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月,二个月?”龙睿边说着话边站了起来,走到岁岁身边站定,也不扶起小书僮,只是幽幽的盯着她的头,“怎么就觉得生疏了许多?”
“不知殿下深夜光临,有何吩咐?”睡在外间的绿罗怎么睡得如此死沉,听到她和殿下的对话,此时应该起来迎驾奉茶啊。岁岁瞥向外间,外间的绿罗仍旧没有动静。
似乎看出小书僮的心思,龙睿说道:“不用看绿罗了。她被本殿点了穴。”他又指了指房间外,“所有的人,都点了穴。”
点穴?为什么?岁岁震惊的抬头看着龙睿。
“你不必担心会冻着他们,火炉暖着呢。”
今晚龙睿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以往,似恨似怨,似怜似爱,五味陈杂。一时间,岁岁有些拿不准龙睿今晚到底要所欲何为?
“起来罢。”龙睿躬身亲扶起小书僮,直是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无痕呢?怎么不见他和你一处?”二个月,居然不给他只言片语?可有想过他这二个月的烦乱猜忌和茶饭不思?似蚂蚁啃噬着他的心般,如果不是有事要做,他一定要翻遍京城。他担心,小书僮再也不回来了,会和雪无痕远走高飞?
“无痕本来是要来拜见殿下的。不想在路上碰到董贵妃和六公主,是以……”
董贵妃、龙清晓母女,向来将雪无痕当贵人,再说龙清晓的一颗心挂在雪无痕的身上……龙睿点了点头,“那么你呢,大晚上的不睡,打算去哪里?”
也不知道公子爷方才到底听到她多少自言自语,但岁岁知道,现在不能骗公子爷,否则后果不能设想。“去……去找无痕。”
闻言,龙睿眯眼看着岁岁,“方方分开?一时半会子见不到就难受了?”语气中酸味极浓。
既然打定主意要分开,岁岁捏了捏拳头稳定心神,“奴才的伤都是无痕治好的,如今他来宫中自是要关照他一些。想着他还没有位置憩息,是以想寻了他到这里休息。”
“这里休息?”龙睿感到一丝震怒,一把将小书僮拽到身边,“那我呢?”
岁岁的胳膊被龙睿捏得生疼,不得不抬起头,“殿下,这里是翠竹轩,殿下如果要休息,奴才可以侍候您回紫辰殿。”
看着小书僮仍旧一如进丽人阁冷冷的表情,忽地,龙睿的嘴角抹上一抹笑,“本殿是不是可以认为,我的小书僮吃醋了?”
吃醋?岁岁诧异的看着龙睿。“殿下的话,奴才不明白。”
“不要奴才、殿下的叫着,太过矫情。”龙睿摆了摆手,用另一只手圈住小书僮的腰,语气明显的缓和不少,“告诉我,是不是知道弦姬有孕的事,生我的气了?”
生气?妒忌?都有。可龙睿此时的神情太过诡异。他和她是二个男人啊,他这样看着她是什么意思?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殿下应该问太子妃娘娘。”
“惜君?”龙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光,似乎做着挣扎,终于将小书僮松开,“你是为惜君抱不平?”
“娘娘打小为了殿下放弃了许多。在宫中为了殿下付出了许多。可殿下呢,为娘娘做了些什么?即使最基本的嫡母嫡子的诺言都不能实现?”
“你果然是为了惜君?”龙睿感觉到失落之极,颓废的退到岁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惜君都不怨我,你犯哪门子的病来怨我?”
“娘娘瘦了。”足以证明心中的痛有多深。
龙睿看着小书僮,“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
“殿下不希望听到实话?”
“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惜君让我做的,你做何感想?”
楼惜君要龙睿去宠幸别的人?岁岁不相信的看着龙睿。
“你知道,惜君的身体有病。因了病,她不能为我涎下帝星,不能涎下帝星的话,我的政途仍旧风雨飘摇。用惜君的话来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替我铺平所有的道路,一条有没有帝星做为子嗣都可以掌管朝政的道路以减少她的罪恶。”
“罪恶?”
龙睿苦笑一声,“这是她的原话。”
“所以,你就去宠幸弦姬?”
不置可否,龙睿点了点头,“惜君说,只要弦姬生下儿子,就过继到她的名下。一样的,将是嫡母嫡子。”说到这里,龙睿再度苦笑一声,“我的势力已日趋壮大,现在诸位皇兄无人能及。再加上一个孩子,更能使江山稳固。”
“所以,你就去做了?去做那风花雪月的事?”
“我做了,你会难过吗?”
不想楼惜君为了龙睿居然愿意做出如此牺牲?只是这个牺牲也太牵强人意?岁岁避开龙睿的眼光,“我为娘娘难过。”
“可是,如果我不做的话。惜君会逼我和她生一个孩子。”
闻言,岁岁震惊的看着龙睿。楼惜君逼龙睿生孩子?
“你要知道,惜君的身子如果承受孕育之重会丢掉性命。”
这件事,在听月轩养病的时候,她已听雪无痕说过,“不是说,正在想办法?”
“办法?最好的结果就是保得孩子的命,惜君终是要丢掉生命。”
原来,龙睿已经做了选择。“你是舍不得娘娘为了孩子而舍弃她的命?”
只是盯着小书僮,龙睿缓缓的站了起来,“更主要的是,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违背自己的心?岁岁迷茫的看着龙睿。
“我总认为,夫妻之间的事,应该是身心合一的。”
“哦?”岁岁猛然明白,直是指着龙睿说道:“你是说,你对娘娘无心,所以做不出夫妻之间的事来。可是现在,你宠幸了弦姬,这又如何说?难道是说你对弦姬是身心合一的感情?”越说越觉得火大,岁岁愤怒转身,“如此说来。我替娘娘不值,娘娘的一应付出还不如一个能言善道的花魁。”
又是替楼惜君不值?“岁岁。”感到心中一阵阵的失落,龙睿猛地一把拽过小书僮,直是盯着小书僮的眼睛,“你真的只是为了惜君不值?”
感觉得到小书僮的挣扎,也感觉得到小书僮似乎刻意回避着他的眼光,龙睿扳过小书僮的脑袋,“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世上有一种感情,任天荒地老、任海崩石裂、任日月倒转,那份感情却始终不变、亘古永存。”
这话太再熟悉不过,岁岁嘲讽一笑,“那就要恭喜殿下了。如今,殿下终于找到这份感情了?所以,将身和心都交给弦姬夫人了。”
“你!”龙睿猛然发觉和小书僮说话有些浑不对题、答非所问,看着小书僮倔强、挑衅、嘲弄的眼神,看着小书僮微张的红唇,忍不住心中多时的思念,低下头,就那般吻了下去。
果然,是他思念的味道,是梦中的味道,一如浅水湾山脉、一如慕容府机关……感觉到舌尖一阵扎心的疼,龙睿急忙松开,“你居然咬我?”
不可否认?龙睿的吻差点乱了她的心神。可她清楚的知道她现在的身份、龙睿现在的身份?她不是小书僮,他不是公子爷。他们永远不会有交点,更何况他们中间如今不仅仅只是一个楼惜君的问题,还有弦姬,以后会有更多更多的女人……然而,最大的问题是权力和江山。“你疯了,我是男人。”
龙睿上下瞧过小书僮的身子,“你确信你是男人?”
“我……”岁岁感觉得到被龙睿抱得死紧,偏又挣不开龙睿的禁锢,“至少我不是女人。”
“你确信你不是女人?”
“我……”岁岁有些害怕,颤抖的推着龙睿,“让开。”公子爷已经越来越不像话了,和以往的形象差之千里。在方方和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后,居然又来沾染她,一个太监?“我是太监。”
“太监?”龙睿失声笑了起来,“不如,让本殿检查检查?”
检查?“你疯了?”
“是的,我是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龙睿一边说着话,一边打横抱起小书僮,滚到了床榻上,俯身将小书僮压在身下,“自从浅水湾山脉那天晚上,从我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开始,我就开始疯了。我怕,怕自己沾染了自己最喜爱的小书僮,我担心,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起惜君。可是,我的心,我的心一点点的已经不受约束。”
浅水湾?山脉?梦?岁岁的神情转而不自然,难怪龙睿醒后对那事从不问及,原来只当是一场梦?
眼见小书僮的眼柔和下来,龙睿伸手抚在她的脸颊上,“后来,在慕容府,我们中了机关,我无意间又吻了你。和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和梦中的味道一模一样,包括你这一身蜜色的肌肤……我当时就要崩溃了,我不知道终究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从开始怀疑自己的问题到开始怀疑你可能不是男人,不是太监,而是……而是一个女孩儿。”
难怪自慕容府归来后,公子爷对她多般刁难,连沐浴这种令人喷鼻血的事都要她服侍,搞半天,是在试探她?
“你是男是女已经严重的干扰了我的全部。所以,一定要弄清楚你是男是女?可是,你很狡猾,为我沐浴的时候从心跳慌乱到后来的平静无波,我都有些怀疑,我的猜测错了?问题仍旧出在我的身上。可是,你不同我一起沐浴、你不同我一起如厕、甚至于同榻而不同被的情形下无论冬夏都穿得严严实实……一切迹象令我不得不怀疑。”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怀疑她了?可他现在讲这些给她听有什么用?是为什么?
“晋地一行,你一身女装,花了我的眼。你和妖僧打情骂俏,差点气炸了我的肺,我当时就知道,无论你是男是女,我认了。哪怕你真是男人,我也认了。哪怕是我会无后,我也认了。谁叫我栽到了你的手上?”
她是男人的话,他也会……想到这里,她浑身止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惜君,惜君。在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心的时候,惜君窜入我的脑海。她打小为我抛却一切,为了我抛弃一个小孩子该拥有的一切,努力的学着权谋之术,就是为了以后成为我得力的助手。我从来不吝惜对惜君的疼爱,那是因为我不介意像虞姨娘疼我般疼着惜君,可如今……如今我的心都在你的身上,对惜君不公平。”
他的心,在她的身上?那弦姬呢,与弦姬的身心合一呢?
“如果做不到心中有惜君,我宁肯不将那施舍的爱给她,因为以她的性格,她必不接受别人的垂怜。可是,我曾经也对你说过,按天命论,我的帝后星会遭劫,我会为她生、为她死……之于惜君,她就像我的妹子,我就像他的大哥,兄妹之情血浓与水,再也分不开。我担心啊,担心因了对你的爱而失去了惜君。那个小巧依人的惜君、那个没有自我只为我活着的惜君,那我怎么舍得?如果你知道是因了你的原因我爱不上惜君而致使惜君遭劫,你又情何以堪?”
他不能给惜君爱,是因为她?他的心在她的身上?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岁岁的脑子一时间有些糊涂。
“我的天命注定我有可能会失去我的帝后星……我会为我的帝后星生、为我的帝后星死……”说到这里,龙睿的眼神抹过一丝痛色,“而惜君是我的帝后星。要知道,人总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后悔莫及。所以,在晋地的事处理完后回京的日子,我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我对你的爱是因了对你女扮男装的好奇还是由心而发?所以,我决定故意冷淡你,故意不和你接触。而是时有去惜君那里,想彻底的忘了你。”
难怪那段时间龙睿对她虽事事顺从,却极冷淡?
“可是,越是想忘,越是忘不了。和惜君说话的功夫,我的脑子里面都是你。惜君只当我监国期间政务繁忙身体累了,每每劝说回去休息。每当这个时候,我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总是逃似的离开惜君。偏偏这个时候,你受了伤,我恨不能飞到你的身边,我恨不能亲自替你疗伤……无痕擅自的带你离开二个月,我整个人似被人抽走了魂般,直到今天你回来,直到今天你出现,我知道,我的魂又回来了。之于你,我再也无法将你从我的心中赶走,再也无法将你从我的身边驱开……”
一番解释下来,龙睿似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精神上也松懈了不少,看着压在身下的小书僮神情一变再变,特别是那迷茫的眼神,那挣扎的神情,更是触动他的心弦,止不住心中一荡,“不管你说你是男人也好,是太监也罢,本殿都认了,都认了。”语毕,低下头,亲吻在梦想已久的红唇上。
他早就查觉到她是女孩儿?他时有触及她的底线是为了试探?浅水湾龙睿救她的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中,慕容府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中,晋地的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中……她猛然间有一股想笑的冲动,一如他在克制对她的感情一般,她不也在努力的克制对他的感情?原来,他们二个都认定了彼此却又不得不放下?
现在呢?现在又算什么?感觉到龙睿的吻越来越急促,感觉到龙睿的吻越来越深,感觉到他们二个以后终没有交集,她流下泪来,一把推开他,“我们,不可能。”
“世事本无常、多变,谁说就没有可能?”他有些心疼的替她擦着眼泪,又低下头轻轻的吸吮,感觉得到她的抵触,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症结,他凑近她耳边,“相信我,弦姬根本就没有怀孕。”
弦姬没有怀孕?
“从你进入丽人阁,你就不大愿理我,看你那冰冷的神情。我心莫名的欢喜。我觉得,你心中是有我的,是吃醋了。可是,当我心急火燎的处理完所有的事来找你的时候,你居然想离开我,我的心似跌进了冰窟。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吃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爱着我。”
“弦姬没有怀孕?”岁岁现在执着的是这个问题,对龙睿的话如抛九霄云外。“为什么?”皇室子嗣,岂能空口说白话?
“依旧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啊。”龙睿用唇轻凑小书僮的红唇,“你如果告诉我,你吃醋了、不会离开我,爱着我,我就告诉你,弦姬为什么没有怀孕?”
这般轻轻的碰触,无可否认,引得她心起一阵阵的颤粟,自浅水湾那慌乱的吻以来,他就乱了她的心。喜欢龙睿的碰触又害怕他的碰触,喜欢他抱着她的感觉又排斥着他。如今,无论她是男是女,他都认了,都认了,即使无后,他也认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只要她一个,哪怕她是一个男人?
这份爱,到底有多深?
龙睿感觉得到,他的小书僮是喜欢他的,从他告白以来,小书僮的任何一个眼神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将红唇凑近小书僮耳边,“快说。”
暖气阵阵袭来,惹得她一阵痒痒,“如果我说,在浅水湾的时候,被一个登徒子轻薄了,恨不得杀了那个登徒子。可是,想到要杀了那个登徒子,我就心痛,你信不信?如果我说,在慕容府,我再次被一个登徒子不小心给轻薄了,我一点也不气了,而是感到心疼。因为我早已做出决定,留在那个登徒子的身边,帮他渡过一次次的难关。你信不信?如果我说,在回宫后,那个登徒子屡翻挑战我的极限,惹得我无从发泄,时有想逃之夭夭,可一想到逃走再也见不到那个登徒子了,我相当的不舍,你信不信?”
这是什么话?虽然不是他想听到的话,可听着,怎么比‘我不会离开你’还舒服?龙睿的嘴角不觉荡起一抹笑靥。
“玉门关一行,那个登徒子不告而别,又派人掳了我去。起先我以为是要将我送到一个永远禁锢我的地方,可不想却是送到那个登徒子身边。我发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