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么热的天,您不在宫里避暑,怎就跑出来了?仔细您的身体,让馆陶好不担心!”
馆陶长公主就会向着太皇太后撒娇。
她的三个儿女,现在只剩她一人了,她不撒娇,谁还会来撒娇?
太皇太后没有理会馆陶长公主,径直像卫子夫走去。
“来,孩子,起来!让老婆子看看,你伤的怎样?”
卫子夫强忍着难受的身子站起,可是还没站起来就倒下了。
馆陶长公主和阿娇都不能理解,太皇太后怎的以慈悲为怀了?对一个洗衣房的贱婢竟然如此关心?
这事就要从皇太后说起。皇太后看到自己的儿子是真心喜欢卫子夫。她又暗地里观察了卫子夫,觉得这个姑娘品行上等,就给彘儿出了个主意。让卫子夫悄悄的接近太皇太后,得到太皇太后的喜爱。彘儿就趁着深夜带卫子夫去过太皇太后处。
太皇太后甚是喜欢卫子夫。太皇太后对卫子夫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皇太后道:“母后,卫子夫晕了过去,先送回臣妾宫里吧!”
太皇太后道:“叫御医去太后宫里!”
馆陶长公主和阿娇还是一脸蒙圈,这,这不是在做梦吧?太皇太后莫不是老糊涂了?
“母后!”馆陶长公主又叫了一声,她不会中邪了吧!听说南疆的巫术极其盛行,不会被什么摄了魂魄吧?
馆陶长公主还不死心,又上前晃了晃太皇太后的胳膊。
太皇太后急了道:“我老婆子好的很,倒是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以后没有皇帝的传召不准来后宫!”
馆陶长公主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愣愣的看着太皇太后。
这,这。
皇太后见状忙道:“皇后,你怎么这么胡闹?哀家跟你说了要谨守宫规,你倒好先行不端!”
皇太后这是要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认错吗?她堂堂皇后处置一个洗衣房的婢女怎么了?难道她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吗?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错,她才不肯!
阿娇没好气的看了看皇太后,又看了看馆陶长公主,气的跺了跺脚,一转身就走了。
皇太后越发觉得阿娇这个孩子太任性刁蛮了些,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太单纯有些事情又没有主见,最容易被别人影响。
这样的一国之母,怕是不能平衡各宫。
卫子夫被抬到了太后宫里。御医来看过只道,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操劳过度又加上晒了日头,挨了巴掌,才一时昏倒的。
卫子夫喝了汤药,精神好转,她幽幽的张开眼睛,看到皇太后就坐在床前看着她,不由得一惊,便起身行礼。
皇太后看了眼卫子夫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卫子夫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只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皇太后又道:“皇宫内就是这样,本来你可以在鲁元公主府内好好的做一个歌姬,是哀家看你做事得体又稳重,才把你招进了宫里,这才给你带了这么多的麻烦,孩子,深宫之中,争斗从未休止,阿娇皇后是馆陶长公主的女儿,她是刁蛮任性惯了的,馆陶长公主也是个厉害的女子,今天这件事,若不是哀家和太皇太后及时赶到,只怕你现在就小命不保了。馆陶长公主的势力不可小觑,连哀家都得忌惮三分,孩子,你若是怕了或者腻了,哀家可以放你出去!”
卫子夫沉思了片刻。
她们越愤怒就意味着皇帝越喜欢她,才让她们失去理智。
自打她进宫那刻起,她就发誓定要光耀门楣,他们卫家一定要出人头地。她再不能忍受父亲、母亲被人瞧不起了,她再不能忍受弟弟为了上学就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人、找人才能进学堂。凭什么那些官家大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上学?凭什么他们就得低人一等?凭什么他们要处处看人脸色?
卫子夫幽幽叹了口气。
她能到宫里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不能就因为这点小困难就躲避。这不是她卫子夫的性格。知难而上,迎刃而解才是她的性格。
她一定能为他们卫家争得一席之地。
卫子夫摇了摇头,又像皇太后磕头道:“承蒙皇太后不嫌弃,卫子夫愿意侍奉皇太后,不愿意出宫!”
侍奉皇太后?
辛志一愣。
“卫子夫,你的好意,哀家心领了,你若不走还是只能在洗衣房,若要人提拔你,只有皇帝,哀家恐怕是有心无力了!洗衣房虽然苦点,但是里面的人很是复杂,最能磨炼一个人的心性,若五年后皇帝还没能提拔你,哀家会尽力把你调到哀家身边!”
五年?
洗衣房做满五年就可以出宫了!
还没有人能在洗衣房做满五年!
卫子夫犹豫一下,又看了看皇太后,点了点头。'。'
第两百一十二章 结局风起()
“呀!”晓米惊呼一声。
皇太后的鬓角已是白发苍苍。她端坐在梳妆镜前,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晓米,哀家有白发了吧?”
晓米忙摇头,安慰道:“皇太后的头发好的很,根根都是黑黝黝的,哪里有什么白发呢!”
辛志苦涩一笑。
她的头发,她知道。
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今也只能作为别人的陪衬了。辛志眼里闪过卫子夫的样子。她的一头秀发才交好。黑黑亮亮,如瀑布般顺滑,让人看了都要难忘。
“晓米,卫子夫现在怎样了?”
辛志拿起了手边的铅粉,问的漫不经心。
“皇太后,阿娇皇后已经被牵往了长门宫,椒房殿已经空了下来,卫子夫还在洗衣房洗衣,皇帝倒是经常去看望她,洗衣房的管事不敢对卫子夫有半点的刁难,向供着一个大佛。”
晓米又给皇太后梳了梳后边的头发。她把后边的头发暂时先挽上一个大圆发髻。
晓米对卫子夫的事情并不以为然,她就是一个婢女,凭她怎么厉害,还能翻了天去?这馆陶长公主的势力终归要在乎的,还有太皇太后窦家的势力现在都在馆陶长公主手里,若是得罪了阿娇皇后,那么这些势力势必威胁皇帝。
辛志倒是抿了抿嘴。
这男女之事,终归不是他们为人父母的说了算。
阿娇皇后若是不那么蛮横霸道,兴许彘儿念着小时候的情谊还会对皇后另眼相看,可坏就坏在馆陶长公主仗着她家的势力,阿娇也就肆无忌惮的仗着她家里的支持,总是觉得皇帝亏欠了她,应该对她更好一些。至少,现在的情况,她们是不满的。
皇帝是个血性汉子,他至今记得老皇帝临走前跟他说的话,皇帝应该有皇帝的尊严和威仪,宁流血不流泪。
阿娇皇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每每使他难堪,这样的皇帝做着又有何意思?
“晓米,皇帝现在对阿娇皇后和馆陶长公主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提起这个,晓米就觉得皇帝刚刚真不应该对着她们发火。万一惹恼了她们,皇帝的位子恐怕是要难做了吧!
“皇太后,刚刚奴婢听说,皇帝发火了,阿娇皇后在长门宫,馆陶长公主来看望她,后来馆陶长公主来找皇帝质问,还口口声声说,说”晓米迟疑。
皇太后预感到事情的不妙,问道:“晓米,说什么?”
晓米顿了顿,小声道:“说皇帝的位子,是她们给保住的,要不是她馆陶长公主出力,这个皇帝得到位子早就不是皇帝的了,皇帝就是个白眼狼,现在坐上了这个位子倒是不认她们母女了。皇帝就是个翻脸不”
“够了!”辛志可想而知,馆陶长公主发起火骂起人来,那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的。
晓米吓了一跳。皇太后最近很少发脾气。这次倒是来的猛烈又毫无征兆。
也是,自己的儿子被骂的这么难听,做娘的怎就不恼怒?
晓米偷偷的瞄了眼辛志。
辛志闭着眼睛,攥了攥手。
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容得她再一再退让。馆陶长公主仗着当时保了皇帝登基,就一直作威作福,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她再退让,定会让馆陶长公主更加肆无忌惮。
阿娇皇后她也规劝过,可是她的性子跟她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认为皇帝欠她们家的,就应该对她百依百顺。现在为了争宠,竟然跑去洗衣房给卫子夫喝了避子汤。
避子汤,这是害怕卫子夫怀了皇帝的骨肉。
阿娇于皇帝成婚已经三年,可这三年来,阿娇皇后就是无所出。宫里的太医们诊断后,说,皇后注定命中无子。
注定命中无子!
阿娇皇后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没有子嗣,也绝对不允许别的女人有子嗣。
后宫只要有女子被皇帝宠幸过,她就会及时去慰问,并送上一碗避子汤。
卫子夫的这碗避子汤也是皇后送去的。皇帝知道后勃然大怒,当即就把皇后关到了长门宫。长门宫虽然比冷宫好些,但是那里常年偏僻荒芜,和冷宫也所差无几。
皇帝动怒了!皇帝为了卫子夫处置了皇后!
辛志想到这,便道:“晓米,帮哀家准备一下,哀家要见皇帝!”
皇太后到的时候,皇帝刚下了早朝。
“母后!”皇帝恭敬的喊道。
“皇帝,哀家要来的意思,想必皇帝已经知道了!”
皇帝眉头一锁,不耐烦道:“母后,若是为了阿娇而来,儿臣劝母后还是先回吧!”
辛志看着极不耐烦的皇帝,道:“皇帝知道哀家要说什么就急着让哀家回去?”
皇帝一愣,难道不是为了阿娇来求情的吗?
她的母后一向忌惮馆陶长公主,自然也会规劝他要忍让皇后。
“彘儿,母后知道这件事中,你受了多大的委屈,阿娇自幼蛮横无理,又仗着母家的势力,处处令你难堪,这些母后都知道。”
皇帝看了眼辛志,知道又如何?
“以前母后息事宁人,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辛志一顿,又道:“母后支持你废后!阿娇无所出还残害皇帝的子嗣,这是母后所不能忍的,皇帝不能忍的,众位大臣所不能忍的。太皇太后那里,想必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无话可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且她还残害后嗣!
“母后!”
皇帝的眼里充满了感激。还是母后最懂他!这次,即便是所有人都反对,他也要将阿娇软禁长门宫一辈子!他要对他爱的人负责!
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皇帝,这件事情,母后定会为你办妥,至于馆陶长公主那里,母后自会找她去说,若馆陶长公主执迷不悟,那么哀家定会有办法让她想明白!”
天边最后一朵云消失的时候,起风了。不知是风追赶着云,还是云追赶着风。空旷的天空,顿时苍凉一片。
长门宫内,大风起兮。只听得长门怨赋此起彼伏的随风传来。声音瑟瑟,凄苦像是受了委屈的婴儿的嘤咛,又像是妇人怨恨的呻吟。
三个小孩子正在出神的看着御花园里的蚂蚁。
“孩子们,起风了,快到皇祖母这里来!”辛志满心欢喜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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