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差。
原来,她们不是姐妹。
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好痛,全身都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哪哪儿都痛,只有眼睛不痛了。
她已经盲了,她很清楚。
再这样下去,会聋,会哑,会不能行走,会不能坐立,会死……
她不想死啊。
“成风……”她伸手抓住男人环在她的身侧拉着缰绳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成风,好痛……”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去找谁救她,她只知道,烈马狂奔,永无尽头,而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男人没有理她,她也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似乎没过多久,她又醒了过来,确切地说,是痛醒了过来。
只是,没有了颠簸,没有了马蹄哒哒,她,好像躺在一个床榻之上。
眼睛看不到,身上疼痛难忍,四周又静得可怕,她一惊,翻身坐起:“成风…。。。成风,成风,你在哪里?”
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她以为是桑成风,心中一喜,可紧随脚步声逼近的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姑娘醒了?正好,快将药喝了。”
蔚卿一震。
谁?
一抹灼热光滑入手,是一个瓷碗,热气袅袅萦上鼻尖,是汤药腥苦的味道。
桑成风就是带她来找这个老者救治是吗?
“太子殿下呢?”捧着碗,她没有喝。
tang“风儿已经走了。”
走了?
蔚卿手一抖,瓷碗里面滚烫的药汁撒泼出来,溅在手背上,火辣辣地灼痛。
桑成风走了?
丢下她不管了?
不要她了吗?
“风儿有事,将你送到就走了,姑娘放心,老夫已经答应风儿,一定会将你身上的毒解掉。”
蔚卿怔怔回神。
解掉?
“不是说‘青莲’无解药吗?除非有亲人的鲜血,否则就是必死无疑。”
“是啊,世人当然没有‘青莲’的解药,但是,老夫不一样,‘青莲’一毒是老夫研制出来的,老夫自然就有对付它的一套。”
他制的?
蔚卿再次震惊。
“不是宫里的韩太医制出来了的吗?”
“那个臭小子,老夫就不应该将‘青莲’的配方教给他,净给老夫惹麻烦。”
“你是韩太医的师傅?”蔚卿有些难以相信。
“是啊,老夫不仅是那个臭小子的师傅,也是你们云漠太子风儿的师傅。”
蔚卿浑身一震。
那也就是。。。。。。也就是韩太医跟桑成风是师兄弟?
太意外了。
其实她在云漠换脸期间,专门打听过韩太医的,知道他会制‘青莲’一毒,知道他的医术承自一个高人,知道他至今单身,所以,她才故意接近他,成功引。诱了他,她给了他身子,他给了好几味奇毒,包括这个‘青莲’。
她倒是从来不知道他跟桑成风的医术竟是师出一门。
难怪桑成风得知她中了‘青莲’之后一直一声不吭,难怪桑成风会知道是她跟韩太医合谋陷害。
那……桑成风知不知道她跟韩太医那方面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
心头一慌,她得去找他,她得叮嘱韩太医不要瞎讲才行。
“这碗里就是解药吗?”
还未等老人回答,她已经端起瓷碗,仰脖一口气将里面腥苦的药汁饮尽。
抬起衣袖揩了揩嘴角,对方将她手中的空碗接了过去。
“解药是解药,只是,这解药必须坚持服用三年才可以彻底将毒素清除干净。”
“三年?”蔚卿惊呼出声,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已经出现了问题。
“嗯,三年,且必须每日不间断。”老人的声音笃定淡然,清晰传来。
三年?三年!
蔚卿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必须在这个山上呆三年?
天。
她怎么呆得住?
她怎么能呆三年?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来。
如果,她先每日食用刚刚这个药汁将毒素暂时控制住,保住性命,然后,让桑成风想办法逼锦弦派她三哥、六哥前来,到时,她只需饮血一月,不就好了,完全不需要三年那么长的时间。
虽然,虽然,有可能她三哥跟六哥也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那也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猜想,是与不是,要检测一下才知道不是吗?
说不定,孽子不是她,而是蔚景呢。
这般想着,她又重新燃起希望,迫不及待地问道:“‘青莲’的解药不是饮亲人的血也可以吗?”
“是可以,但是,饮亲人鲜血一月或者饮老夫配置的草药三年,这两种方法,只能选其一,一旦用了一种,另一种就不能用,用了只会发生药力之间的排斥,加重毒情。”
什么?
蔚卿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希翼大失望……
那就是想要活着,她就必须在这里呆三年是吗?
三年?
呵~
她微微苦笑。
人生有几个三年,特别是她,她的人生有多少个三年?
这才一年不到,她的人生已经桑海桑田,若是三年过去,她又会变成怎样?
“我的眼睛会好吗?”
“除了眼睛,老夫可保你其他的都无恙。”
****************
蔚景坐在车里,浑身不自在,虽然是夜里,虽然光线不强,她还是总感觉到男人的目光透过没有帘幔的窗口,一直盘旋在她的身上。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路过一个山边客栈时,锦弦让停了下来。
原因是已过晚膳时间,大家都还没吃东西,最主要的是她还被取了那么多血出来,更需要喝点补汤,休养休养。
因是山脚客栈,位置偏僻,行人极少,所以,客栈也没什么生意,为了安全起见,锦弦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
不想跟锦弦相处,也不知怎样跟凌澜面对,所以一下马车,蔚景就借故头晕
,想睡会儿,直接选了一间厢房将自己关在房里面。
加上兵士一起,他们随行也有几十人,客栈头一次接待这么多的客人,忙得热火朝天。
锦弦很想去看看蔚景,却又怕惹她生厌。
他不能逼迫。
曾经他还跟自己说,再遇见,必不怜惜,他是帝王,想要就要,想用强就用强。
可是这一次,她身陷虎穴,还如此为他,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只要她有,只要她心里有,他就有信心,让她的心里变成只有他。
所以,更是心急不得,得慢慢来。
**
将厢房的门关上,栓好门闩,又随手将两扇窗都阖上,凌澜才取下腰间佩剑放在桌案上,自凳子上坐下来。
伸手撩开长袍的袍袖,腕上一个殷红的口子赫现,皮肉外翻,就像是孩童咧开的嘴巴。
难怪一路还流着血,当时下手仓促,竟割了那么重。
所幸是夜里,而且他穿的又是墨色衣袍,鲜血染在身上也基本上看不出来。
自袖中取出金疮药,正欲撒在伤口上,却骤然发现门口一个黑影晃来晃去。
凌澜眸光一敛,快速将瓷瓶拢进袖中,握了长剑,起身,猛地打开门,才发现是叶炫。
叶炫似乎徘徊了很久,正欲离开。
听到开门的声响,又回过头来,脸色极为不自然。
凌澜看着他:“有事吗?”
叶炫垂眸默了一瞬,转身,直接越过他的身边,走进他的厢房里面。
凌澜怔了怔,关上门。
叶炫伸手探进胸口的衣襟,掏出一个小瓷瓶,置在桌案上,没有抬眼看他,只闷声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凌澜又愣了愣,就站在门后边看着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唇角一勾道:“给本相?”
叶炫抬眸睨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重重点了一下头:“是的,相爷应该用得着吧?”
今日在云漠,取蔚景血的时候,或许别人没有看到,当时,他端着碗接血,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男人割了蔚景的腕,同样也割了自己的腕。
瓷碗里一大半是这个男人的血。
他当时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因为双方在蔚景的去留问题上僵持不下,他如此做的用意,他懂。
凌澜睨着叶炫,低低一笑,拾步走到桌案边,坐下,大手执起瓷瓶,眉眼弯弯:“那就多谢叶统领了,本相还真用得着。”
说着,似乎又想起什么,接着道:“对了,还要感谢叶统领今日在云漠给本相的掩护,本相第一次发现,叶统领不仅武功高强、领兵有道,这脑袋瓜子竟也转得如此之快。”
叶炫怔了怔,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在放血之时,他给他的掩护。
是的,在发现这个男人的举措时,他心中大喜,又唯恐被人看到,不仅故意将瓷碗往男人的广袖里挪了挪,还站在了正好挡住众人视线的位子。
他跟夜逐寒都身形高大,两人一站,差不多就将蔚景遮个严严实实。
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叶炫朝凌澜讪讪一笑:“没有相爷转得快。”
也只有这个男人会想出如此绝计吧
凌澜依旧笑得绝艳,笑得意味深长,大手摩挲着瓷瓶上的图案,没有吭声。
叶炫站在那里,看凌澜一直没有上药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道:“要不,我来给相爷上药?”
“不用了,多谢叶统领。本相是想用完晚膳、沐浴以后再上,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金疮药不是。”
叶炫一听要那么久,就禁不住微微急了:“没事的,伤口要紧,这满满的一瓶呢,足够相爷现在上好,沐浴以后再上一次,就算等会儿相爷给皇后娘娘换药时,用这个药,也是绰绰有余的。”
凌澜唇角一斜。
重点总算来了。
徐徐抬起眼梢,他看向叶炫,凤眸一弯道:“幸亏叶统领提醒,本相差点忘了要给娘娘换药,走,随本相去看看!”
五指一收,将瓷瓶拽在掌心,凌澜起身站起,阔步往外走,未作一丝停留。
那急迫的样子,让叶炫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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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太坏了,这个男人!
五指一收,将瓷瓶拽在掌心,凌澜起身站起,阔步往外走,未作一丝停顿。
那急迫的样子,让叶炫一怔赘。
就好像……就好像是专门在等着他提议似的。
心中微微一惑,却也没有多想,见夜逐寒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他便也连忙举步跟了过去。
也好,反正他也是等着这一刻不是吗傀?
单独见没有理由,毕竟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臣子,想要送药前去就更不可能。
如今倒是能沾点夜逐寒的光。
他毕竟是医者。
见病人理所当然。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蔚景的房前,房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一丝声响。
凌澜回头看了看叶炫,叶炫心虚地垂下眼,凌澜又唇角一勾,转回来扬手,轻轻叩上门扉。
未等里面的人做出回应,他已一边叩门,一边朗声说道:“皇后娘娘,到换药时间了,正好叶统领这里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送过来给娘娘,微臣给娘娘敷上,伤口也可早日痊愈。”
叶炫闻言,脸上一热,急急喊了声“相爷。。。。。。”
明明他是送过来给这个男人的,怎说他送过来给娘娘?
虽然,根本的目的的确如此。
但是,他掩藏得极好不是吗?
想了很久,他才想到这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难道这个男人猜透了他的心思?
闻见他喊,凌澜回过头来,看着他。
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难道说自己不是送过来给娘娘的,那屋里的那人不是也听得真切?
正有些无措间,“吱呀”一声,房门自里面被人拉开,女子盈盈立在门后边,看着两人。
原本凌澜是回头看着叶炫的,骤闻这一道声响自是知道蔚景开了门,唇角微微一勾。
转回来看向蔚景的时候,唇角的笑意已是敛去。
一本正经,他鞠身:“微臣过来给娘娘换药。”
他知道,依照先前两人之间的纠复,如果他一人来找,她未必开门,所以他带上叶炫,还将这个信息透漏给她。
旁人在,依照她顾全大局的性子,定然不会不开的。
果然。
门虽开了,却又恐她借故推辞,所以在躬身丢下一句“微臣过来给娘娘换药”之后,他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举步入了厢房。
蔚景怔了怔,不意他会如此举措,站在后面的叶炫,更是对他的‘不顾君臣之礼’吃惊不小。
蔚景无奈地蹙了蹙眉,也让叶炫入了屋。
门,没有关,甚至还拉得洞开,她走回房中,看向两人。
“多谢相爷跟叶统领的关心,本宫的伤无碍。”
此话虽是推脱,可也确实是实情。
她是医者,她刚才自己解开绷带检查过自己的伤口,根本没事。
只是,她不禁奇怪,取血那时,她正在想叶炫跟鹜颜的事,心不在焉也没注意,伤口竟然那么小,居然能在那样的时间内,放出半碗血,简直不可思议。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忖中,这厢,凌澜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娘娘坐下,让微臣来替娘娘换药。”
“本宫说了,无碍。”蔚景皱眉,语气不自觉地就蕴了一抹不耐。
凌澜依旧微伸着手臂,保持着那个请的姿势,张嘴正欲再说什么,却是被蔚景抢了先。
“我很累,我很困,我想休息,我想睡觉,可以吗?”
蔚景一口气说完,抬眸直直望进凌澜的眼,面色清冷,声音微嘶。
凌澜怔了怔,叶炫被她的样子吓住。
竟然连本宫都省了。
她用的是我。
她生气了。
叶炫眸光轻轻凝起,有些无措地看向凌澜,凌澜微微垂目,长睫低敛,不知在想什么,片刻
tang之后,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瓷瓶放在桌案上,再次对着蔚景一鞠,也未说什么,就默然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叶炫站在那里懵了又懵,见凌澜已经出了房门,而房中女子微微抿着唇,脸色不好看,一副也不打算搭理他的样子,他也连忙躬身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骤然想起女子身上的伤,顿住脚步,头皮一硬,回头,沉声道:“那是宫廷秘制的金疮药,无论是刀伤,还是剑伤,都很有效。”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