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正端着茶碗在喝,看到儿子急得满头大汗,既心疼又恼他,不用荀真,她就在一旁道:“还好,没死,你今夜干什么去了?娘不是嘱过你,兰氏怀孕之时要陪在她身边才能生个健康的孩子吗?”
荀兰心里气极,想要撇开头不看她,但碍于朱氏在场,惟有冷着脸看她,趁朱氏看不到之际,赶紧抽出被他握着的手。
正端着大夫开的安胎药进来的荀真,看了眼魏纶,“三老爷,刘姨娘那儿没事吧?还是令公子有个三长两短?若是这样,别愣着,赶紧回去看看,我姑姑这儿有我呢,三老爷若是不想理那也成,明儿我们姑侄也不会在魏家赖着不走。”
魏纶一听荀真这话就知道这丫头又拿话来呛他,看到阿兰冷冷的神色,还有母亲也没帮他,只是一味地静坐,吩咐荀兰好好养身子,一定要为魏家生个健康的孩子,至于他这个畜生,不想理就不要理。
顿时,他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忙想接过荀真手里的药碗给荀兰喂药搏她原谅,哪知荀真身子一侧,让他的手尴尬地落空了,这丫头还不爽地瞥了他一眼。
“这粗重工夫还是我来做吧,三老爷还是赶紧去侍候刘姨娘母子吧,姑姑,喝安胎药,别为了某人气坏身子,人家不心疼,我这侄女看着心疼。”荀真舀起药汁喂姑姑喝,荀兰也合作地喝下药。
魏老夫人看了眼荀真,低低地道:“好了,丫头,见好就收,我那儿子就是个蠢笨的,你说了那么多他也不知道知晓不知晓?别浪费口水,留着暖暖肚子也好。”
这话说得众人都有几分忍俊不禁,包括原本心里不舒爽的荀兰,看了眼自家侄女暗暗翻白眼的举动,微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如何就能知交成这样?
魏纶被母亲这样一番数落,心里叫苦不迭,母亲很少会这样,一向最是维护他,真不知道这荀真如何就这么对他母亲的胃口?“哪有娘说自己儿子蠢笨的?”
这话一出,魏老夫人与荀真都不太舒爽地看着他,直把他看得低下头来。
魏老夫人的年事毕竟已经高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嘱荀真好好地照顾荀兰,然后着儿子送她出去,看了眼儿子留恋地看着荀兰,忙拍了拍儿子。
母子俩掀帘子出去走在外面的回廊上,魏老夫人朱氏这才道:“你还不笨,那谁笨?刘姨娘的哥儿三头两头就不舒服,哪有那么多的不舒服?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上心?现在这兰氏可是你自己嚷着要纳进门的,娘可拦过你?可有没助你?你今夜的所作所为娘看了也不喜,哥儿那儿若身子不适,赶紧请大夫就是了,你在那儿也没啥帮助,刘姨娘这人娘现在也看不透她,以前觉得她安静,性子不像你那媳妇秋氏那般冲,所以这才让她给你开枝散叶,可是最近她做得太过了,娘都看出不妥来,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
魏纶被母亲这一教训,脸红起来,辩道:“娘,儿子岂是不明了?只是想着就只得哥儿这一个孩子,有时候想想觉得亏欠他不少,尤其大夫说他的身子不好就更是觉得揪心。”
魏老夫人叹息一声,儿子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说什么,拍拍儿子的手,“儿子啊,刘姨娘就是抓住你这种心态,才会每每借哥儿来生事,听娘说的,你与秋氏不和,估计也生不出嫡子来,刘姨娘,娘现在不喜她,好好地与兰氏过下去吧,娘现在就指望她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魏纶想想母亲分析的也有道理,再加上最近几次三番这刘姨娘都想引诱他上床,这司马昭之心真的是路人皆知,朝魏老夫人点点头。
送走母亲,魏纶返回屋子里,看到荀真正给荀兰喂粥,忙说了几句讨好的话,荀真二话没说,起身将碗往他手中一塞,“夜深了,我也要回去歇息了,魏三爷,你好好地侍候我姑姑喝粥,今儿个夜里她就没吃多少东西,若她的肚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过你,你可听清楚了。”最后的神色庄重无比,一点玩笑之意也没有。
魏纶的身子一震,荀真是认真的?以前的话总带了几分玩笑的兴致,可这一次竟没有,那张小脸上的威胁丝毫不让人置疑。
荀真见他没有应话,声音又放重道:“我最近见多了生死,魏纶,丑话说在前头,我姑姑若因你魏家而丧命,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要这魏家鸡犬不留,你不信,可以试试?你既然招惹了我姑姑,就得一心一意地待她,而不是到处留情伤她的心。”
他怎敢不信?荀真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人,他的面容一禀,神色一凛,“荀真,不用你威胁,我也不会让你姑姑出事的。”
“这是我最后相信你说的话,魏大叔,不要让我失望。”荀真道,这才转身由丫鬟带到西厢房去歇息。
荀兰静静地听着这两人对话,感动于侄女全心全意地维护,但对夫婿的所作所为又不能释怀,在他喂了一匙粥过来时竟撇开头不去看他。
“阿兰,这事是我不对,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魏纶又朝她的方向喂粥求饶道。
荀兰哽咽地道;“你倒说得好听,我派人去请也没能将你请回来,那时候,你与刘姨娘在干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阿兰,你信我,我真的与她没干什么?”魏纶忙道,但想到他差点就与刘姨娘干了那档子事,顿时心虚地不敢看荀兰的眼睛。
荀兰原本对他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的,但这次他竟避开她的眼睛不敢看她,心下大骇,他在说谎?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那长青藤一般疯狂的生长,她的目光由生疑到生寒。
魏纶看到她的眼神有异,顾不得心虚,那目光看得他的心拔凉拔凉的,吞了口口水,“阿兰,怎么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荀兰突然半坐起来靠近他,一把将他的衣物扯开,看到他心虚慌乱的眼神,再看到他的胸前竟有大片的吻痕,他真的在她怀孕的时候背叛她,那个丫鬟说的话竟是真的,顿时她有几分万念俱灰地松开手,歪躺着回床上。
魏纶大慌地赶紧抱着荀兰,“阿兰,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我与她真的没干什么?只是……只是我一时没把持住,受了她的引诱,后来听到你派人来传话,我就放开她了,我可以发誓,绝没骗你……”
“你看着我。”荀兰突然大喝一声,“若我没派人去传话,你是不是……是不是就与她玉成好事了?”
魏纶忙想说不是,但在她清澈的目光下,他又一次心虚地低下头来,也不知道当时还有没有力气推开刘姨娘的身子?
他的反应让荀兰遍体生寒,她才刚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别的女人发泄了,原来他的爱是这样浅薄的,她眼里的指责之意渐浓,竟指着大门怒道:“走,你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阿兰,你听我说,听我说,我下次不会的,真的不会了,你信我……”魏纶慌张地安抚着荀兰。
荀兰抓起身后的枕头朝他砸去,“魏纶,走,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魏纶看到她激动的样子,一手接住那个枕头,“阿兰,你别激动,小心身子,小心身子……好好好,我走,我现在就出去……别,你别再扔东西了……”
他一手抱枕头一手端碗狼狈地退出屋子,在屋外忙命丫鬟进去侍候,叹息地看了眼天空的星子,这齐人之福真不是人享的。
荀真在西厢房听到动静,在门窗前看了眼廊上魏纶寂寥的身影,冷哼了一声,大概也猜到是他与刘姨娘今晚真的有干点什么事来,不过听这声势,应该两人没真成事,不然姑姑不会只赶他出房而已,早就闹翻了。
魏纶听到她的那声冷哼,踱到西厢房的门前,隔窗道:“你们荀家的女儿都这么厉害?太子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受得了你?明儿代我多劝劝你姑姑消消气,今晚我真的没干对不起你姑姑的事,唉,你是女人,怎会明了男人?我们也不是有心要犯错,全天下人男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他说着伤感之言。
“你就是你,扯到全天下的男人身上干什么?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自己就该管好自己,再说你扯到太子身上干什么?他可不像你,从来管不住自己下面那个玩艺儿,魏大叔,你真的该好好地反思反思自己哪儿被人蒙了?”
荀真没好气地说了一通,然后转身进屋,其实她也不知道对宇文泓的信心从哪而来,但就是相信他不会在这方面乱来,还是会有原则的。
顿时,走廊上只有长叹短吁的魏纶在那儿,他看了眼荀兰的屋子熄了灯,看来今晚他是要到书房睡下了。
翌日,帝京开始为唐皇后出丧,皇贵妃出殡的场面还是不小的,宇文泓身为人子还是要披麻戴孝亲自奉皇后棺椁到光陵的外围安葬。
一时间,帝京的纸钱满天飞,哭声也震天。
皇宫里,披着斗蓬的女人看了眼自己的心腹,“真的查清楚了,今日处死的宫女里有个叫阿桃的宫女?”
那天追阿桃时,刚好看到她撞到太子,她怕引起太子的怀疑,惟有收起匕首撤退,回头将杀了阿辉的地方收拾干净,不给别人留下怀疑的种子,所以这些天她怕太子会暗察,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都查清了,确实有一名叫阿桃的宫女,说是清宫那一夜逃出去被抓回来的,已经处死了,花名册上有这个人。”
披着斗蓬的女人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还是很隐密的,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六局的局势不稳,她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好再行事,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朝心腹道:“将这封信送给皇庄的七皇子,告诉皇子,奴婢一定会拼尽全力让皇子回宫的,现在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七殿下私下的动作也不要太多,免得太子会起疑。”
“是,属下知道。”
披着斗蓬的女人这才挥手示意她离去,转身离去,只要没人怀疑她,她就要努力地搅和皇宫里这一潭水,这样才好从中渔利。
第九十五章 设计揭穿
荀真站在魏府门前看了一会儿唐皇后出殡的场面,最后才转身回去,穿过大门往荀兰的院子而去,姑姑今晨倒是进了一小碗米粥,吃了一些腌渍小菜,看来胃口还行,不然她就该操心了。
刚刚进到小院子里,瞄到刘姨娘带着人过来找姑姑,这女人前来能有什么好事?心中转念一想,招了个丫鬟进来,让她给姑姑带几句话,她正要去找魏纶,刚好看到他喜滋滋地端着一些吃食进来,站在一旁圈着手讽道:“魏大叔哪去啊?”
“阿兰的侄女,你怎么在这儿?你姑姑刚刚想说要吃烤鸭,这是我好不容易求得那全聚德的老板今儿个偷偷卖给我的,你也知道外面正出殡,商家都要歇业三日,所以现在要买也不容易。”魏纶昨夜已经想定了策略,不要去理会魏家姑侄的坏脸色,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面带微笑地说话,定能让这对姑侄消消气。
荀真看了眼已经装好碟的烤鸭,看那样子果然是上等货,再一看这魏纶脸带微笑,心里顿时明白他在搞什么把戏,想到姑姑那儿,笑着将魏纶手中的托盘递到一旁的奴仆手中,“魏大叔,想不想看戏?”
魏纶心惊,看戏?“阿兰的侄女,今儿个好歹是皇后的出殡的日子,哪来的戏可看?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她是不是糊涂了?身为皇宫里的掌级宫女,这些礼法她应该比他这个升斗小民了解得多才是?
“跟脑袋没关系,是要魏大叔开窍的戏。”荀真道,经过昨天一夜的思索,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姑姑的幸福根源还在于魏纶的身上,所以一定要这魏纶明确的表态,不然这一妻二妾的,她姑姑顾虑那么多,始终不能有幸福可言?
开窍?魏纶觉得自己更迷茫了,只能茫然地随她而去,看这所谓的戏?
屋子里的荀兰正歪躺在床上休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提不起一点精神头,看了眼那如春风满面的刘姨娘,心里想到昨天她与魏纶的事,脸上微有不悦,“刘姨娘到我这儿来有何贵干啊?老爷今儿个不在,说是要到外地去一趟,所以你这会儿来想要见老爷的话那就白走一趟了。”说完,就着丫鬟的手喝了一口水。
刘姨娘左右张望没有看到魏纶的身影,果然面有不喜,刻意打扮得漂亮前来就是让魏纶看的,女人怀胎的样子都不会好看,所以才会刻意这样与兰侧夫人一争高下,让爷看看谁长得好?“看侧夫人说的,婢妾不是来找老爷的,昨儿听闻侧夫人疑似小产,婢妾心甚忧之,特意炖了补品给侧夫人送来,侧夫人赏面偿偿。”
她坐在丫鬟搬来的绣礅上,揭开炖盅,一股子乌鸡参汤的味道飘在空气里,亲自舀了半碗,由于今日穿了件低领子的衣物,那纤细洁白的颈项呈现在荀兰的面前,只见上面布满了好几个红红的吻痕,看起来像是虫子咬的。
荀兰的表情就是一怔,那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吻痕,想着昨夜这两人的干柴烈火,心里就发酸,暗暗骂起魏纶。
刘姨娘假意没看到荀兰的目光,倒好鸡汤到碗里,递给荀兰,“侧夫人学学婢妾的手艺。”半晌见荀兰没反应,又怯怯地加了一句,“侧夫人是不是与婢妾有误会?以为婢妾要害你的孩子?所以不敢喝婢妾端来的东西?”
荀兰却是看也没看那一碗鸡汤,而是微垂目光道:“刘姨娘你多心了,只是我现在孕吐的厉害,一闻到参味就吐,所以这汤你先放下,待会儿我饿了再喝。”
“那也好,婢妾就让小丫头收到厨房里,侧夫人可要记得喝,不然爷可要心疼侧夫人的身子,最近侧夫人怀上孩子,爷那儿可得憋坏了……”刘姨娘忙住嘴,然后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荀兰。
荀兰心里恼火,微抬眼看她,“刘姨娘,你到底想说什么?昨儿爷不是过去看哥儿的,你扯到那上面是什么意思?”
刘姨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侧夫人,爷不让婢妾说,怕侧夫人听了会伤到腹中的孩子,可见爷是多疼侧夫人,这连正室夫人也没得到过这待遇。”今儿个一大早就得知魏纶出门去了,可见是真的不在府上,所以她才敢来此大放厥词,就是要这正养胎的荀兰又小产去,听说她再小产的话往后怀了也会保不住的,一想到这后果就值得她铤而走险。
“刘姨娘,你有什么就直说,拿夫人来生事干什么?”荀兰不悦地道。
刘姨娘这才状似为难地道:“婢妾是来与侧夫人商议的,爷是男人,再加上婢妾是过来人,知道女人怀胎的时候侍候不了男人,侧夫人若心疼爷,不如就让婢妾侍候,昨儿侧夫人不知,爷他……不知有多猴急,可见那方面快要憋坏了,今儿个婢妾差点起不了床,想着爷的身子状况,婢妾也多有不忍,侧夫人何不放开心胸,爷不让婢妾来说,就是怕侧夫人听后使小性子不待见他……”
荀兰一副气怒攻心的样子,刘姨娘忙住嘴,然后上前扶着荀兰,“侧夫人,你怎么了?婢妾赶紧去请大夫回来……”
荀兰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看了眼门帘外的黑靴子,两眼狠厉地看着她,“昨儿夜里,爷去看哥儿是假,与你行房是真?是也不是?”
刘姨娘看她的表情焦急,还有她的手臂被她抓疼了,看来她果然是一听这个消息就气怒不已,心里暗喜,“侧夫人,你抓疼婢妾了,你先放手,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婢妾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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