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站在那里,心里面还是被那种很诡异的感觉充斥着,说不上来,手中的帕子还在,他面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忽然生出一丝光亮来。
光亮越来越强,慢慢地眼前有光影在晃,他闭了闭眼,睁开,果然是能看到了一点,只是视线非常模糊。
不仅模糊,还时断时续,一会儿有光影,一会儿漆黑一团,又一会儿有光影,一会儿又漆黑一团。
黑暗交替间,透过那断断续续的光影,他似乎看到了很多人,车水马龙,似乎还有女子急急离开的背影。
背影婆娑朦胧很不清晰,也很不真切,却是很熟悉。
蔚景!
他心头狂跳,追了上去。
视线依旧时有时无,他只能借着那断断续续的光影,朝着对方的方向。
因为是在繁华的街道,而自己追得急,眼睛又等于基本上看不到,所以一直撞到人,还差点跌倒在地上。
路人骂骂咧咧,他也顾不上。
一颗心跳到了极致,他喘息着,一路大喊着“让开,让开,让开!”
路人便纷纷退至两旁,看疯子发疯一般看着他。
朦胧光影中,他看到女子似乎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越过了一面矮墙,然后,便不见了踪影。
他浑身一僵,顿住脚步。
会轻功?!
想抬眼再看,眼前却已经一团黑暗,死寂一般的黑暗,连时断时续的光影都没了。
****************
高朗拧着一包芙蓉糕从店堂里面出来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站在大街中央的身影。
皇上?
天!
他怎么不在茶楼呆着,跑到大街上作甚,跑到大街上也无所谓,木桩一般立在路中央又是作甚?
寻死?!
他被自己一晃而过的荒唐想法吓了一大跳,连忙一手提着糕点,一手拨着拥挤的人群,往男人那边赶。
车来车往从男人身边经过,高朗吓得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那些车辆行人虽都知避开,却免不了破口骂上几句。
男人却像没听到,站在那里就好似失了灵魂一般。
“爷,爷,你怎么站在这里?”
终于来到男人跟前,高朗快速将男人拉到了路边上。
男人反手抓了他的腕,那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骨一般。
“我看到蔚景了……”
高朗一震。
为他的话,也为他的口气。
他用是我,不是朕,用的是蔚景,不是皇后。
皇后明明已经死了。
而且,他竟然还用的“看”。
他看得到吗?
皱眉看进男人的眼睛,除了染着一层淡淡的血色,没有任何倒影。
哎~
看来真是思念成狂了。
而且,这脸颊上是怎么回事?
冠玉一般的左脸上,清晰地映着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高朗一震。
什么情况?
这个男人被人打了?
他们的皇上被人打了?
“皇上,你的脸……”
而男人皱着眉,似是很痛苦,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口中喃喃有词。
“不是她,会轻功……”
高朗心中一痛,原本不忍心说的,可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得不残忍地提醒他:“皇上,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了,皇上是太想念皇后娘娘了,才会出现幻觉。”
目光触及到男人手中锦巾攥住的一方素帕,他一怔。
这帕子有些熟悉,他见过。
想了想,才想起那个被他不小心撞掉东西的女子。
再联想到男人脸上的掌印。
就不难想象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个男人揭了女子的面巾,女子给了他一耳光。
因为这个男人将女子当成了皇后。
是这样吗?
是了,就是这样。
可是,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皇后?
虽说跟蔚景接触不多,却也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很温暖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眉目如此清冷,甚至清冷得有些可怕。
“皇上是说,戴着这方帕子的女人是皇后娘娘是吗?皇上真的认错人了,属下刚刚跟她有过接触的,她绝对不是皇后娘娘。”
“是啊,她怎么可能是蔚景呢?她不是……”男人声音恍惚。
“嗯,”高朗点头,末了,又强调了一句,“绝对不是!”
**
在矮墙的另一头,蔚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靠在墙面上微微喘息。
还是婆婆想得周到。
那日提出让她出谷买东西,后又说让她缓缓,婆婆说,她一点功夫不会,就这样出来,她真的放心不下,可武功不是朝夕就能学会的,那是得日积月累、漫长的过程,而且她现在有孕在身,也不适宜练武。
所以,婆婆决定花最短的时间,教会她一点简单的轻功,在危急的时候,能够帮助脱身就行。
用了两个月时间,她学会了简单的轻功。
还真派上了用场。
回头看看身后的墙,所幸是个矮墙,要是高墙,怕是也不行。
弯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她伸手自袖中重新掏出一方丝绢,抖开,轻轻掩在脸上。
面色沉静,再将东西提起,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
主仆二人去鸟兽市场,买了只白色的小狐狸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是黄昏。
高朗生怕鹜颜已经出宫回家了,还好,在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给碰上了。
高朗将手中提的芙蓉糕递给她,她一见是吴记糕点店的包装,顿时就开心了。
“谢谢!”
她开心了,高朗就更开心了。
“不用客气,只要公主喜欢。”
鹜颜笑笑,见边上抱着白狐的男人一脸沉默,似是有些不对劲的样子,忍不住问高朗:“皇上怎么了?”
“皇上他……”
高朗不知道该怎样讲,难道说,皇上出现了幻觉,看到了皇后娘娘。
“你是不是对我用了药?”高朗的话没有说完,男人却是忽然开口问向鹜颜。
鹜颜一怔,高朗一惊。
用了药?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他出现了幻觉,是因为鹜颜对他用了药,是吗?
这怎么可能?
“公主不是这样的人!”
鹜颜未语,高朗已是笃定开口。
男人没有理他,而是面朝着鹜颜,继续沉声而问:“是不是?”
鹜颜脸色变了变,垂眸沉默了片刻之后,抬起头:“是!我用了药,没办法,我就是见不得你一直这样瞎下去,蔚景已经不在了,这是事实!你就算一辈子眼睛看不到,她也不会活回来。你何必要这样作践自己?你不肯用药,也不肯医治,我就只能暗着来,我让人将药放在你每夜喝的酒水里面。”
那夜,她之所以去九景宫想亲眼看看他是不是酗酒,目的就是这个。
他是医者,人又心细敏感,一般的方法根本不行,只能放在酒水里面,反正喝完,他都烂醉,也觉察不出来,而且,她每次让人加得也少,每夜一点点。
太医说,日积月累,时日久了,也定是可以复明,到时候,他应该会以为是自然复明的,跟药物无关。
谁知道他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怎么发现的?难道……
眸光一亮,她愕然看向男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反应了?”
男人垂目,长睫低敛,静默了片刻,道:“嗯,下午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一些光影。”
男人声音淡然,鹜颜却是听得心中一喜。
“那就快了,很快你就应该可以看到了。”
边上的高朗面色窘得红红白白。
原来,说的用药,是用的治疗眼疾的药啊。
****************
是夜,客栈,厢房
一豆烛火,烛火下面色冷峻的男人静静而坐,一双凤眸盯着烛火摇曳的火苗,一动不动,神思悠远。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紧接着,一个黑影闪身而入,又快速地掩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
“皇上。”
黑影对着灯下的男人略一躬身。
锦弦怔怔回神,转眸朝黑影看过去,冷声开口:“朕让你安排的事安排好了吗?”
“回皇上,安排好的,不仅名已经报上,而且也已通过了秀女的初选。”
“嗯!”
锦弦转回头,继续看向面前的烛火,凤
眸微眯,眸中寒芒尽显。
这江山,迟早是他锦弦的。
只可惜,有个人看不到了。
蔚景,你对我如此无情,那般帮着那个男人,结果呢?
结果你得到了什么?
连一抔黄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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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你也莫要逼我
经过海选、初试、宫试、殿试,层层筛选,帝王选秀一事终于落下帷幕。
一起有五名女子被选进宫,其中三名是朝中大臣之女,还有两名是民间有名望的乡绅之后。
一切仪式都办得很隆重,皇宫张灯结彩,仪仗浩浩荡荡,五名女子风风光光地入了宫,从此变成人上人。
不知羡煞了世间多少女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不能承帝王雨露陆。
不过也没有关系,听说太医一直在给帝王医治,总有一日,能成为帝王真正的女人不是。
那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就算没有夫妻之实,只有名义,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螺。
何况还是一个如此俊美无匹、龙章凤姿的男人,只一个随随的负手而立,就是一身的风华和仙姿,光远远看着,就会让人心动不已。
****************
晨曦初露,行云山
“吱呀”一声,陵墓边上小木屋的木门被人自里面打开,铃铛提着木桶出来,正欲去取一些山泉,一个抬眸就看到了山头的那个身影。
她一怔。
凌澜。
看他的样子,似是在找着什么?
找?
他的眼睛能看到了吗?
垂眸弯了弯唇,人生真是很有意思。
他能看到了,她却瞎了。
是的,她左眼瞎了,她刚刚过了第一个百日,“百日劫”的毒已经让她的左眼看不到东西了。
站在那里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木桶,走了过去。
“皇上在找什么?”
“她还活着!”男人头都没回,探头探脑地看着山岗下方的哪里,声音微哑,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颤抖。
铃铛浑身一震。
“皇上是说公……皇后娘娘吗?”
既然说她不该喊他“爷”,她也不能再喊那个女人公主吧?
男人回过头,似是才发现她站在身后,淡声道:“是你。”
铃铛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敢情刚才她一问,他一答,完全是他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他根本就没发现问的人是谁。
“皇上刚才是说皇后娘娘还活着吗?”她略带试探地又问。
男人没有吭声,只轻掠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左眼上微微一顿,便再次转眸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铃铛微微抿了唇,手心一点一点攥紧。
果然如她所料。
蔚景真的还活着。
他现在过来是想看看当时的环境,看蔚景当时是如何脱身的是吗?
“皇上确定吗?”
“不确定!”男人收回远处的目光,瞟了她一眼,转身,越过她的身边,往山下走去。
铃铛一人站在山岗的晨风中,久久失了神。
****************
鹜颜踏进龙吟宫的时候,凌澜正负手立在一张悬挂的地图前沉思,在他的脚边,一只小白狐摇着尾巴蹭来蹭去。
鹜颜蹙眉:“这小家伙,你还没送去云行山啊?”
一个帝王的龙吟宫里养只狐狸,传出去还不被天下人笑话。
“她还活着!”
男人猛地回头,看向她。
鹜颜一愣,“谁?”
“蔚景!”
鹜颜心口一撞,愕然看着他:“你如何知道?”
“感觉!”
感觉?
一颗心大起大落,鹜颜摇了摇头,有些失望,“你呀,一惊一乍,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是真的!”男人笃定而语。
末了,又走到桌案边取出一张画像,抖开,问鹜颜:“她是谁?”
鹜颜看了看画像上的女子,眉目如画、微笑浅浅,天仙一般的女子,她自是认识。
“蔚景啊。”
“对!”男人将画像卷起,又取出另外一张,抖开,再问:“这个呢?”
不知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鹜颜疑惑地看过去,依旧眉目如画,只是面色清冷,清冷得有些近乎决绝。
“看面相还是蔚景啊!怎么了?”
鹜颜还是不明白男人想要表达什么。
“这就对了!”男人伸手自袖中掏出一方素帕,轻轻将画像上女子口鼻以下的部位掩住,然后转眸看向鹜颜:“她就是那日我见到的女子!”
见鹜颜张嘴,正欲说什么,他又紧接着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是我的幻觉。当时,高朗也看到了。”
鹜颜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确定吗?”
“确定!”
这事还得从昨夜说起。
昨夜在九景宫,他又喝得烂醉
tang,醉后的他将挂在边上衣架上蔚景平时喜欢穿的一套衣袍当成了她。
他抱着衣袍跌跌撞撞,结果摔了一跤,带翻了边上的烛火,他的袖子烧了起来,他就是被烧痛了,才有了一丝意识,连忙扑火,可他忽然发现,蔚景的那身袍子就在火苗上,却无一丝反应。
他震惊了,酒顿时醒了一半,然后特意去烧它,还是烧不着。
他心里就得知一个认知,却又不敢相信,连夜宣了工部一个对防火方面颇有研究的技师进宫。
结果果然如他所想。
衣袍被做了手脚,涂抹了防火的东西。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事先知道了蔚景要经历大火这件事,不管这大火,是火刑,还是那些人故意放的那场山火,总之,此人的目的是想让蔚景在大火中平安无事,虽然蔚景最终没有穿这身衣服。
没有人知道他得知这一切时的心情,那种心跳激烈得仿佛要跳脱出胸腔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清楚。
虽然所有那日在场的人都说过,在那样凶猛的火势下,她不可能幸存,还有人甚至说,亲眼看到她被大火吞没。
但是,他还是燃起了希望。
有人想救不是吗?
只要有人想救!
就多一丝存活的机会。
哪怕她没有穿这身防火的衣服,指不定,指不定……
指不定那些人还有其他方法呢?
心中这般想着,他就越发觉得那日在吴记糕点店前见到的女子是她。
一刻也不想耽搁,他又连夜去了相府,他要找高朗,他要证实自己心中所想。
高朗说过,他跟那个女子有过接触。
高朗见他深更半夜出现,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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