的铡刀、炒锅、清水等等,摆了一屋子。
左少阳又吩咐药童把自己毛驴上的一大袋药拿了进来,然后让药童退出,关上门,从中取了若干药配好,让杜铭负责煎药。
一直守候在chuáng边的皇后,这时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皇上!你醒了?!皇上醒过来了!”
左少阳快步来áng边,俯身一看,便见皇帝李世民深陷的眼窝里的眼珠慢慢睁开了一条缝,眼珠子在里面转动着。灰败的嘴chún也在蠕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皇后急忙把耳朵贴上去听,流着泪对左少阳道:“神医,皇帝说谢谢你呢!”
左少阳苦笑,低声对皇后道:“说谢字还早呢。皇帝中毒极深,病情已经非常危重,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治好。”
皇后又啊了一声,道:“皇帝这病,真的是那国师的丹药所致?”
左少阳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你们还不肯相信我的话?”
“信信!自然相信,皇帝就是确信神医所言,这才下旨杀了国师啊。”
左少阳捋着黑胡须,叹了口气:“要是早点醒悟,何至于此?我尽力吧!”
正文 第627章 两难抉择
太子李治躬身道:“神医,你一定要全力救治我父皇啊!”
左少阳回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心想你叫我什么?
在他的理念里,李治现在是自己的女婿,自然应该叫自己岳父,怎么用神医这样普通的称呼叫自己呢。他却忘了,李治是君,他是臣民,所以称呼跟普通人不一样,有官职的称呼官职,没有的称呼字号,用神医二字称呼,并无不妥,而且已经是一种敬称了。
太子不知道左少阳哼这一声是什么意思,他本来xìng格就有些懦弱,忙惶恐地又长揖一礼。
解毒用的加味黄连解毒汤煎好了,因为皇帝已经苏醒,能吞服药水了,皇后亲自给皇帝喂下。
左少阳道:“皇帝病情太危重,必须随时根据病症调整用药,这几天我要住在皇帝寝宫里。”
长孙皇后大喜,福了一礼:“多谢神医!”马上让人给左少阳在皇帝寝宫的屋角准备了一张áng。
皇帝服药之后,又昏mí过去了。
左少阳心中沉甸甸的,背着手出到门外。众臣忙迎了上来,长孙无忌低声道:“神医,皇上的病,怎么样了?”
左少阳摇摇头,也低低道:“非常危重,随时可能……,唉!”
长孙无忌急道:“神医一定要想尽办法给皇帝救治啊……”
左少阳拱手道:“诸位请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为皇帝医治。”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因为皇帝的毒太深了,他是在没把握能救活。看见常乐公主在一旁,便走过去说道:“夫人,请到一边说话!”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左少阳竟然跟叫一般媳fù似的称呼公主为夫人,让一众老臣们都惊呆了。
常乐公主神情有些尴尬,还是跟着左少阳走到一旁。望着他:“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压根不想救我皇兄是吧?”
左少阳怒道:“你说什么?搞清楚,我走之前就已经把话给你挑明了,国师的药不能吃,那玩意会要你皇兄的xìng命!你,你皇兄,还有皇后,你们听进去了吗?现在呢?人都快死了,你们反而来怪我不及时赶回来?你皇兄不杀那害人的国师,我回来做什么?我治好了他接着害?那算谁的?你要是有良心,就捂着良心好好想想,当初我走的时候,你皇兄是什么样子?——已经基本恢复正常,能料理国事,能吃能喝。后来呢?他继续吃国师的丹药,才成了这样子。我让他杀了国师,我就给他治,国师是害他成这样的元凶,可是你皇兄坚持不听,直到病入膏肓,才相信我的话,现在你让我怎么办?搞成这样,你不怪你皇兄不听我的话,反而来怪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常乐公主俏脸涨得通红,想想也是,左少阳是已经警告了,只是大家都觉得那天竺来的国师应该法术高强,炼制的长生不老药肯定有用,都不相信是那玩意让皇帝生病的。后来,事实教育了皇帝和皇亲国戚们,知道了左少阳说的是真的,可是,左少阳老是不来,心中着急,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常乐公主垂泪道:“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只求你赶紧施治救救我皇兄。能救他xìng命,我就……,就跟你做真正夫妻,行了吧?”
左少阳冷笑:“别用这个做交换,也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以为我很稀罕吗?我告诉你,当初你们要听我的话,现在什么事都没有,皇帝会活得好好的。现在,跟你说句实话,你皇兄中毒已经很深,最多只有两成把握能救他xìng命!”
“两成?”常乐公主急了,“你就不能多想想办法吗?”
“好,我会尽力的。”
说罢,左少阳返回回到了寝宫。
但是,他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经过诊查发现,这一次皇帝中毒,不仅是铅和汞,还有其他毒药混杂在一起,药物很难一下子解毒,必须长时间服用大剂量的解毒药,慢慢解毒。而李世民的身体已经被毒药搞得千疮百孔,极度衰弱,根本经受不起强一点的药力的作用!而他中毒太深,不用大剂量和峻猛的药物,根本没办法驱毒!
现在成了一个两难境地,不用猛药,无法治好;用猛药,身体扛不住,毒还没除,人便会呜呼的!
接下来十数日,左少阳可谓办法想尽,能想的招都用了。还是没法***这个怪圈!李世民病情越来越危重!
曾经有两次,他的药剂量大了一点,李世民心跳停了!急忙用心脏复苏术才救活过来。不敢再用大剂量药物,只能期待用长时间慢慢调理驱毒。
可是中毒却不给他这样的磨蹭机会,一步步侵蚀着李世民的身体。一步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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