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说齐月仙嫁给萧泰及是真的看上他这个人了。这话连萧泰及本人都不信。
这里几个萧家人,大概除了萧瑞生以外,没人相信齐月仙嫁给萧泰及是因为对他“情有独钟”。
齐月仙果然并非常人,她笑着点点头,“没事的。我不在乎。”又问萧泰及:“关芸莲是你原配,这么多年,她家人有来拜祭过她吗?”
萧泰及心里更加不安,他摇头道:“没有。他们关家。当年惹了贪墨的官司,被赶回原籍,永不录用了。他们哪里还敢来长安?”
齐月仙笑道:“这样啊。那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没了吗?”
萧泰及看了齐月仙一眼,道:“我们刚刚大婚,你尽说这些过世的人做什么?”
“哦,我就是好奇问一问。这不是刚刚开了祠堂,看见族谱了嘛。”齐月仙咯咯笑道,对萧泰及飞了个媚眼。
萧泰及虽然知道齐月仙其实不喜欢他,但也被齐月仙的媚眼挑得心花怒放。
萧士及冷眼看着齐月仙和萧泰及眉来眼去,突然笑道:“县主以前是春喜班的台柱。难怪在人前唱念做打。全挂子的武艺。”这是讥讽齐月仙善于做戏了。
萧泰及倒是吃了一惊。“什么?什么春喜班的台柱?大哥你在说什么?”
齐月仙以前还是萧月仙的时候,为了给她爹萧铣办事,曾经扮作春喜班的台柱戏子小月仙,从江南来长安唱佛戏。
“国公爷对妾身的事情记得真牢靠。妾身本来一直遗憾不能和国公爷共结连理。现在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只要国公爷心里有我,比什么都强。”齐月仙娇滴滴地道,婉转的眼神往萧士及身上毫不顾忌的抛过去。
萧瑞生在旁边看得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弟妹公然在庙见的这一天情挑大伯子!!!
萧泰及脸上实在过意不去,饶是他脸皮厚,也架不住齐月仙不要脸的架势,回身瞪了她一眼,道:“你怎么跟大哥说话的?!——没规矩!”
齐月仙笑着,还想挑衅,杜恒霜已经咳嗽一声。道:“二弟妹,你这样可不太好。在祖宗面前不守妇道,该罚。”
齐月仙掩袖低笑,道:“是该罚。大嫂看见大哥心里有我,当然不高兴了。”
“是啊。我萧家是有规矩的。你这样不守妇道的行为,理当关祠堂反省。在你认错之前,不能出来。除了水,什么都不可以吃。谁给她偷送吃的,当背主送到衙门里去。”杜恒霜毫不犹豫地吩咐道。
在她面前给她男人抛媚眼,当她是死人啊!
萧泰及吓得一哆嗦,忙推齐月仙,“快认错,大嫂刀子嘴豆腐心,一定会原谅你的。”
“二弟,你说错了。这种事,没法原谅。”杜恒霜正愁没法子给齐月仙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女人自动送上门了,真是不整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来人!”萧士及也厉喝一声,“照夫人说的做。新婚第一天就做耗,看来这个庙见是见得太快了。你要知道,我把你的名字从萧家族谱上划去,也就一笔的功夫,做什么都不碍的。”
齐月仙还是笑盈盈地看了萧士及一样,袅袅婷婷跟着来抓她的两个婆子往祠堂里面专门关人的小屋子去了。
她确实是没当一回事。她就不信,以她县主的身份,杜恒霜就能把她给饿死了……
没想到,她真的低估了杜恒霜心狠手辣的程度。
杜恒霜真的只给她水,不给她任何吃的,足足关了她七天。
齐月仙饿得站都站不起来了,终于服了软,对看守她的人说,要去给大嫂赔礼道歉。
那人对她说:“夫人吩咐了,若是你想通了,在这里签字画押。”说着,拿出一封信笺。
齐月仙扫了一眼,见是杜恒霜让她写的承认她居心叵测,故意勾引萧士及,制造杜恒霜和萧士及之间矛盾的事儿,顿时不满,“我哪有这么做?他们想多了。”这个东西一签,以后她再做什么,可就束手束脚了。
那婆子也不跟她多说,便收了信笺,“那就对不住了,你还不能出去,也不能吃东西。”
“杜恒霜难道敢把我饿死?!”齐月仙很是不虞,忍不住拍打着栏杆,“萧泰及呢?他是死人啊!他老婆快被饿死了!”
那婆子笑道:“大爷和二爷都已经回长安了,只有夫人在这里。您再骂,二爷也听不见。”
齐月仙恨恨地瞪了那婆子一眼,才道:“拿过来,我签!”若是杜恒霜这个“混不吝”真的把她给饿死了,她可是要死不瞑目了。
她准备了这么多的后手,这么多的招数,怎么能就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那婆子看着齐月仙签了押,才将她放出来,给她洗漱,又与她米汤喝。
等她缓过来了,才给她吃能饱肚子的精细菜肴。
杜恒霜是带着齐月仙一起回的长安。
齐月仙刚大婚,就被好好饿了一场,着实有些精神不济,就没有再整事儿,而是跟着萧泰及、龙淑芝搬入了长安的萧家大宅,开始了新的生活。
萧泰及等了几日,等齐月仙身体痊愈了,才道:“要不要去把娘接过来?”
齐月仙点点头,“你和淑芝一起去接吧,我累得很,要多歇歇。”又嗔道:“你居然那么狠心,把我一个人扔在洛阳,我被饿了七天七夜,你差一点就没妻子了。”
龙淑芝在旁边听了,脸色很不好看,腹诽道,就算你死了,二爷也不会没妻子,这一个正在这里站着呢……
齐月仙和萧泰及却是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终于说完了私房体己话。
齐月仙这才抬头,像是第一天看见龙淑芝一样,惊讶地道:“原来妹妹在这里,刚才我没有看见,真是该打该打!”
龙淑芝含泪看了萧泰及一眼,却见他偏头看着齐月仙微微地笑,眼里完全没有她这个人,顿时心都凉了,哽咽着道:“我先走了,二爷想什么时候去柱国公府,跟我说一声,我也要去看顺哥儿。”
听见龙淑芝说顺哥儿,萧泰及才回过神,笑着站起来,道:“咱们一起去吧。”
齐月仙微笑着看他们两人离开她的房门,他们一走,她的脸就垮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吩咐自己的人,“去关芸莲的家乡,看看还有没有她的亲人在。如果有,把他们给我接来。”
杜恒霜和萧士及却已经在柱国公府里,听了萧泰及和龙淑芝的来意。
“真的要接娘去你府上供养?”萧士及有些疑惑地问道。
第728章 急报
先前萧泰及也提过,但是萧士及没觉得他是真心的,只认为他是为了有借口住回萧家大宅,故意提出来的由头。现在他们都已经住回去了,照萧士及看来,他们就会装忘了,再不提要接龙香叶过去供养的事儿。
萧士及也没有想过真的要把龙香叶交给二房一家照顾,毕竟龙香叶现在是疯子,要好像人照顾才行,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
萧泰及?他真没这么多孝心。
但是萧泰及和龙淑芝却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要把龙香叶接过去供养。
萧泰及甚至说:“大哥,我知道娘病了这些日子,大哥到处求医问药,都没有治好娘。我在想,也许娘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让娘住回咱们的萧家大宅,回到咱爹在的时候的样子,说不定娘就能好过一些,慢慢儿地,娘的病也就会好起来也说不定。”
萧士及心里一动。这番话倒是说到他心坎上。不管萧泰及是什么用心,他这番话却是很对龙香叶的病情。
萧士及和杜恒霜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龙香叶虽然一直都不太正常,跟旁人不太一样,但是压得她疯癫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清白”一事。
她自认为自己被山贼“掳劫”的真相被众人所知,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不支疯癫。
在她疯疯癫癫的日子里,萧士及知道,龙香叶除咒骂方妩娘、杜恒霜母女之外,就是在回忆跟萧祥生一起过日子的时光。
以前他们没有把龙香叶送回萧家大宅,一来是因为那里除了几个看门人以外,没有人住,人气不旺,恐龙香叶病症加剧。再说大齐人都认为人烟稀少的宅院容易招精怪,龙香叶本来就神神叨叨,再让她招几个“精怪”。得,大家都别想过日子了。
二来当然是因为没有主子跟着,担心那些下人阳奉阴违,不肯好好伺候龙香叶。
龙香叶清醒的时候都十分难伺候,更别说她疯癫了,更是难伺候十倍。
三来也是担心被人说他们不孝。夫妻两个在国公府享福,却把生病的娘亲送到以前的宅子里住。那些人可不管哪种环境对龙香叶更好,他们只看见他们愿意看见的,然后编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指责别人。其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因这三个原因。萧士及一直也没提送龙香叶回大宅住的事。
现在萧泰及他们主动提出来。而且他们也住在大宅,大宅的人手多了很多。除了萧泰及二房的人手以外,还有绥元县主齐月仙带来的很多人手,已经把以前空空荡荡的萧家大宅挤得满满当当。倒是有了些人丁兴旺的样子。
萧士及有些意动,不过他还牢牢记着不可擅自主张,只是看了看杜恒霜,然后对萧泰及和龙淑芝道:“你们说得也有理。今儿天晚了,你们先回去。等过两天,我和你们大嫂商议过后,再做决断。”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也没有说死。
萧泰及知道大哥这样说,就是有戏了。当下也不紧着催他,只是道:“大哥慢慢和大嫂说,我们自是能等。”
龙淑芝笑着对杜恒霜挤挤眼,“大嫂,其实你赶紧把娘送走。眼不见心不烦,多好?免得日日听娘骂亲家母,伤了两家和气就不好了。”
杜恒霜当没听见她的混账话,跟着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你们大哥再议一议此事。”
萧泰及和龙淑芝就告辞离去。
他们走了之后,杜恒霜就和萧士及商议,“把老夫人送去大宅,你放得下心吗?”
萧士及皱眉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泰及的亲娘,他不会太过份吧?”
杜恒霜想了想,道:“最多指着老夫人的名头多要些银子,别的事情,我倒是想不出有什么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跟萧泰及分了家的,萧泰及一家人是怎么也不能住到国公府,哪怕打着龙香叶的幌子也不行。
萧士及点点头,“若是他们只要银子,也好办。”说着看了杜恒霜一眼,“你把着关吧。若是他们太出格,你告诉我,我去回绝他们。”
杜恒霜有些意外地看了萧士及一眼,忍不住打趣道:“当年十万银子你都送了,如今……”如今居然对亲兄弟和娘亲斤斤计较起来。
萧士及呵呵笑着,赧然道:“那时候是我做得过了。那十万银子,你还出了五万呢,我定当还给你。”顿了顿,又道:“不过素素说,我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所以我就算还给你,也是用你的银子还,你不会怪我吧?”
杜恒霜掩袖而笑,道:“素素的歪理特别多,你小心被她带沟里去。——至于银子,十万银子买个教训,你当记得才好。”她本是手头散漫之人,并不在乎银子,再说当初也从穆侯府转手就把银子从穆侯大公子那边要回来了,她其实没有吃亏,只不过萧士及不知道罢了……
两人说笑一阵子,当初因穆夜来造成的隔阂也越来越淡,虽然还有道浅浅的影子横在两人之间,但是假以时日,完全消褪也不是不可能的。
做人嘛,总是要往前看。
“那过两天,就送信让二弟他们来接老夫人?”杜恒霜去屏风后面换了衣裳,准备孩子们要回来了。
萧士及正要说话,萧义的声音居然在门外突然响起来,“国公爷,陛下急召,请国公爷赶快入宫!”
一般外面有人到内院找萧士及,都是先传话到二门上,再由二门上的婆子到内院通传。
这一次,居然是外院大总管萧义亲自来了。
萧士及面色一凛,急匆匆走出去,问道:“什么事?”
“陛下急召,宣国公爷入宫!”一个内侍抱着拂尘站在萧义身边,满脸焦急。
“我去宫里了!”萧士及回头对里屋的杜恒霜喊了一声,然后马上跟着内侍和萧义一起急匆匆往外走,“是出了什么事?”
自从两年多前夺宫以来,他还没有见过永徽帝这样急躁的时候。
内侍忙道:“国公爷进宫了就知道了,大概是边塞的军情。”
萧士及面色更是严肃。一路上再不说一句话,跟着内侍进了宫。
萧义就在皇宫外守着,以防有事,他好尽快给杜恒霜传信。
杜恒霜听见萧士及说了一句话,忙披上披帛走出来,却连他们的背影都没有见着了。
“出了什么事?”杜恒霜淡淡问道,站在回廊底下,看着渐渐昏黄的天色出神。
知数悄悄走过来,道:“宫里的内侍也来了,脸色很是急切。国公爷一路走出去。据说脸色也很不好看。”
“看来是出了事了。萧义呢?跟着去了没有?”杜恒霜定了定神。往院门外走去。
“去了。也带了几个随从,好来回传话。”知数说着,跟着杜恒霜往二门上去。
杜恒霜吩咐她:“你在内院守着,一会子孩子们回来了。要吃晚食,你记得照顾他们。我在外院候着,有消息知道得也快些。”竟是不肯等在内院。
知数手心里也都是汗,不过看杜恒霜很镇定,她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是,夫人。”知数在二门上停住脚步,看着杜恒霜带着知钗出去了。
杜恒霜在外院的外书房候着的时候,萧士及已经来到永徽帝的御书房。
一进去,就看见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连安子常和许绍都在坐。
萧士及忙向永徽帝行礼,又见过同僚,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永徽帝朝一个风尘仆仆模样的副将指了指,“你先说。”
那副将忙道:“末将从庆州而来,突厥大军已经大举南下!”
御书房的人虽然紧张起来。但是并没有多吃惊。因为大家早已对此有心理准备。
不过,这个“大举南下”的时间,似乎比大家预测的早了一两个月。
他们本以为要九月底,突厥人才会趁着膘肥马壮的时候趁势南侵。
如今才八月中旬,提前了一个半月左右。
“当真?”许绍这人最是谨慎,“可有证据?”
那副将脸色一变,马上给永徽帝跪了下来,大哭道:“夏州城已然失守!末将从庆州而来,其实是夏州城的守将弃城而逃,逃到庆州。庆州守将是夏侯家族人,将夏州守将拿下,正在押往长安的路上。末将被我家将军派遣,提前过来给陛下报信,一路上,已经看见不少从夏州逃亡而来的百姓,都说因夏州城守将不战而逃,突厥人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占了灵州城,烧、杀、劫、掠,几乎是无恶不作!”
“什么?!”众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突厥南下的第一站,居然就这样被夏州城守将白白送了出去。
萧士及做了一年半的兵部尚书,对这些兵力分布已经耳熟能详了,闻言忙道:“夏州城的守将齐昌,是南宁亲王齐孝恭的侄子。”也就是宗室中人。
永徽帝面沉如铁,冷冷地道:“传旨,齐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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