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紫的惨烈的叫声只来得及放出一半,白马突然直立,马头再一偏,马蹄堪堪擦着素月的身子落在了一边,然后一个人影从马背上飘下,正好扶住快被吓晕的素月。
“你丫有病啊,居然在大街上纵马,你不知道这是会出人命的吗?你当这大秦朝是你家开的?”孙紫气急之下破口大骂战血滔天。
“你没事吧?”来人不理孙紫,低头温柔地问素月。
孙紫听着声音耳熟,仔细一看,竟是那扶风楼上见过一面以后,被某人当做了假想敌的扶筐公子,孙紫快要冲口而出的恶毒咒骂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再看素月俏脸飞霞,羞答答地低下了头,象极春天里怒放枝头的那朵最美桃花。
扶筐褐色的眼眸中有淡淡的怜惜,从怀中掏出雪白的帕子,温柔地帮素月擦去沾在衣袖上的糖葫芦汁。
画面很唯美,孙紫最直接的反应便是这孔雀一般的家伙不会是看上了穿男装的素月吧?
“当然有事,你将我家书僮吓得边话都说不出来,东西也掉了一地,最可恨的是你凭什么认为你有钱就可以骑着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要是今天你撞坏了我家书僮你当如何?生命无价,你赔得起吗?”孙紫对看不顺眼的人在一般情况下是得理不饶人的。
“公子认得在下?公子怎知我有钱?”扶筐将目光转向孙紫,促狭地笑。
孙紫一窒,猛然想起自己还在逃亡中,且女扮男装,和扶筐纠缠无异于自找麻烦。
“谁认得你这种人?素月我们走!”孙紫气势立消,只想快点离这个扶筐远一点,素弯也赶紧上前去将素月从扶筐身边拉开。
“公子何必着急?我带着有郎中先生,要不要请先生来为公子的书僮诊治一下,以偿刚才的冒犯?”扶筐连眼睫毛都带着笑,殷勤十足,孙紫看着那笑只觉得心头发毛,难道这扶筐已经认出女扮男装的三人,在故意作弄她们?
“不必麻烦,后会无期!”孙紫拉着仍旧呆愣的素月,掉头就走。
孙紫提心吊胆地回到马车,老车夫已经在车上等候,见了他们便说:“公子今天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公子几个就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在大街上纵马,差点伤人,难道他还有理了?”孙紫不服道。
老车夫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孙紫,“公子是很少出门吧?你难道不知长安城中左边是官道,专供贵人和军队行走的?普通百姓就算是小官吏都没资格靠左通行,今日是公子的书僮自己跑到左边官道上惊了贵人的马,按常理是轻则一顿鞭打,重则直接送官府治罪。公子还在大街上喝斥辱骂,贵人也没计较,所以才说公子运气极好。”
孙紫不禁看向素月,素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素月没有给她说过这事,应该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吧,否则她怎么会自己跑到左边官道上去?
最奇怪的是那扶筐显然是得理的一方,被孙紫指着鼻子骂了,也没和她们计较,难道是那扶筐人品太好?或者是早看出了素月是女的,反而被素月的美貌所迷惑?
孙紫忍不住撩开车窗帘子,偷偷寻找扶筐的去向。
只见街道左边果然是一溜儿高大的双马车,马车上饰有各种代表家族和官位高低的纹饰图标,周围更有骑马的侍卫环侍。
右边则是鱼龙混杂,大多是普通的马车或驴车,甚至还有用人推的板车,更多的是背包挑担的行人。
左右两边果然泾渭分明,互不相扰。
站在不远处的扶筐仍旧穿着那件旧袍,挺拔的身姿在一圈魁梧的侍卫中并不突出,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与从不同。此时正背对着孙紫和旁边马车里的人说话,隐约有“水月庵,静月师太,”等语句传来。
第二十九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突然马车门开,门内出现一白衣女子,孙紫仔细看时,突然大惊失色。
那女子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却发丝泛黄,和孙紫看了十八年的前世长得一模一样。
来到大秦朝后,孙紫一直在思考几个问题,首先便是这种诡异的穿越为何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和她一起穿越的董庆去了哪里?自己原来的身体是留在了原来的世界,还是也到了大秦朝?还有将军府里原来的表小姐孙紫又去了哪里?是魂归天国还是和她本身的身体发生了互换?
孙紫直觉马车里这个和自己前世身体一模一样的女子便是开启这一切问题的钥匙,刚要下车去看个究竟,却听城头号角响起,原来是辰时已到,城门已经开放,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仙途无疆。
跟在扶筐白马后面的马车开始移动,孙紫忙吩咐老车夫跟紧左前面的琉璃顶青蓬车,谁知老车夫立马紧张说道:“我说公子爷,你安分一点罢,你可看到车后的风字标记?那车里的贵人可不是一般人招惹得起的,公子也是读书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总是懂的吧?”
孙紫郁闷到家,竟被一个老车夫教训了,看来扶筐的扶风楼势力不小,连个小车夫都对其畏惧不已。
孙紫只得赔笑道:“老丈误会了,我是刚才听那马车周围的护卫说,他们要去水月庵,我想水月庵居然有这么多信众,不如我也从善如流一回,去水月庵找个水井拜祭我的表妹也罢。”
“这样也好,公子爷很少出门,须记得谨言慎行,否则不但给自身招惹麻烦,让父母亲人担心,还有可能连累旁人,那就不好了。”
“是,谢老丈好意提醒,学生请教老丈高姓大名?”孙紫深刻体会到了普通劳动人民的善良可爱,这让她想起了前世里每天在十字路口义务执勤的退休大爷大妈。
“什么高姓大名?大家都叫我老王头,公子若不嫌弃,叫我老王就可以了。”
“学生还是称你王伯为妥,你认识那马车里的贵人?”
“老夫怎么会认识那样的贵人?只是认识那辆带风字标记的琉璃顶马车,那是我们的东家扶筐公子的亲眷专用马车,有一次扶园缺车夫,老夫有幸被调去为扶三少奶奶赶了一回马车,用的就是这种车。”
“东家?这车也是扶筐公子的吗?”
“雇佣老夫的这家车马行就隶属于扶风十一楼,扶风一楼至十六楼都是扶筐公子的,大秦朝的各行各业,包括西域东蛮都有扶家的生意,所以才被称作扶财神。”
“一堆铜臭而已!”孙紫酸酸地说,想起了逃掉的财迷猫。
“公子可别这样说,扶筐公子是大秦最有钱的人,也是大秦最大的善人。若不是扶公子开的善堂,连年干旱下来,天下不知有多少流民冻死饿死。尤其是西幽州地界的灾民,基本上是只知有扶风楼,不知有朝廷的。”
“啧,啧,还不错,为富而有仁。”孙紫没想到那总爱莫名其妙冲她笑的褐眼男人还有这种大手笔,对扶筐多了几分好感,决定等她也成了有钱人时,此人可以当她的榜样。
“王伯,扶公子可有妻室?”素月突然脸红红地问,素弯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素月。
“妻室倒是没有,只有几个美貌能干的侍女,替公子打理内院和一些生意。”
孙紫突然有小小的失落,素月看样子是喜欢上了那个扶筐,也就是说将来素月总有会离开她的那一天,还有素弯将来也会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们是不可能一辈子跟在自己身边的。
孙紫三人各想各的心事,车厢内安静下来。
待到孙紫的马车顺利出了东城门,扶筐一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得催促王伯快马赶向水月庵。
因为干旱,盛夏的清晨十分闷热,孙紫挂起车窗帘透风,只见沿途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扶老携幼,提着香烛纸钱的普通百姓。
“王伯,皇上礼遇国师,怎么佛门也有如此多的善男信女呀?”
“一年旱似一年,百姓那是没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凡能求得到的都想去求一求战血滔天。只盼望这届龙女能如龙王爷的意,多降点雨水,否则大家可真都没活路了。”王伯忧心地说。
孙紫忿然,“真的有龙王爷?如果真的有,要人间行贿才肯降雨,那也算不得什么好神仙,难道龙王之外就没有能管得了他的人或神?”
“公子爷可不能乱说,现在连皇上都不敢得罪龙王爷,这可是千万条人命的大事。”王伯有点着恼,孙紫赶紧闭嘴,想到自己这个龙女临阵脱逃,若是被灾民们知道了,极有被乱棍打死的可能。
孙紫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前方传来喧闹声,隐约有女孩子的哭声和打骂声,孙紫的好奇心和同情心一起发作,吩咐王伯停车。
王伯和素月劝不住孙紫,只好和素弯一起下车跟在孙紫身后,孙紫拨开官道旁的人群朝里面看,竟是两个泼皮无赖在强抢民女。
只见其中一个无赖腋下夹住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另一只手拉住一个呼天抢地的十一二岁面黄肌瘦的女孩,另一个无赖则在暴打一个已经倒在地上的衣衫褴褛,满面鲜血的女孩子们的祖父,场面十分惨烈。
“呔,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孙紫气愤之下本想模仿单信芳老师,没想到言语出口后就成了侠女十三妹的男装版。
两个无赖很意外,居然还会有人为一个臭要饭的出头,“他奶奶的,又来一个不要命的,哟,不得了,这小子比娘们还俊,六虎,今天我们哥俩发财了,把这小子绑了卖去小倌楼,抵得过十个小丫头。”打人的无赖个子较高,丢下老人就向孙紫逼过来。
“我看你们两个才是活得耐烦了,竟敢对本公子无礼!”孙紫先下手为强,猛地拔出怀里的匕首,朝扑过来的高个无赖刺去,高个无赖大惊,忙闪过一边,孙紫却继续前进,一直来到双手不空,叫六虎的无赖面前,一个转身,匕首稳稳当当地架在了六虎的脖子上。
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孙紫很高兴自己曾获某市高中生散打武术季军的身手还没有荒废。
“放人!”孙紫厉声喝道,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无赖六虎不甘心地放开手上的女孩,素月赶紧将地上的受伤的老人扶起来,素弯也忙将两个女孩子护住。
“小子,你可知老子们是谁?老子们是长安城鼎鼎大名的长安六虎之一五虎六虎,识相的赶紧扔刀?地求饶,否则。”
“否则怎样?我看你们也不咋地,连本公子都不知道。”孙紫十分不屑。
“哼,十一楼说,在他的地界上没有灾民受欺负之事存在,现在不是正好有一桩?我看十一楼那家伙以后还敢不敢在我扶风第八楼面前炫耀。”孙紫故意淡淡地对素月说,很是高深莫测,五虎六虎听了脸上果然露出惊慌之色,看样子孙紫是赌对了,扶风楼的金字招牌还是很管用的。
“公子,这种人欺男霸女,很是可恶,按规矩得剐目挑筋,不能轻饶了他们。”素月在一旁冷冷地说。
六虎忙求饶道:“公子饶命,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小的们的大哥和十一楼的大掌柜很有交情,请公子手下留情,饶了小的们这一回吧!下次再不敢了!”
“饶你们不难,只是今天你们打伤了他们一家子,你们该如何算?”孙紫故意用冰冷的匕首在六虎脖子上来回比划。
六虎吓得汗如雨下,忙抢着说,“他欠我们的钱一笔勾销,以后他与我们两不相干,公子你看如何?”
“可是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们?”孙紫故意沉吟,围观的行人也跟着叫道,“是啊,公子不可轻饶了他们,他们干的坏事多得都数不过来。”高个无赖五虎见犯了众怒,更是惶急,忙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递给受伤的老人,说是给老人的汤药费。
第三十章 长安六虎()
孙紫眼看差不多了,怕再装下去露馅,左手一挥,六虎头顶一凉,一把头发便飘散开来,岳子霖的匕首还真不赖。
“今天且饶了你两个,若再行这种欺负良善之事,本公子便连你们的虎窝一起端了,滚吧!”两个无赖连滚带爬地离开,人群中传来一阵喝彩声。
孙紫留意到人群中有几道不善的目光,不敢多作停留,忙带着两个小女孩和重伤的老人回到马车,王伯看孙紫的眼神不一样了,赶紧打马疾行。
孙紫离开后,人群中一满面戾气的壮汉挥手止住身后三个暴怒的同伙,简单吩咐道,“先把五虎六虎两个带过来。”然后便上马跟随孙紫而去。
另一辆不知何时停在路旁的马车里,一青衫中年男子对身边的一对年轻兄妹说:“周青,周燕看清楚那个拿匕首之人,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她的暗卫,记住,只在危及她们生命的时候才能出手,别的她们做什么都不必过问,不到迫不得已时也不得暴露你们的身份。这次的任务是主上亲自交待下来,办好了自有你们的好处。”
“是,谢掌柜的抬举,一定不辱此命!”周青抱拳慨然应诺。
“你们先去吧,我也要去看看长安地界上什么时候又出了个长安六虎,还和我有了交情。”
一阵轻风拂过,眨眼之间周青兄妹已失去了踪影,那中年青衫男子的马车也缓缓移动,跟在长安六虎后面向水月庵行去。
孙紫拿出御制伤药,让素月给老人敷上。再看着老人血迹斑斑的脸上那苦难刻下的沟壑般的皱纹和豆芽菜一样的女孩,孙紫心中酸楚,人命在苦难面前贱如鞋底的泥沙。
素弯拿出包裹里的食物分给三人,三人来不及说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怕是几天没得吃了,王伯叹息着从前面递过来一牛皮袋清水,“真是造孽呀!”
孙紫此时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不紧不慢地跟在不远处的六骑身上,只听那领头的喝斥道:“哼,真是丢尽了我长安六虎的脸,竟然让个娘们唬住了。”
“大哥,消消气,我现在就去将那几个臭娘们宰了,把那刀献给大哥!”
“蠢货,那几个娘们既然敢在这道上走,还报出了扶风楼的名号,多少都有点来头,若在这大路上动手,你是想惹来麻烦吗?等一下到了僻静点的地方再动手,再费点事将尸首埋了,到时候。”
孙紫听得心惊肉跳,知道大麻烦来了,忙催促王伯再快一点,只管往人多的地方去,王伯这时也发现了后面的几人,狠狠地抽了黑毛一鞭子,黑毛吃痛飞跑,无奈上面比刚才多了三人的重量,黑毛跑了一段路,又慢了下来旁观霸气侧漏。
那长安六虎见孙紫马乏车慢,更是得意,不时挑衅地狂笑,很有点猫戏老鼠的味道。
“大哥,今天可不可以让我们也尝尝鲜?当然最漂亮那个得留给大哥,其他几个就赏了我们吧?”孙紫听出了那个叫六虎的声音。
“那个拿刀架着六虎脖子的娘们够漂亮,比万花楼的小翠花漂亮多了,大哥要是玩腻了,可不可以暂时留下来让我们多玩几天。”
“哼,没出息的东西,看到一个娘们漂亮就手软了,她再漂亮可有那龙王洞里的漂亮?做大事者切忌拖泥带水,只要有银子哪里找不到漂亮娘们?”
“大哥教训得是,”那只淫虎忙转另一个话题,“对了,大哥,今年祭龙节我们还去龙王洞吗?”
“去,当然得去,虽然费点事,但是那些东西带出来换成银子,可供我们几个去万花楼喝半年花酒的,不过,今年六虎就不用下去了,免得到时候又吓得尿了裤子,哈哈哈。”说到最后,几人一齐狂笑起来。
孙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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