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序,九荒引 作者:弱水千流(晋江vip2013-01-18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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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生序,九荒引 作者:弱水千流(晋江vip2013-01-18完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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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桓仙君,劳烦你随着二皇子一道往九重天走一遭,”苍玄君缓缓开口,声线低沉微寒,字字句句都像是敲着人心一般,“这锦盒里头是当年锁妖塔里那只妖孽的魂魄,同重殇神君遗下的一分执念,你便随着二殿下一道,去见天帝,再将这锦盒交予女娲。”
  苍玄君骨节分明的手自我眼前横过,我只觉手里头一轻,这才恍觉是苍玄君取走了我手中的锦盒,将盒子递给了空桓老管家。
  “这……”空桓老管家接过锦盒,似乎对方才苍玄那番话有些不大明白,只凝了眉宇疑惑地望向了他,“老身……老身不大明了帝君的意思。”
  “仙君,你只需谨着孤的话去做便是,这锦盒里头附着一封信简,你将它交予女娲娘娘便可。”苍玄淡淡开口,语气极轻,却又透着股莫名的威势,直教人听得心头怵了怵。
  “……诺。”空桓仙君双手捧着锦盒,躬身抱拳道。
  “嗯,有劳仙君。”苍玄略颔首,淡淡道。
  “苍玄君,此番——”青耕突地开口,他朝苍玄帝君风情万千地笑了笑,折扇轻摇缓缓道,“青耕定不忘帝君的恩情。”
  “……”我抿了抿唇,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伤感,抬头望了望遥不可见的青云高天,缓声道,却只望见枯叶纷飞淋漓的刺目景象。
  “嫂嫂,你怎地了?”苍容似是觉出了我的面色有些异常,她阔步走过来搀了我的手臂,满眼的关切之色,问道。
  “陪我走走吧。”我朝她摇头,抬眼去望那漫山冰雪之景,笑道。
  苍容点点头,是以我二人旋过了身子,朝远处踱了过去,依稀可闻见身后极轻却又极是清晰的一番对话。
  “帝君,您方才说重殇太子的执念,那……那太子人呢?”
  “死了。”
  极轻的两个字眼,缓缓飘散在了略微刺骨的风中,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我缓缓仰着头闭上双眸,却忽觉面上一凉,这才恍觉,这片看透了数万轮沧海桑田,历尽了生世之劫的天,竟是又飞起了雪。


☆、雪夜

  目送着那驾着祥云飞远的一个俏神仙;一个老神仙;同一个狗神仙;我抹了抹方才与旺财依依惜别时憋出的小泪花儿,顺便揩了揩鼻子。
  此时茫茫雪山之中;便只余下了三个人——疑似患了“面瘫”一症的苍玄君;疑似魂儿都追着青耕飞了的苍容公主;同身负着重伤疑似立时便要嗝了的本上仙。
  “呃……”望着已然漆黑一片的天色,我捂着胸口半喘半咳地朝着他二人开口道;“大哥小妹,我三人是不是该启程同清素应龙回合了?”
  据说凡界里有句话;说得是极好的,人多力量大。
  我私以为;五人同行定然是好过三人行的,唔,不是还有句话,说的是“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么?想来,五人同行的力量,真真是好大啊好大。
  “嗯嗯,”苍容面上是一派的赞同,她连连颔首,边颔边舀眼风儿望了望自家的老哥,极力端出一副端庄又知书达理的闺秀样,“大哥,小二哥说的对啊,我们还是紧着赶回去为好。”
  闻言,苍玄君的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我同苍容对视一眼,喜上一了喜——毕竟,要同苍玄帝君有个共同语言,委实是桩难度颇高颇具挑战力的事情。
  然而,我二人将将把嘴角扯开,还未将那抹笑容扯个圆范时,却闻见了苍玄君紧接着的一句话,当即便生生挂着那抹还半生不熟的笑容在风中愣住了——
  “容儿,你便先去同应龙清素回合。”苍玄君淡淡开口。
  “呃——”我同苍容骤然一窘,有些愕然,然而令我们没想到的是,苍玄君接下来的另一句话,却是直直叫我二人从“愕然”直接飞跃到了“石化”的新境界——
  “我同你二哥还有些事要做。”苍玄君缓缓抬起眼帘,颇有几分淡定从容地望向了本上仙。
  “……”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要做?”苍容大惊,她眨了眨眼,抖着脸皮望了望乌压压黑漆漆的天穹,又望了望宽肩乍臀的苍玄君,复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奄奄一息面色呆滞的本上仙,俏脸甚诡异地红了红,娇羞无限地支吾了句话。
  “这、这个……恐怕还是……呃,大哥,小二哥身上还带着伤,恐怕还是,还是……”苍容深吸一口气,猛地别过了脸去,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般,说道,“节制点,节制点。”说完,她哈哈干笑了两声。
  “……”我印堂乍然黑了大半,只觉额角有几分隐隐作痛,不禁抬手扶了额,心道苍玄君也忒不会说话了,竟叫一个小姑娘误会至斯。
  我正欲开口解释一番,却又闻见东皇公子那颇有几分清寒耐听的声儿响起了。
  “此言差矣。”苍玄君一脸的淡漠凛然,甚义正言辞道。
  “是呀是呀,”我忙不迭地连连颔首表示赞同,亦是一脸正气,“差矣差矣。”
  “你小二哥乃是九重天上的上仙,断不是寻常人可比的。”苍玄君容色漠然,一双眸子仍是深潭一般不见底,这番话说得亦是颇耐人寻味。
  “……”我眨了眨眼,有几分理解不得,转念间却又觉着苍玄君这番话,兴许是为了解释方才那番话作的铺垫,且本上仙确是个上仙不假,是以我慎之又慎地颔了颔首,道,“是呀是呀,寻常人如何同我比。”
  “九重天的上仙,”苍玄君的眸子抬起,唇畔微勾扬起抹笑,笑得如何看如何是一个风清云朗颠倒众生,接着道,“大抵都是有那么些特殊需求的。”
  “……”闻完这番话,我呆了。
  “……”苍容公主倒吸一口凉气,她惊愕不已地瞪大了一双凤眼,颇惊异地望向了已然呆痴的本上仙,眼神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个遍,紧接着便满眼的无限崇拜敬仰,口中称赞道,“真真是没成想,小二哥这副瘦弱的身板,原是如此了得的,真真厉害啊。”
  “……哈,”我青黑着脸色尴尬地笑笑,抱了抱拳朝她回敬,“小妹着实过奖,一般厉害。”
  道完这话,我颇有几分凄楚地望了望面上笑得好看得有些扎眼的某帝君,心头默默饮泣:
  兄长,您这“差矣”,也差得忒远了些吧。
  我同苍容接着又鬼扯了几句,随后她便招来了朵祥云去了,唔,此时此刻,这雪山上便只余下苍玄君同本上仙了。
  此情此景,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甚奇怪。
  我有几分尴尬地抖了抖肩,觉着应当活络活络现下里有几分古怪的氛围,是以我指了指天际,清了清嗓子磕磕巴巴道,“兄长,近来天气颇不错。”
  话音甫落,只听得天际骤然响起了一道惊雷,接着便是狂风大作,云翻云涌,如何看如何是一副要落大雨的情形。
  “……”苍玄帝君顺着我的手指望了望天际,复又淡淡地望向我,貌似颇真诚地颔首道,“是不错。”
  “……”我黑着脸,干笑无语。
  苍玄帝君一双剑眉蹙了蹙,举起右手捏了个诀,薄唇微动,随后便画出了道隔雨的障子。
  我微垮着双肩有些抑郁地端立在雨障之中,默默望天,随即在本上仙十分百分万分之癫狂的眼神中,天际划过了几道闪电,接着便是哗哗啦啦地一阵响,豆大的雨滴便屁颠屁颠儿地落了下来,颇有几分倾盆之势。
  苍玄帝君面无表情地望了我半晌,接着便微启薄唇,风轻云淡地吐出了两个极轻的字眼——
  “脱吧。”
  苍玄帝君说得是分外淡定庄重的,然而,这颇淡定颇庄重的语气生生道出了如此这般的两个字,本上仙表示,自己委实有些接受不能。
  我直惊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抽着脸皮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向那面容无丝毫异色的某尊神,乍一见这人如此波澜不惊的面容,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是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斯人斯貌,便像是他说的是“吃饭”“洗澡”一样的寻常事一般。
  然而,本上仙相信自己方才决计是未曾听错的,苍玄其人,说的确然是——脱吧。
  “脱……脱?”我抽了抽嘴角,甚无语。
  “嗯。”苍玄仍是一派的大定,只微微点头再次重复,“脱。”
  “……”我脚下一偏便倒退了三步,后背抵着晶莹透明的雨障,甚惊悚地瞅着不远处那看似人模狗样的某尊神,有些不明白自己同他是何时变得这般熟的。
  苍玄君见我这般状貌,不知是不是本上仙的错觉,我觉着他那双颇清寒的眸子底下,是藏着笑的。
  “你身上的伤颇重,虽不至伤及性命,但你若无半点修为,怕是数万年也将养不好的。”苍玄君缓缓开口,说着他微微合上双眸,而他的手中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条墨色的绫带,接着在本上仙讶然的眼神中,他将那绫带覆上了自己的双眼,系上了结。
  “你……”
  “上仙你应当晓得的,”苍玄君绫带下方的薄唇微微勾了勾,接着他撩了撩袍子。盘了腿坐在了雪地上,又道,“渡修为这档子事,都有些什么规矩。”
  闻言,我双眸动了动,心底却漫上了一股甚古怪的滋味。
  我堂堂一个上仙,自然晓得,渡人修为是门颇高深的被誉为使用率最低的技术活,渡人修为时,是要除衣的。
  我更晓得,渡人修为,便是要将渡的人自己的修为给被渡之人,修为渡了多少给人,自己便会失去多少,且因着这档子事有几分逆天意的嫌疑,是以通常渡的人事后都会折笀,渡去的修为愈多,折的笀命也便愈多。
  四海八荒里,这门法术最不常被人使,便是因了天底下没几个人愿意平白地将自己的修为给别人,更遑论还得折笀了。便是有人使,也是在那人回天无术药石枉然的情况下,自己的至亲才会为之的。
  现下,本上仙委实费解——苍玄君同我,除却挂名儿夫妻这层算不得干系的干系外,委实是没得半点牵扯的,我同他既是非亲非故,他又为何为本上仙牺牲至此?
  他方才支走了苍容,竟是为此么?
  “……苍玄帝君,自古来这四海八荒里头,是没得哪个愿意平白为人渡修为的,荆和……怕是受不起您这般大恩啊。”
  这番话,我原是想说得七分从容三分戏谑的,然而话一出口,我方才惊觉,竟是断断续续地碎得连不成句子。
  “荆和上仙,你我既已成婚我自然是要照看好你的,不过万年的修为,于我而言委实是算不得什么,便不必计较些虚礼了。”苍玄君甚难得的一次性说了这般多的话,此时他的声线极沉,微顿,接着便伸出了骨节分明的右手,朝着我缓缓摊开,说道,“除了衣,过来。”
  “……这,为何……”
  我心头莫名升起了丝慌乱,本上仙甚而觉着,生平头回遇上这档子事,应是个都要乱上一乱的,我这反映,应当也是极正常的了,是以我宽了心,接着愈加地慌乱。
  苍玄君坐在地上,恢欠袷蔷醭隽宋矣锲械幕怕遥晴贝碌拇接盅锪搜铮锲屑辛思杆客蚍帜训玫南汾手猓夯旱溃澳愕朗撬暮0嘶睦锩坏萌嗽敢庾稣獾底邮拢哟撕竽惚慵亲帕耍故怯腥嘶嵛阕錾弦蛔觥
  不知为何,听完这番话,我心头竟是平复了几分。望着那张覆着绫带的容颜,姑且不论苍玄君究竟是为何这么做,我亦觉着自己委实是颇幸运的——这四海八荒里,此番,我确然是顶有脸面了。
  深吸一口气,我解开衣带将衣衫脱去,望着那只一直晾着的修长右手,略微迟疑了瞬,终究还是干咳着将手放了上去。
  今次一夜,在数万年之后仍是被我时常忆起。
  虽说,事后约莫两万年,我那颇阴险的夫君告诉我,他覆着绫带仍是可以视物的。
  我仍是觉得幸运,我估摸着,司命为本上仙编排命格中的那一夜时,定是醒着的。
  而本上仙自那之后,心头便根生了一个模模糊糊道不明白的念想,而那念想在多年后终于被我顿悟,那约莫是——
  我过往那十分炮灰的三万年,兴许,只是为了等一个人的出现。


☆、番薯

  待我模模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时;天边已放晴了;朝暾初起;晨风微凉,皑皑白雪映着金色的阳光;整片雪山被衬得格外秀丽;竟有几分颇飘渺的仙境调调。
  我举着右手挡着略有几分扎眼的阳光;缓缓从地上坐起了身子,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着了衣衫了。
  体内涌流着一股子微暖的气流;我自然晓得那是昨晚上苍玄君为我渡来的万年修为。
  经过昨夜之事,本上仙觉着自己对于苍玄帝君有了新的认识——
  饶是个四海八荒里地位极尊的尊神;苍玄君渡人修为,亦是分外欠收拾的。
  譬如说;起先他是捉着我的手渡我修为,然而,我二人的礀势保持了一刻钟后,他便发话了——“如此不大方便。”
  是以苍玄君放开我的手,便又握住了我的手肘子,开始渡修为。
  然而,如此这般的礀势亦是维持了不过两刻钟,某尊神颇清寒冷肃的声儿又响起了,“唔,如此不大方便。”
  是以苍玄君复又放开了我的手肘子,绫带下的薄唇微启,如何看如何是一脸的正气肃穆,“你转过身子。”
  我很傻很天真地颔首“哦”了一声,便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苍玄君微凉的手掌便覆在了本上仙颇有几分热热乎乎的背脊上,我微微颤了颤,有几分抑郁——嫌手不够暖和便换了肘子,嫌肘子仍不够暖和便换了背脊,敢情这位尊上是趁机取暖来了么?
  “……”我心里头揣着如此的念想,便有些不大自在,有些静不下心,索性便睁开了双眼望着雨障外先的天色,只见雨已停了,天边挂了一轮颇大的圆月,繁星灿烂,很是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闭上眼。”身后那人凉凉地道了句。
  “……”闻言,我合上双眸,眼前便是一片漆黑,我隐约可觉一股暖流从那双覆着我背脊的双手传了过来,直直过入了我体内,那股气流窜过我周身,绕着丹田处打了几圈儿,接着便涌上了天灵,最后流入了元神珠,被尽数吸纳了去。
  苍玄君的气泽,兴许是承了他们东皇龙族素来的做派,颇有几分强势凌人的意味。而因着这人平素里极好的修炼,那气泽醇厚异常,透着股难言的威压,此刻那气泽流入了我的元神珠,我只觉浑身一热,犹如火烧一般。
  “怎地了?”似乎觉出了我的异常,苍玄帝君淡淡问道。
  “呃……”我的额角不住地冒着汗水,回答得很言简意赅,“热。”
  “嗯,”苍玄君的语气很平静,“忍着,你没法儿再脱了。”
  “……”
  我印堂骤然一黑,万分无言了——尊神大人,这约莫不是重点好吧。
  ……
  从地上站起身子,我这才发觉目之所及,皆是寻不见那抹素来一片黑的高大身影,不禁有些疑惑——苍玄君,莫不是趁着本上仙打瞌睡之际自己走了?
  脑中升起了这个念想,我被生生惊了一惊,脚下一动便要去四处寻一翻,然而,我觉着自己定是方才睡醒脑子还有些不大清醒,否则,我也断不会忘记自己此刻是身处苍玄君布下的雨障中,亦是断不会一回头便一头撞上那道雨障的。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伸手碰了碰痛处,当即便被那颇大颇厚实的触感震慑了——真真是好大的一个包。
  我黑着脸揉着那块大包,只好在这方不大的雨障里头踱起了步子,边踱边朝四下里打望着苍玄君的身影。
  方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踩过碎雪的沉稳脚步声,我回头一望,只见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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