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匣打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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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匣打开之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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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死所有人类,省去那许多功夫。唯有如此,”他最后说:“才一了百了。” 
    负责情报的普罗同意军事指挥官的建议:“首领,昆弄的话有道理。我们采用破坏人类生存环境的手段,其结果也破坏了自己的环境,加大了恢复工程的工作量。如果直接打击人本身,环境便能保存下来供我们以后使用。这也是我们作战的目的。我建议用中子束一类的武器,打一场干净的战争。” 
    其他的西米各执其言。有的说,地球人正通过各种途径放出和谈空气,说交战双方文明进程的出路是统一的,应该携起手来,不要兵戎相见;有的说,最好制造一场瘟疫,让人类一周内死净;有的说,利用思维波武器,制造地球各大国之间的仇杀,坐收渔利…… 
    林登德举起双手,大家不吭气了。首领通盘运筹后,提出了下面的方案:“古往今来,宇宙万物,选择战争的径途必然免不了杀人。杀人越多越快;离胜利也就越近。这点上,昆弄是对的。”说到此,西米军官得意地扭扭身子。 
    “古代,在部落和民族中,战士和平民截然分开,决斗是在战争机器间进行的。所以只要摧毁了军事组织,战争就结束了。 
    “后来,战争发展了。它成了全民族和国际联盟、星际联盟之间的事情,必须进行总动员。平民为军人提供武器、后勤补给,兵源、科技研究并且鼓舞士气,每一个公民都成了士兵。只要民族存在,毁掉的军事机器便可恢复,所以必须征服整个民族、整个星球、整个星际联盟方可了事。” 
    昆弄得意洋洋,他向主张和谈的肯倩白使了一个眼色。 
    “先生们、女士们,地球人是聪明狡猾的。打也好,谈也好,最终是要赶走我们或把我们消灭掉的。我们的目的也同样,请再别动摇了。 
    “我们前一段的战略和战术都是正确的。一个民族,一个星球的发达程度是由许多因素决定的。正象一棵有庞大根系的大树。我们消耗他们的物质财富,迫使他们可怕的工业不得不穷于应付四十亿人的吃饭,在一年多的长时间内消弱他们的抵抗意志,正是为了现在对他们狠狠一击。 
    “我们成功了。” 
    各个西米的反应不尽相同,但看来他们颇为鼓舞。 
    “当然,怎么打,路子很多。但每种方案都要考虑四个因素:时间、代价、对方的反击和后果。 
    “使用核子武器要污染整个地球;使用能量武器只是摧毁地面建筑,剔出地下的人要耗费多得多的能量;至于海洋,我们尚无能为力;制造普通的瘟疫会招致迅速反击,人类将困兽犹斗,使用各种细菌和病毒,感染我们的基地。他们死几百万人不在乎,我们的人个顶个,病了死了谁都不好办,而且人类战胜疫病的能力已经相当高明了;其他形形色色的武器不是不适合,就是很容易被人类加以防御。你们看看人类的历史,一种新武器仅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引出它自己的防御武器来。” 
    
    “那我们干脆一走算了。”性急的昆弄说。 
    “有这么一种办法……” 
    “怎么办?”其他西米们为之所动。 
    “还是利用人类自己。” 
    当林登德把想法说出来时,全场欢腾。大家一致同意,就连一向文皱皱的奥纳瓦女士也对首领的真知灼见至为叹服:“上帝在制造人类时,就巧妙地留下了破坏他的机关呀!” 
    他们狂热地干了起来。 
    斐济群岛上又增添了许多白色的储罐、管线、合成釜和金属密封室。偶而从斐济力场边缘经过的飞机,采集到了异样的气体。经分析,含有强烈的放射性。报纸和电视经常报导某地某人失踪,显然是飞碟把人抓去进行动物试验。经常有谣言说外星人试验了某种毒药,将投放到水源里。又有分析家认为,他们正在搞面积覆盖式的毁灭性武器。还有专家学者在攻钻次声、生物波、紫外线、中子武器的防护。 
    
    人们变得神经紧张,草木皆兵,互相见面总向对方打听:“那群坏蛋有什么动向吗?”科学算命也成了时髦。每家每户都在屯集食物、饮用水,生活必需品。刚从“复活节” 
    行动中恢复了部分信用的政府,照旧征收国防和科研税,弄得公民叫苦不迭。 
    即便是战争,人们也渐渐习惯了。人的适应潜力始终是个谜。绿色世界恢复了,粮食多起来,其他方面的投资也日趋活跃。男人们在谈论对斐济圈发动一次“霸王——海王” 
    式的诺曼底登陆,摧毁苏瓦附近正在熬炼灾祸的坛坛罐罐。 
    IOCC机构每天收到许多建议和电话,让他们干这干那;还有人自告奋勇,要当志愿人员,参加不存在的“突击队”。 
    在各重要大学、实验室、兵工厂里,专家们谈论最多的是,怎样给入侵者一次打击。 
    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入侵者的情况:他们从哪里来?技术水平如何?有怎样的宗教和道德?长得什么样子?抱着什么目的?……除了飞碟之外,他们连对手见也没见过,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人类在同虚空和黑暗作战。 
    然而,外星人也不是刀枪不入的。他们不也被干掉了两个吗?那他们又是怎样繁殖、会不会越来越多呢? 
 
人类的弱点  
    
    公路通向沙漠。越野车沿着被阳光晒得刺眼的沥青路面钻入沙漠的腹地。路两边那些新月形、金字塔形和抛物线形的沙丘已经被固定住。红柳、梭梭茂盛地长满了沙丘的周围,连经常遭到风蚀的丘顶也有不少沙蒿和骆驼刺。西米们并不在意这片荒瘠不毛之地。幸得他们恩宠,这些叶片退化、由绿色枝条或叶轴进行光合作用、覆有白色腊皮的沙生植物保持着旺盛的生机。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开车的女人是四处奔波的地学家汪静,男的是个充满好奇心,四处张望,一连串地用英语提问的美国人。他个子高大,精力旺盛,穿着巴尔的摩棒球队短袖汗衫和短裤。骄阳似火。中国人为了省油,拧小了空调机,美国人满不在意,还直往她跟前靠。他是布尼·麦克莱伦中尉,汪静的男朋友。 
     
挑个美国军官相“好”,是违背汪静本意的。她一贯瞧不起爱同外国人厮混的中国姑娘。那种人在二十一世纪初的年头里很时髦。可是和麦克莱伦在里约认识以后,她发觉美国人也多种多样,不可一概而论。 
    麦克莱伦出身中产阶级人家。他小时候住在印第安纳州的清静小城哥伦布,多少躲开了弥漫在美国青少年中的冷漠、吸毒、叛逆和性混乱。麦克莱伦的父亲是个旧派的浸礼教徒、为人和善的法官。他们家子女多,充满了古典的家庭气氛。麦克莱伦本人直爽、勇敢、天真,完全象个大孩子。 
    他常提出“人死后上哪儿去?”“耶稣和技术谁管用?”一类认真的可笑问题,并且追求“美国复兴关键所在”的严肃答案。他是那些“充满拓疆精神的一代”“思考的一代”“务实的一代”美国人的混合体。一句话,他是条汉子,他很帅,他有吸引力。 
    在麦克莱伦狂热不懈的美国式攻击下,他的形象终于侵入了汪静寂寞的芳心。 
    车出玉门关,映在一对情人眼里的是一种“黑戈壁”。 
    它分布在北山山地中的马鬃山和山前平原上,一望无际。古老的岩层在烈日里风化剥蚀,残积、坡积或者洪积成大片大片的粗糙碎石和沙砾。岩石含有铁、锰成分,在阳光下黝黑发亮,所以又称“漆皮戈壁”。 
    戈壁是缺少生命的,然而它能激发人的生命。凡是去过河西走廊的人,都会惊异于它那种粗犷的、荒蛮的、原始的美。寸草不生的坦荡石质平原伸到天边,托住灼热气团中的朦胧海市,使人的胸怀博大、纯净,融化到自然之中,油然生起一种爱国主义的豪情。 
    麦克莱伦感到惊讶。他游经此地竟有走在美国中西部大峡谷和内华达盆地时的心情。 
    过了安西县后,沙漠多起来。这一带沙漠和盐碱滩地、戈壁交错,得到较多的治理。党河、疏勒河、昌马河从祁连山的冰峰上流下来,蜿蜒在沙漠戈壁中,形成安西绿洲和敦煌绿洲等富庶地区。它们成了进攻沙漠的前哨据点。大面积日光田提供了能源,带动沙漠中的一系列苦水淡化装置,把苦涩的、盐分极高的地下水变成甜水,灌溉精心选育的沙生植物。在固定的沙丘中和改造过的盐碱地上,种植着最好的长绒棉。在绿色灾难严重时,它的产品一直远送到兰州。 
    
    征服沙漠虽然没有征服空间、征服原子那么轰轰烈烈,伴着玫瑰花束和头条新闻,但它却有一种静态的魅力…… 
    ……枯燥的沙漠快走完了,胡杨林越来越密。远程奔驰的紧张感渐渐松弛下来,汪静的车也慢多了。疲倦袭来,眼前的杨树林变成了一幅抖动很厉害的汉代锦缎。呵,前面就是素有“东方艺术宝库”之称的敦煌。 
    “汪,我们结婚吧!”“大孩子”在她身边轻轻地说,同时用手勾住了她的腰。汪静虽然是早就期待的,却也吃了一惊。 
    “别……也许你要后悔的。在我们中国,结婚是神圣的……”她挪了挪身子。 
    “我的求爱也是神圣的……亲爱的,难道你怀疑我对东方道德的崇拜?”麦克莱伦的眼睛湿润了,他又一次用手勾住了汪静的腰。 
    汪静的内心是不平静的。自从里约相识以来,这位美国青年军官的形象在她心目中越来越清晰,他们的结合,在法律上也不会存在任何问题;但当他们关系中这层薄薄的纸被一下子捅破时,她又觉得似乎还应当再仔细地想想。于是她聪明地接过了话头:“那你就不应当忘记,这里是佛教的净土。对吗?亲爱的麦克!” 
    “呵,实在叫我这个基督徒都要五体投地了!我真羡慕你们这块有着美好传统的净土……”青年军官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收回了他那只两次“越位”的手……。 
    车子到一处标着“千佛洞——零公里”的三岔路口时,暮色浓重。戈壁滩的黄昏要持续挺久的时间。由于戈壁的反光和天空折射,光明依恋大地,迟迟不肯离去。 
    汪静刹住车,问她的中尉:“去县里还是去千佛洞?县里的宾馆不亚于希尔顿。大清早还可以去月牙泉,那里的‘库姆塔格沙漠’是世界上罕见的。一百多米的‘鸣沙山’从唐朝以来就没移动过,刮风时还有奇妙的响声。” 
    “那就去县城吧。” 
    “千佛洞更美妙。”汪静神密地笑笑,“沙海、危崖、绿洲。庙宇飞檐上的铜铃在夜风中叮当响,一弯新月映着佛塔和千年的佛像。要不,当年的供养人为什么把洞窟和壁画选在这儿。” 
    麦克莱伦茫然无措。东方宗教色彩的意境和身边的东方女郎,使他心荡神摇。他抓住汪静的手:“还是用你们的话,客随主便吧。” 
    地球物理学家起动车子,从零公里处拐向南边的沙漠。 
    月亮已经升起,照亮了远方三危山残破老朽的山峰。岁月已把它的锋刃磨平,象一条青黑色的起伏长城。汪静执意去著名的千佛洞,同她的异国异性朋友体会一种净、空之美。 
    暖融、静谧、超然尘世的感觉包围了他们。灵魂似乎可以感觉到天空中的仙乐。视幻觉和声音交替变化,五光十色的光斑在群山上跳跃。 
    他们看到了飞碟。 
    五只飞碟无声息地飞过沙漠和群山上空。它们飞得挺慢,久久留在视野里。它们亮如满月,变化着色彩:时而乳白,时而桔红,时而草绿,时而金黄。 
    他们停了车,站在沙地上观看。平心而论,飞碟确有夺人魂魄的魅力。它们不象是物质的实体,更象是人类灵魂中的幻想。你无法将它们的形状、速度、大小和质感用人类所见过所摸过的东西加以比拟。它们是群星,是蜃景,是神灵。 
    许久,等飞碟消失后,两人面面相觑。无论他们是严肃的学者、无畏的军人,也无论他们在相片、画册和电视上见过多少次这种UFO,果真身临其境,也还要叹为观止。 
    汪静一直没动,呆立在沙丘旁。夜深了,沙漠冷下来。 
    晚风带着凉意。麦克莱伦关心地问她:“汪,我们走吧。” 
    女地学家打了个喷嚏:“我象是感冒了。” 
    “有点过敏了吧?沙地是凉点,还不至于……” 
    “不。”汪静肯定地说:“布尼,是感冒了。我一直在野外跑,身体挺结实。比这恶劣的天气我也不怕,你摸摸我的额头。” 
    麦克莱俭把脸颊贴到她的额头上,感到她发着低烧。别动队军官立刻把她抱到车上,飞一般地向千佛洞驶去。 
    敦煌千佛洞既是闻名世界的古迹、也是世人向往的旅游胜地。它的各种设施都挺现代化,连小医院也不例外。 
    医院为女患者连夜检查。体温、血压、心电脑电图,超声诊断,……在小型医疗电脑机帮助下,迅速完成了。最后,确诊为“流行性感冒”。 
    服用药物后,汪静躺在病房里,麦克莱伦守护着她。他蓝色的眼睛忧愁地看着中国女郎。月光冷冷地洒在她身上,一场美的幻梦变成现实的悲剧。 
    清晨,汪静的体温又高起来。麦克莱伦叫醒了值班医生。病人很少,几乎全体医务人员都参加了诊断治疗。其中一人认识汪静,她经常在祁连山和河西走廊搞项目。汪静喜欢艺术,多次到过敦煌。 
    经过透视、断层扫描、血—尿培养、骨髓和脊髓化验,还有一些中医学方法的诊断,医生们改变了最初的结论:汪静得的是一种非同寻常的疾病。 
    千佛洞医院毕竟太小。大的分析和实验尚不具备条件。 
    主治医师建议把患者转到酒泉或兰州的大医院去。患者不同意,她自我感觉良好,声称治好了病还要参观壁画。医疗小组做出了决定:必须转院。他们问一直陪同汪静的美国人同她是什么关系?如果系见义勇为的外国游客那他可以走了。 
    麦克莱伦坚持要送她上飞机,并且陪她到兰州去。他甚至用刚学不久的中国话说:“她是我的未婚妻。”看到汪静点头后,医生护士颇感惊讶。汪静是个名人,是许多女青年崇拜的偶像,怎么她也会找个洋人男朋友…… 
    飞机在云上飞行。汪静烧得更厉害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讲着难懂的地球物理学行话,有时也能听到一两句“麦克……尼尔……。”每逢此刻,麦克莱伦就跪下一条腿,去吻她的发烫的手。 
    飞机在兰州市内的东岗机场降落。病人被送上救护车,一路鸣号直到省人民医院。 
    医院进行了更全面的检查、分析、化验。数据通过电讯网络输入北京首都医疗中心的白求恩…21型巨型医学电脑。 
    中华医学会内科学会、血液学会、免疫学会和中华护理学会的几个权威都参加了远程会诊。 
    三小时后,这些救死扶伤的大师们离开数据控制室时,表情异常严峻。他们商量后,立即起草了给卫生部、国务院、联合国卫生组织的报告书和电报。其中一份副本到了杨恒珏副总理手中。 
    与此同时,汪静被严密隔离起来。通向她的密封室的所有道路、管线、气体都经过严格消毒,微孔过滤器、紫外线灯和化学药品将杀死和阻止一切细菌、真菌和病毒通向隔离间。当然,里面的任何有机物也出不来。近在咫尺,汪静已经和尘世绝缘了。人们只能通过闭路电视和电话,与她交流……汪静醒了过来。她的神志从高热的昏迷状态变得清醒了。她看到白色的墙壁、机械手、各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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