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吧!要冷掉了。”苏紫清淡的扶起她,没有表情。可是绿斐是知道的,他心里还是温暖了,即使短暂。
“是。先生。”
雪烟在睡房里来回踱步,愁思满面。
“喂!别再担心了。你们先生有赤胆散,不会让那个女仆有事的。除非……”绝尘从密室地道里出来,有些无奈的看着几日都寝食难安的雪烟。
“除非?除非什么?”雪烟最是急性子,见他说话说一半便愈发难受。
“除非你们先生啊~~觉得她没了利用价值。”绝尘无情的冷笑。
“不许你浑说!我们先生是个有血有肉的,谁都像你一样禽兽不如?哼!你是不知道我们先生的好!温柔的比春天最何须的风还让人着迷。他待我们都很好……”雪烟本站在床边,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跑到他身边用拳头捶打他宽阔的肩膀,口里还不停的说着自己先生的好。
“行!行!”见她一提起先生就像是中了毒一样,绝尘明智的决定不再提起那劳什子的美人儿。
“你又出来做什么?别以为我让你在府里做个侍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你要看着信件!别错过了先生的信!”雪烟颐指气使的用手指戳他的胸膛。
“知道了!”打心眼里觉得这女孩实在惹不起,无奈之下只得妥协。“大人,萨勃小奴一定尽心竭力的服侍大人让大人满意。”
“哼哼!这还差不多。说吧,你上来做什么?”得到满意的结局,雪烟咧着嘴巧笑倩兮。
“先生来信了。”举着白色的信封,绝尘知道自己现在占了优势。偏偏就是不把信给她,让她现象自己道歉。
“给我!”雪烟素来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谁的劝说都是徒劳。所以死咬口不道歉。
“不说对不起本大爷,我可是不会给你看的哟!”他虽年长些,可终究不过一个少年罢了。长期在修罗式的训练里压抑着,来了中原和她呆在一起就放松了许多,一时玩心大发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啊!~”突然间雪烟跪倒在竹木地板上,捏着心口的衣服要生生揉碎了一般用力,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别装了!这招你用过5次了,我这次可不会再上当了。”悠闲的继续举着信,绝尘挑起剑眉。
“……没……”雪烟疼得话也说不全了,用银牙咬住嘴唇,手绞着衣服,冷汗从额角溢出。
“喂!你,你真的疼?”绝尘之前虽被骗过,却没见她演的这般逼真过,一时辨不出真假。
“……”刚想开口的雪烟眼前一黑,直直的倒向旁边。
苏紫站在离宫中正殿较远的一座小山上,迎着风。衣摆被风吹的鼓起来像是边关上树立的旗帜,呼啦呼啦。天色变换的极快,刚刚还很明朗,这会儿就已飘来许多厚薄不一的云,被将落下山的日照的鲜艳如同灼烧的炭火一般。
“你的赤胆散就给那个女孩了?”身后出现一个玄衣男子,亦是迎风而立。
“酒佳,你觉得不值?后悔将那么好的东西给了我,让我暴殄天物了?”苏紫转过身只是这眼前器宇轩昂的男子。
“苏,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为了个女人这么劳师动众?”男人蹙着眉头,墨色的眼如夜幕般让人看不通透。
“她跟了我很久,第一个服侍我的人。没有因为我年幼而欺负我也没有不服我的管。精绝她亦是义不容辞的来了。她是好的仆人,我也想做一回好主子。而且,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她也是我和那个禁卫军首领蒂瑟的纽带。”
“这个给你。里面有你要的东西。”递给苏紫一条普普通通的素白冰丝里衣腰带,酒佳驾驭熟练的轻功离开。
将腰带收进袖子里,苏紫开始往山下走。
绝尘抱着雪烟躺下,匆忙差人去请刘医生。看着她在昏厥时候都皱着眉,心里说不上来的味道,呼吸也有苦涩。
“对不起,雪烟,你快好起来。到时候我出去给你买好吃的臭豆腐偷偷给你带回来。”从没有给与别人关心的杀手现在只能想到这些话哄她,只是雪烟像是打定主意生他的气一样就是死活不醒。
“那我还带你偷偷出去溜达溜达。我们去附近的山上打猎?我带你去喝小酒?我带你去耍剑?我们等先生回来去浪迹天涯?看很多山水?看大漠风光?”他能说的都是男人们喜欢的,可他只知道这些能让自己开心。他不知道怎么让她开心,他从不知道怎么让他和师傅以外的人开心。他是大弟子,从不用关心师傅以外的的人。他是修罗场里第一个走出来的杀人狂,他不懂什么是柔情。
可是他现在后悔了。他以为是自己让雪烟生病的,他有点难过了。这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他为了师傅以外的人颤动心弦。
25。…第二十五章 病
病
苏紫刚走回绿斐的寝宫,便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的好不热闹。兀自皱眉,心下有些不满。都说见风使舵,这宫里的人做的算是最明目张胆的了。
“姐姐真是福大命大啊!看来姐姐会长蒙圣宠的。”梅妃献上自己存积已久的罗马转运石雕刻手镯。
“姐姐,这是南海供奉的碧落水月珠。”沈婕妤也将自己最好的首饰给了绿斐。
……
大家都是为了在这里存活下去罢了。
“大家都是自家人,以后不必这样拘束。大家都是侍奉王上的妃嫔罢了,以后王上雨露均沾,大家都和睦相处吧!”绿斐眼睛瞄到了站在大厅门口的苏紫,想赶快让她们离开自己的寝宫。
“那姐姐,天色不早了,妹妹们就告辞了。”梅妃带领着一众妃嫔意义告退。
“好。”绿斐本就只是客套,现在一切都办理的井井有条便送走了她们。
苏紫站在门口行礼,送走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
“先生,您怎么这时候来找我?”绿斐看他脸色有些苍白,觉得的是否出了不好的事。
“嗯。没什么。只是你大病初愈,我也有些疲累了。”苏紫晃了晃身体,忽然就直直的倒在了绿斐身上。
“先……先生!”绿斐惊恐的看着眼前身躯孱弱的人,抱着他觉得他实在很轻。轻轻摇晃手里的身体。
“……”苏紫完全失去了意识,没有被绿斐的摇晃弄醒。
“御医!快传御医!”绿斐忽然变得六神无主,撕心裂肺的大喊。
“医生,先生没事吧!”绝尘穿着白色布衣,一副家奴的样子。
“哎!”刘医生难为情的叹气“我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我只能说这女孩是没救了。”
“你……”绝尘警觉的从袖子里抽出短刀。
“孩子,你还是太嫩了。我若是害怕你的刀,怎么会说出他是你们先生的替身呢?”苍老的智者用手上另一把利刃挡开了将要滑向他的短剑。
“你是谁?”绝尘彻底被激怒。但他还是有一丝理智的,他知道眼前的老者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对象。也许师傅可以和他一决高下。
“不用担心。苏紫既然告诉你可以找我就说明我是和他站在统一立场上的。我是酒佳的生生父亲,也是传授他武功的人。”老者沧桑的面庞并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可是绝尘却开始相信他说的话。
其实绝尘不得不相信他的话。这个男人现在的力量让他难以反抗,他鼻血现则一个万全之策来保住自己和雪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你知道她怎么了吗?”绝尘没有心思顾忌他和自己是负的关系,他只是全心全意担心雪烟。”
“你们这样多久了?”老者知道这个叫‘萨勃’的家仆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也知道这个家仆一定有另一个真正的名字。他很识趣的继续自己的话题。“她中毒太深。估计早就有了这种心绞痛的毛病了。看起来是坚强的孩子啊!你们的先生是你很重要的人吧!哎!年轻的孩子,不懂什么是放弃。”
“喂!”绝尘实在受不了他的自言自语了。“你还是告诉我她为什么会这样吧!怎么样可以缓解?”
“哎!你也是年轻的孩子。要知道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挽回的。她自己选择的路,在艰难在困苦也要走下去的。”老者眼睛变大浑浊,似乎是回忆起了残忍的往事。
“那她可以活多久?”绝尘相信苏紫找到的医生必定是很高明的,他开始陷入绝望。他现在唯一能够询问的就是雪烟能活多久。
“她是由于长期易容,又没有将面皮摘下来过。面皮这样一直停留在脸上,就会从皮肤里渗透进去一种对人体有有害的轻微的慢性毒。毒一点点积累下来就没法根除了。慢性毒药就是这样,发挥起来慢,根治起来却也是最麻烦的。就像是黏腻在身体里每个角落一样,必须一点点细致的剥离。像这样毒已攻心的,最多再活3个月。我会尽力的。”老者背起药箱够搂着身躯离开。
“……”绝尘第二次感到世界陷入了绝望。上一次有酒佳救自己,可是这次他却一定要自己撑住了。
“雪烟,你醒醒吧!”绝尘跪在她的床边,由于秋季到来帷幔换成了灰青色的绫罗纱。纱幔随着从窗户里挤进来的风飘到他的头上,脸上,肩膀上。
“你在先生回来之前不可以死!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他回来之后一起去大漠了。你一定没见过吧!长河落日圆的雄旷。你一定没看过胡人赛马,没听过羌笛号角吹出来的歌曲。你一定没有感受过那种酷暑。你一定没看过那么多的黄沙……”
他说着,鼻子酸的想要流泪。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可以脆弱。他决定要靠自己来度过这次的难关。
老者走进街角的小屋里。入眼是昏黄的灯光,屋子很小,还没有苏紫的一个睡房一半大。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过分,墙壁上是常年积累下来的油斑,一块一块的黏在墙上好不扎眼。
屋内没有一个人,死寂的让人毛骨悚然。
“家家,我回来了。”抚摸着这个房间里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床上放着的,木质牌位,老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孩子啊!都太执着于生了。你看,你已亡故了,可是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你和我啊,只有死亡的时候才能坦坦荡荡的在一起啊!”眼里浑浊的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滴在心爱女子的牌位上。
“啊!家家,我弄脏你了!对不起,家家!我这就帮你擦干净。”刘桂伸出满是老年斑的手,皮肤干燥粗黄。
“家家,你会一直陪我的对吗?我们都要感谢苏紫那个孩子啊!如果不是他把你的尸体偷偷换出来,我是不会找到你的。你就不能再地下安寝,我也不能在家里心安理得的放着你的牌位了。”
看着爱人的牌位木上刻出来遒劲有力的文字在昏黄的灯下闪闪烁烁,像是在呼应彼此。
“家家,你还记得吗?你我相遇的那个烟雨江南?”
“你那时候还是江南太守的千金。”
“那么美,你还有江南。”
……
26。…第二十六章 命运
命运
刘桂伏在床边,抱着爱人的灵位不断诉述。他从没有真正正大光明的和这个女子在了一起过。他们是躲在昏暗角落里的苔藓,忌惮着世俗那如烈日般灼热的力量。将他们凄凉的爱意燃烧。
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医者,略通诗书,身形单薄,自幼丧母父亲一直将他放在挚友家里让他学习医术。
他第一次到江南,被春季风光吸引。那是在荒凉的大漠里见不到的绿,是难得的水气,久违的温润。
他第一次见到她,那种大家闺秀的饱读诗书,那种南方女子的柔情蜜意,那种她身上独有的清丽动人。
他陷得太深,一生都没有脱离。
绿斐伏在苏紫床边,哭红了眼眶。御医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看着失态的妃子。
“先生!先生!”绿斐呜咽着,断断续续从嘴里露出对苏紫的呼唤。
“娘娘,娘娘!”御医战战兢兢的说出诊断的结果“他一直身子底子不很好,最近劳累过度了,再加上偶感风寒的缘故。只要好好补补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定让你人头落地!”绿斐站起身声色俱厉。
“是是!”御医频频点头像个磕头机。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就行。还有,这件事不可以传出去!否则我要了你们的脑袋。”绿斐接过侍女手里的药,扶起苏紫单薄的身子一勺一勺的喂食汤药。
“……”易科铎平撇开所有的侍卫在绿斐去给苏紫熬药时候独自走进苏紫的睡房,毫不掩饰眼里的疼惜。
苏紫眉头微蹙,凉薄的额头白皙的散下来些许细碎的发丝。清秀的眉宇,透出些许脆弱的伤感。丹凤眼微闭着,浓密细长的睫羽垂在下面。苏绣锦被上绽放朵朵莲花,盖在单薄孱弱的身躯上。
“黎,我该那你怎么办?”宽大的手掌温热的抚摸苍白的脸。
时光回转,流动出当日美艳的光景。
只是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场难以忘怀不愿醒来的梦。
易科铎还记得,那时候他带着黎去游玩京城。其实是黎带着他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即使短暂,却还是去了很多地方。
在京郊附近的温泉里观赏一轮净白的明月,苏紫吟诗“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谩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忆儿家。效颦莫笑东邻女,头白溪边尚浣纱。
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贱日岂殊众,贵来方悟稀。邀人傅脂粉,不自着罗衣。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持谢邻家子,效颦安可希。
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词客各抒胸臆懑,舞文弄墨总徒劳。美人为计凝眉愁,思前想后无心休。一心思报王公恩,无意为国雪恨仇。高贵典雅应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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