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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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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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世凯(1901—1907年任直隶总督)是华北欧洲式警察力量的主要资助人,他用占领北京的欧洲人与日本人的警察模式取代了传统的衙门捕班。袁从省府保定开始,在警务总局下面安排了500个溃散的士兵。天津在1902年9月被从八国联军手中收复后,袁便把这个城市当做他的警察总部,他既想用这股新力量来安抚民心,又想为省府提供一个绕过当时仍拥有自己本地武装和乡村团丁的地方力量。    
    天津新建立的警察称为“巡警”。“巡”的意思是视察或巡逻,“警”当然是警告的意思。从词源上讲,“巡警”一词介于传统“巡捕”和现代“警察”之间。“警察”一词最早来自于1872年到欧洲学习西方警察制度的日本人,他们递交了在明治时期的日本建立警察机构的建议,后来这些建议成了1874到1875年间的法规。大约在1915至1925年间,“警察”一词开始普遍用于中国。


第十四章 警察学校日本顾问

    1901年中国清政府开始派留学生去东京学习明治的控制系统,从此日本的警察模式便遍及中国。明白这一点,对警察一词的日本来源就没什么奇怪的了。这些留学生回国后,有许多被当做警官或教官,分配到由袁世凯这类强硬的省政府官员或更直接忠于清王朝的改革派们新建立的军事学院和警察学校去。    
    后者的领导机构之一是北京的警察训练单位,它由暨总理衙门的满洲首领靖王在日本警察专家川岛浪速(Kawashima Naniwa)的帮助下建立。川岛浪速本来的合同是为这个新学校指导警察训练,但他不久便在清政府最后的维新活动中当起总顾问来。川岛浪速在1902年递交的一个备忘录里提出了1905—1908年间改组警察计划的基本纲要。备忘录本身阐明了该计划的原则基础:    
    没有一个国家没有警察系统。它是军事力量的补充。其一是为了保护国家利益和权利而准备抵御外侮。其二是为了执行国家法律和法令而用此工具进行内部控制并约束人民。这是国家最强大的两股力量,没有它们,国家便一天也无法生存。    
    除了建立后来成为国民党政治统治的象征——军队和警察保护这两个羽翼以外,川岛浪速的备忘录还呼吁建立一个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全国警察系统。就像川岛浪速明确指出的那样,中国的这个新警察系统是按照欧洲的中央警察模式建立的,尤其类似荷兰和柏林的警察。    
    为了得到欧洲的财富和权力,清政府在1905年颁布成立培训警察官学校的命令,来实行川岛浪速的提议。1905年10月8日,在战争部资深军机大臣徐世昌主持下,巡警部成立;1907年绿营兵被废除后,巡警部合并到民政部内,所有警察工作都属警政司管,而正是这个司,20年后成为戴笠在国民党内政部里权力的主要行政核心。    
    在1907年至1911年的革命期间,巡警部成了清王朝警察力量的典范。袁世凯死后,北京的警察也被立为全国的模范。1917年4月由内政部在北京召开的“警务会议”上,巡警部大出风头。7个月之后,内政部命令各省开设警察培训学校。但由于当年各个军阀大打出手,中央和地方的政府无暇顾及管理警察的具体事务,改革的努力中断了。在这方面,早期民国历史重复了晚清历史:尽管日本模式和欧洲榜样提供了中央集权制的可能,但在中国不首先进行军事统一便很难施行警察统治。更加有效和长期的警察改革,还得等到北伐完成和南京新政府成立后才能实现。


第十四章 警察学校国民党公安局

    假如北京巡警部在某种意义上是北洋军阀的全国性模式的话,国民党在1927年成立的相应机构便是广州的公安局——受到当时美国警察机构名称启示的一个名字。广州公安局是由孙科建立的,北伐前他把美国的市政管理系统在广州付诸实施。国民党执政后,除了南京都市警察总部以外,所有的警察部门都乖乖地把他们的名称改为“公安局”。    
    名称一致,行政管理也统一。1928年全国警察专家委员会成立,由首都的4个官员和8个省级官员组成,归内政部警政司领导。次年颁布了有关规章制度,要求对所有警官和警校学生实行教育。于是警察学校纷纷在浙江、江苏、山西、广东、江西、湖北、陕西、山东、云南、河北、甘肃、察哈尔、青海、福建和广西建立起来。全国委员会按理每年开4次会,但实际上他们从未碰过头或召开正式会议,后来这个组织干脆解散了。    
    1931年在全国重开警察改革的讨论。1月里,内政部在南京召集了讨论警察管理的第一次全国内政会议。接着次年12月召开了由来自各省市100多个代表参加的第二次全国会议。这些代表提出了关于开始实行警察退休金制度,使用新式武器,雇用女警察和统一按手印制度的提案。    
    这段时期内,日本的警察制度一直享有极高的声誉。1930年内政部举行了一次考试,从高级警校第十五届选拔了10个最优秀的毕业生,去东京接受内务省警察训练学校的培训。当年浙江警校也派了21个最优秀的毕业生去日本。但欧洲警察力量仍为基本模式。1929年全国警察委员会成员之一王达瑞(音)利用参加9月在巴黎召开第五次国际警察会议的机会,研究了欧洲警察体系。他认为维也纳的警察部队最为优秀,值得模仿。于是1930年浙江省政府主席邀请了如道夫·缪克(Rudolph Muck)博士和奥地利的其他警察专家担任警察管理和培训的顾问。    
    同年浙江警校毕业班的10个学生被派往维也纳学习,而到了1932年,如道夫·缪克博士成了南京中央政府的警察顾问,同时也是改组上海公安局的顾问。两年后,由酆悌率领的一个委员会被战争部派往英国、法国、意大利和德国去考察。1935年力行社核心干部组及蓝衣社核心成员李士珍,也被派到国外去研究欧洲、美国和日本的警察制度。    
    1930年被邀请到中国的司法专家之一是加州柏克莱警察署警官吴兹(A。S。Woods)。吴兹之所以被选拔为顾问帮助改组南京都市警察,是因为奥古斯特·涡孟(August Vollmer)的V…人对美国地方警察署来说,就像代表了国家警察力量概念的艾德加·胡佛(Edgar Hoover)的G…人一样,他们使柏克莱警察署成为世界最杰出的警察部门,名声越来越大。


第十四章 警察学校奥古斯特·涡孟及美国式的警察专业化

    奥古斯特·涡孟是美国的“警察专业化之父”,1876年生于新奥尔良。8岁时丧父,10到12岁期间,母亲把他带回她的出生地德国生活了两年。少年时的涡孟热衷于拳击、摔跤和游泳。他在“新奥尔良学校”学习了一年的秘书业务,后来全家迁到旧金山,又在1890年搬到了柏克莱,这个高大强壮的小伙子在那里开货运车。5年之内,不到20岁的涡孟在柏克莱开了一个家原材料与煤炭商店。但1898年4月美国向西班牙开战后,他便决定参军,到菲律宾作战。    
    那年夏天,涡孟参加了美国进攻马尼拉和占领马拉特(Malate)要塞的战斗。1898年秋天,他帮助过马尼拉警察,次年2月,阿奎纳多(Aguinaldo)党人兴起,涡孟自愿到一只装甲船上,用大炮轰击菲律宾游击队,并由于到敌后执行反阿奎纳多游击队同盟的联络任务而荣获特殊声誉。涡孟服役期满后回到加州,但这个强壮而无畏的一米八汉子对室内工作没有耐心,而且不安心当一个平民百姓。    
    1905年1月,一些积极参政的柏克莱公民问涡孟是否愿意以改革为基调竞选市警察局长。29岁的涡孟答应了,而且当选了。他所采取的第一个重要步骤是关闭城里最大的中国赌场和其他各种赌场。与此同时,他开始一系列行政和技术革新,使柏克莱警察闻名全国。是奥古斯特·涡孟带头使用起自行车巡警,首次创造了定期巡逻制度,从洛杉矶的一个私人侦探那里学会了电话报警和直线报警机并予以实施(他还通过选民专门投票,集资建立了一整套警报系统),设立起档案制,完善了手印存档方式,启动了测谎器的发明,首次在巡逻车里装上无线报话机,并开始任命大学毕业生当巡警。    
    奥古斯特·涡孟名声日噪,特别是在他当选为国际警察局长协会主席后,不仅答应在美国其他城市改组司法机构,而且接受了外国政府的邀请,改革它们境况不佳的警察部门。比如1926年,涡孟应古巴总统谢拉德·马乔多(Gerardo Machado)的邀请去了哈瓦那。他到达时,古巴总统把他当做一种治疗社会症结的职业医生,对他说:“你是警察部门的医生,我们这里需要你。”    
    涡孟在建立了警察训练学校并设立了电报通讯系统,以此治疗了这位古巴独裁者的司法机构的症结后,回到柏克莱。这时他收到了又一个外国政府的请求帮助:这次的邀请来自于南京的国民党政府。据说涡孟警长把吴兹上尉叫到办公室来,对他说:“上尉,这封信来自中国南京的警察局长。他们需要实在的帮助。你来干这项工作如何?”于是,吴兹于1930年作为一位警察顾问去了中国,为中央政府和广东省内政部工作。留在柏克莱的涡孟则在加州大学发展起犯罪学,并训练越来越多前来向他学习警察管理的学生。


第十四章 警察学校涡孟的中国学生

    那年涡孟的外国学生中有一个叫酆裕坤的人,在加州柏克莱大学学习了6个星期的暑期特别课程“警察组织和管理”,然后在秋季进了密执安大学。他是那里15个被中国派来学习市政管理的学生之一。1930年11月,酆从安阿博(Ann Arbor)给奥古斯特·涡孟写信说,他对“发现犯罪原因和预防方法”感兴趣,而且他希望在著名犯罪学家瑞蒙·富思第克(Rayomnd Fosdick)的文章所提供的美国数据的基础上,做一个犯罪统计的比较研究。在接下来的1931—1932学年里,酆上了加州柏克莱大学的犯罪学课程,次年夏天他回到中国,用涡孟犯罪学的科学方法帮助他的同胞们改革警察体系。    
    作为一个归国留学生,接受过最先进的警法训练,酆裕坤不可能默默无闻。他立刻在1932年7月应邀拜见南京的警察局长陈焯将军。不久以后,他受到蒋介石的接见。他向蒋递交了两份中文报告:一份是“世界警察力量现状”,另一份是关于研究“中国所有警察力量状况”的计划。这以后,他当了很短一段时间的南京交通处处长,改革了城市交通规章制度。1933年3月,酆第二次到了陈局长的办公室,当了他保安处的一个“特别秘书”。他马上翻译了一篇关于警察专业化的文章,刊登在《刑法和犯罪学杂志》上,并在大学里讲授被他的美国教授推崇的警察工作的“科学基础”,推广涡孟的观点。当然,他也力图寻求涡孟的帮助,效仿柏克莱警察署的通讯系统,在南京装起了直线报话机,以引进最先进的刑警技术。    
    1934年3月酆裕坤受浙江警校校长赵龙文邀请,去杭州当警察训练部主任。浙江警察学校是新国民党政府培养干部的主要机构之一。它在北伐刚结束时由朱家骅领导建立,朱在1926年是中山大学的行政管理头目,协助戴季陶在学校中进行对左翼分子的大清洗。次年他被任命为浙江省民政厅厅长,他是在这个职位上建立浙江警校的。作为“地方自治专修学校”的校长,朱家骅保证了警校有足够的资金来源。当他于1930年离开省政府的职务时,他确保了该学校掌握在他所信任的人手中,此人便是史承志。不过,史承志担任警校校长的时间并没有超出1932年:王固磐于1933年接替了他,而赵龙文又在1934年成了该校校长。    
    酆裕坤是被任命在警校担任要职的回国留学生之一。另一个在国外受训的警察专家是梁帆(音)博士,他原是学农业的,也是一个秘密特工,在里昂警察实验所当过法国法医学家洛咖(Locard)博士的助理梁从里昂结束学习回国时,身边有两个法国女人:一个是他的妻子,另一个是侦探,她后来当了浙江警校女警察的头儿。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整套警察实验室技术设备,包括发射学、毒品学、手迹分析以及指纹调查所需要的所有器具和化学材料。这些设备形成了中国在上海国际租界警察部门以外的第一个法医实验所的基础。尽管后来梁作为法医学家的能力受到怀疑,但他当时立刻在警校里开起了警察实验最新技术的课程。    
    第三个重要的回国留学生是涡孟的另一个弟子,叫余秀豪(Frank Yee)。余是广东人,在旧金山的中国人圈子里很有名气,他请涡孟在这个警察名牌学校给他推荐工作。于是涡孟给酆裕坤写信谈了余秀豪的事。当余乘坐的“威尔逊总统号”远洋轮到达上海时,酆裕坤与他的“许多表兄弟们”一起在码头上迎接他。适应期过后,他在浙江警察学校得到一个位置。他后来发现,这位置是“全中国这类工作中最重要的”,而且即使在蒋介石眼里也是“所有这类警察学校”里最重要的。


第十四章 警察学校浙江警察学校

    浙江警察学校坐落在上杭江十来亩的“大片土地”上,那里可以容纳500多个学生。据余秀豪形容,入学的350个男女学生都是高中毕业生,年龄在20…30岁之间。他们全都享有良好的条件,除食宿之外,每月还有15元的津贴,并装备有“步枪、左轮手枪、机关枪、自行车、马匹和汽车”。学校的特征无疑是军事化的。学生在早晨的军号声中起床,升国旗,由军事教官带领进行操练,由“从中央政府来的人”作为“指导员”教授“政治训练”课程。    
    和涡孟在柏克莱的模式一样,浙江警校本身与地方警察力量密切联系。当时在杭州的警察署有2000来名警察,他们被分成8个分所,每年有100万元的经费。1934年9月1日以后,警校校长赵龙文同时担任了杭州公安局局长,余和酆,加上另一个从柏林警校毕业的学生被任命为他的机要顾问在赵领导的“设计委员会”的建议下,设立了军校生制度,让警校的学生熟悉杭州警察署的职责范围。到了1935年1月,余秀豪已经按涡孟在柏克莱创造的巡警模式建立起了一个巡逻制度。杭州警察署的正式成员强烈地抵制新制度,但在酆裕坤的支持下,余成功地于1935年4月1日在西湖一带开始实施巡警制,于是在两个月之内,犯罪率下降了50%。    
    从余的角度看,他们在浙江警察学校的领导地位给了涡孟的学生们一个黄金机会,他们看到“柏克莱的制度和精神被传播到了中国”。他告诉涡孟:“我们的学校本来只受日本和奥地利影响,因为学生们只被派到上述的两个国家去过。现在,你可以说输入了新鲜血液。也就是美国模式,更具体地说,是柏克莱的模式。”他还请涡孟告诉他“在著名的〔柏克莱〕研讨会上”结识的其他朋友们,他准备通过翻译关于罪犯调查和秘密特工方面的最新出版物,引进警犬的使用,建立现代警察实验室和进口新发明的测谎机,“使整个中国警察管理现代化”。    
    受过美国训练的人员的改革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给涡孟的信中,余经常埋怨他的教官同事们,甚至包括酆在内,对全盘接受他的革新犹豫不决。但酆裕坤同意协助余为浙江警校起草一个新的教学计划,并将经济、心理、防止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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