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出去了。”简单被许墨压得伤口裂开了,脸色看上去很苍白。
许墨连忙从他身上爬出去,然后用吃奶的力气将人拉出来,扶到床上躺好。几次三番折腾,简单身上的伤口只流血,红艳艳的很是可怖。
“你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是怎么逃出来的?”许墨很奇怪他受这么重的伤,还中了软筋散,是怎么躲过刚才那人追击的。
简单像是有些脱力,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只剩呼吸,他说:“这伤是我自己弄的,因为我发现只要伤口够疼,我便有知觉,也有力气。”
许墨看了看他的腹部处的伤口,应该是用瓷器碎片弄的,伤口很深,他像是为了有知觉,故意往肉里刺了几下,“这么深的伤口,你也不怕把心捣出来。”
瞅着那外翻的肉皮,她都感到阵阵生疼。
“我的心不在那边,捣不出来。”简单一本正经的回答。
许墨被他气笑了:“你这人,就不能有点别的表情吗,天天板着脸,很像便秘你知道不知道?”
“那我笑笑。”简单默了会儿,努力扯了扯嘴角。
这样的笑把许墨噎住了,她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道:“得!你还是面瘫吧。”
简单很想问什么是面瘫,不过许墨没给他机会,“你这伤口得缝起来,不然这么大块肉十天半月也长不起来……我明白,不能去找人,我帮你缝便是。”
说完,许墨跑了出去,找小喜要针线,酒和灯,然后去端了门清水才回去。
两个孩子不是多话的人,给了许墨东西,又继续去浇花了。
伤口得清洗,不然容易感染。这些基础知识还是上大学的时候要去爬山,特意去学的。那时候没用上,现在倒是用上了,也好,算是学以致用了。
“瓷器上有很多东西,最容易感染。你这伤口必须先用酒精洗洗,不过没这东西,只好用烧酒代替,你且忍忍,这东西有点疼。”许墨先用清水给他洗了下伤口。然后再用酒清洗。
简单从头到尾没嗯一声,不知是软筋散的作用,还是他本身够硬汉。
消好毒,许墨点了灯,开始烤针线,简单端着他的面瘫脸奇怪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这……听说能消毒。”说实话,许墨也不知道烤针做什么,只是看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说是能消毒什么的,虽然电视多是不靠谱,不过信信也没坏处,指不定这桥段就中用了呢。
缝第一针,许墨手抖,扎偏了。简单轻轻嗯了声,想来确实很疼。
“给你下药的,还是那人?”许墨第一次给人缝伤口,没经验,很紧张,她只好寻个话题说说,好缓解一下紧张感。据说这样能转移压迫感。
简单额头只冒冷汗,痛得肌肉一阵阵紧缩,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声。
伤口并不用缝得太严实,只需要能固定住就行,许墨缝起一针抬头,正好听见他嗯声,不觉笑道:“那人还真锲而不舍,想来毅力很好。”
简静想到什么,眼神微寒,他冷冷地说道:“人若疯了,执着就是魔障。”
许墨笑了,没问是谁,她知道问不出来。几次中药都没见抖出来,这个人物想必是连简单都莫可奈何的主。低头不语,手上加快了动作。快缝完的时候,她说:“你知道吗?每次想起你那样对过小玉,我就想狠狠戳你两针。虽然那并不全是你的错。”
简单许久没言语,只到许墨缝完最后一针抬头,他才说道:“我明白,也能感觉得到。”
许墨扔了针,看着满手的鲜血出神,她其实只是想想,真没打算戳的,可是……一想到那日小玉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戳了几针,“对不……”
她正想道歉,但回头看去,却发现简单已经疼得昏了过去。许墨抽了抽嘴角,对不起也弥补不了人已经被她戳昏迷过去的事实啊。
叹了口气,她起身洗了个手,然后翻出一床旧被子给简单盖上,虽然天气很热,不过听说缝了针后的伤口最忌寒气,万一发烧感染,那可不是她这半调子医术的人能解决的。
安妥好简单,许墨便叫丸子去买解软筋散的两味药,“这是银子,各买两钱就好,余下的银子你买些好吃的饭菜回来吃,要那种比较有营养的。”
丸子一一记下,正要走,又被许墨叫住,她一下想到刚才追简单的人,他们应该也是知晓软筋散的解药的,“丸子,你去买药的时候,先找个不认识的人去问问有没有这两味药,要是有人跟着那人出去,你就赶紧回来。”
丸子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这样,但见许墨表情如此眼神,还是乖乖点了头。
丸子回来的很快,没买到药,事实最终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真有人在药铺门口守株待兔。看这架势,许墨突然不知道救简单是对是错了。
今日出门该翻翻黄历的……提起黄,许墨莫名想起另一种全不搭边的东西,硫磺。
如果在棚子里面开沟,沟中倒上热水,还施上硫磺,形成小沟式的温泉原理,应该就能让棚子里温暖如春吧?
许墨把这想法在脑子里演习了两遍,觉得很是可行。
为了能早日看到效果,她又让丸子去找了胡老来,两人在棚子里细论了一番,胡老便开始着手动工。许墨瞧天色也不早了,便去看简单,顺便说声她要回府了。
她手里端着丸子刚买的饭菜,刚进了屋,就见简单浑身抽缩着,呼吸极度不畅顺,他手里抓着个瓶子,艰难地道出一小片东西塞进嘴里。
快速吞下后,他整个人像是突然解脱般躺平,呼吸也没那混乱,手中的小瓶子缓缓掉在地上而不自知,这过程看得许墨很是心惊,这情景,怎么感觉那么像吸毒的全过程呢?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写到凌晨四点的人伤不起啊啊啊啊
028
放下餐盘;许墨轻轻走过去捡起药瓶,倒出里面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又用鼻子闻了闻,她感觉有些像现代禁种的大烟苞?不过长得有些出入;但味道却是一模一样。
大烟苞其实就是毒品的一种,味道非常香,放在吃食里极诱人食欲,但吃多了也会上瘾。不过即使知晓这东西会上瘾,还是有很多做小本吃食买卖的生意人会在食物里参杂一点点,以图入味。许墨早年在农村的外婆家里见过,她们村子里有两户做烤肉串的人家偷偷种了两株。当时她好奇;特意去看过。
“这东西……也是那人给你吃的?”许墨扯开一块,瞧见大烟苞的特有的杂质;不觉心凉。
简单身子僵了下,随后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许墨看出他有些不自在,试探性问道:“你应该也意识到这东西有问题吧……我想那人定是以此逼迫过你,可成功了?”
“没有!”简单斩钉截铁肯定,耳根微红,很是尴尬道:“就两次,我强忍,结果昏了过去。”
听他这说,许墨都替那人觉得可悲,为强上一个男人,那人还真是煞费苦心,“那人把你弄回来,又下了这么重的药,是准备一辈子藏着你,控制你吗?”
简单的脸色顿寒,“这是最后一次。”
看来是猜对了,许墨叹了口气,是个男人怕是都受不了被人藏一辈子,那人还真是有王八之气,妄图藏一个男人就算了,还妄图藏一个身居高位,又抵死不从的男人,着实让人膜拜呢。
“这东西你不能吃了。”许墨没收了药瓶,暗自在心里猜测那人到底是谁。
简单干咳两声,显然是明白这药性,“也就剩这两片,我走的时候,将这东西连根一并烧了。”
“吃多了瘾更大,不好戒掉。”许墨没见过毒瘾发的人,但她听说过戒毒很痛苦,甚至听说过有些毒瘾深的人都直接死在了戒毒所。虽然大烟苞的毒性并没有真正提炼出的冰毒厉害,但也不容小觑,要是简单最后因为毒瘾太深暴死,她不是白救了。
简单扫了眼欲言又止的许墨,“你是不是想问那人是谁?”
“我大概猜到了。”许墨心里还真有谱,她把这些日子的人和事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两遍,总算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这人隐藏的还真深。
简单没问她猜得是谁,只是很严肃地告诫道:“你别动心思,那人你惹不起。”
许墨笑了,“你是怕我出事,还是担心我坏事打草惊蛇?”
“都有!”简单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许墨止了笑,耸耸肩道:“我没闲着找事的毛病,也没好奇心泛滥到非要闹明白的地步,况且,你也不值得我动这心思。”
她话刚说完,外面丸子就跑来敲门,许墨看了眼简单,赶紧出去,“怎么了?”
丸子喘着气道:“外面来人说乐坊的护院同对街的怡红院打起来了,来了不少官差,翠兰姑娘解决不了,要小姐快过去看看。”
许墨头都是大的,连翠兰都束手无策,她去难道就能逆天?别说她不万能,就说她现在这见光死的身份,站出去不死也没好日子过。
“让他先回去,我稍后就去。”许墨扶额,已有放弃乐坊的打算。到底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有本事算什么,有实力算什么,都抵不过怡红院的老鸨有个在衙门当差的外甥。
许墨很沮丧地打发了丸子,刚回到房里,就见简单扔给她一个扳指,“你拿着它去找燕京府尹舒大人,他会帮你解决的。”
简单不是那种走后门的人,他的性子和身份貌似也不允许他这样做,所以许墨一开始都没想过找他帮忙,“你这……算是在报我的救命之恩吗?”
简单默了会儿,看着许墨道:“不是。”
“那你就是看在二爷的面子帮我的喽,如此大恩不言谢,我有事先走了,你且在这里养伤,不用急着走的。”许墨收了扳指,急匆匆走了。
简单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许墨出了庄园,下意识按了下心口,心道今天真是见鬼了,尽出些糟心的事。她看了眼扳指,想起还有乐坊的事急需解决,也不敢迟疑,加快了脚步。
去到乐坊,前门已经被堵,许墨从后门上了二楼,拉个人叫了翠兰上来。
翠兰正急着,见到许墨,几乎热泪盈眶,“小姐,你再不来,前面就要封楼了。怡红院这次是铁了心想搞垮我们,那些个当差的,收了我们递的银子还不依不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给他们银子也是白搭。”许墨叹了口气,将扳指递给翠兰道:“你也不用和下面那几个当差的废话,拿着这个直接去找府尹舒大人,自会有人来处理这事的。”
“这是?”翠兰接过那个碧绿的扳指,瞅不出名堂。
“别多问,你去便是。”许墨不想多言,毕竟简单现在属于擅离职守,不能将他抖出来,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翠兰是个识眼色的,知道许墨不便说,就不再问。
“要是……舒大人问起这扳指是何日得来的,你就说是乐坊正式开业那日,别的不用多说。”许墨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交代一下。反正那天简单在乐坊宴请将士,不怕这舒大人来查。
翠兰心中有疑惑,不过很懂事的没问,拿扳指就匆匆去办事了。
简单的扳指确实很管用,翠兰没回来,前面的官差便灰溜溜地跑了,怡红院的老鸨追着她外甥问怎么了,被直接推倒在地上,摔得脸肿鼻青。
许墨站在楼上,看着这幕,不觉笑了。
这就是生存法则,在牛逼的官差,他也有治!
翠兰回来,许墨拿了扳指就顺道回府,简单身上的软筋散还没解,外面的药铺又全被人把守,只能问问司徒越手上可有这两味药。
小玉像是一直在后门守着,许墨打开门,就看见她跑过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太子来府上找二爷谈事,刚才不知怎的差人让你去前厅,我吓得要死,正要去找你呢。”
许墨抽了抽嘴角,今儿到底是什么节日?怎么什么事都凑到一块来了,先是救了半死不活的简单,然后是乐坊险些关门大吉,这会儿太子又突然上门来……短短的一天,还真是好事没有,坏事接二连三的来凑热闹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大烟苞这种东西很多人会偷偷种一两株的,
很多小食街的东西,也多少会有一点。咳咳,所以,大家还是少吃地摊吧。
望天,当年我同学家就种了一株。用来做卤肉的药包。咳咳
029
匆匆换了衣服;许墨领着小玉就去了前厅,却被告之太子和简静去了书房谈事。不过去前有交代,她要来,便直接转去书房。
许墨只好又转去简静书房,太子和简静在谈事;见她在门外;当即止言。
“墨丫头你多久没回许府了;都不知道太傅多念叨你;当初他虽然嚷着要和你断绝关系;可终归也没舍得;你怎么就记恨他到现在呢。”太子还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模样,看着许墨的眼神很像是大哥哥在教训小妹妹的感觉。
许墨那日从宫里回来试探性问过小玉关于太子的事,知道太子因为许太傅的关系逢年过节都会去许府拜访;两人曾经因为一副山水画辩了一下午,也因此太子对前身挺是欣赏。最后前身死活要嫁给简静,都还是太子出面说得事。
“额……我回去过。”许墨还真回去过,只不过是被许夫人骗回去的。
简静冷笑,显然是又想起上次被骗去许府的事:“她确实回去过,还顺道让我也去了次。”
太子望着两人的神情,自是猜出怎么回事。忙转移话题道:“都回去过便好。对了,前些日子我寻到一个好东西,正想着送来给你看看,墨丫头快过来。”
许墨正想回讽简静两句,却被太子手中那张眼熟的宣纸堵了话,这不是她专门用来写曲谱的纸吗?当初在前身装笔墨的小箱子里找到的,很精细的宣纸,页脚还印有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爪子小标记。看起来就是上等品,那时候觉得特别,一直没舍得用,后来为保善原曲就拿来用了。难道太子说的好东西就是从她乐坊拿去的霸王卸甲原曲?
“这东西……想来你很熟悉。”太子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看向许墨。
许墨被他看得猛抽嘴角,小心地接过那宣纸,总算明白为何太子这般说了。一模一样的宣纸,曲谱却是已经翻译出来的。结合太子意味深长的表情,许墨已经可以肯定太子是知道弹曲之人,她大汗,就知道有着特色标记的东西不能乱用,现在可好,身份暴露了。
“还真是好曲子,看着确实熟悉。”许墨歪着脑袋想了想,决定任太子怎么猜测和试探,她就是不承认,也不否认。
太子是何等人,自是瞧出她的小心思,只好端着一副很无奈的表情道:“要是喜欢,就好好研究,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定会帮你的。”
“这话您该早些说。”想起今日的事,许墨下意识接了这么一句。说完她就惊觉可能会暴露出简单,忙接着又道:“前些日子还在研究曲谱,那时候你要送我,定是高兴的,现在我已经改画画,都没多余空闲研究这东西。”
太子眯眯眼看着她,总觉得她在刻意遮掩着什么。
简静听了许墨的话却只觉得这女人不知好歹,当即横眉竖眼道:“太子赏你东西,不知谢恩收着,还扯出这多废话?谁允许你这般没规矩的?”
打从她进书房,简静满共就说了两句话,且两句都是极其惹人厌的话。说这种话的人多是为了找存在感,许墨决定不理他,省得给他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她正准备回头继续和太子说些什么,便见外面的小厮匆匆跑了进来,“二爷,太太回府了,但好似……好似受伤了。”
简静大惊,竟然顾不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