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穆夜来这样对她说道,“所以。你要努力让老爷认识到这一点,不要再信任大夫人。远的说,皇宫里面的事情,老爷知道得比你我清楚。近地说,就是当年吕夫人家里的事儿。其实当初你秋娘说过,吕大人是吕夫人杀的。别人都不信,我却是一听就信了。”
梦儿心里怦然一动,“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穆夜来微微一笑。她差一点就用这个理由把封裴敦的心彻底赢过来了,再加上她女儿一条命,本来是十拿九稳。结果就因为她错算了这一世的杜恒霜和萧士及,她才落得这般下场。
她不服!所以她要活着,她要一直活着,活着看到柱国公府被满门抄斩,让萧士及和上一辈子一样,无后而终!杜恒霜的五个孩子,最好一个不留,和上一世一样死光光。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时候,那个“杜恒霜”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在成年之后猝死的,后来才让陈月娇生的小儿子袭了萧士及的爵位……
梦儿沉吟半晌,缓缓点头,“好,我记下了。等回去之后,我会小心筹划。”
“你记得,嫡系的名份,没世人想象得那么好。若是嫡妻真的那么好,为什么纳妾的男人还是数不胜数?——你该动脑子好好想一想,不要被大夫人那个口蜜腹剑的人给阴了。”穆夜来最后郑重相告。
穆夜来走了之后,梦儿一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让她想出一盘计策。
第二天,梦儿命令穆夜来给她守院子,不用再去做粗活,然后收拾行李,跟着封娘子回了长安的伯爵府。
封娘子直接进了宫,和慕容皇后的人一起带了三皇子,跟着杜恒霜和萧士及的大车回范阳去了。
三皇子年岁还小,说话也迟。到现在口齿还不是很清楚。平日里慕容皇后让他叫的都是“爹”和“娘”,因此也不用担心他会说“父皇”、“母后”而泄露行藏。
封娘子是三皇子的读师,倒是没有跟三皇子特别亲密。因她是未嫁女,也不懂带小孩子的那些琐事,所以齐治的事情还是他的养娘和丫鬟、侍卫们打理。
萧士及跟他们说了,这孩子是杜家远亲,就说叫杜治,爹娘去了海外做生意,要过几年才会回来。
这番话编出来,倒是无人不信。
只因杜恒霜和杜恒雪的爹爹杜先诚当年就是去海外寻访没有战祸的世外桃源,才在海上“遇难”的。
因说起了杜家人,杜恒霜免不得又想起爹爹杜先诚,悄悄对萧士及道:“我想我爹了……”
萧士及将她搂入怀里,低声道:“我派人出去打探了,等年底应该就有回音了。”
杜恒霜仰头看着萧士及,又惊又喜地道:“真的?”
“我怎会骗你?”萧士及淡淡地道,低头亲了一亲杜恒霜的额头。
杜恒霜闭上眼睛,嘴角噙笑,慢慢陷入沉睡……
,他们来的时候走得快,回去的时候,因要照顾头一次出远门的齐治,就有意放慢了速度。
等他们到范阳的时候,已经是永徽五年的年底,快要过年了。
封娘子自视甚高,但是一见到杜恒霜,她也就愣了。
萧士及的样貌,比她想象得还要俊美,这就不说了。
关键是杜恒霜也这样美貌,而且还不是绣花枕头,封娘子就很有些惊讶。
她原本以为,杜恒霜能单骑破敌,肯定生得膀大腰圆、貌若无盐。就算有人跟她说过,杜恒霜几乎算得上大齐第一美女,她都一直先入为主,认为别人是在说笑。——用膝盖想也知道第一美女都是娇滴滴的,怎么可能去单骑破敌?!理论上说不通啊!
直到见到杜恒霜,而且两人还在行路途中比拼了箭术,封娘子才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跟杜恒霜形影不离,非要跟她做最好的闺蜜。
但是杜恒霜除了诸素素和自己的姐妹以外,跟别的人都是保持距离。
包括慕容皇后。自从她做了皇后之后,杜恒霜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再不以皇后的好友自居。
而封娘子那样主动热忱,她有些吃不消。
一路上也曾经半真半假地对萧士及抱怨过。
萧士及却比她的怨气还大,恨恨地道:“她老霸着你,我想跟你说说话都不行,真是太讨厌了。等回到节度使府,我要把她的住处安排得远远地,她来见你一次,非要走上大半天不可!”
杜恒霜倒是不好意思再抱怨了,笑着道:“好了好了,咱们马上要到家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总是要看在皇后娘娘面子上,不要对她太过份。”
萧士及哼了一声,沉声道:“她不惹我,我自然不会过份。若是她惹我……”
“行了!还说?她如何惹你?你是男子,她是女子,绝大部分时候都在内院,你们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
萧士及虽然心里不安,但是看杜恒霜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你也提醒她,她的职责,是教养皇子,不要把心思用错了地方。”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提醒她的。我看她是个好人,你不要摆这幅臭脸。”杜恒霜说着,伸手拧了拧萧士及的面颊。
第773章 自来熟
萧士及当然不会这样容易就被杜恒霜“哄”好了,他故意板着脸,趁机索取了一点“红利”……
等他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别的人早都下来了,都好奇地盯着他们的车,目光闪烁,唇角含笑。
杜恒霜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她也不能回手打萧士及几下,只好装作没有看到这些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镇定地道:“节度使府到了,大家进去吧。”又吩咐跟着他们去长安走了一趟的外院的大管事萧义,“去让他们开中门迎接。就说,就说节度使回来了,不能怠慢。”
萧士及张了张嘴,不过看见封娘子快步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不由自主长臂一伸,将杜恒霜的肩膀揽住,警惕地对封娘子点了点头,说道:“很快就进去了,封娘子不用着急。”
封娘子扯了扯嘴角,算是对萧士及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挎住杜恒霜的胳膊,笑嘻嘻地道:“你怎么啦?老在车里不下来,我还担心你不舒服,生病了吗?”一边说,一边用手探了探杜恒霜额头。只觉得触手一片温腻,让封娘子的胳臂顿了顿。
杜恒霜笑着往后轻轻仰头,错开了封娘子的手掌,道:“还好,有些晕车。”
封娘子像是大大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晕车啊?这可不好。我记得有一本书上好像有偏方,等我写封信回去,让我家人给我捎过来。你照那偏方熬药吃了,应该就不晕车了。”
杜恒霜当然不晕车。她只是扯个幌子。免得尴尬而已。
“还好,我有时候晕,有时候不晕,大概是最近累着了。所以才有些不舒服吧。”杜恒霜笑着婉拒。
说话间,范阳节度使府的大门已经咣当一声打开,数个下人从里面鱼贯而出,来到杜恒霜和萧士及面前行礼。
萧士及点点头,携着杜恒霜的手先走了进去。
封娘子冲萧士及的背影撇了撇嘴,回头对齐治的养娘道:“放他下来自己走。”
那养娘有些犹豫。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三皇子。
齐治却是很新奇地盯着范阳节度使的大门。他从生下来就没有出过皇宫的大门,第一次出门,就走了这么远,他从最开始不习惯、想爹想娘想家,到现在几乎把他们忘光光了,性子比在宫里的时候更加随和。
听他的读师说,要下来自己走,便连忙挣了下来,道:“我要自己走!我要自己走!”
养娘和侍卫的头儿对视一眼,见对方也点头。就把齐治放了下来。
齐治穿着银鼠皮的小袍子,头上戴着同色的皮帽子,脚下穿着貂皮小皮靴。他本来生得就胖,这样一穿戴,整个人像个会走路的圆球一样,甚是可爱。
封娘子笑着走在齐治身边。跟他一起进了大门。
后面的养娘、丫鬟、婆子和侍卫们,才跟着进来。
平哥儿、安姐儿、阳哥儿、诚哥儿和欣哥儿听说爹娘回来了,忙跑到中堂等候迎接。
杜恒雪和萧嫣然这阵子都住在节度使府里面,也带着各自的孩子,在中堂候着。
许言邦和吕二郎在二门上候着,接了萧士及他们进来。
曾太夫人杨氏、小杨氏也带着楚顺娘和楚媚娘忙忙地赶过来。
顺哥儿和久哥儿也都过来了,翘首等着杜恒霜他们进来。
杜恒霜和萧士及进来了,和中堂上的众人见过,然后轻描淡写地把齐治(当然现在的名字叫杜治)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说到家里住一阵子。他自有自己的先生、养娘、丫鬟、婆子和随从,表示治儿不是打秋风的亲戚。
封娘子进来后,杜恒霜也把向屋里人介绍了。
封娘子留神打量这屋里的孩子,暗道皇后娘娘果然想得周到,这家子孩子真多……
孩子多。就很锻炼这些孩子的处事能力和交往手段。
封娘子手边牵着一个白白胖胖,穿着毛茸茸皮裘的可爱孩子,就是杜恒霜刚才说的远亲“治儿”。
他也露怯,笑嘻嘻地拱了手,给屋里人团团一作揖,带着稚气说道:“我是治儿。”
平哥儿先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瞧了瞧,道:“你跟我们阳哥儿小时候挺像的。”
安姐儿也笑,道:“是啊,就是比阳哥儿要胖一点点。”
楚媚娘看了看治儿,再看了看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阳哥儿,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阳哥儿的时候,也抿嘴笑,轻轻推了推阳哥儿,道:“那是你家亲戚,你要有些做主人家的样子。”
阳哥儿转怒为喜,忙道:“表姑,那我们去跟他说说话?”
楚媚娘点点头,“咱们过去吧。”说着,也和阳哥儿一起围到治儿身边。
治儿好奇地看着这些都比他大的哥哥姐姐,小嘴很甜地一路叫过去。
媚娘见他实在可爱,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胖脸蛋,很是豪气地道:“治儿是吧?我是表姑,以后这家你有什么事儿,先找我。我办不了的,我再求大表嫂帮咱们办,不要见外才好。”又把阳哥儿推到治儿身边,“他是阳哥儿,也是你表哥,你要叫他二表哥。”
治儿虽然笑眯眯地,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他比一般孩子还是沉稳一些,面上并没有露出来。
媚娘这样体贴照顾他,他顿时就对媚娘有了好感,脆生生地叫了一声“表姑好!”又对阳哥儿笑着道:“二表哥!”
阳哥儿听得眉开眼笑,“哎”地应了一声,立马就要拉着他出去玩。
另一边诚哥儿和欣哥儿到底年纪小,对新来的小朋友不感兴趣,只是嗷嗷叫着扑到杜恒霜怀里。跟她撒娇。
堂上顿时闹成一团。
萧士及虽然一直面色淡淡地,此时嘴角才微有笑意,摆手道:“先让远客洗漱歇息一番,咱们明日再叙旧吧。”
许言邦忙道:“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下酒菜。咱们就去花厅吃酒?”
萧士及征询地看了杜恒霜一眼。
杜恒霜笑着点头,“你们先去,我去换身衣裳。”说着,带着诚哥儿、欣哥儿就要走。
封娘子见了,忙过来挽住杜恒霜的胳膊,道:“我陪你去。你也帮我想想穿什么样的衣衫。”说着,不由杜恒霜分说,已经跟着她往她的正院上房去了。
萧士及的脸色微沉,脚步顿了顿,后来还是跟着去花厅了。
他和许言邦、吕二郎先吃酒。
吕二郎见他有些不开心,笑着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啦?到家反而不高兴了?是长安乐,不思范阳了?”
萧士及勉强笑了笑,道:“说哪里话。只是有人太自来熟了,看着有些糟心。”
“自来熟?谁?”许言邦吃一口酒,好奇问道。
“就是治儿的那个女先生。你看霜儿要去更衣,她跟去做什么?她们才认识几天?”萧士及摇摇头,也灌了一口酒。
许言邦和吕二郎怎么听这口气怎么别扭,两人相视一笑。
许言邦就嘿嘿地道:“姐夫啊,那封娘子如果是个男人,你这样酸不啦叽的还有些意思。可是人家是女人。女人在一起说说话,比跟别人亲密一些,不是很正常吗?——我娘子和二郎娘子还成了挚友知交呢,又何况霜儿那样的人?她的好友本来就不少,你酸得过来吗?啧啧,连女人你都酸,你倒是有多看重霜儿啊?”
萧士及一愣,他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近来的情绪有些怪怪地,忍不住放下筷子道:“你说得是。女人而已。还能翻天不成?是我狷介了,来,吃酒吃酒!”说着,主动跟许言邦和吕二郎碰杯,吃得开开心心。
这边中堂上。见萧士及和杜恒霜都走了,治儿的养娘忙上前,要带他去洗漱更衣。
治儿却跟这几个小伙伴搭上话了,觉得十分新奇,死活不肯走。
媚娘就道:“咱们跟治儿一起去他住的院子吧。瞧瞧东西齐不齐,还有没有需要增添的。”说着,拉起治儿的手,先往外走。
曾太夫人杨氏和小杨氏见状,也跟着媚娘和顺娘去了。
杜恒霜和萧士及回家,事先早派了人回来送信了。大概什么日子到家,有多少人,包括来远客的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让家里人好有准备。
为治儿专门安排的院子也准备好了,只等他们住进去就可以了。
当然,他的男随从是住在外院。
封娘子跟他住一个院子,在上房里面的东次间,便是给她安排的卧室兼书房。
上房的里屋一连三间大房子,都是治儿和他养娘、丫鬟住的。
婆子住在院子里的后罩房。
厢房暂时改建成书房,将来要给齐治念书用的,封娘子就会在这里专门教他。
媚娘跟着平哥儿他们一行人,一间间在治儿住的院子看,想着有哪些遗漏的东西,都一一记下来,交给内院管事的婆子丫鬟去料理。
中堂之上一时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顺哥儿和久哥儿两个人跟着他们的丫鬟婆子和养娘。
久哥儿对治儿很好奇,可是那些孩子走得时候,没人叫他和他哥,他不好意思自己凑上去,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走远了。
顺哥儿脸上的神情更加阴沉,他在心里冷笑两声,拉了久哥儿的手,道:“咱们回去吧。”
久哥儿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顺哥儿走了。
……
杜恒霜的内室里,封娘子端端正正坐着,跟她说话,一边飞快地瞥着这屋里的陈设。
果然是跟她一样的品味,屋里的东西她也很喜欢。
杜恒霜坐在妆台前卸妆,诚哥儿和欣哥儿被知钗哄到外屋吃点心去了。
内室就只有杜恒霜和封娘子两个人。
封娘子有心要讨好杜恒霜,当然是拣她看重的事情说。
她就先问起杜恒霜给家里的孩子请了什么样的先生。
正好问到杜恒霜感兴趣的地方。因他们从长安搬到范阳,以前的先生散了,后来又托家里的亲戚朋友荐了几个先生过来。杜恒霜还专门给楚媚娘请了一个女先生,给她开小灶。
杜恒霜就把家里请的先生说了一遍。
封娘子留神听了,还都是不错的人选,有学问,有名声,品行也不错,就夸道:“霜儿真是独具慧眼,挑得好先生。”
杜恒霜在屏风后面窒了窒,讪讪地笑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