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院门,走进这熟悉的院落,因这里住着自己的爹娘,而觉得它格外的独特。她喊:“娘,我回来了。”依照往常,伊知秋就赶紧出门迎接莞儿,可这怎么都没动静呢?“爹”她又喊,依旧无人应答,是不是他们在里屋没听不到呢,她走进里屋,发现他们并不在屋里,他们是不是出去了,风莞想着。
她在家等了许久,还是无人归来,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反常呢?爹娘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呀。
听到有推门声,莞儿兴奋的急忙跑出去,“娘,哦,是宋大叔。”宋大叔和宋大婶是他们的邻居,“宋大叔,你来找我爹娘啊,他们不在家。”她以为宋大叔也是来找她爹娘的。
“孩子,我知道他们在哪。”宋大叔看到莞儿,难以掩饰一脸的哀伤。
“好啊,那我们快去吧。”风莞想着就要见到爹娘了,心里很兴奋。她不知道,爹娘此时身在何方。
风莞跟着宋大叔一直走到后山,越走她越感到奇怪,爹和娘怎么都在山上呢,这已然是冬日了,也没有什么草药可以采集,他们在这山上做什么呀。走着走着,宋大叔停下来脚步,向风莞说道:“孩子去吧,你爹娘在那呢?”
风莞向四周环视,此处一人都没有,爹娘更是不在这里呀,“宋大叔,你看错了吧,这里没有人呐。”
宋大叔领着缓缓风莞走近,新堆的土堆上,赫然的立着一块木牌,映入风莞的眼帘,“陈志和,伊知秋之墓。这几个字,如同一把把利刃,一一准确无误的刺进风莞的心脏,让她连疼痛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打垮。“宋大叔,这是什么意思?”风莞指着那木牌说道。
“就在前天,我去找你爹喝酒的时候,就看到你爹娘双双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就走进去看,结果就,就发现,你爹娘已然没了呼吸。”宋大叔有些哽咽。其实那天他见到伊知秋时,是在自己的家里,伊知秋满身都是血,脸色十分的苍白,已是奄奄一息,她将一封信交到自己的手上,并嘱咐自己,不要告诉风莞他们真正的死因,她不想莞儿以后的日子,都生活在痛苦里,至于那封信她亦是嘱托道,要等到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再交给风莞,说完,她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醒不过来。他和老伴赶紧跑到伊知秋的家里,陈志和亦是满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他,亦是没有了呼吸。他和老伴将他们夫妇,埋葬在后山上,并且尊重了伊知秋的遗愿,他们没有报官。
“这,这不可能啊,不,不可能,宋大叔你告诉我,在那里面躺着的,不是我的爹娘。不是,不是,不是他们。”风莞的目光有些呆滞,她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只看得到爹和娘就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说话,他们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们没有离开啊。“宋大叔你看,你看,我爹和我娘就在这啊,他们在朝我笑呢,你怎么说这里面躺着的是他们呢。“
宋大叔看着风莞,那孩子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木碑,到现在为止,都没掉下一滴眼泪,“孩子,别这样,那是你的幻觉,大叔也不希望那是他们。”
“大叔你撒谎,那明明就不是我的爹娘,他们现在肯定在家等我呢,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风莞转身便往回家,突然被脚边的石块给绊倒,一下倒在地上,泪水就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她不想流眼泪的,她要是流眼泪了,就证明爹娘是真的不在了,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风吹干了她的泪水,宋大婶想把莞儿从地上扶起来,可是她的脚被石块给崴到,没法站立起来,加上她强烈的悲恸,全身更是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她只能帮莞儿擦掉脸上的泪痕,跟随在宋大婶身后的是煜轩,他见风莞久久未归,就来寻找她,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件事。
莞儿直起身,用膝盖抵地,跪着挪到她爹娘的墓前,在心里默念着:爹,娘,你们安心的去吧,莞儿会照顾好自己,会为你们报仇的,不会让你们不明不白的就这样离开人世的。
看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也不发的风莞,煜轩实在担心,他多想她此时能放声的大哭,将自己的悲恸,全部都释放出来,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不能总将悲伤全都积压在心里。
煜轩走到风莞的面前,向她逝去的爹娘,深深地鞠躬。他与他们从未蒙面,但在这里,他向他们保证,此生他一定会好好照顾风莞,就算风莞的心里,这辈子都住着景坤,他也会,一辈子守护着她,若她不弃,定与她生死相依。煜轩弯下身,抱起风莞,低头望着她,她的脸色,就像是一张白纸,平日里,时而娴静如水,时而动若脱兔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灵魂似是被谁抽了去,没有了丝丝的灵动,那慧黠的双眸,已经被她放空,任是何物,都进入不了,煜轩将她抱到山下,把她安放在马背上。
煜轩将风莞带走了,斜阳将他们的身影,剪得极瘦,也将这白日里最后一点光亮,给晕染掉。
宋大婶亦没有告诉风莞,她爹娘的真正死因,她觉得这孩子突然失去了爹娘,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是她知道自己的爹娘,死的那么惨,定是会更加的心痛。
39。…第三十九章 楼高莫凭栏
一路上,煜轩没有对风莞说任何的话,或许在此时此刻,所有劝慰的话,在她的心里都是苍白无力的。就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抱里,好好的享受这份宁静。
煜轩并没有带她回府,而是带着风莞去往天照寺。他知道此时的她,不适宜回府,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能让她的心得到一些宽慰。
一路的荒凉萧索,皆是因为心的荒芜与冷漠,万事万物,是何种风情,皆由心生。风莞真是厌倦了这尘世的纠缠,儿女情长,悲欢离合,这些情感,组成这人生。多希望,这一切可以是场梦,醒来了自己就还在陈家庄,自己的爹娘也还在身边。可是,这不是梦,就是这样残忍的一个现实。
煜轩将身上的披风,为风莞系上,陪着她静静的走着,他知道她的难过,她的心痛,就像当时他听到爹阵亡的噩耗一般,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魂魄似乎飞到了那战场上,要把爹给拉回来,要问问他,为何要这么突然的就离开自己,可是他再也找不他了,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了他的声音,他去了一个极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只有死亡,才知道方向。自那以后,他就努力的习武,去战场杀敌,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他好像找到了他爹的感觉,仿佛又听到了他爹对他说“煜轩,不错,但尚需努力”,“煜轩,要保重。”,“煜轩,照顾好你娘。”这就是在这个战场上,他爹对他未说完的话吧,他找到了,也会做到。
风莞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不把溢满在眼眶的眼泪,流出。就算很痛很痛,她都要流回心底里去,流经心底里的那个荒芜的角落里,然后再将它继续封闭好,她知道那再也见不到的痛,失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到了天照寺,他们去拜谒无岸主持。
“主持,为何,我会活得如此的累,是不是我太浅薄,看待问题,只能看到它的表面。”风莞向无岸大师行礼,还记得上次来此,曾与无岸大师有过一面之缘,无岸大师说她是个极有慧根之人,只是至今她都不知道这慧根源自何方,她这样笨拙,哪来的慧根。
“施主能意识到,自己看问题只能看到表面,就已经不错了,施主只是涉世未深,还太年轻,至于对待事物的看法,施主只是太善良,一心都只想,所有的事物都往好的那一面去发展。”无岸主持记得这位施主,她是个内心纯净的人,一心向善,只是红尘之中,没有哪个人能躲得开这命运的纠缠。
“主持所言极是。”风莞也觉察出自己看待事物,有些片面,她只是想所有的人都得到周全。
“所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施主太重情义了,是好是坏,都如梦如幻,最后皆空,施主应以顺其自然,将它看淡。”无岸主持闭着眼睛,手指轻捻掌中的佛珠,这世间万物,除却佛法,皆是徒然无功。
“多谢大师开导与教诲。”风莞再次向无岸大师行礼致谢,所有的事情,看开些就亦能释怀,太痛苦的根源是因为太在乎。
他们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小雪。在这黄昏是下起雪,小雪花飘飘摇摇,像是失去了魂魄,或是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在在陌生的世间寻寻觅觅,又像雪白的浪花一般的波涛汹涌,想要淹没这灰暗的一切。两人就这样,行走在这灰茫茫的雪中。
寒色孤村暮,悲风四野闻。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鸥鹭飞难辨,沙汀望莫分。
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
雪花落到风莞乌黑的秀发上,煜轩小心的为她拂去,并为她拂去落在肩上的积雪。
“王爷的头发上,也沾满雪花了。”风莞终于对煜轩开口说话了。她看着煜轩,他的头发上沾满了雪花,像是被染白了的发丝一样。
“莞儿你终于对我说句话了。”煜轩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欣喜,沉默了这么久,莞儿总算好了一点。
“莞儿谢谢王爷一直陪着我。”风莞说着,继续往前走。
煜轩没有说话,只是悄悄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指,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风莞的冰冷手指,在他的掌心里,风莞的手指,微微触动着,他的掌心很暖,很暖。
煜轩就是要用自己内心的无限的温暖,为她将这严寒驱走。
回到府中,屋内有玉菡一直在烧着的炭炉,所以很暖和,与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雪花一直在灰暗的空中,纷纷扬扬的往下掉落,是因为心太寒冷,而是这泪滴在半空中凝固了吗?没有人会回答,因为答案只有自己才能解释。所有的答案,只有自己自己亲身经历过,顿悟之后,才能回答自己。
风莞走出屋子,去屋外看雪,其实她并不喜欢这场雪,它们是要将她不愿放下的东西给掩埋掉。她多想,挥走它们。
佳禾看莞儿出了房门,正想跟着出去,与莞儿打雪仗玩儿,刚迈出一步,就被玉菡拉了回来,“姐姐你干嘛拉我啊。”佳禾对此很是不满。
“这么晚了,你出去干嘛呀。”玉菡问道,她还不了解这个贪玩的丫头。
“我去看雪景呀。”佳禾还不安分的张望着屋外的雪景。
“佳禾,你就没看出来,莞儿回来时有些不对劲儿?”玉菡言归正传,虽然莞儿的脸色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就算是与平时的不同,那也是在外面被这寒冷的天气所致,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没有呀,莞儿与平常无异啊,是姐姐你太多心了吧。”佳禾是丝毫没有觉察出什么来。
“你看这么冷,她一个人在外面都不觉得冷。”玉菡又说道,立证她的感觉是对的,这又是一个执着的姑娘。
“那是被这雪景所吸引,姐姐你现在若是允许我出去,我亦不觉得冷。”佳禾的心思,都在外面的雪景上。
玉菡望着窗外,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是真心关心莞儿,希望她有什么心事可以跟自己诉说诉说。
煜轩推门进来,就只看到了屋内围在炉边,坐着的是玉菡和佳禾,他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莞儿,“莞儿呢?”他问道。
“莞儿出去了。”佳禾仰着头,望着煜轩。
“这么冷的天,这丫头也不怕受了风寒。”煜轩眉头轻蹙,拿起他的披风,向屋外走去。
风莞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她没有眼泪,她不想再问,这是为何,如今应该是如何去做,她知道爹娘走了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这般的疼她了,从此她就是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着,她更要保护好自己,不依赖于任何人。
煜轩看着茕茕孑立在雪中的风莞,单薄的身影,却有着一种倔强,遗世而独立,像是误落到这凡尘的仙子。
“莞儿”煜轩一手将披肩轻轻地包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用手臂环住她,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为她撑着伞。
“莞儿,想哭就哭出来,有我的肩膀给你依靠呢。”他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道。
风莞没有说话,亦没有流泪,只是呆呆的看着夜空。
“莞儿,不要怕,虽然你的爹娘走了,但你还有我,我会像他们一样的疼你爱你,保护你的。”煜轩想要把自己全部的温暖,都给莞儿,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寒冷,如是能换得到她的笑颜,那要他去做任何事他都甘愿。
风莞走出了她的怀抱,看着这些孤枝,被雪花所沾满,他们感觉到得是寒冷还是温暖呢,“王爷,谢谢你,总在风莞最无助的时候,陪着风莞的身边。”
“傻瓜,跟我还要说谢谢啊。”煜轩有些无奈。
“有王爷这样的一个朋友,莞儿真是有福气。”风莞知道王爷对自己的好,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她已无心再去理会这些儿女情长,只希望能找出真相,为爹娘报仇。
“那你就永远都在我的身边,这样就永远都有福气的,莞儿,我真的想你天天都在我的身边。”煜轩在风莞的身后,为她撑着伞。
“莞儿承蒙王爷不嫌弃,当然会一辈子伺候王爷。”既然她已经选择留在王府,那么此生定然会竭尽心力的去侍奉王爷,再也别无它念。
煜轩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亦知道风莞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的心里,应该还是住着景坤的。
“莞儿,若是当初你先遇到的是我,那你会不会就爱上了我。”他望着她的双眸,看见的是苍茫的雪花。
“王爷不知道,这世上最难的一个字,不是“情”字,而是一个“若”字吗,人们总是在事情发生说道,若是当初,我如何如何,或许就不是如今的遭遇了。可惜,事情已然发生,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我们都无可奈何。”她有何尝没有想过如果呢,她只是这尘世间的最平凡不过的女子,没有过人的天赋,惊为天人的容貌,一直这样笨拙的活着,她只能顺其自然,不再去想如果。
煜轩望着莞儿,看着她娴静如水的样子,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定是会将她的那颗心,土崩瓦解,可是坐在这里她,只是很安静的看着夜空,她从来都不会哭闹,只会将自己的伤痛,掩藏在心里,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痕迹。
40。…第四十章 赐婚
皑皑的白雪,将这皇宫点缀的更加的庄严而不可侵犯。任何人行走在这里,皆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稍有差池,还不知得罪了何人,就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下雪了,在沅熙的眼里,这死气沉沉的皇宫,总算有些新奇,好歹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洞穴。
沅熙身着红色宫装,却不失雅致,除去已有的贵气之外,更增添几分出尘气质,外套淡粉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的是雪白色兔子绒毛,更是佩戴着太后所赏赐的珊瑚珠串,那华丽的红色,彰显的是她的活力与青春,虽说她的脸庞,还是让人觉得有稚嫩的青涩,可更像是误入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精灵仙子,那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更是人心生怜爱。
记得上次与煜轩哥哥一起看雪时,他曾说:“天人宁许巧,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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