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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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王-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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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3月26日将周佛海从死刑判决改为终身监禁。这之后不到一年,周佛海死在南京老虎桥监狱里,但由于他在战争中努力帮助戴笠,并在日本人投降后在长江下游地区维持了秩序,便多活了11个月。    
    在处理战时债务的初期,戴笠亲自赦免了一些著名的汉奸,其中有几个是为傀儡政府情报部门工作过的臭名昭著的秘密特工。在有些情况下,如被监禁的“满洲国”电影明星李香兰,戴笠对他们“温柔”相待,给予他们各种特殊的待遇。而在另一些情况下,他则通过中美合作所把他们送到美国侨居。他最臭名昭著的干涉跟那些与汪精卫的寡妇陈璧君有联系的广东汉奸们有关。这些人全都是    
    地方参议,在另一些将其叛国行为揭露出来的议员们的要求下,他们被何应钦关进了监狱。但戴笠声称他们是“地下英雄”,在秘密抗战中立过“丰功伟绩”,把这些“汉奸”转移到了军统的招待所,让他们过着奢侈的“狱中”生活,享受各种优惠,而且既未受审,也未受罚。    
    最后,约有2720名汪精卫政权的军政要人被处死,2300人左右被判无期徒刑。


第二十五章 陨落之星戴笠、梅乐斯及冷战

    中美合作所于1946年3月1日在潘其武与美方参谋签订的合同精神下正式解散。所有物资归军统使用,而美方则协助赶运由军统局指挥的特务武装赴东南占领上海和浙江北部。美方还答应从冲绳向秦皇岛运送3000吨武器,同时向南京、天津和北平的警察部队输送中美合作所警察培训班的毕业生。据说梅乐斯曾告诉戴笠:“日本这个敌人是打败了,但我们还要帮助中国战胜另一个凶恶的敌人,那就是共产党”。    
    与此同时,对于马歇尔将军主持的和谈,戴笠非常怀有偏见。他说,问题的关键是相对的军事实力。延安跟重庆一样清楚这点,而美国人却异想天开。在这一点上共产党具有优势,因为他们更能对外国人采取温和立场。“共产党的软功夫比硬功夫强,软功夫能迷惑人”,也就是说他们更能迷惑世界舆论。    
    然而,尽管蒋介石在国内越来越不得人心,但美国公众则越来越拥护蒋,把他看做国统区的最后最美好的希望。当冷战不断加剧时,美国驻华海军参加戴笠反共活动的事实成了一个荣誉勋章,而梅乐斯则越来越像电影“泰利和海盗”里的人物。朝鲜战争停战10年之后,罗伊·斯特拉顿(Roy Stratton)在其著作中曾描述过一种传单(这种据传说曾经出现过的印刷品,似乎没有一份幸存),在对日战争时期它们传遍整个亚洲,向官员、警察和地下分子悬赏“不论死活——100万美元”,来追捕中美合作所的领导人物,因为他们既是共产党也是日本人的敌人。“追捕者是日本军队和中国共产党的部队,被追捕的是戴笠中将,中国国民党秘密警察头子,以及他的美国副手米尔顿·梅乐斯上校(后来以海军中将军衔退休)……在他们手下有10万游击队、25万名海盗,以及3000名美国技术人员和教官,这位中国将军和美国上校让日本人和中国共产党吃够了苦头。他们跟陈纳德(Claire Chennault)将军一起上了东条英机(Tojo Hideki)和毛泽东的死刑名单。”


第二十五章 陨落之星定位

    在1946春天流传着许多关于戴笠将来计划的说法。有些人相信他会继续充当蒋介石的一个忠实奴仆,另一些人则想他会退休回老家孝敬母亲,而第三种传说认为他会从事业余爱好,去领导一个疏浚黄河的工程。其中没有任何一种说法可以得到证实。但可以肯定的是,蒋介石准备召集他的秘密特工头子们开会,以确定战后政府保密组织的各种角色和作用。在这一点上,不止一次几乎被委员长“允许”自杀的戴笠陷入了深深的忧郁和沮丧之中。根据戴笠自己的理解,他肯定蒋想利用召开这个会议来废除军统组织。正如他对一个亲信说的那样:伴君如伴虎。    
    因此,在蒋和他的情报头目们举行高级会议之前,戴笠大肆活动,在全国甚至国外争取同盟。1946年2月12日,他坐一架C…47式飞机离开重庆去上海、苏州、南京、北平、济南和青岛。表面上是为了“肃奸”,实际上则是去鼓动何应钦这类军界要人共同对付即将面临的摊牌局面。    
    当然,美国海军是他在国外的主要支持者。事实上,美国海军的一些高级将领希望将戴笠提升为中国海军总司令。美国第七舰队柯克上将于1946年3月在北平受到戴笠问候时几乎把这话说了出来。接着,戴笠在柯克的访问上花了大量的功夫:命令部下替他定制专门的中国海军制服(由上海的裁缝精制);有专门陪同的故宫之游;以及由风流妩媚、英语流利的舞伴作陪的招待会。    
    然而,当戴笠于3月初还处在诸般筹备之中时,他接到了一份由毛人凤转交的蒋介石的电报,正式列出了即将举行的会议的出席人名单: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陈焯、叶秀峰、郑介民、唐纵,以及戴笠本人。在这七位被邀请者中,有三位——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是戴将军多年的对手。而且,写在蒋介石电报背后的一个注提醒戴笠说,在重庆会议期间,宣铁吾、李士珍和黄珍吾会“捣鬼”。这个注的署名是“以炎”,它是毛人凤的代号之一。    
    李士珍的名字为什么列在戴笠的前面?宣铁吾难道不是戴笠不共戴天的敌人?而且,李、宣、黄难道不都是黄埔一期或二期的“老大哥”,而戴笠则不过是六期他们的后生而已?当戴笠把自己的助手文强召到他在北平的住宅特别会面的时候,这些问题显然在折磨着他。    
    文强发现他的上司怒气冲冲。戴笠把背后写有注的电文给文强看,然后他拍着胸脯说:    
    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奔波劳累,一心为校长,想不到会有人乘机捣鬼,落井下石,想端我的锅。同室操戈。实在欺人太甚!请为我拟一复电,说我处理平津宁沪的肃奸案件,事关重要,无人可以代理,请宽限半月才能返渝面陈一切。    
    他镇静下来后,又接着对文强说:同时要表达对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捣鬼必须揭发的意见,措词要委婉一些,不要露出与人争长短的痕迹。”然后戴笠要文强把电文稿在发出之前交送他过目,并命令他别对任何其他人提起这些事情。    
    文强一边考虑着电文的措词,一边琢磨起委员长电谕的意思。这些人无疑是敌人,不仅是戴笠的敌人,而且是蒋本人潜在的敌人。蒋是否有能力抵挡这三个“老大哥”再加上陈焯?陈焯直到孙中山死后蒋一举领先之前,差不多是与蒋介石平起平坐的。而郑介民和唐纵为何对这些人的“捣鬼”一无所知呢?难道戴笠的这个江山老乡毛人凤故意把这二人排除在外,以在他和戴中间形成一个共同防御性的小圈子?    
    文强自然不敢对戴笠提出自己的这些疑问,但他感到有必要冒昧建议:对付这种危机的惟一办法是“以退求进”。戴笠问这是什么意思,文强答道:委员长在“下野”时三次采用了这一策略——他战略性地撤出政府以度“难关”。对戴笠来说,有很多办法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尤其是内战即将爆发之际。要是戴笠能去美国呆一阵,而在与共产党的武装斗争中美国人又被证明是不可靠的同盟的话,那么蒋介石就会把戴笠召回来,而那时戴对于这个政权的价值就会十倍百倍地增加。    
    听了文强这一番话,戴笠逐渐露出笑容。文强讲完后,戴笠送他出门时对他说:“我的老兄说得好,值得考虑,但别对任何人提这事。”文强回答说,要是戴笠真的出国,他希望将军别忘了带上他。戴笠大声笑了起来,但没有回答。


第二十五章 陨落之星戴笠之死

    戴笠也许曾经考虑过文强的建议,但不仅在预计的重庆会议召开之前他来不及去美国,而且他急于回上海,看看情人胡蝶的离婚证书是否已经报到法院,好跟这位影星结婚。他还打算从上海飞到重庆,解除李士珍对中央警察学校的职权,并准备主持4月1号的首次战后军统成立纪念仪式。3月16日,戴笠携222号专机的机组人员从北平飞往天津,在那里过夜。但次日天气恶化。戴笠不理会飞行员的担心,坚持让他们在青岛加足了燃料向上海飞去。如果气候险恶的话,他们就在南京降落,假如南京也不行,就直飞重庆。除了戴笠和机组人员之外,飞机上的其他八位人员是:军统人事处长龚仙舫,总参谋学校毕业生、军统局专员金玉波,香港大学文学士、英文翻译马佩衡,三名保镖,一名密码员,还有戴笠的朋友黄顺柏。222专机于1946年3月17日上午11∶45分从青岛起飞。    
    当他们在空中飞行时,没有雷达的飞行员获悉上海机场正值暴雨如注。于是他转飞南京,但是那里也是滂沱大雨,雷电交加。空军派出了4架飞机导航,但云层太低,他们无法与222号专机取得联系。飞行员向地面发出了两次信号:第一次,222号专机准备返回;第二次:仍拟在南京降落。13∶13分,该机发出信号说,他们正在降落。接着联络中断了。    
    岱山村坐落于南京西南方向、距板桥镇约20里的江阴县马鞍山之中。3月17日下午,雷雨刚过后的天空显得格外阴沉压抑,乌云弥漫在草木覆盖的丘陵之上。午饭后不久岱山的村民们听见低得罕见的飞机引擎声响盘旋在布满了三丈高的树梢的地面上。不久,附近的居民就看见一架飞机撞在一棵树上,然后随着惯性又冲了200来米后便撞在一个山顶上,一声爆炸巨响后便是万丈火焰。    
    显然岱山的村民无法立刻向南京报告这一事故。然而当局已经估计到情况不妙。天气刚好转,航空委员会、中国航空和美国海军一起协同进行搜寻。当地时间20∶00,美国飞机发现了222号专机的残骸。后来于当天晚上赶到岱山的军统人员,很容易就发现了马鞍山一带的飞机残骸,但无一人存活下来。    
    关于飞机失事的消息被压了5天。直到3月22日,军统的参谋长李崇诗有机会调查失事地点,戴笠的死讯才得以公布。《大公报》尤其谨慎地避免早下定论:    
    就本月十七日从青岛起飞的军用飞机在南京附近被发现坠毁一事,国家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参谋长李崇诗,昨天(三月二十一日)从上海到达此地(南京)调查这架失事飞机的情况。据悉戴笠将军也在那架飞机上。因此,所有部门都对他的安全表示了极度关切,但他的下落有关部门尚未确定。    
    《申报》则不那么吞吞吐吐:    
    据一位记者调查,国家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戴笠将军乘飞机从北平途经青岛飞往上海,因飞机在南京西南郊外撞到马鞍山山头坠毁而死亡。据悉,他烧焦的尸体已被确认,并于二十二日装殓。    
    尽管戴笠因事故而死已经被通告,但相反内容的流言却立刻传播开来。首先,有人相信,    
    他的死并非出于事故。《中央日报》在3月24日报道说:据有关部门透露的消息,不久前被释放的重要共产党领导人叶挺将军也在飞机上。在飞行中,据说叶挺和戴笠争执起来,并拔出了各自的手枪,随即而起的射击导致了飞机着火。还有人说,飞机坠毁是共产党的破坏。    
    另一个猜测是,美国战略情报局在飞机上安置了炸弹。这个看法认为,飞机里一种气压计的保险丝被做了手脚,它被调成在5000英尺的高度上爆炸。然而,尽管斯坦利·拉维尔(Stanley Lovell)在诸如222号专机的原产地等重要细节上搞错了,但战略情报局的这位间谍用品发明家坚信,戴笠是这么被谋杀的:    
    在蒋介石政府中最招人恨的是戴笠将军,这位残酷的秘密警察头子,连中国人都管他叫“中国的希姆莱”。暗杀与处决是家常便饭,以至于人们只能耳语他的名字。日本人投降后,戴笠及其部下在重庆上了他的飞机飞往北平,去组织一场对所有据说与日本人合作过的中国人进行的大清洗。所有的人都感到这将是一场没有正义的大流血。有人告诉我,戴笠的飞机在飞到5000英尺高度时尾部爆炸了。    
    但更为普遍的说法是,那天戴笠根本就没有上那架飞机,而是假造了自己的死来挫败他的敌人。    
    莱司特·沃克(Lester Walker)在《哈珀斯》杂志(Harper's)撰文,把戴笠作为“中国的间谍王”介绍给美国公众。关于戴笠的死亡,他写道:    
    这个故事天衣无缝,但没人相信。新闻简报是4月1日发出的,也就是愚人节。那天你只要问任何一个中国人他今天的看法,他只会笑,说“这不可能”,也就是说,中国人认为这不可能,相反,他们相信,这位世界上最大的“间谍王”仍在享受着迷人的生活,而不可能被杀死。    
    但大量的证据表明,在残骸中发现的那个浑身烧焦、失去右手和右腿的遗体,是戴笠的尸体。军统自己的调查人员根据特别的牙板、羊毛内衣残片以及梅乐斯4年前在重庆送给他的38口径的短管自动手枪,确定了他们上司的身份。就像沈醉对听了很多谣传的胡宗南说的那样:“我们告诉他,经过多方调查,证实没有什么人对他进行谋害,的确是由于气候关系,驾驶员不慎撞在山上失事”。


第二十五章 陨落之星余波

    对“蒋委员长信任的部下”戴笠的死亡,尽管大多数人感到惊恐不已,但仍反应不同。有人认为他的去世是中国的一大损失;另一些人则相信,这是苍天对一个建立了跟希姆莱最可怕的监狱一样残忍无情的集中营的人的报应。    
    在中央社以中国的名义发表了一系列对戴笠歌功颂德的文章的同时,其他评论者则指出,戴笠的恐怖主义打击,从对付共产党扩展到了普通老百姓。    
    虽然据说蒋介石在听到这一消息时掉了眼泪,但“自由派和左翼圈子在对这位爱国者和抗日斗士死亡表示遗憾的同时”,希望政府能够利用这个机会来取消或改善这个“普遍被认作中国的盖世太保”的军统。在左派竭力宣扬公众的“打倒特务”的要求时,上海的杂志《新文化》在庆祝一个新的未来:一旦戴笠身后的奴才们意识到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时候了,应该赞美而不是压制个人自由,那时中国将由人民管治,一个和平的民主时代便会到来。    
    虽然有这些虔诚的希望,然而那时戴笠的部下们已在他们自己中间开始了对其上司秘密王国的赃物的争夺战。当然,也还是有一个正式的继承人的。    
    蒋介石任命郑介民为军统主任,毛人凤和唐纵当他的副主任。但戴笠实在是无法被取代的,因为他从来不愿下放自己的权力,他对整个军统的许多部门都亲自过问,所以没有任何单独一个副主任能够独自担当起他的角色。而且,军统本身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它的各个组织结构——尤其是它的经济单位——已经变得如此分散,到了战争结束时,甚至连精力过人的戴笠本人都几乎无法对军统进行全面控制。    
    戴笠对这些黑夜部队控制的减弱,可以从他的特工们肆无忌惮的“五子登科”活动上看出来。李宗仁将军在形容1946年占领北平时说:    
    让人最不能容忍的强加在当地百姓头上的不公正之一是秘密特工们任意随便使用“汉奸”一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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