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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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军刀-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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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锋听着一头的雾水,心想着师里那些明争暗斗的事,自己从来不掺和,潘云飞冷不丁地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忠良入狱(1)

  又过了几天,前几天低价卖了西药还送了几匹马给陈锋的陈万明,带着礼过来请陈锋,说是母亲做寿,想请国军的老总们过去热闹热闹,让陈锋务必赏光。
  陈锋看着礼单子,陈万明送过来一头猪,一百多斤牛肉,几坛子好酒,说是犒劳国军的兄弟,就以为陈万明是个豪爽人,心里向着国军,于是满口答应要去捧场。陈锋心地善良,哪知道这是个请君入瓮的毒计。
  当天下午,陈锋带着丁三,闻天海带着大毛,走之前把团里的事情交代了清楚,两个人骑着马带着勤务兵,跟着陈万明的马仔就去吃寿宴。其实,这个陈万明所谓的寿宴是假,连这个老太太也是从乡里雇的。其他的乡绅也都是不明就里,过来凑热闹。
  陈万明也是最近刚到镇子上开了间商栈,出手大方,既然来请,大家也都去捧场。
  一干人等坐下,两下里寒暄,酒就端上来了。陈锋本不想喝酒,但强不过众人一起劝,就喝了几杯,喝到一半觉得热,就把武装带摘了,交给丁三保管。
  这边丁三被几个人拉到别的桌子上喝起来,喝得兴起,板凳边上陈锋的武装带就被人偷偷摸走了。
  酒过三巡,陈锋觉得头晕脑涨,起身去茅房,边上有人站起来给他引路,陈万明连说请长官到厢房休息,就让人带着陈锋进了院落,走到一个房间,里面有床,陈锋也没多想,道了谢喝了口茶,倒头就睡。
  这边有人通报好了,陈万明一使眼色,闻天海把自己的勤务兵大毛叫过来,耳语几句后,大毛就悄悄离了席。
  陈锋迷迷瞪瞪睡着,听见隔壁房间当当两声枪响,多年行伍出身,他对枪声非常敏感,一下就醒了,起身就到隔壁看。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陈锋就打算出去弄盏灯,刚出门就有人一脚踹过来,把陈锋踹在地上,这时有人围过来,灯火通明地拥到屋子里。
  只见着屋子里有张床,上面躺着个女人,裤子给剥了一半,浑身衣冠不整,胸前衣服被扯开,露出白花花的胸脯。身上两处枪伤,一处额头,一处前胸,汩汩地冒血,床上俨然扔着一把手枪和一条武装带。
  陈锋一看,酒顿时就醒了,那支枪是他的。
  “他娘的,绑了见官,这都什么国军,怨不得让个小日本打得屁滚尿流的。”
  “对,绑了见官,见着人家的姨太太就想上,真他妈的给国军丢脸。”
  这时一帮子人开始起哄,闻天海装模作样地劝着演着戏。一扭脸,一个黑衫汉子挤进屋,手上攥着把牛角尖刀,也不说话,走到陈锋面前就捅过来。
  丁三听见嚷嚷就过来看,听着众人说陈锋奸杀了陈万明的姨太太,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就奋力挤到里面。同时手上就撩开枪套子,拽出短枪,掰了机头,手指头虚虚一搭,随时做好开枪的准备。丁三眼看着那个黑衫汉子刀就扎过去了,手臂在身子后面,也来不及开枪,一挺身那刀就扎在丁三胸膛上。
  那黑衫汉子也愣了神,扭头想跑,被丁三枪一横,顶在他的后心上,立马僵在那儿不敢动弹。
  “妈的,谁动,谁动就打死谁。”丁三胸前一摊子血,但人纹丝不动,枪横着,一支山西造驳壳枪机头张着,门口围着的那帮人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刚才那黑衫汉子没得手,闻天海在暗自叫苦,因为这个是在他意料之外。但事已至此,这戏又不得不演下去。
  “大家都别乱,丁三,你把枪收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闻天海在门口扯了公鸡嗓子嚷嚷开了。
  丁三根本不尿这壶,枪还是举着:“陈团长,你跟着我后面,咱俩回团里再说。”陈锋到这会,回过味了,这没准是个局,也没准是个误会,但眼下还是先把门口这帮人驱散了再说。陈锋从床上抄起自己的手枪,手一抬,当当两枪放出去,屋子里顿时没了声音。
  “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天的事,肯定能掰斥清楚,大家先别乱,咱们到厅堂再说。”
  陈锋、丁三两个人举着枪和一帮人拥到了厅堂,闻天海在暗自叫苦,要是让陈锋回到团部,再想要了他的性命,可就难了。就在这时,陈锋的话让他喜出望外。
  “今天这个事,我敢说是有人想黑我,但跟大伙没法子解释,我就在这等着,谁去我们师里把执法队找来,等他们来了,我就放下枪。谁要是硬来,大家一个也别想活。”
  闻天海一边就出来打圆场:“大家别误会,今天的事情我看有蹊跷,大家要相信国军,相信党国。”然后打发大毛,赶紧把执法队叫来。
  人群中有人动了动,手一抬拽出把短枪,丁三看在眼里,驳壳枪一横,两声枪响,那人捏着手腕,胸前一摊子血倒在地上。
  “妈的,谁再摸家伙,就是他这样。”丁三恶声说道,声音不大,但大伙听了都发怵。
  其实此时的丁三已经挺不住了,胸前的血慢慢地把棉袄给染红了,手上越来越没了力气,腿上开始发飘,眼皮子沉甸甸地睁不动,眼看着就要休克倒地,也不知道就这么挨了多久,从外面进来一群穿军装的。
  “怎么回事,陈团长,我们是师里执法队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丁三听到这,精神一放松,再也挺不住了,眼一黑一头栽在地上。
  两天之后,丁三才醒过来,那一刀刺得很深,但居然没伤着要害,虽然失血很多,最后还是活过来了。团里的老兵过来看丁三,把事情的原委就跟他说了一遍。
  师里的执法队来了之后,把丁三送到了医院,把陈锋和其他一些人带到了师里。苦主陈万明推说事情不清楚,当时他在厅堂,听见嚷嚷就过去看,进去的时候丁三已经浑身是血举着枪,最后他才知道是陈锋想强奸自己的姨太太不成开了枪。
  其他来吃饭的也都作证,听见了枪声就拥到后面看,见着陈锋在里面,床上一个女人,衣服被扯开了,床上还放了把枪。
  师里就问闻天海和大毛,两人说的和其他人说的都差不多,只是补了一条,床上的武装带和手枪确实是陈锋的,而且当时陈锋也确实衣冠不整。
  这下师里非常难办了,陈锋是师里不可多得的悍将,大伙也都清楚。上头对于最近国军接连败退非常震怒,据说老头子正打算杀鸡儆猴,这个节骨眼上陈锋出了事,谁也不敢站出来帮他说话。
  师里想着没法子,出了这事谁也捂不住,只好把陈锋先关起来。但团里不能没团长,闻天海上下打点,终于当上了团长。
  闻天海顺利地整倒了陈锋,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当晚在县城里摆了酒席来庆贺。大家推杯换盏,闻天海酒桌上是春风得意。当团长是他的第一步,他的下一步就是调到师里当副师长或是师参谋长,但这需要一大笔钱。所以酒席散了,他就和陈万明到窑子里商量着下一步贩烟土的事情。
  两个人各自搂着个小妞进了房间,等玩得尽了兴,闻天海穿上衣服,把床上的女人打发走,让外面的大毛把陈万明叫了进来,两人开始商量贩烟土的事。
  大毛眼看着闻天海办的这些龌龊的事情,自己就在想,怎么就跟了这么个长官。
  第二天一早,原来的警卫连连长万耀被调到团部当参谋,明升暗降,把警卫连的兵权给卸了。闻天海自己的死党于辉当上了警卫连连长,警卫连里各个排的排长也都换上了闻天海的人。没过几天,从警卫连里抽调了两个排,说是到后方接收物资,赶着大车跟着陈万明走了。
  团里被折腾得乌烟瘴气,一营的营长李雄明因为和闻天海不对付,闻天海唆使下面的人公开与他对抗,然后以打骂士兵为由关了禁闭,换上闻天海带来的人暂时代理。
  三营代理营长武鸣仍然变成了副营长,原师里的一个小参谋从天而降,成了三营的营长。
  一时间,团里上上下下的怨声就出来了。又过了几天,二营出现了逃跑事件,四个成都兵带着枪跑了。二营长唐路也受到牵连,被师里勒令停职反省。
  屋漏偏逢了梅雨天,日军抓紧时间重建了渡口,桥也在加紧地修。陈锋不在的那段时间,日军又组织了几次袭扰战,团里因为备战不利,有些伤亡。
  闻天海基本上不在团里露面,整天泡在师里和一帮子自己的党羽胡吃海喝,师参谋长潘云飞几次通过电台找他,都找不到人,师里也是没辙。
  师里因为陈锋的事情,又开了几次军事法庭,陈锋据理力争,师里爱惜陈锋这个人才,也就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这件事慢慢地也就给压了下来。
  过了阵子,丁三出院了,因为他是被迫开枪防卫,再加上被他打的那个人最后也没死,所以他又回到团里,还是去三营,当了个普通兵。
  陈锋人缘好,关着禁闭也经常有人来看,送些酒菜和银圆给他,陪他说说话,让他宽心,没准过几天就风平浪静了。
  出了禁闭室,一帮人就骂,打的什么鸟仗,连陈锋这样的人都给关了禁闭,真他娘的扯淡,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打回去啊。
  这段时间,陈锋也是难得的消停,关押他的兄弟也都知道陈锋的名气,敬他是条汉子,好吃好喝地照顾着。戎马多年,陈锋好像就是这关禁闭的日子,稍稍休息了一下,起居也规律,结果居然还长胖了很多。
  冬去春来,一转眼,草就绿了,陈锋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禁暗自感慨。
  关着禁闭也没事,陈锋让团里的人把他的书给拿来好多。正好趁着空闲,看了很多翻译的日本、德国军事理论方面的书,觉得收获不小,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就这么被关了小一个月,那天奸杀陈万明姨太太的案子也一直羊屎蛋子一样,每天拉一回。师里面在想,这个事情总之是查不清楚了,但凭着陈锋的为人,大伙都不相信他能干出这种事。实在不行,再拖拖,赔苦主一笔钱,看能不能就这么捂下去。
  就这么转眼间,日军又组织了一次进攻,把师里的防区打得后撤了五十多公里,当天晚上陈锋被叫醒,随师里后撤。夜幕中,只见远方火光冲天,陈锋看着,心里就担心自己的团。
  撤走时,上头下令坚壁清野,整个县城被烧了,一片火海。
  撤退的路上,散落着大车、大炮,一群群脸色蜡黄、步态疲惫的士兵朝着后方麻木地走着。一路上到处是难民的哭声、车辆堵塞时的叫骂。每隔了一小段路,就能看到撤不走的辎重或是物资被点着了焚烧甚至是炸掉。
  全师上下士气低落,而且各团逃亡严重,有空着手跑的,有带着枪跑的,居然还有带着枪投了日军的。
  那会儿日军战线拉得太长了,据说八路也在华北闹腾,小鬼子兵力不够用。但是在撤退中,逃亡还是没办法遏制住,当国军当得连饭都吃不饱了,自然就有逃亡的。
  当时好多国军的兄弟都是各地抓壮丁抓来的,好多人都不愿打仗,再加上很多军官带兵方法粗暴、克扣军饷,有时候连中央军的给养都补充不上,更别说是像陈锋这样的杂牌军了。
  陈锋在的时候,多少还好点,他用他的带兵方式感染了很多下面的军官,整个团里新兵和老兵能融合在一起,大家能像兄弟一样同生死共患难。
  但整个国军当中,像陈锋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即使有那么几个陈锋这样的,不也是很轻易地被人给整倒了。远了不说,团里一帮兄弟就寒透了心。

  悲壮的二营(1)

  因为战事紧,唐路的停职反省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天整个团里已经再找不到一发炮弹。而二营却担负了掩护全团乃至全师顺利撤退的任务。到了中午,唐路一肚子火去看地形,日军现在从西侧发动钳形攻势打过来,如果侧翼也就是唐路脚下的这个被当地老百姓叫做围子坡的地方失手,那整个师的软肋就会暴露在日军的火力下面。
  可就这么个缓坡,不易守、攻起来却挺方便的地方,团里居然要二营在得不到任何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坚守至少一天半,这简直是个笑话。
  唐路心里在骂娘,脚上还是紧着把围子坡周围的地形看了,一面让兄弟们抓紧时间修工事,一面打发人去团里想法子要火力支援。
  原来的炮连连长陈章负伤了,到了后方医院,现在的炮连连长以前是当步兵的,对火炮指挥是门外汉,也不知道闻天海手指头怎么一点,他就成了炮连连长了。
  反正现在炮连已经成了个空架子,一发炮弹都没有,跟个普通步兵连也没什么两样。唐路心想反正团里的火炮是指不上了。幸亏以前藏私,缴获了日军两门掷弹筒和四十发炮弹一直扣着没上缴,好歹关键时候能顶一下。
  站在围子坡上面用望远镜看过去,远处腾起了一大片的尘土。日军队伍整齐,步兵是步兵,炮是炮,车是车,队伍齐刷刷黑压压地如潮水一样在中国的国土上耀武扬威。
  再看着阵地上的兄弟,除了几挺机枪外,几乎没什么东西了,心里就在骂,给养都让那些狗操的给吃了。
  二营的兄弟们在挥汗如雨地修工事。唐路想着,回头日军肯定要炮击,光是把工事修在正面的缓坡上,那不伸着脑袋等着挨炮吗?就让人把工事修在坡峰和坡子的侧面。
  如果小鬼子打炮,就躲在坡子的侧面,这样日军没办法观瞄也打不到。一旦日军发动冲锋,兄弟们再上到坡峰来,居高临下地打。
  这边工事正修着呢,半下午的小鬼子就开始打炮了。然后一个大队规模的鬼子开始朝阵地上进行试探性进攻。
  此时的二营和半年前的二营根本没法子比,经过了会战中残酷的战斗,尽管有补充来的兵,但二营的实力可能只相当于以前的三分之二。唐路让各连沉住气,把小鬼子放近了打。
  小鬼子炮击得并不密,稀稀拉拉的,然后就往上冲。这时鬼子在坡子底下架上了机枪,子弹打得嗖嗖的,真他妈的邪乎。等到小鬼子一直冲到阵地前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二营所有的轻重火力开了火,一阵手榴弹往阵地下面扔,第一轮火力试探性的进攻被打退回去了。
  唐路明白小鬼子是要打算整炮击,就招呼各连退到坡子侧面的工事里。阵地正面只留了几个观察哨。
  果然小鬼子开始朝没人的坡峰上的阵地砸炮弹,唐路在设在山坡侧面悬崖边上的营部门口朝那边望。
  望远镜里面远处的日军从大车往地上卸辎重,黄乎乎的一团,不知道卸的是什么。小鬼子又打了一会儿,不再炮击了,估计是看天晚了,即使攻下阵地也容易被偷袭。唐路趁着炮击停止的空当,抓紧让大伙修工事,脑袋里面转个不停。
  他带着一连的胡大明匍匐到比前沿更靠前的地方看地形,两个人心都悬着,身上披着树枝杂草,生怕被日军发现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炮击的话,那绝对跑不了。等匍匐到了距离日军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两个人都不敢动弹。唐路举着望远镜小心翼翼地探着身子看。原来日军在路边上建了个临时补给点,堆满了棉被、面粉、大米、医疗品什么的。又看了一会儿,唐路回过劲来,敢情日军想在前沿建一个比较大的综合补给点,这样一来,可以利用地形的天然屏障,进攻的鬼子把车往这边一转,绕过二营所在的阵地就能获得补给。
  “日他娘的,想便宜事呢?”唐路在心里骂,作为黄埔的高才生,虽说唐路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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