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过心又如何呢?”杜恒雪有些不以为然,“心在肚子里。别人如何瞧得见?我跟姐姐不一样。我非要亲眼看见他对不起我,我才会死心。不然的话,我还是会相信他的。别人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除非他亲口跟我说他变心了。要纳别的女人,我再阉了他不迟……”
杜恒霜:“……”,顿了顿,“是素素教你的?”
杜恒雪下颌轻扬,“素素姐有教过我如何阉掉一个男人。我用刀的技术很好哦,在小猫小狗身上试过很多次了……”
杜恒霜忍着笑,道:“我会把这件事让许二哥知道的,也让他知道我们雪儿不是好欺负的。”
“啊?这不好吧……”杜恒雪突然有些扭捏,“不用告诉他了。等他想犯错了。姐姐再威胁他也不迟。”
杜恒霜怜惜地拍了拍杜恒雪的面颊,“雪儿你这样好,许二哥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再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其实我先前说得也不一定是对的。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也只需要一个适合自己的人。至于别人是好是坏,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呢?我们不需要让所有人满意。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杜恒雪重重点头,“嗯哪,我也觉得并不是一定要个男人在自己身边才能过日子。不过……”杜恒雪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男人又生不出孩子,所以还是要个男人比较好。”
这话把杜恒霜逗得咯咯地笑。姐妹俩笑成一团。
到了吃午食的时候,夏侯元又来杜家,跟杜恒霜说话,帮她料理一些她不好出面的事情。
这些日子,夏侯元没有放弃过希望,一直默默地守在杜恒霜身边,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她。
杜恒霜也不隐瞒自己的本性,跟夏侯元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从来不迂回婉转,就等着夏侯元受不了了,自动放弃。
“你在向柴家打听柴娥英的事情?”这一天午后,夏侯元跟杜恒霜在后院的亭子里对坐饮茶,跟她聊起往事。
杜恒霜点点头,“是在打听,不过柴家的消息也不多。他们说,柴娥英出生没多久,原婵娟就从皇后变成了公主,跟柴家也断了联系。后来柴娥英大了嫁人,他们也只有几个老夫人去见过一次,但是这些老夫人如今都不在了。”也就是说,从婴儿时期开始,柴家的人就没有见过柴娥英了。后来柴娥英嫁人的时候,几个见过柴娥英的柴家老夫人都不在人世了。
这条线索,居然在这里就断了。
杜恒霜叹息着轻抿一口茶香,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查下去。
夏侯元想了想,道:“我这些日子,也在曾祖母那里帮你打听,但是很遗憾,曾祖母似乎不愿意说这些事情。”他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杜恒霜一直觉得,夏侯老夫人其实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但是夏侯老夫人不一定有证据。所以她说不说,结果都一样,就道:“你也别老烦着老夫人了。老人不愿意回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夏侯元只好作罢,又问杜恒霜:“你们真的要年底回长安?”
“是啊,要去宫里谢恩,把秦国夫人的仪仗领回来,才能扯个幌子护住自己和孩子。”杜恒霜似笑非笑地道。
夏侯元忍不住又提起婚事:“你真的不考虑嫁给我吗?我一定会帮你护着你的孩子,夏侯家那么大,不在乎多庇护几个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还没有我,可是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你心里有我。”
这些话让杜恒霜很是感动,但是也仅此而已。她笑着摇头,“小王爷,你还是不要在我这里再费功夫了。我这个人其实很难相处。”然后转了话题,“崔家对你们小郡主似乎是志在必得啊,你们家同意跟崔家结亲了吗?”
说起这件事,夏侯元也是一脸头疼的样子,“我是不同意的,无双也不同意。但是曾祖母和我爹娘,对崔家非常满意……”
杜恒霜叹一口气,低下头。她也知道希望不大,可还是为自己的弟弟感到可惜。
“算了,反正他们还小,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杜恒霜给夏侯元续了一杯茶。
夏侯元踌躇一番,还是说了实话,“霜儿,我不瞒你。其实,我们家已经给无双和崔五郎定亲了。”
咣当!
杜恒霜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掉在桌上,茶水流了满桌。
夏侯元忙帮着擦桌子。
杜恒霜定了定神,有些失望地道:“真的已经定亲了?”
士族门阀之间一旦定亲,就是板上钉钉了,要改的话,就跟和离一样困难。
“嗯。”夏侯元点点头,不敢看杜恒霜的眼睛,“崔三郎亲自来提亲,曾祖母见了他几次,就同意了。然后我爹娘也写信回来同意。所以崔三郎回长安之后,就拿着他们家崔五郎的庚帖,去我家找我爹娘下聘去了。”
杜恒霜默然半晌,道:“那恭喜小郡主了。”说着,举起茶杯,“也恭喜夏侯氏和崔氏联姻!”
夏侯元只好举起茶杯,苦笑道:“霜儿,你就不要埋汰我了。”说完又很是意兴阑珊,站起来道:“难怪你一直不肯答应嫁给我,你其实已经看出来,我虽然有心,但是实在无力吧?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不仅我自己的婚事我做不了主,我妹妹的婚事,我也做不了主。——我算什么世子小王爷呢?”说着重重一拳捶在亭子的廊柱上。
杜恒霜看着夏侯元无能为力的模样,突然想起了萧士及。
萧士及从十岁家逢遽变开始,就在萧家说一不二,挑起全家的重担了。
正文 第625章 纳小
杜恒霜想到这里,又想到夏侯元的家世,不由自失地笑了笑。
萧士及怎么可能能跟夏侯元比呢?
一个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嫡子出身,家族里长辈无数,个个都不一般,他在家族中人呵护下长大,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萧士及的家人……
不说也罢。
杜恒霜收敛心神,笑着宽慰夏侯元:“小王爷太妄自菲薄了。婚姻大事,本来就非同小可。听长辈的,总比自己四处乱撞来得好。”
夏侯元听了更加难受。到底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样上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起身道:“好了,我不耽搁你收拾东西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长安?说个日子,咱们两家人一起上路吧。”
杜恒霜送他出去,一边问道:“你们也要去长安?”
夏侯元点点头,“我要带无双去长安,还有曾祖母,她很多年没有去长安了,说今年要去长安过年。”
杜恒霜听说夏侯无双和夏侯老夫人都一起走,就没有推脱,跟夏侯元商议好,十一月初的时候就动身,这样到了长安,还有将近一个多月的时候可以为过年做准备。
夏侯元的心情好了一些,高高兴兴地应了,回去吩咐家下人等收拾东西去了。
夏侯无双自从知道跟崔五郎定了亲,就天天在家发脾气,摔东西,将夏侯老夫人惹恼了,命人把她关到祠堂“败火”,说等火败光了,再放她出来。
夏侯元心疼妹妹,每天都要亲自去祠堂见见妹妹,陪她说说话,给她带些吃的。或是玩的东西,才让夏侯无双渐渐安静下来。
……
进了十月,长安城满城金桂飘香。
萧士及从宫门值勤回来,先去值房交托差事。
他在两仪殿和内宫的宫门口才站了两个多月的岗,官职就已经升了三级了。
他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个位置。不过是用来磨一磨萧士及的锐气的。陛下和太子,还是会用他的,所以大部分人都对他很是客气。
他虽然还是在宫门口站岗。但气势硬是比别人都高出一截。
从值房出来的时候,萧士及和同僚裴参将撞了个正着。
裴参将士族裴家的子弟,但是不像别的裴家子弟喜爱文墨,他只爱舞刀弄枪,所以后来从了军,一直走的是武将的路子。
不过也因为是士族子弟,家里人舍不得他上战场,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军功。他的参将职位,还是陛下看在他的尚书伯父面上封的。
裴参将最敬重像萧士及这样靠自己本事升上来的寒门庶族的子弟。以前他没有机会跟萧士及结交。这一次萧士及正好调到宫里,裴参将可算逮着机会了,以他自来熟的性子,很快就跟萧士及热络起来。
“萧兄,下值有事吗?”
萧士及摇了摇头,“去讲武堂看看。然后回家。”
讲武堂是萧士及自己出钱办的学堂,专门给那些阵亡或者伤残军士的孩子们办的,教的东西除了识字以外,都是行军布阵、习箭练武之类的东西,也就是专门培养武将的学堂。在大齐还是头一遭。
因收的那些孩子都是家境贫寒的,并没有人出束脩,萧士及几乎把家产都拿出来了,全投在这个学堂上。
裴参将嗐了一声,摇头道:“你也不用天天去吧?来,咱们去喝酒。你知道吗?咱们的同僚胡参将今日纳小,请大家去喝喜酒呢。”
萧士及愕然,道:“你也去?”他收到请帖了,但是觉得这种事挺无聊,又不是成亲娶老婆,纳个小也要摆酒,真是闲得……
裴参将笑呵呵地道:“干嘛不去?我跟你说,说不定今日有好戏看呢!”
萧士及无语地摇摇头,“纳个小,难道还唱戏啊?”
“差不多,差不多,哈哈哈哈……”裴参将笑着,硬是将萧士及拉到胡参将家里喝喜酒。
萧士及无法推脱,只好跟他一起上门喝喜酒。
幸亏先前他接到帖子的时候,就让萧义送了礼过来了,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空着手上门喝喜酒。
来到胡家外院的喜堂里坐下来,萧士及抬眼瞧了瞧,见大部分都是他们在宫里的同僚,倒也熟悉,就跟大家点点头,打了招呼。
因萧士及在禁军护军里面一向独来独往,很少跟人来往,他这一趟过来坐席,倒是让很多人惊讶,纷纷过来给他敬酒。
胡参将穿着新郎官的衣裳出来一看,得,风头全让萧士及抢了。
不过他也不生气。萧士及这人多难请啊,今儿竟然来他的酒席做客,那是给他面子。别说只是抢了他的风头,就算是抢了他的女人,他也不生气,照样笑嘻嘻双手奉上。
“新郎官出来了,大家都去敬新郎官儿吧……”萧士及抬眼看见胡参将笑眯眯地走过来,忙站起来打招呼。
今儿来的人都是同僚,彼此都十分熟悉,见正主儿来了,都一哄而上,轮着给胡参将敬酒。
胡参将三十多,一张圆脸,微胖的身材,脸上有些髭须,眉浓眼大,看人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威风的。
“我说老胡啊,你今儿可是新郎官儿,怎么不把小嫂子叫出来给我们瞧瞧?别藏着掖着,这里谁没见过世面,快叫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裴参将趁机取哄。
旁边的人喝了酒,也都酒盖住脸,趁机要求胡参将把他新纳的小妾叫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也是大家知道这是纳妾,不是娶正室。不然没人敢对正室这样放肆。
胡参将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再加上今天心里实在高兴,就笑着道:“那就让小柔出来给大家瞧一瞧。小柔不懂事,如果有失礼的地方,大家都包涵。”说着,命人去把他新纳的小妾小柔叫出来。
没过多久,两个婆子簇拥着一个穿着淡绿衣裙的小娘子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她头上并没有蒙盖头,倒是珠围翠绕,满身贵气。相貌生得也不错,很是漂亮美貌的一个小娘子。
来到喜堂见了众人,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给众人福了一福,莺声呖呖地道:“小柔见过各位伯伯叔叔。”
叔伯都叫出来了。大家当然不能让她白叫了。纷纷又掏出赏钱给她打赏,让她身后托着盘子的丫鬟手都僵了。
小柔在喜堂敬了一圈酒,然后对胡参将柔声道:“大爷。你的身子要紧,千万别饮太多的酒,晚上回去又吐,伤了身子可不好。”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萧士及更加愕然。他凝目看着小柔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处子,不由征询地看向裴参将。
裴参将冲他挤眉弄眼半天,等小柔走了,大家各自归座重新喝酒的时候,才对萧士及说起胡参将和小柔的事情。
“萧兄。你不晓得吧?这胡参将跟小柔,可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此话从何说起?”
“这么说吧。胡参将曾经去东边办差,不料在当地被人打了黑棍,本来奄奄一息,命都要没了,是这个小柔救了他。”裴参将一边说。一边夹了一粒炸花生米扔到嘴里。
“然后呢?”萧士及也漫不经心地听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然后,胡参将伤好之后,就回了长安。本来这件事就这样了,美人救英雄。过后两不相欠。可是你知道去年东面发了大水,小柔家被水冲了,她跟家人失散了,就带着胡参将当初给他的信物,还有在长安的地址,一个人乞讨,来到长安寻他。”裴参将一边说,一边也自己倒了一杯酒。
萧士及笑了笑,“这小柔也挺厉害的。”
“何止厉害!”裴参将一拍大腿,“她还很聪明,来长安之后,没有直接去胡参将家里叫门,而是守株待兔一般,在胡参将家门守着,守了三天三夜,总算守到胡参将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冲上去跟他相认。胡参将见她饿得面黄肌瘦,就把她接进家里,命自己的妻子仔细照料。”
旁边一个人也侧耳听着裴参将的话,闻言补充道:“这我可知道,这些事,说起来是胡夫人不地道。人家小柔救了胡参将一命,胡夫人却疑神疑鬼,非说小柔居心不良,不知道捏了什么事,将小柔赶出去了。”
萧士及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酒来,“就这样,还能纳进家门?”那胡夫人不闹翻了天?
“你听我说完啊。那是去年的事了。小柔被赶出去,胡参将当然于心不忍,说他跟小柔清清白白,并无苟且,他夫人这样做,是陷他于不义,再说也不忍心看着小柔一个孤零零的小娘子,在长安举目无亲,担心她会被人害了,所以给她买了房子,给了银子,让她在外面一个人住。后来嘛,嘿嘿,就得问胡参将本人了……”说着,硬是把胡参将叫了过来,问道:“老胡啊,趁哥儿几个在这里,你就招了吧,到底是怎么跟小柔姑娘好上的?”
胡参将的酒也喝多了,打了个酒嗝,满脸通红地道:“今儿兄弟们给面子,我也索性不顾这老脸,跟兄弟们说个一清二楚。说实话,我起先真的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你们想啊,我大儿子的年纪都跟小柔差不多了,我又不是饥不择食的下作之人,怎会打她的主意?”
“切,还说,你先外室后妾室,还敢说自己没有打她的主意?”
胡参将正色道:“我确实没有打她的主意。就连小柔,当初也只是倾心于我而言,我们一直是清清白白地……”
“好了好了,老胡,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谁开始的时候不是清清白白呢?哪有人一开始就上了床的?是吧,又不是逛窑子。”裴参将不屑地掏了掏耳朵,“说重点说重点!”
不知怎地,听着胡参将和小柔的事,萧士及忍不住想起了穆夜来,那时候,他和穆夜来在众人眼里,也是这样一副不堪的样子吗?
胡参将嘿嘿一笑,摸了摸下颌的髭须,道:“男女之间的这档子事啊。谁说得清楚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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