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匣打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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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匣打开之后-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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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所有国家、所有的人都处在惊慌和混乱中,地球的儿女们在百万年的进化中经受了众多的磨难。每逢动乱之秋,总有些以救国救民为己任的人在沉思,在判断,在行动。这些人在目标明确,效率很高的政府组织下,他们的才干发挥出来,变成晦暗社会背景上一颗颗灿烂的明星。 
     
不甘寂寞的斗士们  
    “郭京京,好久不见啦。广州之战后你钻到哪儿去了。军报上那篇署名钱晋的文章是你写的吧!”欧阳琼在灯光通光通明的首都剧场入口处打着招呼。 
    海军中校热情地上来握手:“是你呀!欧阳琼。中和飞碟死束能质转换装置干得真不错。可惜消灭的坏蛋太少。你又在想什么新招?” 
    “有办法也不会到这儿来换脑子了。想听听你的高见。”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欧阳琼大方地挽着郭京京的手臂进入剧场。 
    自从电视机和全息技术出现后,电影和戏曲便陷入每况况愈下的处境,就象电子管被晶体管和集成电路赶出舞台一样。重视艺术的国家只好拨出专款来支持一群艺术家。 
     
由于剧团、制片厂和演员数量减少,竞争激烈,艺术的质量明显提高了。靠着一帮以献身艺术为生命的文艺界人士的努力,加上一小批忠实观众和听众的捧场,这两门古老艺术才得以保存。外星人出现,国家处于总动员状态,文艺团体也少了活动。到戏院看舞剧、听交响乐成了很奢侈的事情,文化部只把票送给对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的人。 
    
    这出戏是一出古典的舞剧,题目叫《大漠斜阳》。内容大意是:古代的河西走廊气候温湿,丝绸之路上泉湖星散、草壮羊肥,百业繁盛。后来,气候变迁,戈壁茫茫,流沙滚滚,路蔽人稀,成了“春风不度”的边塞荒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共产党领导河西人民经过艰苦努力,改造沙漠,绿化戈壁,其工程气壮河山。引得冰川女神飞出祁连山的雪峰,和绿洲中的鲜花少女一同起舞……今天演这场戏倒有几分现实意义呢。 
    
    灯光暗下来,色彩艳丽的霓裳羽衣飞汉宫妃、唐王姬、西域一带的风光、令人肃然生畏的千里戈壁滩,敦煌壁画、霍去病铁骑……令人眼花缭乱。 
    “京京,你还在一个人混吗?” 
    “你呢?” 
    “算了。这阵子太紧张,忙完再说吧。”两个人坐在双人沙发上,靠得很近。郭京京能闻到欧阳琼头上的香水味。 
    他想起从前在欧阳琼车上不愉快的一幕,倒很同情这位过强的女人。 
    欧阳琼猜到了他的思路:“我想你不会再计较那天的事吧。 
    “早忘了。”他说的是真话,一个军人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何况个人私事。 
    “谢谢。今天见到你真高兴。有个问题正想找你商量。” 
    话虽如此,中校还是感到欧阳琼在暗中微微发抖。 
    “京京,”欧阳琼竭力用平静的语调说:“你那篇文章真是不幸言中啊。” 
    “说实在的,我没想到他们会破坏植物。”他拉起她的手,觉得那手好一阵才松弛下来:“欧阳,我最苦恼的,是我们用不上了。生物学家和心理学家成了战场上的将军。我们毕竟不是万能的。吃着国家一份伙食,真惭愧!” 
    “会对得起的。”在舞台上出现大群仙女,观众集中注意力时,欧阳琼终于依偎到军官身上。她说:“京京,你不觉得现在的策略弄得我们挺被动吗?” 
    “是的。那些飞碟出一招,我们应一招。每次下来,我们都要损失物力和财力,一直到把我们拖垮。” 
    因为我们还不了解他们。害怕进攻会招致、更大的报复。象猛兽与人的斗争,本能的反射是进攻,失败后就选择逃避。” 
    舞台上变成人在自然压迫下败退。音乐低沉悲凉, 
    郭京京受到音乐的感染,难过地说:“在明显优势的对手面前,供选择的路真窄呀!” 
    “难道不可以找个盟友?” 
    “试过了。IOCC中有我的同学。他告诉我,目前各国水平差异不大。战胜病毒的前景乐观。但下一个节目是什么,下两个节目又是什么,我们无法钻入斐济圈,我们不知道。我们的信息几乎是开放的,而对他们则两眼墨黑。到现在,关于飞碟有不下一百种名字,他们是什么,从哪里来?欧阳,可以有几十种方法来杀死野兽。” 
    “你以为只有人才是盟友吗?” 
    “你说到那里去了。再找到一伙外星人吗?一伙还不够!何况他们那么遥远。欧阳,这两天你大概科幻小说看多了。” 
    欧阳琼苦笑了:“当你头一次看到飞碟时,人们不也是说的这句话吗?” 
    郭京京受了触动,他转过身子,看到欧阳琼的眼睛在黑暗里炯炯发亮。‘“她真不可思议呀!”海军中校想着,随口问:“你以为在半人马座的范围内能找到‘他们’吗?” 
    又是那种神秘的微笑,她用轻柔得近乎耳语的声音说:“或许就在地球呢。” 
    郭京京两手扶住古怪的女人,双眼在黑暗里把她仔仔细细地看了见遍,仿佛她就是那外星人的化身。 
    欧阳琼明白他在想什么:“京京,别这么看我。我想让你留意我时,你总是爱理不理。我呀,和你一样是普通人,也和你一样爱思考。现在,我不过是从一件事情上获得了一点启发。” 
    郭京京拿起她的手:“欧阳,到我那儿去吧,我还有点酒、冻鸡和烟,咱们好好谈谈。” 
    她点点头:“京京,我请你时,你总是那么不情愿。” 
    这次,两人谈得很投机。在叙谈过程中,他们吃掉了两只鸡、一条熏鲑鱼、一听香菇罐头、两瓶青岛白兰地酒和三包红山茶牌香烟。这是海军中校半年的军官配给量。他们一点也没想到节约,如果有更多东西的话,他们也会吃光的。因为,欧阳琼讲给郭京京的故事同后来取得趵震撼世界的伟大成果比起来,吃掉的这点东西实在好笑呢!怪不得后来的文学家用“欧阳琼晚餐”来作无本厚利的典故妙词呢。 
    
    “我没有在公开的IOCC机构里挂名。你也知道,我惯于不受种种约束,一个人冥思苦想。高兴时在世界各地转转。 
    “一周前,确切说是10月17日。我从英国渡过六十英里的圣乔治海峡去爱尔兰。你去过都柏林吧,就是那个有圣?巴特里克大教堂和巴奈尔纪念碑的历史名城。在李菲河北岸的阿贝街上有座很高的酒楼。我在它的顶层上;一边喝一种本地红酒,一边透过大玻璃窗看夕阳下的都柏林美景。 
    “当我在研究河上的爱尔兰渔帆形状时,一位商人模样的中亚人在我对面坐下来。他自称肯雅?拉达姆,土耳其某公司的经理。他英语说得很地道,并且认出我来。我问他有何见教时,他客气地希望我能听他讲个故事。” 
    “故事是每个土耳其学生都能背下的二四五主年奥斯曼帝国军队攻下东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堡城的史实。从一个土耳人嘴里讲出来,当然别有声色。” 
    “苏丹王穆哈默德二世是个漂亮的亚洲型土耳其人,他懂五国语言,知识和哲学抵得上著名学者。当然,他为人过于猜忌,对敌人也太残暴。这位‘饮血者’一生的目标就是超过凯撒和亚历山大。只有占领君士坦丁堡的胜利才能使他获得这种荣誉。” 
    “战争的结局很悲惨。攻击开始时,土耳其士兵喊着‘雅格玛’、‘雅格玛’往城上冲。大地震撼,可是潮水般的攻击象海浪撞在岩石上一样粉碎了,消退了。攻城楼、地道、大炮都用过,都无效。热那亚名将约翰?吉斯提尼在圣罗马拉斯门上杀死了那么多土耳其人。到处是尸体飞血污、沉船,硝烟和油火池中升起的沥青云盖住了城市和海湾。” 
    
    “城最后还是被攻破了。” 
    “君士坦丁堡的杀戮是闻所未闻的。当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钟声停息后,除了五万名俘虏,整个城中很难再找到基督徒了。更惨痛的是,数不尽的典籍被焚于一炬。据历史学家吉朋引自依索多尔木主教的原话:毁书达一百二十万卷以上……” 
    “肯雅讲这段人所共知的历史时,我一直在猜测他的目的。终于,他结束了故事,从提包里拿出了一张旧地图对我说:‘这是躲过大火和兵燹后留下的十张基督教地图。它一直在土耳其宫廷中流传,被视为神物。您大概从瑞士人丹尼肯所著的书中见过它。早在库克船长发现南冰洋三百年前,早在卫星拍下南极洲大陆五百多年前,它就以惊人的准确 
    
    描绘了南极大陆的地形地貌。无论从那种角度上看,它都不是地球人的杰作。’” 
    “我明白了一些他的意思,于是问道:‘你是说,外星人很早就来过地球了?’他说:‘这不是什么新闻。关键是他们和眼下的外星人是不是一伙子,而且他们还在不在地球上。’” 
    “当时,太阳已经下山了。矮个子的拉达姆站在黑色的教堂尖顶背景上,这种古怪的想法从他嘴里说出来,使他真的象是真主的使者穆罕默德。” 
    “从此,我就在想,宇宙之大,何奇不有!既然我们可以同这些外星人作战,何不寻求一些盟友?说不定他们就藏在地球上,只不过是不肯出山罢了!” 
    欧阳琼讲完她的故事,鸡、鱼和酒都吃得差不多了。她看看听得发呆的海军军官: 
    “怎么样,我们试试吗?” 
    “那还用说,当然要试试。趁生物学家担当主力时,我们多少也得起点作用。” 
    “还想乘‘博斯腾’号吗?” 
    “想。上次去大西洋发现了飞碟,这回说不定还碰上什么怪事。” 
    “我同你一起去吧!” 
    郭京京看着欧阳琼满怀期待的眼睛,紧紧握住她的手: 
    “一言为定!” 
     
集体网络思想系统  
    沈成涛教授敏捷地在西班牙台阶上攀登。在这座十八世纪的古迹上,懒散地坐着稀稀拉拉的人:戴面纱的修女,穿印有菲亚特公司商标外套的工人,衣服象非洲火烈鸟的外国游客。他终于爬到了顶端。罗马——这座“伟大的城市”展现在他脚下。 
    台伯河水很混浊,水面上漂着垃圾和涨鼓鼓的死猫尸体。横七竖八的桥、圣?安吉罗宫和安托普斯宫灰暗的顶、圣保罗教堂竖着十字架的盔形顶、竞技场、歌剧院,它们是“世界京城”的骄傲。那都是历史啦。现实是:由IOCC牵头,来自各国的生物学和其他有关专家们,将聚会在伟大的罗马帝国京城,商量决定人类命运的大事。联合国粮农组织将发起一次对植物病毒——简称P-病毒——的强大攻击。 
     

    巴塞罗寺庙当年经常举行宗教仪式,大会的会址就定在它里面。不同的是,在富丽堂皇穹顶间的绕梁余音,将不再是愚弄教民的诳语,而真正变成拯救人类的福音。 
    沈教授来得略早了点,他打开皮包,先阅读自己的发言稿。一会儿,与会者到弃了。加拿大的安格尔教授宣布开会。 
    安格尔庄严地走近麦克风: 
    “女士们,先生们: 
    今天,我们在一个伟大帝国的历史废墟上开会,是为了阻止一小撮恶徒们不久的将来要在人类的废墟上举行舞会。 
    我们都是同行,也为同一个目标集结到凯撒和奥古斯都的京城。恕我直言,我们的目标也是人类对我们的希望,战胜P-病毒。 
    其实,P-病毒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它很简单,它的病理机制也很简单。在战胜了癌细胞的大军面前,作为一种蛋白质残基,我们可以将它攻克。 
    众所周知,植物的基础是通过光合作用,把水、二氧化碳、矿物元素变成复杂的有机物:蛋白质、脂肪、糖、纤维和维生素。这一过程的关键是叶绿素。外星人的攻击点便选它上面。 
    叶绿素的核心是以镁、氮原子为中心的卟啉环,它插在蛋白分子层中。它们和叶绿醇结合成了大分子,进一步组成具有光合作用能力的量子转换体。请注意,其中还有酶的分子。叶绿素光解水,水中的氢离子把能量储入腺酸磷中,并生成还原辅酶Ⅱ,即NADPH。它们在光合作用的暗反应中作用极大,将二氧化碳等生成的磷酸甘油酸还原成三碳糖,最后变成六碳的葡萄糖。 
    
    外星人的P-病毒直接攻击量子转换体中的酶和NADPH。通过信使RNA使酶的DNA中毒混乱。于是,叶绿体中的光反应和暗反应过程同时被切断了。象一个人被双筒猎枪同时击中心脏和大脑一样。 
    先生们、女士们: 
    在以前很长一段时期中,我和大家以及我们的前辈们过分注重真菌和细菌造成的植物病。因为它们往往是千百亿美元农作物损失的祸根。而象烟草花叶病、甜菜的顶部卷缩症、橙树的“脱里斯特查病”——快速衰老症和玉米花叶病等病毒性植物病,一直很少有人研究。其原因是它们的总损害能力并不大。另一方面,它们的传染媒介象甜菜叶蚤和橙树芽虫等,很容易被杀虫剂消灭。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人类过分关心自己的直接安全、健康和享受,而对植物的健康则长期漠不关心。这方面的投资还不及军费和消费品工业的千分之一。 
    
    尊敬的各位学者们,评价历史的功过代替不了解决现实问题。让我们向前看吧!在这里,我要提醒各位,外星人的P-病毒并不是通过昆虫一类媒介来传播的,他们使用的是我们在战争中常使用的一种方法——气溶胶。所以,请大家的思路集中到P-病毒的本身,而不是它的媒介。因为目前我们是无法击落飞碟的。也无法把成万平方公里的森林、牧场和农田全搬到经过消毒的玻璃罩中。 
    
    安格尔教授深鞠一躬,结束了讲话。 
    接下去,丹麦学者埃里科?卡尔森介绍了P-病毒很象动物病毒。它从植物叶的气孔中进入叶绿体。在水溶性酶的作用下一断为二。其头部形成类似天花病毒的含DNA族病毒,进入叶绿体基粒。其尾部是似乎含RNA族的病毒,如虫媒病毒,进入叶绿体基质。“然后,”卡尔森作了一个手势“它们双管齐下,把基粒中的酶和基质中的NADPH干掉。” 
    
    印度病毒学者尼赫鲁用高分辨率扫描电子显微镜照片,讲解了两种不同的P-病毒结构,它们的X—光衍射图、病毒的信使RNA转录机理,子代病毒和P-病毒的自体装配。他年龄大了,每说一二分钟便咳嗽一回。让人感到他在病毒海洋的长年航行中已经耗尽了精力。 
    各国的学者都陆续发言,贡献出自己的研究成果。银幕上有时出现双螺旋的蛇形脱氧核糖核酸和六边形的嘧啶、五边形的嘌呤,有时.出现各种各样的植物细胞、膜和线粒体。 
    一位学者讲完后,总有别的学者提出问题,争论很激烈。晚上是极丰盛的宴会,各国名菜、糕点、水果、酒,应有尽有。人们给这群科学神仙们贡奉了最好的礼品,希望他们能为人类解除忧患。 
    略事体息后,他们又继续开会,直到深夜。沈成涛教授走出巴塞罗寺庙时,万籁俱寂。死气沉沉的罗马城没有灯光,只有满天寒星象冰棱似地闪烁着光芒。“也许就是这些星星中的一颗给地球带来了无穷灾祸。”教授漫步在大理石柱和花岗石废墟间,默默地想着:“人类的文明会不会重新沦为这堆废墟?” 
    第二天是小组会。按个人自愿和各自的学科专长分成一些小组,在意大利警察的严格保卫下,小组成员继续在特殊的密室中开会。密室都做了反窃听等电子处理,如果消息走漏,被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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