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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他娘的,想便宜事呢?”唐路在心里骂,作为黄埔的高才生,虽说唐路不善言辞,打仗不像孙寒那样凶狠,但却是团里军官中少有的儒将型,打仗非常动脑子。
唐路又往四周看,有个干涸的河沟正好离日军的补给点很近,于是就将望远镜递给胡大明,悄声地跟他说:“看着那几台车了吗,不是马拉的,是卡车,边上好多鬼子在卸东西。”
“看见了,都是好东西啊,好像还有面粉啥的。”胡大明嘴上应着。
“你再往边上看,那个地方有一帮人在扎帐篷,看见了吗?你数数,大概多少个帐篷,每个帐篷我估计得睡二十个鬼子吧。”唐路又接着说。
“看到了,好像是五个,不是,是六个。”
“那差不多,我估摸着有一百多鬼子吧。”唐路小心地拿出地图夹子看,太远了,营里的掷弹筒根本够不着。
“你注意看一下,他们把车停在里面,人围在外面,这一百多鬼子估计是看守这个补给点的,你能看到那个小稻田吗,就是渠子挨着河的那个。”唐路一边看地图夹子,一边说。
“看见了,看见了。正好在他们帐篷边上。”胡大明找了一会儿,然后连声说。
“你觉得怎么样,晚上搞他一下。”
“整他娘个舅子的,长官,你说吧,咱们咋整?”
“先别忙,咱俩先回营里面再说。”唐路说完,把望远镜又拿过来,摸出张纸,用铅笔画着简图。
然后两个人匍匐着又回自己阵地上,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小鬼子的掷弹筒的声音,唐路心想到底还是被发现了,两个索性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自己阵地上跑。
小鬼子的炮弹一颗一颗地砸,两个人呼哧呼哧地跑,感觉肺都要扯破了,终于跑回到自己的工事里,相互看着,哈哈大笑。
胡大明裤子给弹片划了个口子,脱了军服一看,但居然没伤着皮肉,一帮人都说他命大,他也摸着脑袋乐。
回到营部之后,两个人喝了碗水,唐路让人把一连的几个排长都叫过来,开始交代开了。几个人围在一块石头边上,权当桌子用。唐路打开地图夹子,又拿张纸画简图。
原来是这样的,唐路打算从日军不注意的悬崖这边下去,然后顺着干涸的河沟,摸到日军帐篷边上的渠子里。分成两拨人,一拨人去烧日军的补给,另一拨人,往日军帐篷那儿放火。大家听了,觉得这主意险是有点险,但没准能成,大伙立马忙活起来。
各个连里能收集上来的绑腿被集中起来,拧成绳子,每隔着两尺就绕个结,这样方便攀爬。找了一个班去公路上想法子收集洋汽油,留着晚上用。营里面瓶瓶罐罐的都收集起来,回头盛洋汽油用。到了半夜,几个兄弟回来了,居然抬了几个铁皮罐子的洋汽油,原来在公路上坏了好多车,有的车被烧了,有的没烧,里面有油的,大伙就找根管子把油引出来。另外还找到几十瓶白酒,唐路一看心里直叫好。
大伙七手八脚地把瓶瓶罐罐地都装上油,口子用布包着棉花泥土啥的封上,用绳子引着垂到外面。
一连的兄弟们顺着绳子下来,一个排带着枪负责掩护,另两个排只揣着手榴弹。等人到了悬崖下面,上面用大块雨布做成了斗,装着燃烧瓶放下来。那两个排就人手两个,把燃烧瓶分了,有多余的就让几个力气大的兄弟抬着雨布斗子跟着。每个兄弟身上都揣着洋火,胡大明把路线大致地说了一遍,带着大伙悄无声息地出发。
一行人穿过公路,到了河沟边上,然后顺着干涸的河沟就朝日军这边摸过来。胡大明领着头里,好不容易终于找到日军帐篷边上的渠子,招呼大伙小心翼翼地顺着渠子往日军宿营地里匍匐过去,同时把一排的兄弟布防在河床边上,两挺机枪架好,准备掩护。
这会儿就到了二更天,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帐篷外面的日军哨兵也是两眼皮打架,听着后面有动静,还没来得及回身,一根炮车轱辘上的铁棒就砸过来,头盖骨咔嚓一声就裂了,脑浆喷了胡大明一身。
另一个哨兵也被两把刺刀顶着后心捅进去,嘴被捂上了,挣扎着身子往下出溜。
胡大明支着耳朵听,日军防区里没什么动静,就把手上的燃烧瓶给点着,扔到日军的帐篷上。顿时日军的宿营地就热闹上了,两个排分头行动,一个排绕着日军的几个帐篷扔手榴弹和燃烧瓶,另一个排去烧日军的补给点的物资,一个雨布里面装着几十瓶子白酒也被拧开了扔到补给点上面。
日军设的游动哨就忙着放枪,枪声惊醒了帐篷里的日军,光着身子就端着枪冲出来,一看着自个的帐篷都被点着了,日军也被弄得慌了神。
胡大明也不恋战,吹响了哨子就让兄弟们往回撤,手上丝毫不乱,把几颗手榴弹扔在帐篷上。
大伙听见哨声就往河沟这边跑,日军防区乱作一团,火光冲天,醒过神的日军都在朝河沟开枪,夜空中子弹划出来一道道的光条。
一连的兄弟边打边退,冲过了公路,悬崖上面荡下来十根绑腿做成的绳子,兄弟们就顺着绳子,踩着悬崖壁往上爬,有力气小的,上面就一起拽上来,然后再把绳子扔下去。
日军没想到国军居然能利用地形和他们布防上的疏忽,把他们前出部队的补给点给烧了,震怒之余开始怀疑自己的使命,自己真的能打败中国人吗?
这次突袭非常成功,只有几个兄弟轻伤,其他没有伤亡。而日军的物资补给点被烧掉了一大半,有好几个鬼子被炸死或烧死,烧伤的鬼子那就更多了。
唐路站在阵地上最高处,透过望远镜欣赏着远处日军防区里的冲天火光。但他很清楚,这次得手,只是一时的侥幸,而明天鬼子肯定会用密集的炮火来报复。
想到这儿,他把一连的人又召集起来,嘱咐他们一堆事情。
第二天清晨天刚放亮,日军果然开始对二营的阵地进行反复炮击,密度之大,爆炸声几乎响成一片。
幸亏炮击一开始,唐路就把所有的兄弟撤到了坡子侧面的工事里了,日军实际上是在炮击一块无人的阵地。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炮击稍稍停了停,前边观察哨的人就过来说鬼子开始进攻了。全营的兄弟们赶紧从防炮坑里出来,往坡峰的工事上跑。
坡峰上的工事被刚才的炮击毁得不像样子,新翻出来的土滚烫滚烫的,整个阵地是呛鼻的烟尘。
唐路让大伙沉住气,营里的两挺马克沁机枪被布置在两个侧翼上。这个是唐路的心得,日军喜欢拿掷弹筒打正面的火力点,而侧面的火力点,观瞄起来有困难,正好可以成个U字形的火力布局。鬼子要是打正面,就得忍受侧面火力造成的伤亡。跟小鬼子打了这么些年,大家也都打精了。
日军果然是老办法,以为刚才密集的炮击,国军不可能还能保持战斗力,结果一开始发现正面阵地上枪声不是很密集,就以为炮击给刚才阵地上造成的人员杀伤很严重。个个都挺玩命地往上冲,就在这时,侧翼的火力压过来了。小鬼子一下子被整得很被动,这时正面的几挺机枪也响了,投入冲锋的日军被牢牢地钳制在阵地前面,等着被国军的兄弟拿步枪一枪枪地点名。
在后面的日军指挥官也急了眼,没想到这些不怕死的中国军人居然能在炮击中保持这么完整的战斗力,就一面去要炮火,一面组织预备队也投入到冲锋中。
鬼子指挥协调能力很强,训练非常有素,很快又有两百多鬼子投入到了冲锋中。掷弹筒下雨一般地砸过来,阵地前面火光夹着碎石、土块、木头块横飞。眼看着鬼子冲得近了,又有几十个昨天晚上一连兄弟连夜赶制的燃烧罐顺着坡扔下来。
阵地上面到处是火光、子弹划出的光条子,弹片乱飞,喊杀声震天,一直战到下午,全营在日军反复冲击和炮击下伤亡大半,全营勉强能战斗的,甚至包括伙夫、马夫、文员在内,只剩下了一百三四十人。尽管伤亡巨大,全营仍然苦战不退。日军也是打得筋疲力尽,最后在阵地前面累计扔了一百多具尸体,在下午停止了进攻。
唐路也是打红了眼,严令下去,抽调了一个班在防区后面,胆敢后退半步、不战而退的先斩后奏。等到了傍晚,又是一场鏖战,小鬼子几乎是踩着自己同胞的尸体往上冲,冲不动了也不撤,把自己人的尸体摞成工事,耗在阵地上,硬着头皮往二营这边放枪。
甚至有日军的指挥官,自己光着膀子,带着一队小鬼子也都光着膀子,身上挂满了手榴弹,哇哇地叫,不计伤亡,死了多少人也不管,死战不退。
这次投入进攻的鬼子射击非常精准,差不多达到了早期侵华日军的水平,给营里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唐路看着这小鬼子也真邪乎,也是不怕死啊,打到了最后,二营把最后能投入的预备队也投上去了。砸锅卖铁,这日子不过了,全营将士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只要还有一口气,小鬼子你就休想踏上阵地半步。
紧要的时候,就拼上了白刃战。刺刀对着刺刀,手榴弹拽着弦就砸,有抱着一坛子点着了的汽油往鬼子身上扑的,有身上还冒着火就端着刺刀反冲锋的,有抡着铁锹、十字镐肉搏的。
炮火映着夕阳,打得红了半边天。
直到深夜,阵地上才静了下来,师里来了命令,二营可以撤了。唐路看着后面上来的民夫冒死清理阵地,阵亡的兄弟们被一个个抬下了阵地,心里暗暗感慨,都是年轻的后生,很多人刚到营里才几个月,就这么走了。
劫数难逃(1)
就在二营浴血奋战的当日,师里接到有兄弟部队中央军某旅长告状,说是该师有个团长违抗上峰命令,拒不炸桥,差点还要开枪打他们的工兵,说就算官司打到国防部,也要找个说法。
其实,这个事早就不了了之了。那天闻天海撤退的路上,碰见自己在军校的同学,那个同学在中央军里混,就跟他开玩笑,说你们是不是有个团长叫陈锋啊,特牛,差点把我们一个工兵排长给毙了。闻天海听了,这倒是个好机会啊,就背地里塞了两根金条,让他那个同学回去打点,告陈锋一状。
此时的陈锋,身上的人命官司还没了,又被中央军以贻误战机的名义给告了一状,总之这次陈锋看来是死罪难逃。
师里的人都在上下地议论,说陈锋惹着谁不好,偏要惹了中央军的几位爷,这官司打起来,可没个完。
陈锋开始还蒙在鼓里,等师里面问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这个事。他把那天在桥头不许炸桥坚守桥头,让老百姓安全撤回的整个来龙去脉讲清楚了,还列举了好多个证人,团里以前三营的军官也都纷纷联名帮陈锋作证。师里也不好开罪这么多人,就把事情推到了军里。恰好那天被救的百姓中有个记者,和报社失散了一个多月,刚找到成都,就把事情写出来了,还配了照片。军里被这么一闹,也就想把这个闷着,最后中央军那边见事情闹大了,如果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管百姓死活,那也不是好玩的,也就没再提。
但陈锋杀人的这个官司却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一样的铁案了,团里上下好多人都在想办法,可都是没辙。
这天传来消息,说是张自忠将军殉国了,张将军殉国时,身上大小伤七八处,力战到最后一刻。抗战如同失去了一根栋梁一样。
张自忠将军永垂不朽……
当时好几个师被派过去抢将军的遗体。全国上下一片哀悼声。上头严令各部彻查玩忽职守和懈怠军心的。
再加上闻天海上下有路子,据说师里也扛不住,老头子对国军一路败退也是震怒,说是要杀几个四条腿的。所以大家都在琢磨,陈锋的案子最近可能要办下来,估计怕是要枪决了。
团里的人急,那是自然的,因为都和陈锋处得跟兄弟一样。师里也有人急,那就是潘云飞,但他清楚,甭管多着急,面上还不能显出来。背地里也是在找关系,看怎么能从轻发落。
这时整个师已经被调防到后方休整,据说前方打得也不是那么紧了,双方都是这么相持着。
陈锋不在的时候,团里人心惶惶,军纪懈怠。再加上闻天海常常几天都不露面,新兵进来,老兵不是打骂就是懒得理。前一阵子有个新兵偷跑,被老兵抓回来打了一顿,怀恨在心,晚上趁着大家熟睡,拿刀把老兵给捅死了。
好在原来二营的营长唐路因为上次在围子坡坚守有功,被提升成了副团长,团里的管理才稍稍好了点。
枕戈待旦(1)
王卫华见到他们几个都分外高兴,招呼他们在床边上坐下来。陈锋看到王卫华的左腿从膝盖以下被截肢了,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但没想到王卫华倒是很释然:“大伙别这样,其实我在这挺好的,每天和几个人下下棋,过段时间我打算跟另外一个病房的兄弟学学修钟表,等打完了仗打算回家开个摊去。不管咋说,我不用再去打仗了,哈哈,至少保了条命下来。”
大家也都没想到王卫华能这么想得开,也都跟在后头安慰了几句。王卫华问了问团里的事情,大家就把前几天打下一架鬼子轰炸机的事情跟他学了一遍。大家都说可能鬼子真被打怕了,好久都不敢再过来轰炸。
王卫华反而没这么想,因为他潜意识里面觉得有点儿反常,就把自己的疑惑告诉陈锋,他估摸着可能要打一场大仗。
晚上大伙买来酒菜在病房里面和王卫华喝了一顿,大家都喝得有点高,推杯换盏的,最后都抢酒喝。这也是王卫华和大家见的最后一面,此后该团一直战事不断,这天酒桌上的兄弟很多都没有活着走过战争。
陈锋他们几个是第二天一早才起身回防区的。昨天晚上都喝多了,陈锋最后带着人睡在了医院的走廊里,醒来之后发现冷得浑身直哆嗦。陈锋把大家都叫醒了,然后进到病房里面去看王卫华。昨天可能喝得太多了,王卫华床前吐了一大摊。陈锋看他还睡着呢,就把身上的钱全部都掏了出来,其他人也都是把身上的钱掏了个干净。
回来的时候路熟悉了,车开得顺了很多。回到防区的时候刚刚赶上中午开饭,丁三本来要回自己排的,结果被陈锋拉着在团部吃了饭。
饭桌上面陈锋提了一句,上头可能要任命武鸣当副团长,以前警卫连连长万耀伤好了之后前段时间调到兄弟部队去了,在那边是副营长。这次陈锋把他要回来,接替武鸣当三营长。万耀也算是团里的老人了,大伙都觉得这么安排挺合适的。
丁三飞快地几口吃完了,抹拉一下嘴,说要回自己排里看看,临出门的时候看见团直属炮兵队的陈章也进了团部。陈章是刚刚听说陈锋他们从医院回来了,所以过来说个事情,正好看到丁三,就拉过来问王卫华的情况,听说截肢了,陈章的脸色也不太对劲。丁三说完了要走,被陈章拉着,说有个好东西让大伙看看。丁三就在团部外头抽烟,又过了一会儿,陈锋带着几个人出了团部,陈章招呼丁三也过来。
等到了炮兵直属队的防区,陈章从营房里面拿出个木头盒子,打开一看好像是发迫击炮弹,引信前装了一个怪怪的装置,边上还拿铁丝做了好多小钩子,总之看上去不伦不类的。陈锋看着稀罕,点了根烟看陈章摆弄。
陈章拧开了炮弹引信前面的一个机关炮弹壳,把里面的装置给大家看,“其实特简单,这就是一个定时的玩意,这个玻璃小瓶是装药的,现在里面装的是硫酸。把这个插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