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可不想弄得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徐子陵的儿子,毕竟无论徐子陵还是石青璇,都是甘于平淡,不喜喧闹的隐士。徐敬轩体内流着他们的血液,兼且早已习惯了平淡的生活,决定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受人瞩目的人。
穆生一呆,很快就把握到徐敬轩的意思,微微一笑,便不多言,跟着他走了出来。虽然围观众人中不乏有人想借机巴结穆生这个大人物或是和魔教拉关系,不过看到徐敬轩紧锁的眉头,这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识趣地退到一旁。毕竟知道穆生和林家大有渊源已经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来日方长嘛!惹恼他的师弟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些有心人,已经开始猜测他的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不过甚少有人会怀疑到徐子陵的。徐子陵可是有名的谦谦君子,他的弟子怎么可能像徐敬轩这样目空一切,狂妄自大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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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酒楼上,张枫、妃儿、徐敬轩、顾陵雪、穆生、柴周还、程乾钢七人言谈尽欢。本来张枫等人并没有想来这里的,毕竟现在辰时刚过,早饭还没有消化呢!不过柴周还这个公子哥却是毫不在意——他就因为这个地方环境好,适合谈话。而且他已经很明显地暗示过由他“买单”了……张枫明白,如果执意拒绝,那就显得做作了不是。
穆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即便在张枫介绍顾陵雪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异之色,而且对妃儿和顾陵雪二女的绝色容颜也视如不见。且不论他一身不俗的功夫,仅凭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镇定功夫,魔教在他的治理下,想不兴盛都难。
象征性地叫了些果品点心茶水之类的,捡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说了一会儿,张枫突然话锋一转,问出众人心中共同的疑问:“师兄怎么会到林家客串一个普通的护院呢?”
穆生微微一笑,显然早就料到张枫会有此一问,淡淡道:“来林家客串,乃是因教中无事,正巧有好友相求,便带几个兄弟帮忙看场子,以免出现故意扰乱搅局的人。本来我是不准备出手的,只因当年曾经在师父口中听说过小师弟的名字,一时好奇,就忍不住走了上来。哈!没想到真是师弟。”
“哦。”这个答案与张枫猜的并无二致,也不在意,继续问道:“请恕小弟唐突,可否问一下师兄这位知交的名讳?”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穆生所说的这个朋友就是汪洪涛了,没有直说,只因还不清楚眼前这个师兄和汪洪涛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自己的言语间,还是温吞一些比较好。
随意地扫视了旁边的柴周还一眼,有这个林府表少爷在,张枫这一问是在有画蛇添足的嫌疑。不过穆生还是如实答道:“这位朋友姓汪名洪涛,乃是……”
“汪洪涛!”完全和张枫预料的一模一样,没等穆生继续说下去,敬轩和妃儿已经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敬轩还好一些,妃儿甚至把口中的一口茶喷了出来,甚有些狼狈。
除了张枫和柴周还,余下三人都一脸莫名地看着这对兄妹,全然不懂二人为何为一个名字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轻咳一声,张枫成功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解释道:“是这样的,师兄这个朋友的名字,小弟曾经在天刀宋缺那里听到过,阀主他老人家对师兄的这个朋友评价极高,曾说单以武功而论,师兄的这个朋友在同辈中难有敌手,是以妃儿和敬轩才会如此失态。”嘴里说着话,张枫也不忘向妃儿和敬轩打眼色,好在二人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洪涛这个魔门新一代邪帝的身份是多么的敏感,就算他们并不完全明白,但也知道在顾陵雪这个静斋传人面前还是要慎提的。只是他们不明白张枫怎么又把问题扯到宋缺身上了?虽然徐敬轩也曾经受到宋缺的指点,不过对于见过汪洪涛这件事,宋缺可是只对张枫一人说过。这倒不是宋缺厚此薄彼,只因他并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张枫这段话的补救,纵使并非天衣无缝,但也算得上及时了,不管穆生心里信与不信,表面上起码是点头的,“想不到天刀前辈居然也知道我的这个朋友,不过据我所知,宋前辈不是早已不问世事了吗?他又是从何断言的呢?”
“嘿,就怕你不问呢!”张枫心中暗自得意着,脸上却露出疑惑的表情道:“不会吧!难道这位汪兄没告诉师兄他十三年前曾经造访过磨刀堂吗?”
徐敬轩和妃儿这才明白张枫原来早就有了准备,倒是一直老神在在的柴周还失声道:“什么?十三年前就造访过磨刀堂了!”也许程乾钢不知道磨刀堂是什么地方,不过他可不同,李世民曾经不止一次对他提起宋阀的磨刀堂,还说除了寇仲、徐子陵和他李世民之外,天底下还没有第四个人能够活着离开磨刀堂呢!如果真的如张枫所说,这个汪洪涛居然在十二年前就有实力挑战宋缺,那就别说程乾钢和徐敬轩了,就算张枫亲自出手相助,他也注定有败无胜了。
看着柴周还的表情,张枫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他还在拖延,直到穆生和顾陵雪脸上也露出关注的表情,方自哂道:“周还不必这么紧张的,阀主他老人家并没有亲自出手,因为这位汪兄修习的功法甚是古怪,令他老人家都生出了兴趣,于是放了他一马。”
以宋缺如今的修为,居然还有功法能够令他产生兴趣,这实在很难让人不去追问,甚至顾陵雪的脸上都是一脸惊讶。不过问题显然也有人代劳提问了,却是一直默默无语的程乾钢。
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是面向穆生的,张枫也就乐得轻闲了,没想到穆生面露难色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甚了了,只知道洪涛修炼的这套功法确是有些古怪的地方。”
以他的身份,绝对是一言九鼎。既然他说不明白,那就肯定是不明白了。见程乾钢脸上微微有些不虞的神色,张枫适时插口道:“师兄可否形容一下有何古怪呢?”
穆生欣然道:“第一次见到洪涛的时候,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年纪相仿,都只有二十出头,偶然间相逢道左。只是那时他给我的印象并不好,因为无论他的行径还是气质,都不禁令我联想到师父口中的魔门,是以言语间无意中就流露出抵触与疏远的味道。既然话不投机,也就只有不欢而散了。”
张枫心中一动,听穆生的说话,难道他还不知道汪洪涛的真正身份?
只听穆生继续道:“再次相见则是在六年前,在这两年里,我门在江湖上都已经不再是无名之辈。不过这次却并非偶遇,而是他主动来找我的。令我奇怪的是,这一次他给我的感觉与第一次完全不同,不但行为举止都是个坦荡荡的君子,举手投足间,也完全是一股大家风范,在他身上,我再也找不到一丝魔门的影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陵雪终于开口了:“穆生可以肯定在他身上已经没有半分魔门的感觉了?”
穆生点头道:“正是,在之前的两年中,穆某也见过了一些所谓的魔门中人,如今已经绝对自信,只要他修炼得是魔门功法,势难逃过我的法眼。之后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我终于相信他与传说中的魔门再无半点关系,于是在他的盛情相邀下,答应与他共创大业。”说到这里,穆生脸上很是神采飞扬。
共创大业?还是在五年前?反过味来的张枫不禁失声惊呼道:“不会此人就是魔教教主东方涵吧!”
穆生笑得风轻云淡,“师弟果然聪明,难怪师父如此看重你。”
“天啊!”张枫心中狂呼,虽然他早就想到汪洪涛绝对不甘蛰伏,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用另一个名号培养了如此大的势力。而且按照穆生的描述,汪洪涛的道心种魔大法似乎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达到了“由魔入道”小成境界,只要他能够在日后的修炼中把持住自己的“心”,所谓大成,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张枫心中自然是翻天覆地,一旁的妃儿注意力却在顾陵雪的身上。她发现这个静斋传人如今的脸色似乎很不正常。终于,妃儿试探地低声道:“顾姐姐?顾姐姐?你没事吧?”
“道心种魔大法。”在妃儿的努力下,顾陵雪终于有了动静,不过却不是回应妃儿。紧紧盯着穆生,这个静斋传人神情无比严肃,一字一顿道,“他修炼的功法是道。心。种。魔。大。法。”
卷七 第十二章 危言耸听
“道心种魔大法?”以穆生的沉稳冷静,如今终也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身为名扬天下的魔教第二号人物,对于“道心种魔大法”这个传说中的魔门至高无上功法,他当然不会陌生。可是如今顾陵雪居然如此言之凿凿地说他一直佩服的教主、而且还是最要好的朋友修炼的武功是道心种魔大法,如果说话之人不是顾陵雪,而是张枫、徐敬轩或者是柴周还等任何一人,穆生都有理由怀疑其真实度。偏偏顾陵雪身为慈航静斋传人,其一言一行,无不代表着其师门,而在如今大多数江湖人眼中,慈航静斋就如他们心中的朝圣地,心中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虽然对这种盲目的崇拜甚为不屑,不过在师父徐子陵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所谓“静斋之言,必有所恃”的认知在穆生的心中却称得上根深蒂固。不过他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从来没有一个人练成过道心种魔大法,顾陵雪凭什么一口咬定汪洪涛修炼的就是这种功法了?
穆生的心里固然是无比紧张,其他人又何尝不是了?张枫、徐敬轩、妃儿三双眼睛齐齐盯在穆生一个人身上——他们关注的当然是自家师兄的选择了;柴周还同样很紧张,穆生的决定很有可能直接影响到自己和汪洪涛的情场争霸。屋里的七个人,程乾钢是唯一不清楚其中利害得失的人,说起来,他甚至连何谓“道心种魔大法”都不甚清楚。
看着好朋友脸上的茫然,柴周还心中暗叹。他这个好朋友虽然在武学上有着出众的天分和才华,无奈在其它方面,他的涉猎范围委实太过狭隘。这一点上,和他那个单细胞的老爹实在是惊人的相似……唉,还真是让人同情啊!
不过同情还同情,娘亲李秀宁多年的教育使他明白:张枫、徐敬轩和妃儿三人所要的,是他们这个师兄经过仔细思考后的选择,而并非一时脑热作出的决定。而在现在这种敏感的气氛下,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影响穆生的选择……给程乾钢解释什么叫做“道心种魔大法”?来日方长啊,何必急在一时呢?柴周还心中默默祈祷,祈祷程乾钢不要随便乱说话,若然因而惹得张枫三人拂袖而去,别说今次的比武招亲再无希望,更重要得是:他将失去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过了好半晌,穆生突然一言不发站起身来,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张枫条件反射般道:“师兄,你……”
“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沉声撂下这句话,穆生迈开大步直向门口走去。
“等等!”伴随着一声轻喝,人影一闪,张枫已经出现在门前,正好挡住了穆生的去路。不过即便在高速运动下,顾陵雪美目中泛起的涟涟异彩也同样没有瞒过张枫的眼睛。
难道自己身上有着让静斋传人也感兴趣的东西?无数个念头在张枫心中一闪既逝,直到两个字的出现——身法。
对,就是身法。正如张枫当初对徐子陵所说的,同样是脱胎自不死印法的幻魔身法,可是不同的两个人,由于其功法、境遇、心态的不同,其身法也是不尽相同的。例如徐敬轩的身法就和他的人一样单纯,直来直去,以令人窒息的速度让他的敌人眼花缭乱;而徐子陵和寇仲模仿飞鸟与游鱼的身法动作,则充分说明了《长生诀》师法自然的特性。不过虽然张枫修习的同样是《长生诀》,也许是《战神图录》的关系吧,张枫的身法,总是会给人一种天马行空般的感觉。只不过这种感觉,在他将幻魔身法融会贯通之后越发明显。
可是这些天来,虽然张枫并不甚忙,烦心的事却是不少。想找个机会仔细钻研一下这套身法吧,却总是无法静下心来。如此几次之后,张枫那种随遇而安的惰性心理再次占了上风,这套身法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难道顾陵雪发现了自己身法的特异之处?微微得意的同时,张枫也暗暗下了决心:待此间事情一了,一定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这套身法。
根本没有先兆,张枫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着实让穆生心中一惊。不过虽然已经方寸大乱,他仍然能够压制住火气,沉声道:“师弟拦住我的去路,却是为何?”
很明显,穆生表面上的冷静完全都是装出来的,他的心里可是有一口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但冲动是魔鬼,张枫又怎能让他一个人出去呢?不过想法是这样,话到嘴边可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淡淡道:“师兄离开,难道只是为了找汪洪涛当面问个清楚?”
“正是,你还不让开?”穆生不假思索道,言辞间却有一种莫名的味道。
这种味道,张枫也感觉到了,不过眼下情况可是绝不适合自己想那么多。微笑道:“既然如此,师兄大可不必去找他了。因为有关汪洪涛的一切,阀主他老人家和师父已经大致告诉小弟了。”
听张枫提到了徐子陵,穆生仿佛突然被一盆冷水淋在头上,恢复冷静道:“师父怎么可能知道有关洪涛的事情?还请师弟指点。”
突然间,张枫把握到那种“莫名味道”的来历了,那是一种嫉妒——嫉妒他张枫可以得到徐子陵的真传;嫉妒他张枫可以随侍徐子陵身旁;嫉妒他……心中暗凛,张枫明白——想要穆生离开汪洪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消除他的这个心结。否则,一旦这个心结被汪洪涛发现并加以利用,即便徐子陵亲临,穆生也是无法回头的了。
与此同时,张枫心中也暗自庆幸,毕竟现在的主动权仍然掌握在自己手中。脸上再度泛起微笑,张枫先一抱拳道:“不过首先,请师兄原谅小弟的有意隐瞒。”
“隐瞒?”穆生皱起眉头。
“正是。”张枫从容不迫道:“其实早在去宋家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汪洪涛此人了。”
“哦?”
“最先的发现,还要说起师父在幽谷中意外发现邪帝向雨田的坟墓。”他的话半真半假,像江臣那样用真话编织出一个大谎言,张枫自认还远远不能达到那个水平,还是这样半真半假比较适合自己。“而在向雨田的遗嘱中,我们知道了洪涛这个人,根据向雨田所说,此子不但修习了道心种魔大法,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有五卷《天魔策》。”
“五卷《天魔策》?”不止是穆生,顾陵雪和柴周还也同时失声惊呼。
能让慈航静斋的仙子如此失态,张枫心中颇为得意——能够在不掺杂感情因素的前提下让静斋传人如此失态,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做得到了?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