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了弯唇,她退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只见那怪兽身形矫健,张开锋利的爪子朝着凌澜扑过去。
而凌澜也毫不逊色,护着怀中蔚卿的同时,手中长剑如银龙,变化莫测,与那怪兽痴缠打斗在了一起。
看着这一幕,蔚景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
担心他吗?
担心的。
不然,她也不会来这里。
今夜,她在凌澜的床底下,捡到的字条就是蔚卿写给他的。
因为自小跟蔚卿一起上学堂读书,蔚卿的字她认识。
虽然字条没有落款,她知道是她。
字条上写着:今夜子时,山庄缠云谷前见。
说实在的,如若换做别的女子,今夜,她不会来。
她不是凌澜的谁,凌澜要见哪个女人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可是,对方偏偏是蔚卿,是顶着她身份活着的蔚卿,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蔚卿。
凌澜竟然跟蔚卿?
不管是有私情也好,还是只是有交易也罢。
她都接受不了。
她难以置信,可白纸黑字,却又不得不信。
终是不死心,终是想求一个清楚明白,所以,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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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23】是痛,所以才这样难过吧?
终是不死心,终是想求一个清楚明白,所以,她来了。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走,不知道缠云谷怎么走?却又不敢瞎问别人,怕传出去被别人发现什么端倪引起纠复。
皇后跟右相?那还了得恺!
所以,她就在山庄里乱转,完全凭着感觉乱转。
直到碰到了在那里罚跪的兰竹戽。
她终是问了,因为她已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山庄如此大,别说子时赶过去,这样毫无方向地转上几天几夜也未必能找到什么缠云谷。
而且,她有她的考量。
兰竹被罚在这里跪一夜,那至少今夜之前,她没有跟别人说出去的机会。
另一方面,从其言语中看得出来,兰竹性子单纯,所以,她就想着一蒙试试看。
她不知道缠云谷因何得名,作为会医之人,她只知道,缠云草是一种药,可以去疤消痕,所以,当兰竹问她为何问这个地方时,她说,她要找缠云草。
可兰竹却告诉了她一个震惊的消息。
缠云谷是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因为里面住着镇山兽。
她也终于明白,刚刚她问这个地方的时候,为何兰竹会是一惊的表情?
禁地?镇山兽?
惊错之余,她忽然生出另一种猜测来。
或许,凌澜不是跟蔚卿有什么私情,或许,他们也不是有什么交易,这不过是蔚卿的一个圈套,或者是锦弦的,反正就是他们那一伙人的。
诱凌澜入禁地。
虽然,凌澜的智商不知比她强上几倍,绝不是容易上当的主儿,但是,他如果以为蔚卿找他真有何交易呢,或者,抱着来试试看的心态呢?
她不知道山庄对于擅入禁地者是如何惩罚,就单说,那个什么镇山兽,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而且,凌澜还受伤未愈。
所以,她还是来了,在得知这里是禁地,这里有怪兽的情况下,她还是来了。
她要赶上凌澜,她要截住他。
然,事实再一次证明,她杞人忧天了,她自作多情了。
如果是圈套,如此危险境地,蔚卿自己又如何会在?
如果是圈套,凌澜又如何会这般拼死护对方的安全?
看看那样子。
长剑如虹、招招快如闪电,他还受着伤呢。
好了,现在终于清楚明白了,也死心了,那么接下来……。
走,离开!
管它善良不善良,管它厚道不厚道。
就算她有心想救,她也不会武功不是,而且,人家正同生共死,她一个手无寸铁的毫无缚鸡之力的旁人,还是不要给他们添乱了。
就当她从未来过。
弯了弯唇,正欲悄然离开,却骤然听到一阵衣袍翻飞的声音传来。
她一怔,循声望去,就看到夜逐曦……哦,不,应该说是鹜颜,白衣翻飞,翩然落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月辉绵长,打在她的脸上,只见其脸色沉冷,目光看向凌澜,那样子,似是作势要过去,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转眸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撞,鹜颜眸色一寒,极快,却又消逝不见。
她一怔,她躲在树后,竟都被她发现了。
而且,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说她不该躲在这里不去帮忙是吗?
还是什么,她不知道。
正略略怔忡,忽的听到她低沉的嗓音传来:“大嫂!”
虽声音不大,虽人兽酣战如火如荼,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嫂”响在如此广袤的谷中,却足以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听到。
蔚景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看向凌澜,就看到他似是微微一怔,猛地转眸朝她看过来,因为手中长剑未停,银晃晃的光芒在眼前晃来晃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一瞬,他又转回头去,继续与镇山兽交战。
而他怀中的蔚卿亦是回头朝她看了过来,似乎怔了怔,眸
tang色一瞬间寒凉,似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蔚景愣了愣,怎么也是这种眼神?
正微微疑惑,就感觉到鹜颜衣发翻飞,已然走到了她身侧,猛地伸手抓住她的臂膀,急急道:“这里危险,你又不会武功,快离开!”
蔚景一怔,凝眸看向鹜颜。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危险?
这话竟能从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
如果她是夜逐寒的身份,身为丈夫做做样子,她还可以理解,如今,她是夜逐曦,竟然……
这是在皇后面前表现吗?
如果是只有他们三个人,怕是连话都不想和她说吧!
算了,也不想去想,正欲转身离开,却骤然听到那个镇山兽狂叫了起来,一声比一声高,似是震得整座山谷都晃了几晃。
“小心!”
伴随着凌澜的惊呼声,那怪兽竟忽然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朝着她和鹜颜的方向冲过来。
血盆大口、獠牙、红眼……。
不对,巨兽的目标似乎是鹜颜。
她一惊。
而鹜颜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住了,站在那里竟忘了动,甚至握着她手臂的手都忘了拿开。
事情发生得太快,只在一瞬之间。
巨兽已扑至跟前,蔚景却猛地发现,红眼和利爪却突然之间变换了方向,直直对着她……
她大骇——
电光火石之间,眼前一道人影一晃,一抹熟悉的气息入鼻。
是凌澜。
蔚景心中一喜,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肩膀骤然一疼,就像是被无数刀剑刺穿一般,疼痛聚集到一点,似乎整个人都被撕裂了开来。
巨痛、血光、嗡鸣……
她感觉到整个身体被甩了出去。
衣袂簌簌,发丝抽打在脸上,被巨兽抛得急速后飞中,她看到凌澜抓着鹜颜的手臂,两人翩然落在不远处安全的地方。
重重,她重重跌落在地上,激起漫天的尘埃。
所有的感官都被巨痛代替,她差点晕厥过去,未看到某个男人骤然巨变的脸色,也看不到再次迈着沉重脚步朝她逼来的巨兽。
黑袍如墨动,男人正欲飞身而起,却已有人影落在蔚景的身边。
“精卫!”
颤抖低呼,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已经逼至女子面前的巨兽就像听到了召唤一般,刚刚还一副癫狂的模样,瞬间偃旗息鼓了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包括正欲飞身而起的男人,包括男人身边的夜逐曦,也包括被男人放下站在不远处的皇后。
都看着那个紧急关头出现的男人,那个一声口哨就让巨兽消停、就让天地安静的山庄主人,影君傲。
看着他弯下腰将地上的女子抱在怀中,哪怕女子的丈夫就在当场,哪怕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当今的圣上。
不管不顾,就那样毫不掩饰疼惜地将地上的女子抱在怀中。
侧首,不知跟乖顺站在他旁边的巨兽说了句什么,那巨兽就转过身往山谷里跑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幽幽夜色中。
“精卫,坚持住,我带你去找神医!”
影君傲转身,凌澜疾步走过去,衣服翻飞,一步比一步快,也一步比一步踉跄。
“多谢庄主,让我来!”
来到两人的面前,凌澜伸手,作势就要将影君傲怀中的女子接过,却不想被影君傲身形一撇,避开。
女子发髻松垮蓬乱,一身杏色的衫裙被泥土污得脏乱不堪,手臂处一大片殷红浸染,几乎看不出袍袖的颜色。
就算这样,女子依旧是醒着的,清醒着的,依旧睁着眸子,一瞬不瞬看着拦在面前的男人。
“鹜颜。”
男人绷直了声线,却依旧难掩声音的颤抖。
鹜颜?
蔚景想笑,可是好痛,笑不出来。
也就是到这时,她才发现,其实,他也伤得不轻,身上的衣袍多处被巨兽的利爪抓破抓烂,且就算戴着面皮,却依旧难掩脸色的苍白,另外,白璧的唇角边还依稀可见斑斑殷红。
说明,他刚才打斗的时候是在忍着吧,忍着内伤。
可是,真的好勇猛啊!
无论是将蔚卿护在怀中时的那份谨慎,还是飞身救下鹜颜时的那份敏捷,真的很男人!
只是,不是她的男人。
忽然觉得好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情绪,以前将锦弦当做自己的男人,结果,锦弦不是,所以她难过,可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她的男人啊,她也一直清楚地明白这点啊,也从未将他当做过自己的男人啊。
为何还这样难过?
是痛的吧?
是痛,所以才这样难过吧?
实在太痛了!
“让开!”影君傲沉声,抱着她径直越过男人的身边。
衣袂轻擦的瞬间,她忽然抓住了男人的袖边,“相爷……”
破碎沙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喉中挤出来。
影君傲脚步一顿,被抓住袖边的男人黑眸中倏地腾起一抹光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动作,又转眸看着她,反手裹了她冰凉的手背。
眼角余光扫过一直站在那里眸色深深的明黄身影,蔚景吃力地开口。
“我只是来采药……怎么?相爷以为我跟哪个男人来私会是吗……鹜颜出身低贱、身份卑微,却没想到能让……能让左相右相兄弟二人一同……一同来捉。奸,鹜颜真是承受不起。”
所有人一怔,凌澜眸色一愕,鹜颜瞳孔轻敛。
蔚景微微一笑,将紧紧握在手心的一株草放在男人的掌心,便缓缓将手抽了出来。
“庄主,鹜颜无意闯贵庄禁……”
“不要再说话了!”影君傲沉声将她的话打断,显然有些气恼。
众人一怔,却又骤然见眼前身影晃动,快如闪电,等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影君傲和蔚景的身影。
凌澜身子一晃,缓缓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
掌心上一株青草静陈。
青草的叶子已经蔫耷在一起,显然被握了很长时间,或者说被紧紧攥了很长时间。
他甚至能感觉得到青草上面残留的温度,女子手心的温度。
缠云草!
心中猛地一阵翻涌激荡,有什么东西直直往喉咙里窜,他紧紧抿着唇,想要忍住,却终是被那一股腥甜往口里一撞,被迫张开嘴,一股血泉喷溅出来。
手中的缠云草掉在地上。
“大哥。”
“右相。”
出声的同时,鹜颜已经快步上前,伸手将他扶住。
却又在下一瞬,被凌澜默然抽开,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缠云草拾起,攥在手上,凌澜起身,往谷外的方向疾步而去。
鹜颜一怔。
锦弦黑眸深深,掠了一眼远去男人脚步微踉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原地微微发愣的夜逐曦,这才拾步走向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女子。
“皇上!”
蔚卿眼眶一红,黯哑的声音里蕴着一抹哭腔,心中所有的委屈终是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她以为男人会走过来抱住她、安抚她。
没有。
男人一直走到离她还有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为何会在这里?”
声音寒凉。
蔚卿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算她莫名出现在这里不正常,可是,可是……。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不是吗?她差点被怪兽吃掉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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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夜逐寒出现,要不是他出手救她,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是帝王,却也是她的男人不是吗?
至少应该问问,她还好吗?她有没有伤到吧?
而他开口的第一句是什么?
竟是,质问。
“臣妾……”
“回去再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已经沉声将她的话打断,清冷转身,明黄袍角轻扬,男人眸光微闪,拾步往谷外的方向走,在蔚卿看不到的方向,薄唇紧紧抿起。
蔚卿站在原地怔了怔,见夜逐曦不知几时也已经离开,似乎又只剩下她一人。
想起夜里种种,顿时心中大骇,连忙拾步去追前面黄袍翩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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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君傲抱着蔚景借着轻功走得极快。
出了缠云谷,灯火就明亮了起来。
“来人!”
影君傲一边疾走,一边厉喊。
顿时,有家丁婢女急忙赶了过来,还有黑衣影卫也落在身畔,一见他们的主子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都吓了一跳。
“快,快叫廖神医来爷的厢房!”
众人领命,又都一哄而去。
“影君傲。。。。。。”蔚景突然想起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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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124】事实上,她真的是去捉。奸的(一更)
“影君傲。。。。。。”蔚景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在!”男人抱着她,一边脚步不停,一边应道。
“能跟你要个人吗?”蔚景虚弱地问戽。
影君傲脚步一顿,没反应过来:“什么?恺”
“我看上了…。。你们庄中的那个叫……叫兰竹的丫头,能让她来……她来照顾我吗?”
夜里她是因为去缠云谷心切,所以这件事就先放在了一边,原本,她就打算着,缠云谷的事情一了,就跟影君傲求情,饶过那个小丫头。
她有两个心思,第一,当然是真心不忍她那么料峭的夜里,衣着单薄地在青石地上跪一宿,第二,她的身边需要一个丫头,无论回不回相府,她都需要,弄儿是凌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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