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袁天罡的声音就如来自九霄云外，“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日后的路，注定是不平凡的。既然你身为这个时代的变数，为何就不能为之横生变数？”慢慢合上双眼。在袁天罡的身上，张枫再也感不到一丝生气。
贞观二十一年，农历丁未年腊月二十八日，一代占卜大师袁天罡长安悟道飞天。不过这件事情天下只有李淳风和张枫知道真相，甚至连李世民亦不得而知。
三天之后，农历戊申年元月一日，李淳风接替了袁天罡的太史令。太史丞一职由一尘暂代。
出了朱雀门，沿着光明大街向西行直至雷府，不过片刻功夫，张枫确足足走了近一个钟头。长安这个城市着实让他觉得惊奇。
天色尚早，还是先去雷府对面的西市看看吧。谁知途经永安渠时，“铿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来源正是雷府。
张枫动容。相距还有百米的距离，声音竟可闻得如此真切，那么如今交手之人，岂不是已经有宗师级的修为？
有如此精彩的好戏，西市对张枫顿时没有了吸引力。也顾不上惊世骇俗，张枫施展轻功向雷府掠去。以他的速度，百米距离不过眨眼之间可及。
也顾不上走大门，张枫翻墙而入，只见庭院中间的空地上，两个人卓然而立，一个是他的师父徐子陵，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生得挺拔英伟，轮廓分明、充满魅力得脸庞，散发出男性霸道强横得味道。手中长剑，寒芒闪烁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跋锋寒。虽然从未见过其人，但张枫一眼就能从他极其明显的特征中知道眼前此人就是跋锋寒。而且他和徐子陵显然并无敌意，只是很普通的切磋罢了。
见张枫越墙而入，跋锋寒竟突然还剑入鞘。“子陵突然要和兄弟交手，为的就是你的这位乘龙快婿吧。”
张枫一头雾水，不知跋锋寒什么意思。徐子陵微微一笑，“小徒顽劣，贪玩而不肯归，子陵只好借锋寒兄引他回来了。”
张枫狂晕，本以为能看到一场精彩的切磋，谁知二人交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回来。“张枫见过跋伯父。”虽然很不爽，但跋锋寒是何许人？在他面前可不能失理。
对于张枫一眼猜透自己的身份，跋锋寒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也不知徐子陵将自己的“身份”泄露了多少给对方。跋锋寒目射奇光，在张枫身上反复看了几眼，突然长笑起来。在场众人除了徐子陵，雷九指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笑声停止，跋锋寒转向徐子陵道，“子陵可是拣到一个练武的好材料啊。”简单的一句话让张枫又惊又喜。
徐子陵淡然道，“既然锋寒觉得枫儿是个可造之才，不妨现在出手指点他几手。仲少和希白最晚也会在两日之内抵达，那时手痒找对手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跋锋寒一脸“不愧为好兄弟”的表情，“子陵果然知我心意。”转向张枫，“我看世侄刚才越墙而入的身法，似乎没学过不死印法？”自从石之轩将不死印法的法门传于徐子陵，徐子陵又将其中原理告诉了寇仲、侯希白和跋锋寒。而他们的下一代，在十五岁真气基本稳定下来后就可以学不死印法。所以跋锋寒才会奇怪张枫为什么使用的不是幻魔身法。
张枫可没兴趣解释一遍为什么他没学不死印法，只是淡淡一笑，“跋伯伯如果因为小侄没学不死印法就产生了轻视之心，那您可就错了。”
跋锋寒仰天大笑，“我跋锋寒自幼习武，无论擒虎还是搏兔，向来都是全力为之。来吧世侄，你用什么武器尽管用，我就用空手接下来。”这倒不是跋锋寒托大。以他目前的功力，除非遇上徐子陵这样实力与他极为接近的高手，对其他人，用不用武器分别不大。
看了眼徐子陵，见他正微笑看着自己，眼神明显带有鼓励的色彩。
张枫热血上涌，“既然如此，小侄都得罪了。”施展出徐子陵传授的“回飞之术”，张枫左拳挥出，向跋锋寒胸前击去。
张枫的拳似快非快，似慢非慢，而又不带一丝风声。跋锋寒眼神中露出一丝激赏。张枫虽然没有学习不死印法，却能将拳头的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而且能够将拳风由外放转为内敛，说明张枫对真气得控制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随心所欲了。
如果是寇仲使出这么一拳，跋锋寒肯定会挥拳与之想抗。但对一个小辈，跋锋寒当下的目的是让他明白力量的运用。在眼见拳将及体的时候，跋锋寒竟突然平移三尺左右距离。
如果是普通的一拳，此刻定会出现无处着力的难受感觉。但张枫这拳并非普通的快拳，他的力量内蕴，不碰到目标是绝对不会爆发的。在气机牵引下，张枫的身形划出一道浑然天成的曲线，绕到跋锋寒的背后，同时一声大喝，击出右拳。
跋锋寒极速回身，张枫感到，在转身的过程中，跋锋寒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带动他左手掌刀，狠狠劈在张枫的拳头上。
“噗”地一声闷想，两人同时后退。
跋锋寒显然是抑制自己的功力与张枫过招。在见识了张枫的手段之后，他淡淡道，“不错，出手同时有股料敌先机的味道，与仲少的‘棋弈’有异曲同工之妙。接下来，看看你的防御如何。”
霎那间，附近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跋锋寒虎目神光电闪，外衣无风自动，流露出强大的威势。
张枫默运战神心法，跋锋寒的真气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张枫不敢稍动，因为他感觉道跋锋寒的气机已经牢牢将自己锁定。如果他敢有所动作，迎来的肯定是开天辟地的一击。
徐子陵也颇有兴趣的看着二人，他很想看看张枫可有办法化解眼前的情况。
张枫此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战神心法之上，这就是经验和功力上的差距。如果是徐子陵，他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对付跋锋寒的攻势，至不济，他也可以在气势上与跋锋寒分庭抗礼。但张枫就只能等，等跋锋寒先动，寄望能找出那个“遁去的一”。
跋锋寒动了。他的身体猛的摇晃起来，身体仿佛一分为三，三道身影一同向张枫袭来。
张枫知道跋锋寒是利用一种玄妙无比的步法使自己造成错觉。凭借战神心法，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跋锋寒将攻击重点放在右边。
张枫张开双臂，跋锋寒立刻感觉到张枫面前出现了一堵气墙，而且是一堵高速旋转的气墙。气墙将跋锋寒发出的真气全部割断，而且就连张枫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跋锋寒心中冷笑，“如果认为一道气墙就可以阻挡我跋锋寒可就大错特错了。”确实，以跋锋寒现在的功力，天下间最强的气场——天魔大法都未必能对他产生多大的威胁。
在气劲相交的一刹那，气场应声而碎，可跋锋寒突然觉得不大对劲。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张枫的身形，已经在他的左侧出现，撮掌为刀，直取跋锋寒的心脏。
不但跋锋寒不了解为什么会这样，旁边的徐子陵也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跋锋寒竟然在正面冲撞的刹那又向右边偏了一些，以至攻击落在张枫右边的空处。
虽然也在错愕之中，但跋锋寒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张枫的这一击。不过即便是以他之能，仓促之间也不过凝聚了五成功力，接下张枫全力攻出的一掌，使得他退出三步开外。张枫也从容的向后飘退，化解了跋锋寒的真气。
按照二人的身份来说，跋锋寒就算是输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再向张枫出手。不过他面上没有露出不快神色，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枫，“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世侄的真气控制得如此巧妙，刚才你的那套气场，应该有什么名堂吧。”既然不明白为何张枫的气场会出现那种怪异的现象，那就要不耻下问。
受到如此赞美，张枫也老脸一红，“伯父应该感觉到，小侄刚才所布气场不是一道，而是两道。”张枫淡淡道。
跋锋寒点点头，“还没接触第一道气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过当时我还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作此布置。”
“其实小侄所布第一道真气，用意是惑敌，第二道真气，小侄所布与第一道真气并布平行，这样一来，再气墙的对面看来，小侄的位置就与原来的位置发生了偏差。”张枫用的只是简单的光学折射现象。只是，如果不能如张枫般随心所欲操纵真气，纵是心有余，也会力不从心啊。
跋锋寒轻叹道，“子陵，你是收了个好徒弟，好女婿啊。现在，我是越来越好奇寇仲这小子会把我们的下一代教育成什么样子了。”
徐子陵轻笑道，“锋寒何用着急，等此间事情一了，我们就同赴岭南，看看这几个臭小子吧。”
卷二 皇城月空明 第十章 生财有道
从雷家正门出来，向南不过数百米就是漕渠。过了漕渠，对面就是福聚楼了。
适值新春，长安城变成了一座不夜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平日里不甚喜出门的女人和孩子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涌到大街上感受这种热闹的氛围。由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夜，直到正月十五，这种热闹的日子几乎会持续一个月的时间。
可能天下间能有如此排场的，也只有长安吧。
今天下午，阴显鹤也由襄阳来到长安，徐子陵和跋锋寒等人久别重逢，当然有很多话要说。张枫显然没有插得上嘴得地方，于是无聊之下就出来逛逛。
离开之前，张枫曾经私下里问雷九指当前长安当属什么地方最为有趣，雷九指不愧为老江湖，当下就明白了张枫的意思。自从徐子陵等人的倒香大计弄跨了六福赌场，整个长安城中的赌坊再无一家可与明堂窝相抗衡。这些年来，明堂窝的生意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仅仅以金钱的数目来论，“大仙”胡佛的财产绝不会在雷九指之下。
张枫离开雷家的时候，身上已经揣了两个金元宝，这是雷九指给他的“赌资”。如果徐子陵知道雷九指居然引诱张枫“学坏”，不知会作何感想。
明堂窝整整占地一个街区，张枫按照雷九指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明堂窝。
所谓盛名之下无须士，明堂窝有着绝对可以配得上京城第一赌坊得恢宏气势。富丽堂皇的外表仿佛在告诉人们这里是长安城里最大的销金窟。
李世民继位后，虽有禁赌之心，但赌就与嫖一样，同是来自于人心底的欲望，在屡禁不止的情况下，李世民还是默许了明堂窝的存在。毕竟在当年的“倒香大计”中，明堂窝也参与其中，而且出力不薄，甚至雷九指的飞钱生意胡家也有份，胡家在长安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李世民还是懂的。
赌场可谓是最混乱的地方。龙蛇混杂，各式各样的任穿插其中，偷窃、欺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点，张枫早有准备，离开雷家的时候，他曾经向雷九指借来一个贵宾牌，凭此物事可以使他进入四个贵宾堂。
贵宾堂里面，和外面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毕竟能来倒这里的人非富既贵，宾客品流较高，虽然这里依然很热闹，但已不像外面的喧哗吵闹。
张枫不会赌，但不会赌不代表就不赌。进入贵宾区，如果要参赌，必须将赌资变换成筹码。在别人惊羡的目光中，张枫拿出一个金元宝，此刻的金银比例高达二十比一，这一个金元宝，就足够长安城里一个中等的三口之家三年的生活。
明堂窝的四个贵宾区分别是“大仙”、“天皇”、“地皇”、“人皇”。天地人三室分别赌骰宝、番摊和牌九。
番摊是什么东西，张枫连听都没听过；牌九，张枫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至尊宝”之类的几个特殊的名称；而大仙并不设走局。所以张枫目前能去的，只有天皇了。
对“天皇”二字，张枫还是很感冒的。虽然说不上对日本恨之入骨，而且日本漫画和AV女优确实很有民族特色，但对于这个一直对中国虎视耽耽的“邻居”，张枫也是一点好感都欠奉。当年血红大大的流氓系列可是带起了一股种族灭绝主义的热潮，张枫也是看得大呼过瘾。
跑题了^_^。且说张枫进了“天皇堂”，这里的赌客密度显然要比主堂小很多，而且很明显，这里的女性宾客很多。不过看她们暴露的衣着，相信大多是随富商巨贾们来此的青楼女子。
张枫的目的是开开眼界。随便赌了几手，运气还可以，不但没输，还少少地赚了一点。都说经验是要靠实战积累的，张枫此刻就深深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出门时，雷九指曾经叮嘱了他几句，其中对于骰宝，雷九指告诉他每个骰子落地的时候，由于每面的点数都不同，也就是说他们的声音也会有轻微的分别。而一个人是否能听出来，固然少不了勤修苦练，但同时也不能少明师指点。
不过张枫当然没有明师指点，不过他现在也能微微分清不同的点数发出的声音有什么不同。可惜的是，他只能同时分辨其中的一个骰子。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使他的胜率大增。
张枫虽然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同龄人都更有自治力，但毕竟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不知收敛，向来是赌场大忌。由于张枫赢多输少，越来越多的赌客开始跟着张枫下了起来，看着眼前下注的数目越来越大，对面的荷官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终于，在张枫又一次收取筹码的时候，对面的荷官换了一个人。
张枫心里暗笑，终于忍不住了吗？不过本少爷今天也玩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收回自己得筹码。
新来得荷官是一个三十多岁得中年人，看张枫开始收拾筹码，他不禁问道，“公子不赌了吗？”
张枫微微一笑，“赌钱这种事，向来是输多赢少，我刚才随运气不错，但估计你们换了个荷官，就是想破坏本公子的运道，还是见好就收吧。”
张枫说来轻松，他刚才赢来的筹码，兑换起来足足有五个金元宝之多，如果他还不收手的话，明堂窝天皇堂今天一天就白干了。
幸好张枫懂得见好就收，大摇大摆的来到天皇堂的门口，所有筹码兑换下来，一共有一千多两银子。揣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张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明堂窝。
此刻，半边的月亮已经爬上了天空，张枫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如果再不回去，恐怕徐子陵就要着急了。
刚刚走出不远，就发现背后有人跟踪，张枫不禁心中有气：这大仙胡佛也太小家子气了，自己不过才从他手中赚几个“零花钱”而已，有必要派人来跟踪自己吗？或者是想直接把自己做掉？
左转右转，张枫专找偏僻的道路走，可是想不到后面的跟踪者确实高明，虽然速度及不上张枫，但就是能发现张枫的踪迹。
其实也是张枫大意了，由于今天白天刚刚下了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