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装修装修?”
“装修?”二郎苦笑的看着岁岁,“小公子不知道,我们青州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偏偏去岁来了个百年一遇的海啸,唉,这番摧毁下,我们酒楼装修得再是富丽堂皇也会被海水无情的摧毁。所以啊,只要干净、整洁、坚固就好了。”
原来如此。岁岁点了点头,终是来到客房前。二郎将门推开,作出请的姿势,“二位公子里面请。”
“这么小?”岁岁的心‘咯噔’一下,首先想到的是晚上如何睡的问题。
虽然一路行来,她屡有遭龙睿的黑手,可在大的酒楼,即使是订一间,也有内室和外室之分,至少有缓冲的时候。可这里,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桌子和椅子,当然,还有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床。
“小?”二郎‘哧’了一声,“小公子,你到别处去看看,这么小的房间有挤着一家上下十口人的不少呢。”
原来,这里的住房果然紧张得狠,岁岁摸了摸鼻子,坐到椅子中,“天晚了,给我们弄些吃的来,顺便再捎一床被子上来。”
捎一床被子?龙睿眯眼看着岁岁,嘴角抹过一丝笑,这个小书僮一如原来在引凤学院般,有些惧怕和他同床同被。可是,他非常习惯啊,所以,逼也得逼得小书僮习惯了。
“对不住了,这位小公子。”二郎细心的一边抹着桌子,一边铺着床铺,“自去岁海啸以来,我们这里的物质奇缺,这里的东西已尽数摆出来了。要多的,再没有了。”说着话,也不顾岁岁睁大的眼睛,径自出客房说道:“至于吃的还是有的,不过,只能饱肚子。”
“能饱肚子就行。”龙睿一边说着话,一边惬意的坐到床榻上,“至于其它的一应标准,按你们酒楼的规矩即是。”
“还是这位公子爷好说话。”二郎回头看着龙睿,又睨了岁岁一眼,“倒是你这位兄弟,似乎没吃过多少苦罢。”
“本岁没吃过苦?”岁岁有些懊恼的站了起来,直是指着自己的鼻子,“本岁吃苦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好了,好了。”龙睿好笑的一把拉过岁岁,又转头看向二郎,“你去罢。哦,对了,顺便打些热水上来,本公子要沐浴。”
又是沐浴?岁岁只觉得眼角抽搐,扭过头,当个没有听见的。
一如以往,龙睿总是体贴的让岁岁先沐浴,并遵循着岁岁十八岁前不得与人共浴的习惯,守在室外。只待岁岁沐浴完毕,换过沐浴的水,他方进客房洗浴。
一如以往,岁岁总是早早的躲到床榻上,放下床幔,以‘耳不听为净‘为准则的捂着脑袋耳朵,务必不让那水声溅得她好奇心四起。
只是今天,这房间小了些,不如以往的房间大。大的房间至少还有一个屏风隔开,就算她想偷看,也是雾里看花。如今连屏风都没有了,她必不能偷看了。“NND,男人们怎么都喜欢在女人面前沐浴啊。”一时间,雪无痕的俊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个时候,为了防止她逃跑,雪无痕亦是毫无顾及的在她的房中沐浴,引得她好奇得几近流鼻血啊。
如今,似乎又有流鼻血的冲动。岁岁咬着唇,猛地将捂着头的被子拉了下来,通过床幔帐,可以隐约看到龙睿的背影。
这隔着床幔比隔着屏风看又清晰了一层,不再是雾里看花的迷蒙,可以清晰的看见龙睿抬着手,浇着水,似乎还非常惬意的哼着歌。
公子爷本就长得娇艳之级,如今此番美人沐浴的场景,似乎有不看白不看的损失,岁岁的手悄悄的往床幔帐处掀去。
感觉得到后面有一双眼睛看着他,龙睿牵唇一笑,“岁岁,还没有睡着?”按照以往的规律,这个小书僮应该早捂着被子蒙头大睡了。
“咳咳……”猛不及防,被龙睿的话呛得满脸通红,岁岁懊恼的转过身,趴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本公子还记得,你的右肩背上,有一个胎记,嗯……状似莲花,特别是在沐浴的时候,水珠划过那莲花,晃眼间,那胎记似在露珠中徐徐绽放。”
想起数年前龙睿强行要替她沐浴的一幕,岁岁冷哼一声,“本岁身上还有一个胎记,你不知道吧?”
“还有一个胎记?”龙睿好奇的站了起来,缓缓的擦着自己的身子,随手抓起一件薄衫披在了身上,“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呃……还真不好说,只听娘说过,她又看不见。是以,岁岁闷闷的,对龙睿的话不予搭理。
将衣衫系好,坐到镜前,龙睿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我这位公子爷是虚有其名啊。一路上不但得不到照顾,而且还是照顾别人的命。”
岁岁撇了撇嘴,“是你说出了宫,你不是殿下,我不是小岁子的。”
他就是喜欢岁岁这种不拘礼法的性子,龙睿回头笑看着床铺,仍旧调侃的语气说道:“早知道,将惜君带来,至少惜君还可以安排本公子的一应生活起居。”
“好好好。下一次,不要带本岁出来。”出来又不怎么好玩,还得日防夜防以免遭黑手,生了许多的不自在,“不过出来一个月,就开始思念老婆。本岁回去告诉楼姑娘,楼姑娘一定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酸,龙睿梳理好满头的长发,披了满身走到床榻前,揭起床幔帐,见自己的小书僮趴在床榻上,脸朝着里侧,不觉‘噗哧’一笑,“你这样躺着不难受?”
听得声音近在咫尺,岁岁吃了一惊,急忙回头,首先映入眼睑的是龙睿那张妖娆的脸,还有那倾泄满身,如瀑如布的长发,加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时间,岁岁心如鹿跳,抬起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你你……你居然穿那么少?”少得里面的线条清晰可见,鼻血啊,就要止不住了。
一把将小书僮指责他的手挡开,龙睿歪身倒在岁岁身边,“天气越来越热,少穿些无防。”说着,伸手摸着岁岁身上穿得结结实实的衣物,“倒是你,穿这么多,不热?”
岁岁机灵的摁住衣物,“不热。”说着,将被子往龙睿身上盖去,“就一床被子,大海边夜凉,公子爷小心着凉。”
看着被子全然落在自己的身上,龙睿好笑的看着岁岁,“你呢。”
“本岁穿得多,不怕冷。”说着,岁岁又往里挪了挪,背过身子,不再看向龙睿的方向。
见岁岁一如在引凤学院般不愿意和他同一个床被,龙睿苦笑着摇了摇头,“本公子的睡相真有那么恐怖?”感觉岁岁有些像防‘狼’般的防着他。
“嗯,是超恐怖。”总是压得她喘不过气,再说现在她大了,压不得。
见岁岁仍旧不回转身,龙睿干咳二声,“岁岁,如果本公子在惜君及笄之日没有按时回京,你说……”
岁岁‘倏’的翻过了身,盯着龙睿,再度抬起手,“你你你……想逃婚?”
逃婚?龙睿闻言吃了一惊,“你是这么认为的?”
“楼姑娘会伤心!”她知道楼惜君有多么的喜欢龙睿。
“可是,我……我……”龙睿说到这里,轻叹一声,“我不知道,再该如何待她?”
“听闻公子爷一向非常宠溺楼姑娘啊。”
“是啊,我非常的宠她。”龙睿支起身,靠在床头,眯起眼睛,“如果没有楼家,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没有楼家,我的身边可以说就没有亲人。你知不知道,我打小将楼伯父、虞姨娘看作自己的父母,将宇烈看作自己的大哥,将惜君看作自己的妹子。”
妹子?岁岁蹩起眉头,看着龙睿。
“在我最艰难的日子,是楼氏一门帮我渡过了难关。所以,我打心里发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待惜君好,不介意像虞姨娘宠我一样的宠着惜君,我要让惜君觉得待在我的身边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所以,我宠着她,如一个妹子般的宠着她。而她为了我,也是抛却了许多她那个年纪本应该拥有的一切,抛却了心无城府,抛却了天真烂漫,过早的进入到是非之圈,过早的进入严酷的权利争斗中。”
是啊,数年前,在合州,岁岁就知道楼惜君掌握的知识不是她那个年纪应该掌握的。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公子爷。
“随着惜君一天天的长大,我……”
岁岁猛地坐了起来,“公子爷变心了?”
“没有。”龙睿睁开眼,看着似乎有所责怪的看着他的小书僮,“如果原来我一直觉得她对我所为不过是政途上的帮助,不过是帝后星的使命的话。如今,她的眼神,我懂。我看得出来惜君对我的感情。”
“那公子爷更应该好好的待楼姑娘啊。”岁岁说到这里,似乎猛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指着龙睿说道:“哦,我明白了。我听说了,楼姑娘长有破坏你和其她的美姬的好事,对你要求过严,所以,你觉得她烦了,是不?”
这话是什么意思?龙睿暂时想不明白。
见龙睿不作声,岁岁更作实了心中的想法,“是了,是了,公子爷风流成性、浪荡不羁,心何曾会为一个女子停留?以后必是六宫粉黛、三千佳丽陪伴左右,从此芙蓉帐暖度春宵、日头高起不早朝的主。楼惜君,嗯,是有些绊手绊脚。”
“你说些什么呢?”龙睿好笑的一掌拍在岁岁的脑袋上,“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岁岁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过,说实在的,楼姑娘挺可怜的。就算公子爷你有佳丽三千,但也可以三千宠爱在一身啊,多疼点楼姑娘不就成了?”
盯着岁岁认真的神情,龙睿颇显懊恼,“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接着,他又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你终是太小,跟你讲了你也不懂。”
“我不小了。都十五了。”
“还是太小了。”龙睿说着话,渐觉得睡意已来,于是滑下了身子,偎在了被子中,“等你长大些,我再讲给你听。”
狠狠的瞪了龙睿二眼,岁岁摸了摸鼻子,“你不告诉我,赶明儿我问雪大侠去。”在她的心目中,雪无痕是无所不知。
雪大侠?“嗯?哪个雪大侠?”
雪无痕不是说过,他是替公子爷寻她的么?公子爷这神情是什么意思?“雪无痕啊!”
雪无痕?龙睿的困倦一扫而空,复坐了起来,“你认识雪无痕?”
岁岁点了点头。
“玄机门的雪无痕?”
岁岁再度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岁岁得意的看着龙睿,“我是玄机门的小主子啊。”她可没有忘记,雪无痕跟在她的身边的时候,是打杂的命。
岁岁居然是玄机门的小主子?龙睿震惊的看着眼前不似说谎的人。不对呀,玄机门与东傲皇朝的渊源深厚,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一听。”
见龙睿神情急切,岁岁摸了摸脑袋,将原来刻意讲漏的一部分重新补上。
“你是说,你从那神秘的大山出来后,回合州的路上碰到的雪无痕?而后,因了海盗的原因,你和他又失去了联系?”
岁岁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雪无痕是洞天的人,一直抵触着他,后来才知道,他真是想将我带到京城见你和小七他们,不想后来我想进京城了,雪无痕居然说要带我去无极山。然后就碰到大哥他们的人了。”
雪无痕要带岁岁去无极山?为什么?思索半晌,龙睿猛然大悟了,难怪雪无痕那般肯定岁岁活着,可又没有明说。原来果然如楼惜君所猜测,只怕雪无痕也有些怀疑岁岁的身份,在不明不白的情形下,却又不想辱了使命,是以想带岁岁去无极山。
“你知不知道雪无痕现在的身份?”
岁岁摇了摇头。
“他是无极山玄机门现任门主。”
门主?一定是相当的威风!想到这里,岁岁的脑海中不觉出现雪无痕一袭雪衫君临天下的画面。
见岁岁如此神情,龙睿眯起眼,一掌拍在岁岁的脑门上,“在想什么呢?”
岁岁‘哦’了一声,摸着生疼的脑袋,“我在想,当初真应该死活让雪无痕认我当干儿子。”这样的话,她真就是玄机门的小主子了。
干儿子?龙睿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啊,他一如公子爷般,说他八岁的时候生不出儿子,没有那么老,不愿意当我的爹。”
想起往日在禁闭室中的一幕幕,龙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摸着岁岁的短发,“你很想有人当你的爹。”
岁岁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我从小没爹嘛,当然希望过一过有爹疼的日子了。”
“这样。”龙睿似做了决定,“以后回了京,我说服楼伯父,让他当你的义父。”
“不要,不要。”岁岁急急的摆着手,“我现在是太监一个,不要坏了楼家的声望。”
“谁说的?”他从来没有将他的小书僮当一个太监看待,“以后本公子君监天下,你就是我的大内总管,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着你。想认你当爹呢。”
“真的啊。”岁岁的眼睛亮了起来,猛地打了个响指,“这样的话,如果我碰到了合我心意,可以当我爹的人,我就认他,他不得不当?”
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想着小书僮渴望有爹的愿望,龙睿不忍扫其兴,点了点头,“谁敢不当,本殿就摘了他的脑袋。”
“说话算话啊。”岁岁伸出手掌,示意龙睿拍掌定盟。
“算话。”龙睿一掌拍在岁岁的手掌上,顺势将岁岁推倒在床榻上,拉过被子将二人盖上,“晚了,快睡。”他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呢。
“这样睡,本岁热。”这般贴近一副男人的身子,而且这男子似乎没穿多少衣物,所以,她从外到里都热,面红耳赤。
“那就把衣服脱了。”
“不!”岁岁急忙捏紧自己的胸口,阻挡着龙睿伸过来的手。
“那就不要吵,闭眼睡。”
“雪大侠待本岁……比……比你待本岁要好些。”
“这是什么话?”龙睿闭着眼,懒洋洋的语气问着。
“本岁说什么他都听,叫不和本岁一起睡就不和本岁一起睡。”当然,那是因为后期雪无痕知道她是女孩的原因。
“你是说……”龙睿的凤眼猛地睁开,“无痕和你……同榻?”
岁岁点了点头,“本岁逃跑过,被他抓了,所以,所以……”
龙睿冷哼一声,闭上眼,睡意朦胧中,他的心中飘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心,为什么会吃味?一时间,睡意全无,睁眼看着睡在身边不自在的小书僮,他确信他对男人没有兴趣,可这个小书僮给他的感觉为什么如此不一般?
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想到这里,心头警铃大作,伸出腿,一脚将岁岁踹开,“嫌热,就离本公子远些。”
被踹到了床里侧,摸着生疼的屁股,岁岁怒视着假寐的龙睿,挥了挥拳头,“早知道,不约法三章,本岁这就出了皇宫,远走高飞,去岁安杂货铺当小伙计,去海岛当四当家,去玄机门当小主人……啊!”
一条腿活生生的压在她的身上,耳侧传来龙睿的声音,略显暗沉,“睡!”
揉了揉鼻子,岁岁委屈的转过身子,面向床里侧,“还是我娘说得对,本岁一生不能入京,果然……啊!”
龙睿压在小书僮的身上,双手作势狠狠的掐着小书僮的脖子,“再嗓舌……信不信本公子掐得你咽气。”今晚的他极其的烦燥,心头无名火起,不明缘由。
103章借花献佛做豪赌
青州城最偏僻的村落名唤‘天涯村’,说它是天涯村也不足为奇,主要是过了天涯村,将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个村庄名唤天涯,倒也名符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